独家直击柏林电影节|贾樟柯:中国正在很大的困难里,但中国电影人还站立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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独家直击柏林电影节|贾樟柯:中国正在很大的困难里,但中国电影人还站立着

当地时间2月22日,第70届柏林国际电影节进行中。贾樟柯新纪录片《一直游到海水变蓝》在柏林举办发布会,导演贾樟柯、脚本编剧万佳欢、制片人朱玮杰回答国际记者提问,对这部新作的创作过程和构想进行了介绍。《一直游到海水变蓝》通过四个年代的中国作家口述历史,呈现了中国社会的共同记忆。贾樟柯表示,纪录片就是客观呈现,而不要进行去评价。同时他认为,严肃的文学阅读在这个碎片化的时代也需要坚持。

谈到当下中国正面临疫情考验,贾樟柯表示,目前中国在很大的困难里,自己今年来到柏林电影节,除了个人的表达还有时代的表达,带来一种声音。“2003年的sars是第一次摔倒,这次是第二次摔倒,这需要我们去反思,同时也需要我们迅速站起来,我们带着这部电影就是想说,我们中国电影人还是在站立着。”

【问答实录】

记者:电影中的乡村对你的意义是什么?

贾樟柯:距离上一次纪录片已经十年了,始终面临的问题是重新回顾历史,通过电影的方法来记忆,从这个角度来说纪录片有个机会让我们回顾我们曾经怎样生活过。我们虽然已经进入快速城市化的过程中,但在过去,有七八亿人口生活在农村,随着对于城市的经验越来越多,乡村的记忆越来越少,这样的影片是乡村的记忆和我们的关系,这些作家都是从乡村开始的写作,从我们的农村的生活到现在,49年之后到当代的历史,用纪录片书写历史,寻找历史的证人。

记者:电影关注乡村,您在音乐选择搭配歌剧这样西方的音乐,原因是什么?

贾樟柯:从电影的结构来说,最初只是想探讨乡村生活和个人生活的关系,之后和脚本作者万佳欢一起选定了四个作家。第一个是已经过世的马烽,之后是贾平凹、余华、梁鸿,他们是50,60,70年代出生,他们的讲述特别具有独特的中国信息,粮票、户口、公社、集体化,需要中国历史知识才能理解。他们深深打动我的是,他们都要经历的问题,恋爱,观点,吃饭,生病,这些构成了人类社会的一些基本的东西,我和万老师一起找到了18个段落,高度主观抽象化。我过去很爱用流行音乐,现在爱用古典音乐,因为古典音乐非常抽象,而流行音乐更容易想起那个时代。古典音乐跟章节的划分也有关系。

记者:贾平凹写了一幅字是金刚经白眼观世,这幅字也表达了您的价值观吗?《寄生虫》上映之后,韩国政府对相应的地下室居民进行了拨款,您怎么看待电影的功能性?

贾樟柯:余华跟我讲述一直游到海水变蓝的故事时,我深受感染,这是一个愚公移山的故事,我们作为个体,渴望有很多改变,但我们每个人能够改变的很少。这里电影有两种人物,作家和农民,街头的那些面孔都是作家笔下的人物,是作品里的群像,回顾那些作家七十年的工作。文化事业是个渐进的过程,不要急,慢慢来,保持工作的持久性。

记者:您的脚本结构是如何变化的?

脚本编剧万佳欢:纪录片编剧的脚本制作是不一样的。作家的选择,是整个脚本的第一步。这和吕梁文学季关系不大,贾樟柯就想拍一部关于作家的作品。我重新看了一遍贾樟柯之前的纪录片《无用》和《东》,里面讲艺术家本身,而画作和服装讲得不多,贾樟柯更关心艺术家看待世界的视角。作家和艺术家都是一类的,他们对现实有敏锐的感知,又有强大的表述能力,贾樟柯想关注。我们讨论的问题是:电影是关于文学的,还是作家的个人生活。贾樟柯更喜欢后者,所以从影片开始,这部电影就是关于作家表述个人生活的。在中国,作家和电影导演一样有代际之分。经历改革开放的作家就有同样的公共记忆,我们为了让这个有延续性,就选择了不同年代出生的作家。

记者:这是一种口述历史的题材,这个讲述新中国历史的纪录片,调性是不是从开始已经定了,您拍摄的难度在哪里?马烽对于合作社是一种肯定,很少见知识分子对之进行肯定,你的看法是怎样的?

贾樟柯:49年到现在经历了很多变革。我觉得纪录片应该去面对而客观呈现,而不要进行去评价。那么多人口经历过那段生活,导演不是社会学家,不要去评判这些实践是对是错,任何社会实践都有好的地方和不好的地方。我在做田野调查的时候,看到水利设施,五六十年代建好的,是那时的一种遗留,直到现在都还在使用,马烽和村民的回忆,都代表曾经的社会形态。

记者:在创作上有两个问题,一个是,有些拍摄对象离镜头特别远,让人感觉特别孤独,这是为什么?第二个是,导演为什么呈现那么多用手机看书的镜头?

贾樟柯:文学是古典的阅读,系统化的阅读,而中国现代,相对娱乐化,碎片化,微博抖音都是很短的阅读。这种现实情况更显得文学的珍贵,文学能提供一个整体的系统的思考。电影也在一个系统的观察上进行讲述。碎片化的生活是一种现实,严肃的阅读在这个碎片化的时代也需要坚持。对于拍摄人物来说,万佳欢做了十几年的记者,也是以采访为主。我们探讨过,电影的口述历史和文字的口述历史在哪。我认为,电影能看到文字之外的生活状态,生活的房间,街道,空间,表情,情绪。讲述的时候的表情也是让我感兴趣的地方。这不是一本书,而是一部电影。

记者:作为文学青年,年轻时候读过的作品对你的影响有哪些?最后一段是梁鸿和儿子对话的过程,你的片子想给年轻一代的人什么感受?

贾樟柯:我想让制片人先谈谈对电影和阅读的感受,因为他是年轻一代。

制片人朱玮杰:阅读碎片化,生活娱乐化的时代,电影产生是非常难能可贵的。年轻人对严肃阅读的需求是存在,而引导是缺乏的,这部电影给了好的引导。80年代尚有追捧作家和诗人的年轻人,现代大家却过度关注明星和歌星,贾樟柯希望大家都能回忆起对阅读的热爱。

记者:你想要给柏林电影节和国际上的观众群体带来什么?

贾樟柯:今年来柏林电影节有一种非常特殊的心情。之前一直带来一个贾樟柯的作品,或者团队的作品,我认为电影是私人表达,只能代表自己。但这次不是,目前中国在很大的困难里,我除了个人表达还有时代的表达,带来一种声音。2003年的SARS是第一次摔倒,这次是第二次摔倒,这需要我们去反思,同时也需要我们迅速站起来,我们带着这部电影就是想说,我们中国电影人还是在站立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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