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奕宏做客《凤凰网·非常道》(上) 文字实录
2009年03月18日 11:02《凤凰网·非常道》 】 【打印已有评论0

剧组事故让人丧失安全感 做与不做之间极度矛盾

何东:恰恰是《团长》这个戏,有一个主题就是,不管是怎么总结,这个《团长》就是拍战争中的人的生和死嘛,那么恰恰就是这么一个戏,还真就遭遇了人命的事件,那么当时几个主演你、邢佳栋、张译和张国强。

在你的屋里开了一个会,这会儿你首先站出来,就是经过一番讨论之后,你说呢,我坚持要做下去,然后你看着另外几个人的表态。你既然认定了,没有任何事件、没有任何的结果可以跟生命这个东西相抵,那么你又已经面临到,就是说这个剧组的威胁已经在跟前了,你又首先站出来说,第一我觉得你自相矛盾,第二我想问你最关键的是,你当时是靠什么支撑住你自己的?

段奕宏:其实那段时间,我记得有一次我们拍完戏了,然后我在家里看一些剧照,我就泪如,控制不住,我突然发现我为什么在剧组的时候,没有这种强烈的感受。真的是控制不住的一种东西,一切、一切事情,一下子全都回顾到那一瞬间,崩溃了那种感觉。插入事故图片我给自己的总结,就是说我这个人真的是碰到困难,好像还真不怕,还真不怕。

你说犹豫、怀疑、置疑都有,你刚才所说的那个环节,是我决定做,之前是很难受的。我现在可以告诉我们几个哥们之间的那种状态,抱怨。

何东:一定是。

段奕宏:抱怨,指责。我们有一次开大会,我真的是拍着桌子,指着制片人,制片部门。我说过一句话,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会说这句话,我说我们在拿生命来演戏,而你们却不顾忌我们的生命,我们把生命交到这部作品当中,而你们丝毫没有去关怀和关心。都是一种宣泄,很崩溃,你们制片人在哪里,你们制片部门在哪里。

这是一种情绪的一种宣泄,因为我们找不到一种安全感,所以这个剧组其实给我们来说,还是很关怀的,还是很人性的,给我们这种空间去宣泄。那个时候无济于事,最常见的状态是几个哥们在一起喝闷酒。我记得我和张译(吃)花生米,因为我是很少去主动敲别人门的。因为他们也知道,就是说我的戏也比较重,而且我也习惯一种自己的那种创作方式。

瞎蹿,我那个阶段真是瞎蹿,也跟着别人一起玩游戏机,去瞟几眼在看的什么碟,其实神儿没了,已经。到了张译屋里,我看他也在喝啤酒,还有吗?有。从一种抱怨指责,到一种无声的一种表达,就是你喝一口我喝一口,再来一点,哎,叹气。

从这个阶段到下一个阶段,就是把自己又关在一个屋里,凌晨6、7点种还睡不着觉,跑步、去锻炼,来出汗发泄。又回到屋里,但是你还得面对周边的这些兄弟,都是垂头丧气的,无语。这种情绪一下影响了整个剧组。还有一个细节就是跑步,看到李晨迎面走过来,低着两个头,其实按以往的习惯,肯定根本不理他,因为太熟了,继续跑。

但我停下来了,喘喘气,干嘛呢,他说没事练练,坐一会儿吧。坐一会儿干嘛呀我心想的,就是坐一下,两个人坐在马路牙子上,然后他看出来了,没事,老段,你继续跑吧,该干嘛干嘛。又把自己关在里,那个时候就是到了一种开始互相不串门的阶段了。

何东:又不串啦。

段奕宏:又不串了。

何东:嗯。

段奕宏:也不指责的,其实我每天都在问自己,您刚刚说的特别好,我自相矛盾。我在问自己,你干嘛呢?亲眼看见一个生命瞬间的消失掉,亲眼看见满脸是血,救我、救我。我不想把生命交代在一部戏上,这不是我第一部戏,也不是我最后一部戏,之前在选择这个东西,你能或多或少的感知和预知到,这个戏将来会给你带来或多或少的名与利的东西,因为它跟《士兵突击》是不一样的。

这个时候,不会再去计较任何东西,我计较的是我的生命。因为只有你亲临现场,亲眼看见这个生命消失的时候,才能感觉到它的恐惧。之前拍《银杏》的时候,我从马上摔下来6、7次,我的左右脚,包括左肋骨裂,那个时候我一个镜头,这是敬业、这是执着、牛气,立马翻身到马上,我的脚肿成那么大,从坡度有四、五十度的那种坡度,连蹦带跳的下来了,导演说还看得出来有疼痛感,再来一遍,他们都不好意思,还有,再来一遍。

那个时候我觉得是一种敬业,这是职业。而《团长》的时候我就开始想,这是敬业吗?

何东:呵呵,这些玩命。

段奕宏:这是对生命的不尊重,我不想做《超人》第二,做超人的那个男演员,突然从马上摔下来之后,下半辈子全瘫了。我说我《银杏》的时候可能就是这种感觉,我想不到这种结果。就是在屋子里闷闷不响,也睡不着,就在想你到底想要什么?

打包走人太容易了,我不做了。因为那个时候已经有这种声音,不想拍了。我在乎的不是这个,我们在在乎什么?我们都在找,我在找我在乎的什么,我想要的是什么?这个很重要,我就开始回顾我从考学、上学。因为人走到一定阶段的时候,需要这种梳理,其实给我一个很好的梳理的一个阶段、一个点。

我在找,我是否丢失了一些东西?我说确实,我这个时候提出来我不做下去正常,当然会有人看你,哎,他不做了,我们都不做了。我可以成为一种千古罪人,但是你还是在意别人,但是我现在需要我不想在意别人,我不想在意别人对我的一种评价好与坏,临阵脱逃的这种感觉。我在乎的是什么?

第一是我的生命,我要保护这种生命,我打包回家坐电视机旁边,我看着剧本,听着音乐,我可以上下一个戏,很简单,太简单了。我父亲、我父母不会听到我生命逝去的一种坏消息,痛苦的消息。但是我又问,我会舒服吗?我是会很舒服,还是会很难受?我觉得我会难受,我觉得我会被禁锢住。

我不知道这个时候生命是可贵的,还是我禁锢了生命,我在寻找我自己,两种声音在说你段奕宏到底是哪个更像你,平心而论你自己问哪个更像你,更是你觉得更踏实,更有一种存在感,更是对生命的一种尊重?我怕我生命禁锢住,我怕我把我自己禁锢住,那你就顺着你这种最本意、最舒畅的去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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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编辑: 吴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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