卢恒宇李姝洁：不被嘲笑的梦想就不叫梦想

十冷导演

凤凰网娱乐讯 虽然2015年元旦档期的大赢家依然是《智取威虎山》《微爱》这样的名导新作，但那部排在第三位的动画电影《十万个冷笑话》在没有任何明星、名导和地毯式宣传的轰炸下，居然不动声色地进账7660万（初步统计）。从网络剧到大电影，从不被看好到被膜拜追捧，在凤凰娱乐与《十冷》导演卢恒宇、李姝洁的独家对话中，一一被揭秘。

早在2012年，《十万个冷笑话》就启动了同名动画网络剧，然后依靠无节操的吐槽风格和耳目一新的人物设定，两周内就就赢得了单集破亿的播放量(截至目前，动画点击率已达17亿以上)。而“二次元男神”李靖、“金刚芭比”哪咤、匹诺曹、白雪公主、女王大人、小金刚、鸟不拉屎大王等也成为人气奇高的动漫角色。这时候开始有人找上门来“要不要考虑做电影？”尽管有过数次被坑被骗甚至“背黑锅”的经历，但卢恒宇、李姝洁还是选择了相信。

《十冷》电影版启动的时候，有人对卢恒宇甩这么过一句风凉话“就你还想做电影”，他气不过，当面回应，激愤而又热血——“不被嘲笑的梦想就不叫梦想！”他们顶着冷眼和非议坚持了下来，一个月的不眠不休完成剧本，一年的超高强度车轮战完成了制作。他们最感动的是，电影版筹备期间，《十冷》获得了来自网友的137万众筹资金，最终获得多方筹措的3000万制作宣发费用，并整合了超过2亿的线上、线下营销资源。用李姝洁的话说，是“一种从无到有的惊喜”。

根据该片制片人陈洪伟的说法，《十万个冷笑话》电影版通过营销和商务植入版权售卖，多种渠道成本已经回收，“只要上映就是盈利”。卢恒宇的说法是“作为导演，我们的一个小想法就是三部曲，最起码未来几年有活干”，而他最亲密的搭档兼爱人李姝洁则笑言，其实自己早早地、偷偷地就有了憧憬——“我已经想了一个三(第三部)的结局的点子，爽翻天了。”

创作动力：不被嘲笑的梦想就不叫梦想

凤凰娱乐：《十万个冷笑话》的网剧已经有这么多阅读量、点击量了，那有考虑过怎么把大家转化成电影的观众么？

卢恒宇：有那么一群人，他们是既看漫画也看动画。同时也有进电影院的习惯，这群人是我们最主要、最核心的一群观众。其次，我们这部电影是一部正经的电影，我们有完整的故事，有起承转接，也有结构。别的喜剧电影怎么吸引观众，我们就怎么吸引观众。

李姝洁：起初做剧本的时候，就是想到要做喜剧，而千万不要说是只为了服务粉丝而服务粉丝，这样达成的结果，有可能粉丝都觉得有点做作，就不爱看。但是我相信，一个好的喜剧，粉丝也买账的情况下，会有更多的三次元的人也会被吸引进来。

卢恒宇：对，我们这次写剧本的时候，一开始就说，先不说它是不是喜剧，我们首先确定它得是一部电影。其次它是一部喜剧电影，然后再其次它是有着十万个冷笑话，有寒舞灵魂的喜剧电影。所以我们的排序是这样排下来的。

凤凰娱乐：《十冷》的出品方之一是“有妖气”漫画，但很多人看了电影版也表示真的是“妖气”出没，就是粉丝已经把“妖气”当成盛赞了，你们怎么理解？

卢恒宇：我觉得“妖气”就是在告诉大家一种可能性：我们年轻人能行，我们做得到，在大的互联网环境下，人人都可以说我可以。你比如放到两三年前，还有朋友嘲笑说，就你还想做电影。

李姝洁：对，他会嘲笑我们的梦想。

卢恒宇：“有妖气”跟我们很聊得来，就是因为我们是一群觉得梦想不被嘲笑就不叫梦想的人。

李姝洁：不被嘲笑的梦想就不叫梦想。

电影剧本：原著作者提供了破坏性灵感

凤凰娱乐：《十万个冷笑话》之前的特点是吐槽连篇，敢说话，没有节操，电影里面的吐槽能量的灵感来源于哪里？是编剧呢？还是两位导演？

李姝洁：寒舞（原著作者）其实早就说过这个吐槽能量，《世界末日篇》里面就有。

卢恒宇：虽然说编剧是我，但是寒舞也是参与了编剧工作。为什么选《世界末日篇》，因为它是《十万个冷笑话》系列里一个最完整的故事，非常完整，那么由这个篇章来往后顺故事，就显得很顺理成章。

凤凰娱乐：寒舞对电影版的贡献主要在哪些方面？

卢恒宇：贡献？他主要是破坏，他的天分就在于创造有破坏性的东西（笑）。

李姝洁：对，他的贡献就在于破坏，就是脑洞太大，就像你看到的哪吒现在是个金刚芭比的形象，大家都熟悉哪吒，他给你破坏成那样，觉得哈哈很好笑。包括我们这次写剧本的时候，其实他是在工作室住了一个月。

卢恒宇：可能因为是漫画作者的原因，他一画一画这样去想故事想惯了，对电影结构不是那么清楚，写出来的其实挺没边儿的，我就有点担心。我就觉得，要不然这样吧，我来写剧本，写完了之后你给我打乱，你把剧本当成大家熟知的东西，你来破坏它。他瞬间就找到自己的位置了。

李姝洁：我们其实想的那个剧本也是挺典型的、挺普通的，就是漫威那种，“复仇者联盟”嘛，大家都在一起。所以我们写出来这么一个还算是正常的故事，然后让寒舞来破坏一下。

凤凰娱乐：等于说是，你们先用自己做电影的想法来搭一个很好的架构。然后他去破坏，去小修小补，做一个填充。

卢恒宇：我来举个具体的例子。这么多人物要凑到一块，一定是平行空间里的，平行空间里面如果出现混乱，一定有一个机器或者一个装置来引发，比如魔方等等。我就说，就用最简单的吧，想个时光机。寒舞就说，时光机好啊，就开始画了。我就想着他能给我一个什么设定，你脑洞再大，最后不过就是机器猫一样，给我一个抽屉，结果真的画了一只“鸡”，哈哈哈。

凤凰娱乐：他给出灵感，然后你们俩来把控电影的完整性？

卢恒宇：对，他就是听到什么，就很冷地来一下，破坏掉我原先的架构。我要做的事情就是，OK，我保留你的这个破坏，但是我后面再加点东西给顺回来。就是这样，他破坏过了，我再顺一顺，然后再修修补补，他再破坏。

克服困难：世界上没有烂活，只有烂人

凤凰娱乐：看过成片的观众都对这部电影的配音印象非常深刻，觉得有性格、有态度。他们很好奇，在中国你们怎么去找到这么合适的声优呢？

卢恒宇：那还是2006年的事儿，那时我刚开始执导自己第一部动画长片，当时找配音演员就找了皇贞季（电影中“匹诺曹”配音），他们那个时候还没有北斗企鹅工作室。

李姝洁：他们那个时候叫“声创联盟”，就是一帮爱好配音的人，网络配音。

卢恒宇：专业配音是这样，你听了你觉得声音好、嗓音很好，但是缺乏一种灵魂，架子太拿起来了，不放松。这不是骂人的意思，就是觉得怎么都不说“人话”呢？当时就只有皇贞季、山新，给我的感觉非常好。

李姝洁：当时我还挺幸运的，因为我在那个片子里算是配音导演的角色，就是网上跟好多网友联系收声音，皇贞季他们一下就跳出来了，觉得这个声音是有表演的。人家国外的动画片都是演员来配音，为什么呢？因为他们会表演，人家不要那种学播音主持的，不要那种发音很好听的，我们不需要，我们要的是表演。

卢恒宇：也是因为这样，我们一直与这群人合作到现在。就导致这回很顺理成章，一定是他们，不会是别人。

凤凰娱乐：电影筹备过程中，你们俩觉得最难的、最需要顶住的是什么？

卢恒宇：时间，太紧了，只有一年的时间。国外三四年搞一部动画电影，我们就只有一年时间。剧本一个月就逼出来了，其实当时还挺担心的，一个月就出来的剧本，能不能行呢？

李姝洁：以前那么多年，也苦、也累，各种困难都有过，确实也磨炼出来了。就是这些困难对我们来说，都是一种财富。就像最早有那种情况，就是一个特别奇葩的策划案摆在你面前，可能交给任何一个动画人，大家都会说，这个甲方就是傻×，这个片做出来肯定特丢脸。但我们还真给做得挺燃的。当然是那种样片，就是PV式的，像预告片一样的东西。当时我们去大学演讲，就现场演示了一下。

卢恒宇：我们先把原始策划案摆出来，先给学生们看一遍是什么要求。这么做的目的是想告诉大家一个理念，就是说这个世界上没有烂活，只有烂人。然后学生看了策划都觉得好傻，觉得不可能，觉得我们在开玩笑。我说，真是这个要求。然后放片子，放完之后，学生就很惊讶，就燃了。

李姝洁：所以有时候对于我俩来说，那种困难反而是一种挑战，还挺乐于去克服它，我就不信做不成，一年的时间也没关系，我就给你做成了，觉得蛮爽的。

凤凰娱乐：等于是在做电影之前，已经经历过很多？

卢恒宇：很多了，因为我们俩本来就是做电影的，这也是为什么剧本能够在一个月完成。因为过去累积了很多，自己的本子不停地在写，不停地在累积。包括电影结构要什么样的，都很清楚，拉出来就能定，不用再改了。

李姝洁：包括平时也会去看剧本，比如我们很喜欢诺兰，很喜欢蝙蝠侠，我们会买那个剧本来看。包括皮克斯的那些片子，我们会去看导演解说，我觉得那个超级学习。

卢恒宇：说白了，我们还是一个超级影迷。我们抱着一个影迷的心态在做动画。我们会退到影迷的角度，琢磨一下‘如果我作为影迷，会不会想看这片子’这样。

面对争议：我们是从底层做起不会在意吐槽

凤凰娱乐：其实网友很关心一个问题，咱们这个电影上映的时候，介不介意搞一个弹幕场？

卢恒宇：一定会有。因为之前弹幕场也有过，其实我最早的时候还担心呢，因为内测就是弹幕场。

李姝洁：我一开始还有点小排斥，我觉得第一次让观众看，就来个弹幕场，大家都聊上了怎么办？但是实际上那场下来的效果，我们就觉得不要太低估“观众老爷”。观众老爷们也是有鉴赏水平的，人家该看剧情的时候，就不聊了，人家好好看呢。而且我们片子自带吐槽元素，你知道我在说哪一幕。如果那个全是观众老爷的弹幕，那真是爽翻天了。

凤凰娱乐：有没有过这种担心，就是这片子上映之后跟普通观众不是一个次元的，不被理解，反而被吐槽？

卢恒宇：我不怕观众吐槽，吐槽是一定的，一部电影拿出来给人看，这都是难免的。我原来有一个理论，就是说，当一部电影，导演拍完了之后，这个电影就不再属于我了，它属于每一位观众，观众怎么去看它，和这个观众自己的认识和经历，都有关系。

李姝洁：就像我今天说的生孩子一样，离开母体了。而且我俩在这方面的心态挺好的，因为我们是从底层做起的，就算看到那种负面一点的或者抨击一点的、瞧不上的，也不会去跟人干一架，就是乐乐呵呵的看。

凤凰娱乐：刚才你们也说了，一个固定的、默契的、有创意的团队，是最宝贵的。你们是怎么逐渐维护的呢？包括以后怎么壮大这个团队？

卢恒宇：其实我想说的是，这个电影制作的时候，在电影刚刚开启，我在写剧本的时候，我们团队只有六个人。上海炫动帮忙找了真正的制作，找了真正负责制作的团队。

李姝洁：委派了三家公司来分别制作原动画和人物表演的东西，还有场景绘制和后期合成。我们就在上海这里跑跑，那里跑跑。但是实际上，我们能保证的是什么？我们两个负责导演、剧本、节奏、剪辑、分境、音乐、配音，还有场景设计、人物设计，这都是跟番剧里面一样的。

凤凰娱乐：等于是抓住核心的部分

李姝洁：抓核心，打扩散，再做工业流程。

卢恒宇：说实话，这回的电影，我们很骄傲的一点是，我们能力显现出来了，是什么呢？观众没有再吐槽说，你的画面离日本有多远。但是这个差距一定存在，差距就是很远很远，因为中国离世界动画的顶尖水平，就是落了一二十年的水平，这个我们一步一步来，不着急。但是观众最终看的还是故事，还是电影本身。

未来计划：梦想是三部曲三的结尾都想好了

凤凰娱乐：大家都对导演亲自上阵给“时光鸡”配音很感兴趣。

李姝洁：他其实是客串，最早我们是想找九孔，觉得那个《疯狂的赛车》里面的九孔好适合，我脑子里就是那个人。

卢恒宇：我这样，刚开始我是跟别人讲戏，我肯定就模仿，模仿着模仿着，人家就说‘别找什么明星了，就你了’。

凤凰娱乐：因为更了解这个角色？

卢恒宇：对，因为“时光鸡”有一些配音的细节部分挺需要有演技的，但你要真是找一个明星过来，他可能只有一天或者两天的档期，他也许没有办法像我那么理解这个剧本和这个角色。

凤凰娱乐：算上宣发，咱们的投入大概是三千万，顺利回收成本的话，会不会继续做续集？

李姝洁：反正我想做。

卢恒宇：说实话，这是一个商业行为，一定会做的。如果成本回收了，有盈利了，干嘛不做呢？

李姝洁：其实我是这样认为，我不仅仅想做二，我把三都想好了。当时我们一块聊这个大电影剧本的时候，我就说，你先想着二，我给你说，我想了一个三的结局的点子，爽翻天了。

卢恒宇：我们想到了《十万个冷笑话》如果能成功的话，作为导演的一个小想法就是三部曲，最起码未来几年有活干。

凤凰娱乐：现在国产动画的前景普遍没那么好，你们觉得自己的《十万个冷笑话》，跟其他系列最重要的区别在哪儿？

卢恒宇：在第一部的时候，很多人问我为什么能火。我觉得其实很简单，因为中国之前没有出现过。

李姝洁：是一种从无到有的惊喜。

卢恒宇：到现在如果问我，就是说，从《十万个冷笑话》之后，各种各样的网络视频，网络的力量就体现出来了。真的是搭上网络这辆车了，网络最重要的一点，就是让创作者和观众之间的距离都不再是一个隔阂了，我们和观众之间是直接交流的。所以后来我们获得最佳网络剧奖，我当时的获奖感言最后感谢的就是每一个网友和每一位观众，我说‘你们每一次的点击，成就了《十万个冷笑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