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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夏:她在名利场写诗

文/秦婉

春夏曾经像许多平凡的年轻人那样,在茫茫人海中寻找机会,在意外被翁子光选中主演《踏血寻梅》后,她一跃成为继斯琴高娃、章子怡、周迅、巩俐之后第五位来自内地的香港金像奖影后。

虽然就此落入名利场,但春夏自认是最懒的艺人,她常常在自我与工作之间做着抉择,赢得影后之尊,她只是视为一场对自己的考验,她需要对一切新方向充分的认知和认同,并且做好准备后,才会去尝试,而对于那些握不住的机会,她也并不过多留恋。

她曾说,之所以取“春夏”这个艺名,是因为自己比较“秋冬”。她常常写诗,表达和记录自己的情绪,刘杰称她为诗人,徐浩峰甚至担心她英年早逝。对于这样的演员,我们常常忍不住期待,她能将更多忧伤化为艺术,让我们在大银幕上看到她更多的演出,因为她的敏感,让她在电影里熠熠生辉。可我们却又常常希望,这样可爱多情的少女能永远幸福,拥有更多的可能性。

在属于春夏的“文艺时代”里,文艺是一个美好的词汇,它需要很多知识的积累,也需要发出源自真我的声音。

愿她人如其名,不问秋冬,只见春夏。

入行时没经过专业训练,只能对着镜子练表演

非常道:你之前说过,你进入一个角色会对着镜子练习心理暗示,是不是那些文艺片的角色需要你这样做,但是商业片角色会有别的方式?

春夏:我比较笨,我也没有经过专业的训练,我没有办法很快很迅速地切到频道,或者是导演说现在要怎么样,我就能怎么样,这个事情对我来说可以做到,但没有那么快、那么迅速。我也还是经常会找这种状态,因为我始终相信一件事情是,你心里有没有,观众是能感觉到的,而且我觉得现在观众的观影水平越来越高了,你看他们去看完一个电影发表的影评也好或者是他们的感受,他们跟身边人讨论,你就会发现他们不再只是坐进去看一看消费而已,他们其实对这件事情有很多的讨论度,如果你真的完全只是(表演),没有去思考这个人物的内心的话,其实他们很容易感觉到。

非常道:演完佳梅的时候你说心理暗示,你这种方法是自己训练出来的?还是偷师过?

春夏:其实就是笨,可能你不知道该怎么办,就想要跟角色交流,但是能拿到的素材很有限,就是剧本,剧本就是导演对于这个人物所有的评判了,加上当时我其实在内地,剧组的人是在香港,没有人在我旁边可以为我去讲这个项目的很多东西。那我就每天自己对着镜子练,去尝试跟她沟通,跟她说话,自问自答。这样特别笨,但是在一些项目里可能是有效的,只是时效性会比较长,你要做很多前期准备,拍完之后你也需要一些时间去消化这件事情,可能在有些项目里不适用。

非常道:所以像那样的角色,你会不会走出来的时间会慢一点?

春夏:会。

非常道:商业片的话会不会觉得会好一点容易一点?

春夏:会,我觉得商业片它可能没有太多的空间让你走进去,你更多的是要完成,不是有一句话说吗,完成比完美更重要。首先你得把这个事情做完,然后做及格,你不要因为你个人的情绪、你个人想表达和传达的东西,耽误到整个剧组和所有人拍摄的进度,不可能说这条戏就是我现在找不到这个感觉,我对这个人物的理解不是这样的,我现在就不拍,我就要耗着。很多时候你得承认它作为一个工业来说,很多人在为你负担,不只是你一个人的工作。我现在可能更多在不同的项目里会拿不同的心情去面对,更多去接受和学习,因为毕竟我其实没怎么拍过商业片。

非常道:其实你的经历也是比较特别的,你一开始在内地,然后从香港电影里边走出来,我不知道你在拍香港电影之前你对香港电影有什么样的情结吗?因为好多的人都说你特别有老一辈女港星的韵味。

春夏:我其实对香港电影的印象就是很多很经典的片子,比如说《无间道》啊,比如说像张曼玉啊、钟楚红啊、王祖贤啊,她们演的《倩女幽魂》,那一系列,比如周星驰,当时对内地的观众和内地的年轻人是有非常大影响的。因为当时在整个亚洲来说香港电影是非常非常厉害的,会有影响,但是没有想过自己有一天会去从事这份工作。

非常道:从内地到香港,然后又从香港回到内地拍戏,你会怎么看待你跟香港的这种关系?好像是遇见它,又经过它的感觉?

春夏:我没有特别地去区分内地和香港这件事情,我还是会看剧本本身,或者剧本给到我的空间,然后我喜不喜欢。其实也有很多香港导演或者香港制作班底的剧本会找我,相对来说反而在找我的项目里,香港班底的会偏多,因为毕竟内地观众其实不认识我,就没有那么多的创作者和业内的人看过我演的电影,或者知道你是谁,大家用你可能会有一定的风险和压力,所以我可能得到的表演机会更多是比较偏向那个市场的。

非常道:也是没拿奖的时候接了这个《脱皮爸爸》。

春夏:那个电影是《踏血寻梅》的监制监制的,所以他就找了我。它是很典型的港片,从表演方法到整个所有演员的状态和走位语言台词,就是非常港味,包括你很多话,这句话普通话说好奇怪,你说不出口,但是用粤语说你就会觉得很自然。

非常道:拍那部电影粤语有进步很多吗?

春夏:拍那部戏其实粤语已经退步了,我拍《踏血》的时候是粤语最好的时候,把《踏血》拍完之后就可以很自如地跟人尽情用粤语对话,除了很生僻的单词我不能听懂,大部分都OK。但是当你离开了那个剧组和那个生活环境之后,(粤语水平)就会急剧下降。

得影后更多是考验,心理负担特别重

非常道:你觉得从拿到影后到现在已经两年多了,你现在回头看的话,你觉得获奖对你意味着什么?

春夏:很难讲说它对你意味着什么,这件事情它可能每一天或者每一个阶段都在刷新它对你的价值和意义。因为一件事情发生了,大家会永远拿这个事情去评定你,就像你在这个小学念的小学,你永远在社会上的履历都是我在这个小学念了小学,你不可能去更改这份履历,它对你的影响一定是深远的或者是很漫长的,只是对现在的我来说,它更多就是一种考验和一种工作机会吧。

我确实得到了很多机会,还能继续拍戏,然后我非常的懒惰,在我这种懒惰和懈怠的情况下我还能有工作做,我觉得跟我拿奖是有非常大关系的。我这么懒惰的人如果不是因为拿奖,可能不太会有人不停找我拍戏。

对长远的人生意义来说,真的是一件考验吧,我觉得每个人有的考验是完全负面的,有的考验是需要去看如何应对它,你当时是怎么面对这个奖项的,你之后做了哪些事情。这其实就是你人生一个非常大的路口了,我也经常,包括现在,无数次在回想我到底做错了哪件事情,人一定是这样,我永远都在想,我到底做错了哪件事情,我有没有一件事是做对过的。

非常道:其实你在拿奖之后也安静了一段时间,然后就签了内地的公司,选择这个团队,是因为能给你更多的自由度?

春夏:会,因为我刚拿奖的时候其实不敢签经纪公司,我那个时候其实情绪非常焦灼,我是一个容易想很多的人,这件事情在别人那里压力如果是两分,在我这已经可以到七到八分吧,心理负担特别重。我非常害怕自己做出了错误的选择,无法去面对自己,然后会反复去思考,所以当时觉得以这样状态的我,无论跟谁在一起工作,都会给对方许多的困扰和压力,对方要为我承担太多东西了,所以就一直拖一直拖一直拖,到最后真的大家能聊的来,有共识了,或者说我能感到对方对我的尊重,才进经纪公司。

我害怕承担责任,拿得住的作品才叫机会

非常道:你现在挑戏还是以你自己的选择为主?

春夏:对,基本上是,因为剧本都是我自己在看,喜不喜欢和你最后会不会去,这件事情还是要你自己做决定。

非常道:这两年来我们觉得你主演的作品还是比较少的。

春夏:我也没演什么。

非常道:有很多就是客串的作品,大家会想,为什么春夏不乘胜追击,或者说是多接一些戏?

春夏:我觉得那是一个人对自己的判断和对价值的判断,每个阶段不同吧,当下我会觉得一个很优秀的作品你让我去充当其中的一部分,我很OK。因为这是非常好的导演非常好的演员,那我去到其中一定是能有所收获的。

我也特别害怕承担责任,可能说的直接一点,我还不能面对一些商业价值,或者是票房,或者很成熟完整的表演,这些东西我都没有,总觉得自己没有做好准备。我有些时候是一个容易过虑的人,翁子光就这样讲我,因为有人会觉得我不自信。然后翁子光说,她不是不自信,她只是太想要做好了,她就会一直拖一直拖,把这件事情确定下来她才可能去做。我就很害怕做不好,然后一直磨了很久的时间,而且我很容易跟自己打架,我没有办法出去面对别人,但现在心理状态就比之前稳定很多,可以开始去尝试拍一些商业片,做一些商业的工作。

非常道:会不会在这个过程中其实你错过了很多很好的机会?

春夏:我觉得不会,因为一定有非常好的片子找过我,我没有演,最后看到别人出来有非常好的成绩,这是常有的事情。第一反应是懊恼了,第二反应会觉得如果是我可能不会出这样的成绩,如果以我当时当日的精神状态和对表演的理解,以及对所有东西的想法,我不能很松驰地去面对这件事情,其实是不会获得好结果的。而且我常觉得机会这件事情给到一个人的时候,你真正拿住了才是给你的机会,你没有拿住之前它都不是给你的,那都不叫失去。它可能本来就是为别人准备的,路过你的时候,那也是对你的一个考验,你如果选择不适合自己的东西,你要负担的东西也非常非常多。

非常道:你之前说过“你需要做演员”,“需要”这个词其实很重,但其实我们看到你又没有很密集地在拍戏,所以是不是说,你虽然是需要做,但也是需要一些自己独自生活的空间在那儿。

春夏:当然,我们需要爱,我们需要爱情,但我们不会无时无刻去要求我们一定每天都要被这件事情填满,反而如果你很重视它,你很想做好,你心里有许多的压力和负担,或者说是抱负吧,你要对他负责的话,那一定是质量大过数量的,我还是希望或者期待自己人生的整个履历上没有那么多让我后悔和难过的事情。

非常道:也很难。

春夏:很难,但是就一点一点来,尽力而为。如果一件事情你明明可以做得更好,你没有做,那你之后就很难说服自己,你再想到的时候一定会非常难过的。

非常道:你现在会无缝对接进入下一个剧组吗?

春夏:我其实从来没有过,我从来没有过“无缝对接”这件事情,我是我们全公司或者是我认为所有艺人中最懒最懒的。我有一段时间一年没有拍戏吧,而且是在拿奖之后,别人都问你拍的上一个戏是什么,我说《刀背藏身》,他们说怎么还是《刀背藏身》,不是拍很久了吗?我说就是这个啊,反正我也出了许多的状况。

老板说我是最不努力的女艺人

非常道:因为你也不参加一些真人秀。

春夏:我今年会努力的。

非常道:你也很少去参加一些宣传等等的,大众对春夏有一种疏离感,是有一些距离感的,是你自己的一个选择吗?

春夏:我没有刻意营造,我觉得是每个阶段是你自己的需求吧。如果你自己没有准备好,你面对综艺节目也好,更商业的影视作品和更商业的活动广告,这些如果在你没有准备好的情况下,你去了,你其实不能为对方负责。你接一部代言接一部影视剧,但你不具备任何的基础条件,你做完是做完了,但是后面会有无数的事情要有人去收场,你也要买单的,这个片子上映了好不好你也要买单。不是说当下结束了就真的结束了,我一直在调试,包括因为我没有学过表演,加上我没有一个非常成熟的面对很多问题的心态,所以我花了一些时间去让自己变的更适合工作吧,会跟自己打架什么的,我的时间都花在这些上面了,也不是完全不后悔,但我觉得它应该是值得的,从我长远的人生整个漫长的路程和对我自己的认可来说。

非常道:那你觉得你现在修炼到多少分了?

春夏:没有及格吧,因为我还是会拒绝很多工作,看跟谁比,我那天跟我老板说我很努力啊,我老板说你一点也不努力,他说我真正见过努力的女艺人的样子,所以你是她们中间最不努力的,然后我就嗯,好吧。 

我确实很矫情,沟通欲望很强烈

非常道:你面对媒体采访,会流露出你百分之多少的真实?

春夏:我其实没有太过于掩藏或者是刻意要怎样,因为采访提纲一定是会发来看的,但是其实我不会真的跟工作人员对问题的,我也不会认真到每个问题我要怎么回答,我会想一些就是可能大概的方向,我会觉得,即时的反应是你真正对这件事情的态度。包括我平时如果做杂志类的采访,我非常认真,但是可能没什么人在看,可能最后它由别人转述出来的。但我是很愿意跟人沟通的,因为我的工作量,我一直没有密集工作过,我跟媒体沟通的时候,会尽可能传达我想要表达的东西,然后我想要跟他说的话,我沟通欲望其实挺强烈的。包括我有一些时候会很喜欢发一些乱七八糟的东西,因为你一定是有表达欲的,渴望与人沟通和说话交流,只是可能大家站的角度或者是看事情的位置不一样,然后别人会觉得在这件事情上你有隐瞒,会觉得你没有诚实的回答,或者说别人对你的了解只能理解到这里吧。

非常道:你经常会在社交媒体发一些自己的表达一些自己的情绪等等的,这种东西虽然说我们不可能百分之百的去解读它,但好像还是有点危险的。

春夏:对,我经常被人解读,我看到了,其实我挺认真的,我写的东西一定是有一些什么事情或者一些风景,一个画面触动到我了我才去写的。但它不代表具体的意义和事件,我无法向任何看到的人解释这件事情。

我之前看人说过,如果我们写的所有东西,要向每一个看的人解释清楚这件事情到底背后代表什么,那它其实就失去它的意义和魅力了。我写这件事情,我是需要在其中找到我的享受和快感,以及我在传达我理解的美和价值。如果我真的写一句话说“我今天好饿啊”,在后面打一个括号我有吃早餐中餐,我只是现在没有吃晚餐而已,那这句话的意义在哪儿呢?我说这句话是我个人想的,因为我没有觉得我的传达和我的传播是在塑造或者营造什么,但我经常看到有人解读说觉得我精神状态有问题,或者说觉得我太矫情了,但我不太在意这件事情,因为我就是想要那样做,那一刻就很想要发那个东西,或者我非常想与人分享我这一刻看到夕阳的感受,我就一定要发出来。

非常道:你不怕别人说你矫情?

春夏:我就确实是很矫情,我觉得我在我认识的人中,真的在矫情上是挺明显的。

非常道:因为你知道其实很多艺人已经不在微博上公开去发一些真正自己情绪的东西,毕竟大家面对这个环境,都会对自己有一种保护。

春夏:我可能没有真正面对过公众的压力吧,可能很多艺人是因为他们的知名度或者是他们的作品量在那儿,他要面对和负责的东西太多了。我可能还是因为身上背负的东西少,或者也没有那么成熟和稳定,我的情绪经常会有一些波动,所以还比较自如。如果真的到了一个我也需要为很多的事情买单和负责的情况,那我估计可能经纪公司会做干预吧,但现在没有,现在就还挺自在,就是我想做什么(都可以),除非我做了很敏感的事情,他们就会发信息和我说,你可不可以删掉,或者你可不可以不要再这样了之类的。

非常道:所以删掉的都是比较敏感的。

春夏:不是,其实很少是因为(敏感),我基本上是因为,我有时候自己去看的时候我觉得这件事情,我已经不想跟别人说了,或者我觉得这句话好像写的没有那么好,或者已经不再这样理解这个事物了,或者我觉得太多了,来看的人会不会觉得很烦,没有办法看到最下面,我就会把它删掉。

非常道:这真的是其实一个很普通人的状态,我们每个人都会这样。

春夏:对啊。

非常道:你和你的粉丝是怎么相处的?

春夏:我没有太把他们当粉丝,比较像网友。我们偶尔会聊天,互相会分享一些表情包,他们跟我说他们的工作,他们现在在做实验,实验室搞砸了,今天要去上班了,然后开始考大学了,要考英语了,会分享一些小的(事情)。我也会跟他们聊天。

我可能比较悲观吧,我觉得粉丝这个事情就是,他能喜欢我非常开心,但是我很明白你不可能永远陪伴我,我也不会永远陪伴在你的成长过程中,我们如果能一起走一段路,那肯定是很好的一件事情,已经非常有缘分了,我尽可能做到在你喜欢我的每一天里,我都没有做让你们觉得不好的事情。 

文艺其实是美好的词汇,我只是比较浪漫

非常道:你很喜欢写诗,这件事情是怎么培养的或者是什么东西触发你开始?

春夏:不能算诗吧,其实就是写着玩的,会有一些小的句子和那句话在你心中,但你又不想为了这一句话写很长的文章。那个画面你想要表达,我会觉得一两句也没有关系,而且我觉得写诗是一个自己对生活还有一些小浪漫的表现吧,会觉得年轻人写诗是很正常的。

非常道:其实很少。

春夏:真的吗?

非常道:其实挺少,我记得我那次采访刘杰导演,他就说春夏啊,春夏是一个诗人,这可能是我挺早之前对于春夏的一个认识。

春夏:因为有一次他要把我写的一个东西念给别人听,我很羞耻,我觉得很羞愧,然后我不敢,我就把那个东西删掉了。

非常道:我上次见到你是去资料馆看那个电影。

春夏:对。

非常道:所以你经常会参加这种文艺青年的活动吗?

春夏:也不算是文艺青年的活动,这部电影有朋友叫我,或者我真的感兴趣想看,因为当时其实票也挺难买的,而且我看了几场,但看的可能不多,我前两天去看的《大佛普拉斯》,在尤伦斯,尽可能去看一下现在观众在看什么,那么受到赞扬的作品,我也想了解优秀的电影人在做什么。

非常道:你对文艺是怎么理解的?

春夏:文艺啊,之前有人问过我,你觉得自己文不文艺,我不太敢说文艺,因为我其实文化水平不是很高,我会觉得这是一个需要极大的知识积累,或者是学历或者是阅读量的事情。我觉得我没有念过很多书,或者有很大的文化积淀,我只是非常愿意与人沟通和表达,在一些方面。文艺其实本来是一个非常积极和优秀的词汇,只是可能在社会环境的影响下变的有一些调侃和负面的作用,但我还是觉得文艺工作者是一个非常美好的词汇。

非常道:你觉得自己干过最文艺的事情是什么?

春夏:不知道,我好像没有干过什么特别文艺的事情,但我经常做一些我自己会觉得比较浪漫的事情。比如谈恋爱的时候会有一些比较疯狂冲动的举动,然后真的喜欢一件事情会想要跟人分享之类的。我之前很喜欢一个作家叫双雪涛,有一次商业活动之后,当时正好需要发一个微博,在那个活动上做一个小游戏,我就很想说这本书真的很好看,因为我看完了,我很想把它分享给别人,那我可能就会跟粉丝说,如果你们能猜的出这件事情是什么的话,我可以送一本书,然后真的就很多人参与,他们其实对这件事情的积极性还是挺高的,他们真的有人看完了,然后说很喜欢这本书,或者有人说这真的是我第一次收到这样的礼物,他觉得很好。我觉得这是一种分享的心情吧,我真的喜欢,分享给你,我觉得这件事情不能说文艺吧,但偶尔会觉得还挺好的。

演员的幸福感是相对的,总有人怕我突然死掉

非常道:我上次看你上节目的时候说,受到暴击是不是应该感激,那次的话打动很多网友,有人觉得受了暴击之后我就懂事了,我就漠然了,但是你似乎是做到了,你既向懂事的方向去发展一点,但是你又保持着你自己的这种真性情。

春夏:我觉得大家会有感受,恰恰也是因为我还真的是个普通人,我跟大家的心路历程和对这件事情得到的体会,和在这件事情里面的认知,是差不多的。那我受到暴击之后,真的是需要时间,可能当下你觉得很痛苦,可能时间过去了,痛苦长期存在于情绪和记忆中,你慢慢会明白它可能不起到完全良好的作用,那会有一小部分的痛苦转化为一种力量也好,动力也好,或者你会跟自己和解也好,就是去沟通之后把它变成另外一种武装。

非常道:你也说过,把悲伤化为艺术。其实我们都知道演员是很残酷的职业。出于一个女孩对女孩的喜欢,我特别希望你可以永远都幸福,永远都不会受到伤害,但是如果作为一个影迷,我会很残忍地想,你应该去受一些伤害,才会有一些敏感的东西出来,这样可能才会带来更好的表演,你怎么看这个问题?

春夏:我没有在刻意让自己过得幸福或者是不幸福,但可能年纪很小的时候,比较中二的时期,比较热血的时候,是会在人生中刻意追求过不幸福这件事情的,但并不是为了做演员,就是可能年纪很小的时候,青春期,或者就是中二,我觉得那是你对人生的一个阶段性理解。

我也跟一个演员聊过这件事情,那个演员当时在说幸福感的问题,他问我,作为演员到底有没有幸福感,什么是幸福感,我跟他聊的时候,我觉得幸福感是一个角度,不管你今天是悲伤还是难过,这也是一个角度,就是当他被家人保护得很好,他觉得他好幸福,这是一个角度,但在我的角度,会觉得你完全没有自己的生活,你从来没有真正走出过这个世界,去看外面的样子,你被保护得太好了,这又是一种角度。我觉得这就是一个角度问题,作为演员的悲伤和难过,他也是一个角度问题,面对角色也好面对生活也好,所以我觉得没有人会真正完全的幸福和难过。

非常道:这种敏感好像就是来源一种天赋,之前徐浩峰导演说了一句很严重的话,说特别怕春夏会英年早逝。

春夏:有人跟我讲过同样的话,另外一个导演。

非常道:谁?

春夏:也是在片场的时候,那天我拍了场哭戏,他跟我聊,他说,你都不知道我从来没有跟你讲过,我常常怕你,突然就死掉了,然后我说,有人说过同样的话,就是徐导演,我不知道为什么会给别人这个感觉,但我其实常常也觉得我对自己也有这样的预判。

非常道:为什么会有这种预判呢?

春夏:不知道,就感觉吧,比较悲观的感觉,但我现在变的稍微好一些了。

非常道:之前有人问你最想演什么样的角色,你说想跟自己反差大一点的,不知道你之后有没有找到这样的角色?

春夏:我已经开始尝试拍商业片了,大家对我的认识可能比较片面化吧,因为毕竟作为艺人,你能呈现的东西是有限的,大家觉得我会比较负面,比较忧郁或者比较低沉。但其实我现在试图去尝试演一些轻快的喜剧或者爱情的戏,因为我也想让自己去做一些不一样的尝试,让别人看到更多东西,哪怕说这个尝试可能是失败的,但我觉得起码我做了一件我原先做不到的事情。

非常道:新片好像也是一部喜剧。

春夏:我们每天在片场拍的时候,都笑得蛮开心的,不知道观众会不会笑,如果我们笑得很开心,观众不笑,那就很尴尬了,我们可能之后就要调整做得更好。

但我觉得,诚意之作吧,大家都做了很多的努力去尝试了自己原先完全不擅长的领域,我相信会有好的结果和回报。 

90后小花的比较都来自外界,我做不到不停争抢

非常道:你和周冬雨之前也一起合作拍过杂志,大家都属于这种年轻的,会演戏的影后级的女演员,会不会有一些比较或有一些竞争的感觉?

春夏:我觉得比较这件事情不来自于你自己的心,基本都是外界给你的。大家在拿你比较,营销号或者是其他人、观众他们在比较,但你们其实现实生活中,因为她们可能是朋友,我跟她们见面时间很少,就是大家一起拍过杂志。

在我这里,永远比较都不来自于我的心,永远都是别人在比,你只是会看到结果,而且其实常常,我觉得行业内最大的一个问题就是信息不对等吧。作为观众和普通的粉丝,和作为从业人员,得到的信息和明白这件事情中背后意味着什么是不一样的,所以我不太在意这样的比较。

而且,我在欣赏其他人的同时,也不会完全否定自己的价值。我觉得大家是不同的女演员。时代在这里,大家都是年轻且优秀的,谁也不掩盖谁的光环。

非常道:所以你其实对于名利没有那么多向往。

春夏:我觉得正常人一定对名利都是有向往的,但它有一个健康和正常的范围,那我会在这个范围内做到最好吧,尽力。

非常道:你没想过在90后小花里面算是一个什么样位置,或者想做到一个什么样的位置?

春夏:没有,因为我不是一个奋斗和功利(的人),或者不能说功利,就是那种有进取心的人。我是一个比较容易掉下来的人,我不太容易被一直挂在那,不停想去争去抢,那个东西我做不到。我很羡慕别人,能拥有那种斗志和拼搏力,但我那个(能力)很有限,在一些事情上有,但大部分状态下我是没有那个东西的。

【文艺时代】

 逆风而行
 聚焦流量时代的精神“新精英”。
     2018非常道·第二季

栏目介绍

监制:小鱼
策划:斌斌
编导/采访:秦婉
美术:管键铭
后期:董晓龙
专题设计制作:第十天工作室
       尤坤 宋斌彬 吴婷


艺人统筹:小贝 许可
渠道推广:钟小宝 王晔
     许可鑫 隋晓萌
摄影:张沫 段仁虎
摄像:李征 戴玮 廖强
出品:凤凰网娱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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廖凡:以尘埃,作风光

文/秦婉

演员通过体验,由现象奔向本质,通过观察,让感性撞破理性。身处芸芸众生之中,一般人只见到满目繁杂,优秀的演员却能识别平凡生活中的各色人物状态,将其化为自己的身体语言,从而将一个个内心复杂的小人物演绎得入木三分。

廖凡凭借《白日焰火》赢得柏林影帝之后,经历了一阵热烈的追捧,之后又慢慢归于平淡,人们总是希望挖掘他“历经坎坷终于功成名就”的故事,可在他看来,出道至今的心态并没有多少变化,也不认为名利的往来对自己产生了多大影响。

而与此同时,在作品方面,廖凡始终没有停下脚步,连续合作姜文的《邪不压正》和刁亦男的《南方车站的聚会》,并以贾樟柯的《江湖儿女》入围戛纳主竞赛单元,加上下半年即将上映的《雪暴》,今年堪称他的作品大年。

在属于廖凡的“文艺时代”里,他自认是个“文艺工作者”,他对于生活的观察和汲取,是他驾驭文艺片的坚实基础。在这个泛娱乐化的时代,似乎每个人都可以自封艺术家,但他始终认为自己与梦想中真正的艺术家还相去甚远。如今他最恰如其分的是,既能享受光环和荣誉,又在生活中做回了一个普通人。

在戛纳看电影非常骄傲,福茂像城堡主人

非常道:昨天我们看了《江湖儿女》的首映,非常的激动,你自己看完这个电影的感受是什么样的?

廖凡:之前看过一个粗剪版吧,然后也是声效混音都没有做好,包括特技也没有做好。当然在这看还是非常不一样,因为这的放映效果,包括声音的感觉,估计可能是效果最好的一次,你要去别处看就很难达到。但是贾导演说他要去他们平遥电影宫也可以达到这种效果。

非常道:在柏林得到这个大奖之后,回国之后好像曾经遭遇过一阵特别热烈的追捧,你好像当时说大家真正关心的是影帝而不是廖凡。

廖凡:那不可避免。

非常道:现在参加戛纳电影节,大家也会期待你有所斩获,你自己心态是什么样的?

廖凡:这是我第三次来戛纳电影节,当然主竞赛单元是第一次,没有像以前那么的激动和兴奋,但是当我走过开幕红毯,然后进到电影宫里面去看他们的开幕式和首映电影的时候,那一刻我还是觉得愉悦和兴奋,因为所有的人都是那么正儿八经地站在那儿,然后等主创进来,非常有礼貌,非常尊敬地在等待着你,然后结束之后都是那样热烈的鼓掌,你会觉得电影人到这个地方来是非常骄傲的事情,包括他们的主办方,他们的艺术总监(福茂),也就像一个城堡主人一样,说来吧,跟着我们来吧,那种感觉非常有意思。

贾樟柯喜欢顺其自然,对于市井众生描写精彩

非常道:你觉得参与贾樟柯导演的电影需要一个适应的过程吗?在表演的时候。

廖凡:其实是不需要的,因为之前已经看过他的很多电影,然后对于他的故事,包括他讲故事的方式都是非常喜欢的,而且很渴望有机会参与到其中去。当然你刚到这个剧组的时候,还是会有一些磨合,因为毕竟他的工作人员,包括他的主要演员就是赵涛,已经和他工作了那么长的时间,他们相互之间的默契就不用说了。

作为一个不会说山西话的演员去参加他的电影,还是会要有一个磨合的过程。当然贾导也非常好,他会专门为了我来做这个事,从剧本的朗读也好,对于人物的分析也好。当我第一次在朗读的时候用太原话去说,他就特别高兴地说,没问题,你完全没问题,你就这样说就已经非常好了,然后我说好吧,那我就这样说了。他从一开始就会给你很舒服的感觉。我感觉像他一直传递的感觉一样,他不是那么强求,在拍戏的时候也是那样,没有说“一定要”、“必须”,他只是顺着自然的感觉去做。

非常道:就没有控制得特别谨慎。

廖凡:不会,因为他本身是接近现实的一种节奏的讲述方式,所以他一切东西都是顺着自然来。

非常道:演《白日焰火》的时候,当时你处在刚受伤比较颓的状态,正好很符合那个人物状态。演郭斌的时候,你当时是个什么样的状态?

廖凡:我觉得演员是非常有意思的职业,当你处在不同的年龄,不同的时期的的时候,你所面临的角色,或者说你对生活的理解都会有不同。随着你的积累,你阅历的增强,你慢慢地可以去演一些跨度更大的角色。就像现在这个角色一样,可能在前几年我在去饰演的时候,当然我也可以做到,起码我想象当中可以做到,但是我觉得那会更需要表演。现在慢慢地你会觉得好像有些东西你懂得比以前更多,对于很多事情的看法也会跟以前不一样,可能你就会很自然地去表达。

非常道:我记得你说过,刁亦男的剧本读起来非常过瘾,但是他给你的空间也很大,他也不是那种限制很强的。但是不知道贾樟柯导演的剧本是什么样的?

廖凡:他们俩我觉得可能在文本上相通的都是极其简洁,没有任何的废话,没有多余描述的形容词,可能贾导,我自己的感觉,对于日常,对于市井众生的描写是非常精彩的。

包括《江湖儿女》当中,出现了很多以前他拍的,用不同机器拍的,比如有DV,有盒带,还有别的不同介质拍出来的影像,它都是非常鲜活的。他的剧本当中写出来也是这样。有些东西我觉得很有趣,我也问过他,说你怎么会把这些生活的细节安插在这个部分。就比如说我们昨天看到那个,突然在一个葬礼上开始热烈地跳起了国标。其实你想想现实生活中是有的,会存在的,但是那一刻,你在银幕上看到的时候,就因为它太真实,过于真实以后有一种荒诞。

非常道:很多老外看的时候都笑了。

廖凡:对,就包括去晦气,跨火盆,其实你仔细想想,生活当中是有的,但是他会把这种极其生活的,特别接地气的细节放在他的电影当中,而且似乎好像这些细节都是中国元素的,好像只是咱们中国人懂的这种梗。但是昨天在放映的时候,老外看了也都非常能够接受,很好。

赵涛能把自己隐藏在非职业演员中,很厉害

非常道:这次跟赵涛合作,你觉得跟她表演上有相互的提升吗?

廖凡:我觉得赵涛非常优秀的演员,一直在和贾导拍戏的过程当中,她已经找到了一种她表达的方式。就比如说在贾导电影当中有很多的业余演员,不管是合作过的,还是他现在拍的这些,他找的都是非职业演员。我觉得赵涛很厉害的一点就是,她能够把自己完全隐藏在这些非职业演员当中,其实这也是很难的。当一个职业演员站在一群非职业演员当中是那么的夺目,这真是太糟糕了。而赵涛非常成功地把自己掩盖在其中,这是挺棒的一件事。

非常道:其实我看的时候会觉得这是一个比较偏向女性视角的电影,赵涛(巧巧)这个角色一直面临着一系列的困境,郭斌这角色是给她带来困境的其中一个部分。但是他自己本身那种矛盾转变好像只是在于说,我不能让别人看不起。当有人去跟他找茬的时候他就要硬扛,然后可能反而巧巧是最后救他的人,就可能有那么两次都是。所以就是说,这是不是在展现男性的弱点?在看的时候有这种感受。

廖凡:倒不是弱点,肯定男性和女性是不同的,但是他们生存的环境是相同的,可能在这个环境当中,他们都避免不了要面对这些他们不可预知的事情。就别说是相互搀扶,相互帮助了,可能自身都顾及不到,就没法顾及对方,只能够是一直往前,然后被生活裹挟着,不能够自拔,想改变这种命运的轨迹都非常难。

在小旅馆有一场戏,我觉得他们两个人对于自我,对于世界的诉求是完全不同的,男性和女性,男人和女人的要求是不一样的,那场戏我觉得说得很清楚。在那一刻,你会觉得其实这个男人他要的是一个世界,在这个世界里边有这个女人,这个女人可能要的就是这个男人,只是要这个男人而已,但是这个男人的欲望并不只这么多。所以可能在一个那么大的背景转变之下,人和人之间的情感其实会缺失很多,会损失很多,也许那些情感在一个大背景下算不了什么。可能也是因为那么一点点的联系,可能觉得那个算不了什么的情感是非常可贵的。

非常道:你觉得在你心中江湖是什么样的?

廖凡:好像他们一直都没法去翻译这个词,就比如咱们看英文字幕的时候,它就是用拼音叫JIANGHU,就是很难找到外语准确地说清楚。它可能并不是一个单纯的秩序内或者秩序外的。

演员生涯里的魔幻时刻并不多,表演不需要学习

非常道:我记得你演《白日焰火》的时候,你说某一刻对这个人物感同身受,无比熟悉,但是又不可能跟他完全对等。这可能是演员的一种魔幻时刻,正好介于这个之间。我不知道在你演员的生涯里面,这样的时刻多吗?

廖凡:我觉得应该不会太多,但是就像我演的斌哥一样,那他肯定不是我,但是我觉得对他太熟悉了,或者是每个观众都会跟他很熟悉,你仔细想想你身边你的朋友,你的同学,你的邻居,你只要稍微的一思索,你都能找出三四个那样的失败者,或者那样的落寞的人,总会有那种人能在你的脑袋里面马上就跳出来,他非常普遍。

非常道:因为我知道你家里有这种学话剧的这样的一个背景,所以其实在哪个时刻你是觉得你真正成为了一个演员?

廖凡:那很早。我还真没想过说,我喝了这杯酒以后我就真的成了一个职业演员,可能演员这个事没有尽头,不会说你拍了两个电影你就真的成为一个演员,或者说你没有演过电影,其实你也可以称为一个演员,因为表演这个事是不需要去学习的。

非常道:你有一度会把表演,就某一部分表演当作谋生的工具吗?

廖凡:这是不可避免的,尽量不。

非常道:你从审美的角度怎么看待自己?因为大家都会对你外形有很多形容,觉得自己适合演什么样的角色。

廖凡:那就没必要,别人画框可能是别人对你一个想象的边界,我从来不会对自己有限制,需要说你只能演这样,或者说你只会演这样,可能不会的我会更有兴趣,或者是更有意思。

非常道:刘奋斗导演说,其实你长了张非常文艺的脸,长了一张演文艺片的脸。

廖凡:那是他夸我呢。我觉得一个演员有意思的地方还是会挑战自己,尽量还是不要重复。而且咱们还是有很多没有出现过的新鲜的、有意思的角色还是可以去尝试。就包括像斌哥这样,随着你境地的不同,阅历的不同,你会对于同样的一件事产生不同的处理方式。

非常道:你的班主任老师曾经把演员形容成无冕之王,但是你拿过影帝,那是不是就算是有冕了呢?

廖凡:完了,我破了我们老师的话。

泛娱乐化时代,每个人都可以当艺术家

非常道:你觉得自己跟当年期待的艺术家的距离还有多远?

廖凡:以前对于艺术家觉得非常的神圣,非常的远,后来发现这个词不是一个赞美人的话了,到了泛娱乐化的时代,说艺术家,遍地好像都是艺术家,每个人都可以当艺术家,但是你仔细想想其实也可以,只要你自己觉得是你就可以是,你觉得不是你就可以不是。

非常道:那你的态度是什么样?

廖凡:离我在学校学习所心目中达到的那个地方还很远。

非常道:你是否会对自己明星的身份有一些抗拒?

廖凡:我觉得抗拒有用吗?作为一个公众人物。没有正确和不正确,只有享受还是不享受,或者说你天天想着,老想着,还是说你可以暂时忘掉它。

非常道:那你享受吗?

廖凡:我觉得说不享受有点是太假装了吧可能,这其实没关系,这都不重要。我觉得工作就是按正常的,你喜欢的一种方式去进行,在生活当中就做一个普通人就很好。

非常道:你觉得自己是一个文艺青年吗?

廖凡:可能刚才刘奋斗导演说我脸长的像拍文艺片的,但是我不是文艺青年,我是一个文艺工作者。我干了一个拍文艺片的事,这是最文艺的事。

非常道:你会怀念当时排话剧的时光吗?

廖凡:会想起来。

非常道:会觉得跟影视相比多多少少欠缺一些表现空间吗?

廖凡:不一样,会不一样,方式是不同的。还是会不一样,也许你拍的一个实验电影也是用话剧的方式来表达的,有很多类型片也是用戏剧的表达方式来进行。

非常道:有没有做话剧的计划?

廖凡:争取一个。

对于突发性事件,我总是有兴趣去观察

非常道:因为我看你说一直都有观察生活的习惯,有的时候比如说街上有热闹你也会去看。

廖凡:是。有天我正在开车,在晚上的时候,看见有几个警车停在路边,然后警察正在扶起一个晕倒在地上的人,正在问他,“醒醒,醒醒”,大概很大声,然后我就把车停下了,就在那看,跟我同行的人说你赶紧走吧,万一这个人要出事怎么办,就挺危险的感觉。对于突发性的事情,我觉得我还是很有兴趣去看,就是因为它跟你想象当中的,或者说咱们要去重复这个场景是完全不同的。

非常道:你会观察每个人的状态。

廖凡:就像我们演《江湖儿女》的时候也是,因为里边有很多的非职业演员,我喜欢的就是开头拿枪出来,后来被脑袋又砸了的那位,那完全是一个非职业演员,周围都是非职业的,我觉得他们演得非常好。

姜文永远需要意想不到的东西,和刁亦男说好再合作

非常道:《邪不压正》,又跟姜文合作,从预告上来看你还是一个硬汉形象,你对之前有什么样的突破?

廖凡:就做了一些新的好玩的尝试,因为姜文导演也不是一个需要你能够想好就演出来给我看的导演,他永远都是需要你最新鲜的,让他意想不到的东西。

非常道:他和贾导是完全不一样的方式。

廖凡:两个人都是极具个人魅力的导演,对他们的作品也是极具个人的特色。当然语境还是不一样的,他们拍摄的语境。

非常道:还有一部今年会上映的《雪暴》,看拍摄说很艰苦,一直在极地。

廖凡:不艰苦,特别好玩。长白山挺好玩的,就是含氧量特别高,在那段时间其实不是旅游季节,没有什么人,去的很少,但是非常有意思,而且很安静。

非常道:人迹罕至的那种?

廖凡:夏天是一个人很多的地方,听说那就是避暑的胜地,但是在冬天是人很少。

非常道:因为这里面是跟张震共同出演的,因为他是一个台湾演员,他演过很多大导演的电影,你跟他合作,你觉得入戏这种磨合方式跟其他演员不一样的地方是什么?

廖凡:没有,他就是非常投入,然后很早就去到剧组去感受,去体验生活。我去得比他稍微晚,因为我们在里面表达的、选择的职业是不同的。我之前看过他很多的电影,那时候从《牯岭街少年杀人事件》开始,然后之后的一些电影,他是我非常欣赏的台湾男演员。

非常道:现在刁亦男的新电影(《南方车站的聚会》)也开拍了,创作的状态跟方式与之前《白日焰火》有不一样吗?

廖凡:那当然会不一样,因为他是在《白日焰火》四年之后重新来拍电影,选择的地方是不一样的,选择的季节也是不一样的,那是一个冬天在北方哈尔滨发生的故事,现在是在一个盛夏,在最热的武汉,地域和季节其实对于一个片子呈现的气质是完全不同的。

非常道:因为他筹备4年嘛,我不知道这4年间你有跟他交流过,然后确定说我这部也要参与吗?

廖凡:我一直就在跟他说,我一定要参加你的下一部电影。

【文艺时代】

 逆风而行
 聚焦流量时代的精神“新精英”。
     2018非常道·第二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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监制:小鱼
策划:斌斌
编导/采访:秦婉
美术:管键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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专题设计制作:第十天工作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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艺人统筹:小贝 许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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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若英:在时间的角落陪过你

文/秦婉

当时间路过,我们都曾孤单寂寞,人生中的失败与伟大,被她唱成了一首首老歌。

在人们眼里,刘若英是一个标志性的“文艺女青年”,她唱过《后来》,唱过《为爱痴狂》,唱过《一辈子的孤单》,演过《人间四月天》,演过“结婚狂”,也演过张爱玲。人们往往以为她是孤单而恨嫁的,可对她来说,她只是喜欢独处和享受人生而已。一直以来,她都不为那些标签负责,而是在恰当的时候走入了一个个崭新的阶段。

如今,虽然在音乐上减产,开始相夫教子的生活,但与此同时,她又开启了导演新身份,执导《后来的我们》让异乡打拼的年轻人产生共鸣。

在属于刘若英的“文艺时代”,她与娱乐圈保持着安全距离,留在令自己舒适的同温层里。作品是她表达的出口,无论是歌曲还是影视,亦或是在成为导演后更清晰的情感观传达,都是组成她外化世界的美好风景。我们问她,在这个时代里,想要留下的是什么?她回答,就是曾经想到我,会觉得挺好的,因为“她用她不同的方式陪过我”。

曾打赌不做导演 如今只得躲避对赌人

非常道:之前我们看过新闻,你想拍的作品是《易副官》,是另外一个小说,为什么没有先拍那一部呢?

刘若英:一方面是资金,那种戏投资的人一定会比较少。另外一方面是,我觉得它还需要一点时间去等待。

非常道:你觉得成为导演是你很早以前就有的一个计划吗?还是说到这个阶段才有。

刘若英:没有,我曾经跟一个人打赌,说我绝对不会做导演,赌了一百万。

非常道:什么时候打的赌?

刘若英:十几年前吧。

非常道:那怎么办?现在要输了。

刘若英:现在我必须封锁他所有可以跟我联系上的方式,因为他不停在不管是facebook、朋友圈留言说我欠他一百万。

非常道:谁呀,可以讲吗?

刘若英:我的化妆师,那时候我在拍戏的时候他是我的化妆师。

非常道:那么现在是到了做导演的阶段?

刘若英:我没有去想哪个阶段,或者是去分破口,或者是几岁应该做什么,我觉得它就是一个很顺其自然的事情。就是刚好有人找我做,那我觉得这个project有趣,然后我找了的朋友,他们可以跟我一起做,我很想跟大家试试看,那我就做。

非常道:因为我记得你有一次跟李宗盛大哥抱怨过,说不想再唱歌了,但他点醒你,说你肯定还会有想表达的东西,我不知道是不是同样的,你想表达的东西从你的音乐,转到了电影上面。

刘若英:确实在电影的,你想要表达的东西比较宽广,如果你是做幕后的话,时间肯定会last的长一点,比站在台前的女歌手。但其实表达的方式有很多,写书,现在可能发发微博,都可以表达。所以它不是唯一的方式,而且其实我也不是一个有曝露狂的人,我不太谈我自己的私生活,我觉得我的私生活给我的感受可以放在我的作品里,但它不用还原在我的作品里,因为对我而言,它是情感的转移,但并不是要这样拿来的。

我很心疼演员,演员很脆弱需要肯定

非常道:自己当过演员,所以其实会更加心疼演员,或者理解演员的这种感受对吗?

刘若英:会,我是很疼演员的,因为我自己是演员的时候,也有很多人很疼我,我知道演员很脆弱,好像被大家呵护着,但是OK不OK都是别人说的。所以(拍《后来的我们》)每次喊完卡,OK不OK的时候,我都是第一时间到他们的旁边告诉他们好不好。我很不想用一个对讲,就说很好啊很好,他看不到你的表情,他不知道他的好在哪里,他的不好在哪里。

所以我记得我拍完第一天以后,好多人传讯息给我,在现场说,你好焦躁,你一直跑到现场,我听了其实有点受伤,因为我觉得你们完全(不理解),我不是焦躁现场发生了什么,而是我希望让他们知道,我们在,我都会在看着。还有就是我是第一次做导演,我也还是很想知道,现场到底有没有什么东西,你没有做到是因为地上有什么让你有障碍,或者是我铺了轨,你觉得这样不顺。

最难演的还是张爱玲近年没有吸引我的角色

非常道:你曾经讲过你最难的一个角色,是张爱玲?现在还这么觉得吗?

刘若英:我还是觉得她挺难的,因为她跟我实在是有很多东西不一样。然后她对“张迷”来讲是一个很具像的人物,但某些人的具像是,他们以为的跟我们实际上查出来的资料,可能是有落差的。那我到底是要符合大家想像的张爱玲?还是真正的张爱玲?

我举一个例子,张爱玲非常喜欢张口大笑,可是我们一般人不觉得张爱玲会这样,我们觉得她应该就是一切,但她是这样的人,那我到底是要更这样还是更这样,所以那个我觉得是很难,就是标准。

非常道:你对表演还有什么样的期待吗?因为最近几年你都没有怎么演戏。

刘若英:我觉得最近几年真的没有什么很吸引我的角色。

非常道:是因为环境变了吗?可能大家都在拍某一类片子,电影。

刘若英:可能,我也希望我们的华语市场能够更宽广一点,当然这几年已经很棒了,因为类型片越来越多,希望我能够撑到那个时候。

我不必为文艺标签负责,我只是做自己

非常道:一直以来大家会给你贴一个标签就是文艺女青年什么的,你怎么看这个标签?

刘若英:这个标签都是别人给我的,所以我无需为它负责任,不会因为别人告诉说我文艺,我就要活得文艺,我还是活我自己。但是如果你觉得我活我自己这个方式是文艺,那它就文艺好了,但我没有。

非常道:就说文艺本身的话,你觉得你自己最文艺的一点是什么?或者做过一件事是什么?

刘若英:看看我们的团队,大家都想不出来我什么地方是文艺的。

非常道:其实你根本就不文艺,大家对你的印象就是这样。

刘若英:就像张爱玲吧,你们以为的,因为我并不觉得我做的那些事情是文艺的,所以我就无法举那个例子说我觉得做那件事情很文艺,我就觉得就应该这样。

非常道:其实我觉得文艺反而是一种,就像你刚刚说的,就是大家都说你是什么,其实你并不这么觉得,这个东西本身它就是文艺的,就是很自我,很独立,它的反面可能是商业,那商业可能就是迎合大家,其实你并不会这样想。

刘若英:可能是吧

不必强调女权主义,女性进步的动力靠自身

非常道:你觉得创作的时候,会把女性意识融进去吗?

刘若英:不会。我觉得一直在强调女性意识或者尊重女性,是因为你已经觉得你被不平等的待遇,我没有这样觉得。我觉得我们也有对男生所谓的不平等。我举一个例子,女生如果一直找不到工作,我们就觉得还好,男生一直找不到工作我们就会觉得,没用,不行,光这一点,我就已经觉得男人压力真是大。

当然现在女人又不一样,现在女人确实是比较累,以前只是出得了厅堂,下得了厨房,现在去到KTV还得唱两首,还要知道流行语,还要时尚,还要知道育儿经,但是没有人要求我们这样,是因为我们希望变成这样的人,而且我们在中间我们也获得了很多,所以不要去想什么女权主义,尊重女性,就是做好你自己就好了,你是什么就是什么。

非常道:大家提到刘若英,还会想到另外一个标签就是孤单,会有很多那样的歌和作品在里面,但是你结婚生子之后,大家会觉得,是不是这个标签也可以拿掉了?

刘若英:我的孤单并不是来自于跟几个人在一起,或者我有没有家庭,我在跟我先生结婚,在有小孩之前,我还是一个有家庭的人,我有我的祖父母,我有我的父母,我不觉得我孤单,我觉得我只是喜欢独处。

非常道:你现在也是一个这样的生活方式。

刘若英:对。

非常道:你觉得真正的一些变化是什么?

刘若英:最大的变化应该还是来自于孩子吧,就是那个牵绊,就是总希望他能够健健康康,就是你对这件事情很热衷。

非常道:会牵制你,时时刻刻都在牵制。

刘若英:对,刚刚我为什么来的时候我先进去一下,就是因为三点钟他放学了,所以我要确定有人去接他,听到他跟我说妈妈我现在要回家咯,我要确定他等一下要去邻居家玩,然后我就会很安心地来做访问,可是如果我没有那个步骤,我就会一直很焦虑,那这个可能跟以前就不一样。我以前可能反正这个房间到那个房间就是这样子,可是我现在就是,不只我要去习惯这件事情,因为对我而言是很自然的,我的工作团队可能他们会觉得那你以前都不用这样,可能我就是走到了这一步。

如今娱乐圈是乱世,我总是保持安全距离

非常道:因为这几年你的消息、新闻,确实少了很多,你到底跟娱乐圈算是一个什么样的关系?

刘若英:其实我一直跟娱乐圈都保持一种安全距离,所谓的安全距离就是,常常人家跟我说谁谁谁,我都不知道谁谁谁,谁谁谁发生什么事,我都不知道谁谁谁发生什么事情。我拍过一个戏,那个女演员跟我一起,我都不知道那个导演就是那个女演员的老公,我还说那个导演看起来有点娘,她就说哦真的啊,这样,一个礼拜以后我才发现他是她老公,就是我完全都不知道外面发生什么事。

非常道:对,你一直都是这样的。

刘若英:对,因为我想知道的事情太多了,这块关于别人的gossip的事情,就除了她的作品,拍了什么我可能知道,但她嫁给谁,跟谁有绯闻,她生了孩子,她孩子吃了什么,我来不及知道。

非常道:你觉得娱乐圈现在算是一个什么样的状态?是一个大家都在急功近利都在往前跑的这样一个状态,还是说这跟你也没有什么关系?

刘若英:我觉得现在是一个乱世,战国时代。

非常道:战国时代,那你的位置是?

刘若英:因为可能我还是跟它之间稍微有点距离,它好的时候我也是这样子,它不好的时候我也是这样子。我没有因为娱乐圈好,我就多拍了戏,我也没有因为娱乐圈不好,我就不拍戏。唱歌也一样,我没有因为这阵子好,我就马上一年出一张专辑,我还是两三年,按照我自己的节奏。那我想很幸运的是,我按照我自己的节奏,好像也都走了那么久了,所以我觉得同温层对我很重要,我永远相信会物以类聚的。那会喜欢你的人他就是会喜欢,你不用扒着他说让你喜欢我,即便你去讨好他,那也只是暂时的。

非常道:你有没有想过,你在这个时代里面想要留下的是什么?

刘若英:就是曾经想到我,就会觉得挺好的,”她用她不同的方式陪过我”。

非常道:刚刚说到唱片的事情,大家都知道现在的市场环境完全不一样了,那你是不是也是在减产,专辑少了?

刘若英:我以前其实就是两三年才会出一张专辑的人,那现在所谓的减产是,我的年龄不见得,因为我唱的歌必须是我感觉到的事情,那我感觉到的现在的事情,不见得那么适合作为所谓的华语流行音乐,华语流行音乐还是比较属于年轻人的,虽然我觉得我还是很年轻。

非常道:最近看过什么样的书或者电影?

刘若英:好久没有看了,我最近在看那个《无用的日子》,最近看的一部电影是《COCO俱乐部》(《寻梦环游记》)。《无用的日子》我一直觉得它在反讽,它没有告诉我生活有多好,它都是告诉我不好,反而我觉得挺好。《COCO俱乐部》我觉得很感动,尤其是最后那个奶奶的地方,就是那种怀抱的梦想,然后去追逐,然后里面的那种奇幻,我觉得对我而言是感动的。

【文艺时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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尹昉:星空下跳舞

文/秦婉

《红海行动》斩获36亿票房,观察员李懂的饰演者尹昉一战成名。在此之前,他曾因出道作是崔健导演的《蓝色骨头》被电影界关注,主演《路过未来》又入围戛纳“一种关注”单元。而在《火锅英雄》和《青禾男高》里的惊鸿一瞥,也展现了他与当下流量小生不同的气质。

身为一名舞者,尹昉拥有在国际舞台上演出的丰富经历,他也将自己在舞蹈生涯中积累的肢体表现力和情感爆发力融入到了电影表演里,令他内敛、独立、疏离和性感的气质一览无遗。生活中,他又是一个妥妥的文艺青年,爱看欧洲大师的艺术电影,永远保持对各门类艺术创作的好奇心。他说,自己是在用艺术的方式对待生命。

面对扑面而来的高人气,尹昉显得从容坦然,已过而立之年的他认为,自己一直能客观地看待自己,并且思想已经成熟,不会轻易被外界动摇本心。

在属于尹昉的“文艺时代”,他一直在进行着当下的生命体验,不断跟时间、空间、人与环境对话,在对话里又反过来认识自己和开拓自己,让生命更加丰富。他并不对遥远的理想以及自己所能达到的高度进行过多的想象,对于艺术的传播普及,更多是缘分和契机。他相信在如今这个多元化的社会,潮流更替终究会历久弥新。

永远好奇的,才是艺术,永远纯粹的,才是少年。

从小逻辑思维强成绩不错,但舞蹈一直在心里

非常道:我知道你小时候学的是芭蕾,真正到专业班的时候反而觉得以后不想跳了,是因为芭蕾那种古典的东西给人的束缚和规则比较多吗?

尹昉:可能跟性格有关吧,尤其小时候自己还是喜欢更自由,更没有束缚的东西,每天重复的训练就会觉得很枯燥。

非常道:你还同时学了工商管理,进到舞蹈专业之后,为什么会同时学那个专业?

尹昉:小时候学芭蕾学着学着就不想跳舞了,就觉得跳舞好烦啊,就想以后改行,不想把舞蹈作为自己未来的一个梦想,或者是事业去追求。大学的时候,当时工商管理比较热门吧,其实当时没有特别的某种梦想,或者是一些东西的追求,就觉得工商管理应该是一个比较好的出路,自己逻辑思维又比较强。

当时我记得高考的时候,高考补习,我没有上过高中,因为我们附中毕业,其实是文化课只学到初中,后来就用两个月的时间去补习,当时我就对经济和哲学这块领悟力特别高,就觉得自己应该还挺适合去学商什么的。

非常道:那看起来你如果正常读书的话,应该也会是一个成绩还不错的学生。

尹昉:对,从小学习就挺好。

非常道:你说你回到舞蹈行业,是因为后来看到皮娜·鲍什的舞蹈,然后决定去做现代舞。你最喜欢她哪部作品?

尹昉:2007年的时候,她来北京演出,我当时其实不知道皮娜·鲍什是谁,当时是中央芭蕾舞团请她过来的,所以我以为是一部芭蕾舞剧,我就去看了。当时看完也是第一次看到这样的作品,就特别被打动,其实当时也没有想到我要当一名舞者,我要重新开始跳舞。但这个东西还是存在心里,就觉得如果能这样跳舞也挺好的。那种东西很打动我,很让我震撼。

后来第二年就是有各种原因吧,我重新开始跳舞。当时她来北京演出的剧目是《春之祭》和《穆勒咖啡馆》。

非常道:你后来看了维姆·文德斯给她拍的那个纪录片吗?

尹昉:看了。

非常道:那个3D片。

尹昉:看了,特别好。

崔健愿意和年轻人交流,永远保持批判精神

非常道:崔健导演是看了你一次演出,然后找你去演《蓝色骨头》,好像一开始不是钟华那个角色,而是孙洪那个角色。

尹昉:对,是一名舞蹈演员。

非常道:那个角色好像跳舞的戏会更多一点,你当时也练了在电影里呈现的那个舞吗?

尹昉:当然跟最后电影里呈现是不一样的,因为肯定是每个人自己的方式,而且他们会根据现场去调整,当时已经做了一些舞蹈的尝试了,就是这个电影里面的片段。

非常道:钟华这个角色其实戏份更多了,而且他也不是一个舞蹈出身的人物,是不是会难度大一点?

尹昉:最开始我试完钟华的戏,他说你还挺适合的,然后我就觉得,啊?不适合吧。他说他想一想,过了几天告诉我让我演钟华,我说其实我还是想演孙洪,因为起码我知道可以怎么样去演,但是钟华感觉离我有点远,首先我不是一个做音乐的。因为已经知道我要演孙洪之后,我就开始去设想了,但是对钟华,我想象不到我会演成什么样子,然后就还挺担心的,不过后来我相信他,就觉得可以。

非常道:因为里面就是要做一些说唱的表演嘛,但最后还是没有真唱?

尹昉:对,因为开始他说后面再找我录音,后来反正也没有去试,就没有录。

非常道:你最近出了一首说唱的歌,有点弥补当时没有唱到那首歌的感觉。

尹昉:对。因为我们排那个话剧《屋顶上的奥菲莉亚》,排练的时候我们就会去做各种尝试嘛。然后有一天我拿着最经典的“生存还是毁灭”那段独白,觉得好玩,就用rap的方式去试了一下。当时不知是谁放了一个音乐,我就跟着那个音乐说,就觉得还挺好的。如果直接把这个独白拿来说的话又不是特别好,就有一个导演的排练助理有一些想法,写了几句词,感觉特别好,后来就把词全部写出来了,就写成了现在这样。

非常道:觉得自己的说唱功力怎么样?

尹昉:我完全是按自己的方式,而且我觉得这个文本写得特别好,这个词写得特别好,所以我想把每一句都唱得特别清楚,所以还挺没有传统rapper的那种劲儿,但是可能是另外一种方式。

非常道:作为一个节奏感比较好的人,我觉得说唱应该都还OK。刚才说到崔健,他是你电影上的伯乐,但其实我们都知道他是著名的摇滚教父,你自己对他的认识是什么样的?

尹昉:我在认识他之前,我觉得他是一个那样的人物,是被人们敬仰,然后是一种符号性的人物,就觉得应该会很权威。但真正见到他之后,发现他特别的平等,他跟年轻人说话,感觉完全没有长者的一种身份或者是姿态,你会觉得他真的在跟你交流,他真的愿意去听你的想法你的表达,然后他自己的心态也非常年轻,永远愿意去尝试新的东西,永远愿意去接受挑战,这是让我特别敬佩的一点,就是他已经是那种教父级的人物,但是他永远保持怀疑,保持批判,保持开放的接受的一种心态。

非常道:那像电影出来之后这几年,你跟他还有交流吗?

尹昉:有,经常交流。

非常道:都会交流些什么呢?

尹昉:就比如这次,演出那天他没时间就没来看,后来我把这首歌(说唱)发给他了,他说节奏感不错。平时比如说有什么演出,他会问我这个演出值不值得去看一下,或者是有时候我们就会一起去看演出什么的。

想拍套招动作片,对武术很感兴趣

非常道:后来你拍了几部电影,都有很多动作戏,你在这个类型上是不是觉得已经比较得心应手了?

尹昉:因为有这么多年的身体训练,所以这种动作戏的上手会比较快,对身体的控制会更自如一些吧。

非常道:因为我最近看过徐浩峰的《刀背藏身》,主演是张傲月,也是舞蹈演员出来拍电影。我不知道你想不想拍那种套招式的动作片?

尹昉:想,特别想,还挺想拍徐浩峰导演的戏,他的武术特别的酷,特别不一样。尤其我后来自己做一些身体上的探索,会对中国传统的武术特别感兴趣,但是一直没有机会潜心去学,所以也想通过这样的机会更深入地去接触到这方面的东西。

非常道:自己想过学武术?

尹昉:对。

非常道:试试看去拜师学艺一番。

尹昉:也是看缘分嘛。

非常道:《路过未来》上映,那部电影其实它的表演方式就完全不一样了,没有那么多动作戏,就是一个比较生活常态的这样一种表演,对你来说融入得快吗?

尹昉:前期也是要做很大的工作,你在现场才能很顺畅地去进入到角色,因为这个角色跟我本人的经历还是有一些距离,所以就会要用一些方式去靠近这个角色。

非常道:就去体验生活?

尹昉:对,一方面是去体验生活,真正走进这样一个生活背景。另外一方面,人物身上的一些职业属性也要去了解。包括他在这里面所有做的事情背后的一些动机、原因,你要找到他的来源、根据。

对于舞蹈的好奇心强,喜欢扩展艺术门类

非常道:其实我们都知道舞蹈可能最重要的就是外在表现,就是要控制自己的身体,舞蹈也有很多不同的理念,不知道你自己遵循哪套理念?

尹昉:这说起来还挺专业,挺复杂的,我是比较喜欢自然的东西,真实自然的会打动我,然后就是有生命力的。所以我不太喜欢装饰性特别强的,或者是渲染特别强的。我很喜欢有对话感的东西,就是你用自己的身体去跟所有你的视角,你的态度,你的感受的一种对话一种连结。

非常道:我们现在能看到演员在电影界会或多或少获得哪些机会,但是我们可能不太了解,在舞蹈这个圈子里面你所获得的这种机会跟在电影上面获得机会是差不多的吗?

尹昉:整个舞蹈圈子和生态还是更单纯一点,舞蹈本身在全世界它都不挣钱,所以商业上的介入和商业上的因素就会少一些,所以相对来说还是看你艺术层面的东西。那另外一方面,像国际上的艺术节,包括各种基金的资助,你一旦进入到舞蹈艺术生态里面,也就会进入到这个系统里面,就很顺畅。在这个过程里,如果一直按这样的方式运行,慢慢地也挺无聊的,就好像被这样一个系统所带动去运转,所以也更想去找到不一样的方式。

非常道:如果你当时没有拍电影的话,你会继续在舞蹈这方面走下去吗?

尹昉:会啊,因为还是找到了自己的方式,在创作,在各种艺术节,或者是跟国际艺术家去合作,就觉得肯定是可以走下去的,只是我觉得不管怎么走,还是要找到我为什么要做这件事情,我用它在干嘛。就这个挺重要的。

非常道:大众对于舞蹈演员有一个结界在,除了那种特别知名的,比如在早期,杨丽萍老师上春晚,会家喻户晓,但是可能很多舞蹈演员大家并不会那么了解。很多人只是活跃在自己的圈子里,你认为舞蹈家需要去打破这一点吗?跟大众有更多联系?

尹昉:还是看自己的需要吧,有的人喜欢往深了走,就很出世,更多去钻研他自己最感兴趣的那一小部分东西,可能很多年都是做很单纯的一件事情。那有的人好奇心强,就喜欢扩展式地去吸收不同的东西,吸收不同的文化,吸收不同的艺术种类,跟不同的人去合作,就更开放更自由。还是跟每个人的性格,跟他艺术的理念各方面有关。那我自己是因为好奇心特别强,所以我喜欢去接触不同的东西,让这些东西不断地相互刺激,相互变成另外一种可能性,这对我是更大的一种吸引力。

思想成熟就不被人气影响,普及艺术只是缘分

非常道:《红海行动》让你疯狂地圈粉,我那天去看你参加一个活动非常震撼,平时只能在小鲜肉或者流量艺人的活动上才会听到的一个声音,就是快门声,连拍,特别快,你的活动上也出现这种声音。你从哪次发现你突然有这么多粉丝?是不是接机的时候还挺懵的?

尹昉:对,也是《红海行动》上映之后,然后就一次比一次多吧。

非常道:你到现在适应了吗?

尹昉:起码没有特别不适应,或者是觉得很抗拒,我还是挺开放的,我没有一定怕这个东西会把我改变,或者怕这个东西对我有吞噬。我觉得我算是一个思想比较成熟的人,我能够去把握各方面,当然这个东西会有各方面的一种影响,但是这种影响有好有坏,那去坚守你自己本心的东西,最本质的东西还是会在那儿的。

非常道:你会去看他们说什么吗?

尹昉:有时候会忍不住想看,好奇。

非常道:看多了可能就会有影响,比如他们会认为你哪一些地方需要再做好一点,其实那个东西好像你不需要改变。

尹昉:对。还好因为我对自己本身就挺客观的,我看这个东西的时候也会很客观,不会因为想去迎合某种喜好而去做一些改变,所以这个东西有时候就像是看热闹一样,有时候就是把它当成另外一种现象去看,把自己摘出来了,像一个旁观者去看自己。

非常道:好像看他们在说别人一样。

尹昉:对。

非常道:你跟他们交流方式什么样的?平时会聊天或者回复他们吗?

尹昉:很少。

非常道:见面也不太聊什么。

尹昉:见面很难吧,因为我跟人的交流,我喜欢更单独更深入地去交流,随便的交流我觉得也交流不出什么东西,所以很难有这种随意性的互动。

非常道:随着人气越来越高,会不会感觉会被束缚?感觉很多人在看我,然后我好像没有那么自由,会有这种想法吗?

尹昉:也许会吧,但是现在还好。

非常道:你刚刚也说在演舞台剧,据说一开票就秒空,你的粉丝就说,成为你的粉丝之后看的都是朗读会、交响音乐会、实验话剧、现代舞演出等等,跟他们过去追星的生活完全不一样了,你觉得这是一件好事吗?把一些文艺性的小众的东西,带到原来可能不是受众的那群人里。

尹昉:我觉得现在来说应该算是一件好事吧,但是我也不想承担这样一个责任,好像我必须去教育,或者有普及艺术的责任。我觉得这些都是缘分,你只是在做一个桥梁,你没有这样的使命和责任要去传播艺术,要去普及艺术,只是有可能一些人通过你了解到这些东西。就像我们所有人在生活中遇到的各种事情,它只是一个契机,它不是一个决定性的因素。所以我觉得能做到一个桥梁的作用就已经很好了。

非常道:没有什么粉丝培育计划?

尹昉:没有。

我用艺术的方式对待生命,就是艺术家

非常道:很多人会被贴上文艺的标签,但是有一些人他们自己不愿意承认自己是文艺的,可能怕自己在商业上会有限制。但是你很特别,好像人家问你,你觉得自己是艺术家吗?你说是。

尹昉:我很少去肯定地回答一件事情,但是我为什么说是艺术家,其实艺术家对我来说不是一个身份,或者是你特别厉害会称为艺术家,因为英语artist,我觉得更像是一个创作者或者是一个作者,你有自己的想法想去表达,然后你在做创作,我觉得是用这样一个方式对待生活、对待生命、对待作品。

非常道:那怎么样的一种方式,是艺术家对待生命的方式?

尹昉:对于我来说,就是我不断地去跟所有的事情、时间、空间、人、环境各个东西去对话,然后在对话里面又反过来去认识自己和开拓自己,让生命更加丰富,而不是追求某种比如说高度,某种生活物质上的各个层面的东西,我喜欢这种生命体验感。

非常道:前两年我们这个社会,或者说娱乐圈被流量文化所占据,可能现在有一个回归,大家会愿意重新去看待一些有实力的人,或者是内心比较丰富的人,大家也会觉得,如果我一直肤浅地去吹捧完全没有内在的人或者东西,真的会累。你觉得娱乐圈真正注重内在的时代会到来吗?

尹昉:其实我觉得这种到来是因为我们更多元了,比如说电影更多元,娱乐也更多元,艺术也更多元,在这种多元的环境里面都有各自的领域和受众,就没有那么单一了,更丰富一些。那我觉得它有可能变成一个大势,但是一旦它变成了大势,就是一个整体性的东西,它可能失去了它原本的独立性,或者是原本本质的东西。因为我觉得所有的东西被大众化以后,它还会有主流之外的东西又会去出现,更新、更自由,或者是更特别的东西又会出来。

非常道:你看电影的频率是什么样的?

尹昉:看电影的频率,不忙的时候就天天看,如果忙的时候就很长时间都不看。

非常道:我看你晒了北京电影节的票,最近也看了挺多。

尹昉:因为电影节还是挺难得的,这些电影平时在电影院肯定是看不到的,像伯格曼的这种电影,我自己在家也没有勇气一部一部这样去看,所以电影节在电影院看还是挺好的。

非常道:你这次最喜欢哪一部?

尹昉:伯格曼的我最喜欢的可能是《第七封印》,其实《芬妮与亚历山大》我也挺喜欢的,是因为里面那个调度还有演员的表演真的是太完美了。《第七封印》就是形式感更强一些。其实我这次电影节最喜欢的还是《祖与占》,觉得特别有共鸣。还有黑泽明的《梦》,我看第二段,就桃花的那一段莫名奇妙就哭了。其实我很多年前看过,但是当时看有点懵,记得还是大一的时候看过,当时就完全觉得画面好美,好特别,这次看就很有感触。

非常道:你最喜欢的导演是安哲罗普洛斯吗?

尹昉:之一吧,安哲罗普洛斯。最打动我的就是那种气氛,那种氛围,然后人在那种氛围里面的空间感很大,他没有完全被填满,他跟这个社会的关系既带着一些批判性,又带着一些理解和找到某种光。我还是喜欢在这种悲凉里面看到希望的东西,那种希望其实就是在于人性本身的爱与温度,所以会打动我,然后它又很美,所有的镜头,所有的调度,就看得让我非常崇敬。

非常道:他好像一直在拷问到底时间是什么,人性的本质是什么。我觉得你是我见过的演员里面看过挺多的,而且还是自己挺主动去看的。

尹昉:因为真的是喜欢,不然也不做这个了。

做艺术让我真正独立,对于婚姻的态度很矛盾

非常道:因为家庭的缘故,你会不会惧怕那种比较稳定的关系比如说婚姻,或者家庭关系。

尹昉:一方面,不是惧怕吧,就不愿意为了这个去舍弃很多东西。另外一方面又很奢求,就觉得如果真的是孤独终老还是挺悲凉的,但是又觉得还是挺难的。所以有这两个很矛盾的情绪在里面。

非常道:那你觉得你理想中的生活状态是什么样的?

尹昉:想象不到,没有画面。我越来越难去想象我想要一种什么样的生活,想要一种什么样的高度,所以我就尽量去体验当下,然后让每一刻对我来说都是有意义的。因为再远的东西我真的是觉得不可及。

非常道:很多人都说你身上有一种让人心疼,让人怜爱的那种气质,你觉得这是从哪儿来的?

尹昉:可能骨子里的这种孤独感吧,或者是说,不知道。

非常道:还有一种气场在那,就是觉得这个男孩儿是有态度的。你觉得你从什么时候开始就学会这种独立?

尹昉:独立,其实很小就开始独立了,但是真正思想上独立,或者是不再容易被生活的琐碎去困扰,应该还是从真正开始做艺术,就是2008、2009年,后来重新回到舞蹈,你真正开始有愿望去做艺术,然后去用艺术的方式去对待这份生命的时候。

非常道:你自己内心的这种信仰是不是就是艺术?

尹昉:没有。很难回答,我怕说出来,回头想想又觉得不对。

非常道:终极问题。

尹昉:对。所有的问题其实不一定要有答案,但是可能是你进入到思考的一扇门,这个门走进去了,你不一定就是找到答案了,但是是一个思路。

非常道:你在等待那个答案是吗?还是摸索?

尹昉:可能压根就不需要答案吧。

非常道:我听到你这个回答,我就想起你还有一个回答,是问你电影、舞蹈、音乐哪个可以缺失,你说都可以缺失。一想又觉得还挺心疼的,好像什么东西都可以抛弃似的。

尹昉:应该说没有什么是必须的吧,这个缺失了又会有别的可能性,只是你为什么要去做,就是我没有那么强的一种执念。

非常道:你接下来还有一部新片就是《魔女的童话》,你好像又演一个学生是吗?

尹昉:从高中开始演。

非常道:会不会觉得其实已经不是一个学生的年龄,但是还在演学生,这是你的一个优势是吗?

尹昉:对。

非常道:可以稍微透露一点点拍的感受吗?

尹昉:那个戏我拍得挺高兴的,那个角色就像我曾经最单纯、抱有一种最简单的对任何事情的一种态度和想法的时候的样子,就是又执着,又单纯,然后又坚定。不管是对爱情,对于生活,又会给你一种回归吧,就是重新去找到最初的那种美好。

非常道:想到自己的学生时代了是吗?

尹昉:对。

非常道:那表演方式上面会跟之前有什么不一样?

尹昉:因为它应该还算是个商业片。我每次拍完我都会问导演,我是不是应该再多一点,或者更像商业片一样把他演出来。但是导演又喜欢我更自然,更内敛地去诠释这个角色,但是又要把一些戏点给演出来,所以一直在找。

非常道:你说你最喜欢张震是吧?

尹昉:张震、廖凡。和张震接触一点,看到他拍戏的状态我觉得特别好。

非常道:聊了什么?

尹昉:聊了很多,滑雪什么的。他其实也是生活很丰富的一个人,他就是除了拍戏以外生活都是属于自己的一个空间,他也不是一个明星的状态。最吸引我的是他拍戏时候的那种状态,会觉得他随时在接受和在探索,这是我很认可的一种状态。

之前有一个戏跟他有两天很短的接触,也是在片场看到他拍戏的状态,觉得特别好,他不管是拍自己,或者是给别人搭戏的时候,就完全没有拍他,他搭戏的时候也会很认真很用心地去尝试,而且这种尝试不是说完全只是一个职业态度,而是他在这里面真正在探索表演这个事情,去找表演的各种可能性,这种状态其实很开放很有心,我觉得还挺好的。包括他对生活,对作品的这些东西我都很认同,他身上的那种质感我也很喜欢。

另外廖凡廖老师,我们本来也是老乡,我跟他也有过一些接触,我看他的戏就会觉得味道很浓,那种味道有点像喝酒似的感觉,很值得去品味和回味。就感觉有一种东西在发酵,这个发酵会让这个时间被改变,本身这个东西会被拉长,有一种这样的感觉。

【文艺时代】

 逆风而行
 聚焦流量时代的精神“新精英”。
     2018非常道·第二季

栏目介绍

监制:小鱼
策划:斌斌
编导/采访:秦婉
美术:管键铭
后期:董晓龙
专题设计制作:第十天工作室
       尤坤 宋斌彬 吴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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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建斌:中年无邪

文/秦婉

见过大海,知波澜是命数;见过高山,知等待是蛰伏。他越过中年世故,落笔沉淀,走出了属于自己的演员和导演之路,

陈建斌在一届金马奖上揽获影帝、男配、新导演三项大奖,创下内地导演和演员难破的一道纪录,同时他还又有《乔家大院》《新三国》《中国式关系》《甄嬛传》等热剧在手,是中国难得一见在影视两面开花的实力派演员。

回顾自己的从影经历,陈建斌认为,能从影迷做成导演,是一件非常不可思议的事,他认为成功从不来自相信成功学,而是认清自己最原始的想法。

在属于陈建斌的“文艺时代”,文艺虽然是“喜欢不着调的东西”,但却像吃饭睡觉一样重要。人到中年,事业大成,他却并未耽于应酬交际,而是依旧对电影保持着一颗朴素的影迷之心,保持着日常观影的频率。如今他正在筹备自己的第二部导演作品,喜剧类型片将是他的又一新尝试。

当导演后接戏并未变挑剔,但会更理解和配合导演

非常道:在《一个勺子》之后,您好像就只接了《无名之辈》这一部电影是吗?

陈建斌:对,其实我也没有想过这个事,但是我一看这个问题,一想还真是,后面我拍了电视剧,拍了一些综艺,但是我没有再拍电影,这个电影就是那个(《一个勺子》)之后的第一个电影。

首先饶晓志导演也是我们学校的,也算是我的师弟,他是一个话剧导演,我之前看过他的话剧,看话剧的时候我就挺喜欢的,然后他拍了他的第一部电影叫《你好疯子》,我去看了,我也觉得挺不错的。

咱们国产电影就需要各种各样类型的电影,他那个电影就是一个类型,人格分裂什么什么的,我觉得作为一种类型片的尝试,特别好。我专门还请了饶晓志吃了顿饭,作为一个观众,给他谈了一下我对这个电影的感受。我觉得他想法各方面都没问题,演员也都挺好的,可能就是,如果更真实,可能会更好。

正好他有这么一个剧本,他来找我,各个方面我都觉得比较合适,这个人物我也挺喜欢的,机缘巧合各种因素凑在一起,就演了这个电影《无名之辈》。

非常道:这次合作当中,因为他之前是一个戏剧导演,他会跟您调动一些您在戏剧舞台方面表演的方式吗?

陈建斌:那没有,因为电影的表演跟舞台上的表演还是有一些区别的,他都第二部电影了,所以我们没有太多谈到表演的方法,但是确实我们在剧本和人物上,我们交流过。

非常道:您会给他一些什么样的建议?

陈建斌:我会站在比如说演员的角度,还有人物的角度,把我能想到的,比如说觉得可能怎么样会更好,什么什么的一些东西,跟他交流,有些他能够接受,有些他也不能接受,但是我得做到,我得尽到我的责任,我得把我的想法都告诉你,至于您能不能接受是您的事。

非常道:这次演的是一个保安,相当于是社会的一个小人物的角色。

陈建斌:对,是的,他是一个工地上的保安。

非常道:您觉得吸引您的地方在哪儿?因为之前演过很多小人物的角色。

陈建斌:我也演过大人物。

非常道:帝王将相。

陈建斌:对,什么皇帝,什么帝王将相,或者是贩夫走卒,只不过是一个身份和一个工作,这些人他职业是皇帝,职业是保安,把这个去掉之后,他们首先得是人,得是活生生的有血有肉的人,而我们最重要的事情是能不能在你的故事和剧情里,在你的电影里,在你的舞台上,能够展现人性,比如说在你的电影里,在你的舞台上,把人放在这个环境里考验他,我觉得这是好的作品应该有的品质。

非常道:您做导演之后再来接戏,会不会有什么不一样的地方?

陈建斌:其实没有,我觉得从创作上来说没有,但是从我个人的角度来说,我现在特别能够理解导演,我觉得导演这个职务或者这个工作,是非常不容易的一个工作,因为他每天想的事特别多,是非常辛苦的,所以我很多时候很同情导演,我看到他们,我就想起我拍第一部电影的时候,会更多地理解他们,配合他们。

非常道:那接戏的时候会更谨慎吗?因为自己做了导演。

陈建斌:也没有,其实我以前拍戏就不是很多,我一直以来都不是一个拍戏特别多的演员,所以拍完那个电影《一个勺子》之后,为什么那么长时间没有拍电影,当然也有很多电影来找我,可能是机缘巧合,我现在想起来可能是时间,什么地方,还有什么各种原因,剧本、人物,总有一个环节它差点什么就没拍,并不是说我突然变挑剔了,还真不是。

接下来想拍喜剧类型片,正在考虑演员

非常道:您之前好像说您在写第二个剧本。

陈建斌:我一直在写,所以这也是一个重要的原因,我一直在自己创作我下部的剧本,但是这不是最重要的原因,跟演戏的关系不是很大。

非常道:那您这个剧本大概到什么样的阶段了?

陈建斌:差不多写好了,我现在在决定档期,什么时候要拍,然后我也会面临一个导演的问题,我要找谁来演,我能不能把人家找来,我正在想这些问题。

非常道:自己演呢?

陈建斌:我下部拍的一个戏里,我自己会演的,但我一个人也演不了,我还需要很多别的演员。

非常道:这次别的演员的戏份会更多一些,不会像之前那样少?

陈建斌:对。

非常道:类型跟题材可以透露吗?

陈建斌:我觉得是喜剧吧。

非常道:跟《一个勺子》相比?

陈建斌:对,《一个勺子》是剧情片,我觉得它就是一个剧情片,是正剧吧,这回我想做一个喜剧,但是是我理解的喜剧,我心目中的喜剧。

非常道:因为《一个勺子》我们知道,它获得了很多荣誉,但是上映过程中也有一些波折,整个过程过了两年了,您回头来看的话,您觉得给您的经验教训是什么?

陈建斌:没有什么经验教训,我觉得命运使然吧,有些时候我们只能尽自己的努力把这个事情做好,但最后它有什么样的一个结果,很多时候,跟你的努力有关系,但是关系不是很大,所以你最重要的事情,就是把你自己能做的这部分做好,比如说把剧本写好,把戏导好,然后把戏演好,这是我们能够做的,能够掌控的,剩下的事情我觉得你想也没有用。

非常道:会不会对自己有一些创作上的要求,比如自我审查一下,或者自我规避一些东西?

陈建斌:你说的这个问题,比如为什么我说喜剧,你一问我我就告诉你喜剧呢?就是因为我也想拍类型片。比如说像《一个勺子》那样,一个剧情片,然后出来大家看,但是那不能使我满足,我也想拍一个喜剧,因为我也挺喜欢看喜剧的,别人的喜剧我也都看过,所以我也想拍一个我自己的,这个就等于是自我对自我的要求,光写成一个好看的故事不行,我也要求,比如说这个故事里含有有意思的(东西),让观众觉得好玩的东西。

非常道:因为说到喜剧,现在其实大众会有一些标杆性的有号召力的喜剧演员,您是不是想找那些演员,所以刚才说还在考虑当中?

陈建斌:是,他们都很好,但是有一个问题,他这个演员不管多好,他得合适这个角色,他合适了角色才是真正的好。

《红高粱》对我影响巨大,但我不认识张艺谋

非常道:我们知道您是一个影迷,但是您其实小的时候,家中并不是文艺世家或者是这种戏剧家庭,您对电影的兴趣是怎么培养起来的?

陈建斌:电影的兴趣还真不是培养的,它就是(天生的),影迷你说怎么培养的,影迷没法培养,影迷就是他喜欢看,然后他就变成了影迷,歌迷,比如听音乐,你说他是怎么培养的,不是培养的,就是天生的。如果我没有上大学,我没有做演员,做导演的话,那我就是一个影迷,跟现在的我看到的那些fans,或者是粉丝一样的,我肯定就是那样的一个人。

非常道:那您对于表演的兴趣是通过看电影得到的?

陈建斌:是,一开始小的时候,我觉得我们不太可能成为那个银幕里的人,但后来我看了一个电影叫《红高粱》,就是张艺谋导演的,姜文和巩俐演的那个《红高粱》,我看那个电影的时候,因为他讲农村的事,我小时候也在农村长大,我说这个电影真好,这个好像我们也可以(演),因为都是农村的,我觉得我也有可能。

非常道:其实《红高粱》还真的是您想当演员的那个出发点?

陈建斌:对。

非常道:那您当年比较喜欢的艺术片导演是谁?

陈建斌:我什么电影都喜欢看,一直到现在为止我都是,我什么类型的电影都喜欢看,比如说现在这段时间,我也可以看是枝裕和的《第三度嫌疑人》,但是我也看《湮灭》,科幻的,但是我们也可以看《头号玩家》斯皮尔伯格那个,我也觉得都非常好,我看的时候也特别高兴。因为我觉得在我这个演员和导演编剧的身份之前,有一个身份是最重要的,就是影迷的身份,看电影能让我觉得特别愉快和高兴,不是说我准备从这里边学到什么东西,我要按照什么什么,还真不是这样。

非常道:很多导演可能说他年轻的时候看了哪位大师的作品,受他们的影响,自己的创作也有一些影子在里面。您这方面有没有一个特别影响你的大师?

陈建斌:那就特别多,特别多,不能够我就说是谁谁谁,就没有这个谁谁谁,如果是谁谁谁的话,我觉得可能有两部电影对我的影响特别深远。一部就是《红高粱》,还有一部,也是那年,大概是我17岁看的,法国的特吕弗的一个电影,叫《最后一班地铁》,是德帕迪约演的电影,他里边是讲在二战的时候,法国的抵抗组织,在剧院里排话剧的事。我当时看我觉得太有意思了,那种生活,幕后排练,这个我特别喜欢,这两个电影给我印象特别深。我就觉得比如说能够上中戏,能够做话剧,肯定特别有意思。

非常道:看那些国外的艺术片导演,那些电影,包括讲那些年轻人的故事,会特别羡慕,但是如果看像《红高粱》这样的,可能因为是中国的故事,觉得好像很接近,会产生这样的一些理想?

陈建斌:对,张艺谋导演首先他拍得非常好,莫言写得也好,但最重要的是我觉得姜文和巩俐他们在那里边的表演特别好,特别真实,像生活一样真实,在那之前,比如说我们80年代初,或者70年代末那个时候,我们国产电影有一个趋势,国产电影里面的男主人公,女主人公都是非常漂亮的,男主人公都是双眼皮大眼睛什么的,他们的表演也是那种电影化的生活,你能理解吗?他离真实的生活是有距离的,一直到比如说像《红高粱》,比如说像《活着》,像那些电影出来的时候,突然间你会发现,中国电影的表演发生了变化,像姜文他们就引入了什么呢?就是像生活一样真实,甚至比生活本身还真实的东西,那个给人触动。以前的那种表演,那种双眼皮大眼睛电影化的那种表演,使观众觉得,我们跟电影里的人是有区别的,你明白吗?后来的这种表演觉得他们跟我们是一样的,我们也有可能去做这个事情,(这是)为什么我说《红高粱》非常重要。

非常道:《红高粱》对您影响这么大,您没有想要说跟张艺谋导演交流一下?

陈建斌:没有,我不认识,我一直没有机会见过张艺谋导演。

非常道:这个可以传达一下吧。

陈建斌:不用传达,我觉得我就安心的做一个他的影迷就挺好的。

我不爱应酬饭局,宁可花时间看电影

非常道:您现在看电影的频率或者习惯大概是什么样的?

陈建斌:如果我没有在拍戏或者没有在工作的话,比如说公映的电影,我感兴趣的我都会去看的,前几天看的那个《第三度嫌疑人》,为什么看《第三度嫌疑人》?因为是是枝裕和,我特别喜欢这个导演,我一看它的票房,上映好多天了,才100多万,我说不行,我给我老婆说,我们必须得去支持他。但是我觉得更重要的是,我看了以后,我觉得确实它不是是枝裕和最好的电影。我喜欢他的《如父如子》,还有《无人知晓》,我觉得拍得都非常好。

非常道:您会频繁的去资料馆吗,因为它会放映一些文艺片?

陈建斌:资料馆有一阵去过几次,但是我这两年没再去,有一阵,前年吧,也是北京国际电影节,它出了一个套票,我买了一套但是没看全,有些没看上,看了一些想看没看到的电影。我觉得最重要的是我看到了两部电影,一部是电影《教父》的胶片(版),以前看的《教父》都是录像带,都是DVD,都是电视上看的,那会我是在大银幕上看的。还有一个电影就是《新桥恋人》,也是看过录像带,看过DVD,但是我一直没有看过大银幕,那天是专门去看的大银幕,而且那天那个男主角,德尼·拉旺他还去了。

非常道:大家都觉得您是一个文艺青年,可以这么说吗?

陈建斌:影迷嘛,我觉得影迷肯定就是文艺青年吧。

非常道:您自己对文艺这两个字怎么理解?

陈建斌:文艺就是喜欢不着调的东西,喜欢在生活里没有什么实际用处的东西的人,我觉得就是文艺青年,就比如说我们上中学的时候,在那写诗,什么什么喜欢读诗,诗有什么用呢?你不会写诗,你一样可以生活得很好,它不会影响你的生活。但是有一些人就喜欢看诗句,还在那写诗,就很奇怪。

非常道:您也写了很多诗。

陈建斌:对,我确实这样的,就是会画画的、喜欢音乐的、喜欢电影的、喜欢戏剧的都是这样,没有这个你一样能生活得很好,一些人就无所谓,但对有些人来说,他就觉得这个事情特别重要,那个就是文艺青年了。

非常道:那您自己干过最文艺的一件事是什么?

陈建斌:因为我本身就是个文艺青年,所以我觉得我的生活一直都挺文艺的。我的生活一直都挺文艺的,这些事情,比如说看电影、看书、听音乐、写东西,这些事情在我的生活中,它占的比重非常大。因为我把生活中的很多时间都用在干这个事情,没有去干比如说人家觉得你那个年龄应该干的事。比如说饭局,因为饭局它用的时间其实挺长的,你一晚上就没了,要喝多了第二天也不行,对不对。

所以我来选择的话,我宁肯用这个时间去看个电影,或者是干嘛,我不会选择饭局那种生活方式,久而久之它就形成了(习惯),有些人就是以那种(方式)生活,那种按一般来说才是真正的三四十的男人应该有的生活。应酬什么的,但那个对我来说,都已经被我屏蔽了,没办法的情况我才会去。

非常道:所以您的生活中除了自己的创作之外,可能就是那些文艺的。

陈建斌:对,那个事对我来说,可能就像吃饭、睡觉一样重要。

非常道:因为您也经常写诗,我记得您曾经说过,您在成长过程中,会发现您自己鉴别能力越来越强,但可能写作能力没有跟上。那您会比如说停下来自己培养一下,或者说训练一些自己写作(能力)吗?

陈建斌:我觉得写作这个也没法培养,我的感觉是什么呢?就是你要知道,写什么比怎么写更重要,有些人特别能够码字,因为我也见过很多编剧,我接触编剧特别多,他什么都能写,但是你写出一大堆东西没有用。你知道一堆台词、一堆行为,它没有一个指向性,那就不是好电影,不是好的剧本。好的剧本是,比如不管你写了多少东西,它都有指向性,它一定是指向某一个地方,这个东西是更重要的,对于一个作者来说。

比如我们说,你写一首诗,很短,比如李白的诗可能就十来个字,但是它里边蕴含的那个东西是最重要的,并不是你能把这些字写出来,那个不重要。所以我觉得培养不培养编剧的技巧什么的,这个不是最重要的,最重要的是你要有认识,你对这个事情本身要有认识,对电影要有认识,对戏剧、对诗要有认识,对生活要有认识,对你表达的主题要有认识,你的认识与众不同,或者说有你自己的发现,这个是最重要的。至于你写成什么样子不重要,因为最后观众看的不是剧本是电影。

面对等待只能忍耐,不要相信成功学

非常道:其实我知道您的经历当中有很多时间是用来等待、准备、沉淀的,那些时间其实是长的,我不知道在您看似看不到未来的这种时期里边,您是怎么样去渡过的,或者有什么样的做法?

陈建斌:你说的就是我三十岁之前,上大学,二十岁到二十八岁,我上完大学上了研究生,那段时间确实是。有可能你就做不了这个职业,因为我有可能就当老师了,所以就比较焦虑,比较痛苦。但是我现在想起来,那就跟所有人青春期的焦虑痛苦是一样的。因为所有的人都是那样,那个时候他都不知道自己该干嘛,有没有希望,就很绝望,很痛苦。每个人必然要经历的这么一个过程,那我也是。

非常道:有没有什么样的心态去面对?

陈建斌:没有什么心态,就忍受。我觉得回过头来你看,你觉得挺好的,我从中学到了很多东西,但是当时你也不知道,当时你糊里糊涂的,就觉得可能完蛋了。

非常道:你会一段时间之后,会总结、归纳一下自己这段人生沉淀到了什么?

陈建斌:我不会的,我没有归纳过我的生活什么的,我都没有归纳过。但是我总是觉得,我老是问我自己,因为有些时候,人会做选择的时候特别困难,我就问我自己,我作为一个影迷,我十几岁的时候,一个影迷,我到今天,我能够导电影、拍电影什么的。如果我告诉十八岁的我,我会这样的话,那我会怎么样呢,我一定会觉得这不可能,太不可思议了。

但是,我都做到了,对不对,那我觉得还有什么可值得焦虑、痛苦的,就是一定要按照你心里最原始的那个想法去做事情,而不是要按照成功学的好多东西(去做)。因为成功学会让你陷入很多焦虑和选择,觉得这样做成功系数更大,我尽量让我自己不要去想这个,还是很简单地去面对创作。所以为什么,刚才你一开始就跟我说,我拍的很少,或者拍的什么,因为我不愿意骗我自己,我没有这个感觉,但我却为了要拍戏去拍戏,我不愿意。我必须得有感觉,我想拍,我有这个欲望我才去拍。

非常道:因为您说过,只要持续思考困惑就有顿悟解开的那一天。所以我不知道您最近,比如说您会不会有困惑,或者说在思考的是什么?

陈建斌:那就是写剧本,写剧本的时候这个特别重要,因为有些时候写不出东西来,写不出东西硬写其实也不行的,你这样写不出来,写出来都是废纸,所以你把它放下去干别的。但是你不要忘了它,可能在干别的时候,突然有一天,你说应该这样弄,我指的是这个。

妻子蒋勤勤怀二胎,许多工作计划推后

非常道:因为现在我们知道勤勤她怀二胎,您的这个生活跟精力是不是又发生一些变化呢?

陈建斌:是,为什么说后面本来有很多计划,现在计划全部都已经往后推了。拍完他(饶晓志)这个电影,你看我什么也没拍,所以就打乱了你原来的安排,你得顺应它这个安排去走。但我觉得这样也挺好的,没有什么事情是必须要去做的,有时候我觉得。

非常道:所以您的新的电影可能也会往后延是不是因为这个?

陈建斌:对,但是你要往后延了,你就有更多的时间再把剧本打磨一下,不是也挺好的嘛。

非常道:那最近会有什么样的表演的计划吗?

陈建斌:没有,原来有的,原来有好多计划统统都已经推了,非常不好意思,也非常抱歉,但确实是有很多谈好的计划全部都推了。

非常道:现在您最近也拍了一些电视剧,我不知道你对于现在中国电视剧的环境怎么看?

陈建斌:现在电视剧的环境挺好的呀。其实我就拍了两个电视剧,从2014年之后。所以我觉得可能有些时候,我们每个人面临的问题是不同的。比如说当我三十岁左右的时候,我也是拍很多戏的,因为你需要去大量拍戏。当你到了我这个年龄或者什么,可能你就会需要少拍点,然后更多的时间去生活,也不是思想,而是生活。我觉得可能因人而异吧。

非常道:您有没有想要再回到舞台上来呢?

陈建斌:是的,原本是有这个计划,但是这个计划后来因为刚才我们说到的(原因)全部都已经推了,但我想这个很容易,对我来说。我不演的话,比如说明年或者什么时候,我会找一个机会导一个舞台剧。

非常道:这舞台剧会跟您的这个电影有关系吗?

陈建斌:没关系,它是另外的故事,其实一直我都有这样的机会,他们都给我这个机会,但是一直都没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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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榕容:青春留在胶片里

文/秦婉

《渺渺》中的深情,《阳阳》中的倔强,记录了张榕容的青春,也记录了她的脆弱与骄傲。在青春片之后,她又尝试了更多高难度的不同角色,无论是《摆渡人》中的古灵精怪,还是《妖猫传》中的惊艳华丽,都令人过目不忘,尤其以混血外形出演杨玉环,虽然同时收到赞美和争议,却也开拓了她新的工作空间和表演方式。

曾经三度入围金马影后,并拿下亚太影后大奖的张榕容,深知荣誉不会年年有,她依旧在不断汲取着表演能量,感受着生活中的每个瞬间,揣摩着人物的每个逻辑动作,让她的演技一步步精进。未来她还将尝试更多商业喜剧,参与幕后工作,这些想法无疑是令人期待和好奇的。

在属于张榕容的“文艺时代”,她随着文艺片中性格各异的女性角色不断成长,一次次进行着全身心情感的投入,表演之外,她不爱娱乐圈喧嚣,留给自己更多的是简单的生活空间,伴随着白羊座的冲劲,她的好胜心只留在角色,而在角色中成长,则永无止尽。

听陈凯歌讲故事很享受,但是听不懂

非常道:《妖猫传》你到现在为止看过几遍了?

张榕容:应该有四、五遍吧,每一次感觉都不大一样。

非常道:你觉得印象最深的一幕是哪一幕?

张榕容:我觉得演得最不能自拔的就是,我跟皇上绝别的那一场戏,我喝下那一杯酒的时候,因为那个戏其实是分两次拍的,不是同一个时间完成的,所以在演第一次的时候,我记得皇上有说杨玉环你愿意吗,其实我是因为镜头的原因,所以我只能对着摄影机的一个mark点去演戏,那个时候导演(为了)让我有那个感觉,导演就放了一台对讲在旁边,看我情绪差不多的时候,他自己用对讲跟我说话,导演陪我演戏,所以那时候就觉得特别有一种信任感,特别舒服,那场戏印象很深。

非常道:你看到电影里哪一幕会觉得特别让你感动?

张榕容:感动吗?其实我特别喜欢结尾的时候,黄轩在那做梦,睡得跟孩子一样,呼呼大睡,然后那一张画慢慢飘到地板上,出现一只小猫,我看到那个时候就觉得还好它的结尾让我觉得蛮暖的,不然其实中间有好几度把我给看哭了,有点无法自拔,看到最后就觉得很温暖的感觉。

非常道:有哪一幕是你每次看都会哭的吗?

张榕容:我每一次哭的地方不大一样,大概前三次看都有看哭,第一次哭是在白龙跟丹龙他们两个人起争执的时候,第二次是猫要走的时候,第三次是杨贵妃站在树下猫跑过去的时候,虽然那只是一个远景,但是我觉得所有情绪跟感动都在那一刻堆上去了,第四次就眼眶泛泪,可能是太密集地哭了三次,所以第四次就没哭了。

非常道:因为我们都知道凯歌导演是一个文化底蕴很强的导演,他好像每次开拍之前都会给你们上课一样,讲好多,有没有觉得有点跟不上导演的思路?

张榕容:其实导演讲戏的部分我都明白,但是因为我们有很多语言上的差异,他常常用一些老北京的话,讲完之后,大家都听得懂,我就“嗯……导演你……”,导演就(说)“大家看,转过去看一下榕容,这就叫一脸懵,代沟太大,听不明白”,我说对,所以其实时间花最多的不是在听他讲故事,听他讲故事其实很享受的,事实上我听不懂,很多东西听不懂,那其实也都还蛮好玩的,导演常常说我不说了,就让我再说两句。

非常道:会不会有一些想法跟他不一样的时候?

张榕容:会,我觉得不一样可能是前面,可能我们都在抓一个感觉,然后导演也在抓,我也在抓,所以我们大家可能在不一样的思维上面,但是出来看完回放之后导演讲完我再调完,或者我又加了一些自己的感觉进去,我觉得其实跟导演的想法就是一样的,只是我们刚开始前几次不知道该怎么沟通,但是其实到后面,导演常常说,就说嘛,你只要用心地拿爱来演就行了,其实到后面就是这样子,所以前面可能还要磨合一下,但是到后头就是顺了。

非常道:我记得你讲过,你要演贵妃这个人物,一开始要相信她,然后你还打电话给你妈妈,妈妈说要多看一些像菩萨、圣贤的照片,来找感觉。

张榕容:多亲近一点大爱的人这样子。

非常道:你平时有一些摸不准的时候会去问妈妈吗?

张榕容:我觉得会,我妈通常都是给我差不多这方面的答案,她说因为你要相信,当你自己心里面没有那个相信的感觉,那你就要去相信别人,然后我就好。其实到过头就是静下心来,不要紧张,刚开始都会紧张,其实我到现在都会(紧张),每一天拍戏,一场戏拍摄之前我都还是很紧张的,就想要怎么样可以更好,台词哪里不顺,我们怎么修,哪里觉得不好看,奇怪,其实都要在开拍之前花很长的时间去思考的,那一场戏可能有十来种演法,可能前一天都想完了,然后到现场真的开始演的时候,你就会有一种最适合的演法,所以其实我觉得紧张是好的,至少可以逼着我一直不放松。

《妖猫传》尝试新的表演方法,开启了多一倍的工作空间

非常道:拍最多遍的是哪一场戏?

张榕容:其实没有被剪进去,是我有一场走路的戏,拍了特别多遍。第二个有剪进去是跟阿倍仲麻吕在沉香亭,我跟皇上在那歇着的时候,阿倍仲麻吕闯进来说,有话要跟娘娘说,然后我的那一段,”阿倍先生一定是来找我的,你送的玛瑙好,我跟皇上都看过了”,那一段我演了非常多次,因为导演说,榕容你就不懂什么叫古典美,以前的女人是不可以这样直视一个男人说话的,你就是直视他,你也是要缥缈。

非常道:烟视媚行。

张榕容:烟视媚行,他讲完烟视媚行之后我就说,哪一个烟啊导演,哪一个媚啊,就一个字一个字跟我慢慢解释,我就说,哦,那就是我平常没带隐形眼镜的样子,他说你演戏吧,不跟你闲扯了,他就说对,叫我再去抓感觉,很多时候演戏是感觉,很难去明白的说到底是什么样的状态。

非常道:这次合作其实是用一种极度收敛的方式在表演,跟你之前的一些方法会不一样,你觉得这是表演生涯的一个新的进步吗?

张榕容:对,其实是一个很大的挑战,因为这是第一次用这样的方式演,我真的发现,我刚开始真的是很紧张的,觉得我不懂观众看不看得明白,会不会说你没有表情什么的,但是之后看到很多很好的回馈,也入围了,所以特别开心。很多的第一次,第一次古装,第一次和凯歌导演(合作),第一次用这种静的演法,其实我有很多焦虑紧张,但是也看到了第一次这样的演法,获得大家肯定的时候,其实我真的是特别特别高兴,那以后也会出在我很多的表演方式里面,可以去想怎么样可以让观众得到一个最强大的收获,然后每一个类型的电影不一样,商业要怎么演,文艺要怎么演,电视要怎么演,就可以有更多的方式去思考。

非常道:很多人看了《妖猫传》以后说爱上了榕容,但也会有一些人还是有一些争议,觉得为什么要找一个混血女孩来演,你觉得对于你来说,这是改变你命运的一次演出吗?

张榕容:我觉得它开启了我多一倍的寻找空间,因为我之前有讲,人就是大致上的行业分一分,也不过就是农工商大概这几种,大概就是这样子,现代的话我可能演的也就是这些角色,但如果是古代的话,我要是演同样一个角色,我可以用不一样的演出方式,因为古人毕竟跟现代人不一样的,不可能每一部都是刁蛮小公主,一定是会有不一样的说话方式、应对进退,例如你今天是一个舞者,那你现代的舞可能是现代芭蕾,古代的舞可能就是回旋舞或者其他不一样的,所以其实开启了多一倍的工作机会吧,而且谁会想到有人找我演古装呢,所以还是蛮开心的。

非常道:那你这次演了古装之后,你觉得比如说在台词正音方面会不会要有自己的一个改变?

张榕容:其实是要的,其实应该花更多时间来上一点声音的课,要的要的,刚跟治廷一起工作,他的声音就特别好,他说他之前花了很多时间在练,我其实特别佩服他这一点,我觉得下次有机会再拍戏,可能就多上一些课,多跟他们说说话,找个老师在旁边好好的把说做得再完善一点,因为普通话是没有什么问题,但是真的还是音调上会有一点不一样,可能还是得练一下。

儿时与刘德华合作,他对我姥姥特别好

非常道:我们都知道你十岁的时候就出来拍一些广告等等的,然后还跟刘德华合作过MV,那个时候你对于明星、娱乐圈、演员有什么样的印象?

张榕容:那时候就是四大天王啊,小虎队,就觉得是明星那种感觉,还会去文具店买他们的小卡,十块钱一张,台币十块钱,以前应该也不便宜,收集贴贴纸,觉得这个明星怎么那么好,就大概这种感觉。刘德华大哥对我姥姥特别好,那时候我们一起去垦丁拍戏,我姥姥跟我妈妈陪我,他对我姥姥特别友善,然后我姥姥其实什么人都不认识,到后面只要电视有播,她说那不就是那个跟榕容拍戏的明星吗?我姥姥只认识刘德华,其他都不认识。

非常道:所以榕容会说山东话就是因为姥姥是吗?

张榕容:现在少讲很多了,小时候讲得比较好,然后中间都没讲,之后是我姥姥到后面真的比较老的时候,你跟她讲台湾话她可能有点听不明白,你要跟她讲山东话的时候她才会听得特别准确,可能那是从小听的乡音,我说的也不是很好,但是跟她讲我会用山东话,让她听清楚我在说什么,不然她有时候会有点糊涂了,犯糊涂了。

影后很难年年称霸,拍砸一部就会毁掉光环

非常道:小的时候是有一些这样从艺的经历,但是那时候没有想过要做演员?

张榕容:我本来做这个只是好玩,然后觉得可以赚一些零花钱,觉得自己很厉害,你看我那么小可以自己交学费,就是这种感觉,而且钱也都给我妈管。然后会当演员是因为我大学三年级,要大学四年级的时候,其实已经要开始准备实习找工作了,那个时候才开始考虑说要不要当演员,刚好那两年也都挺顺的,才开始认真思考要不要做幕前,就想说反正试试看,演员做个五年,21岁,大不了26岁改行,可是26岁才开始决定干演员好像有点晚了,所以就试试看,然后就这么到了31岁。

非常道:是因为后来拍了像《渺渺》、《阳阳》两部都入围到金马奖,然后觉得更加有信心当演员了吗?

张榕容:其实我刚开始给自己定的就是五年,可是我在第三年的时候就已经入围几次了,所以就觉得自己说不定是合适的,但是也不是特别有信心。因为其实说真的,影后那种东西每一年都换人的,它是很难每一年都称霸的,怎么可能?所以你拍完这部,下一部砸了,那就是连带上一部的光环也会被你(毁掉),我觉得这个东西就是,当天开心一下庆祝一下就好了,还是要想接下来的戏怎么拍,音怎么配,剧本怎么选,得奖当然很开心,但就是(也就这样)。

非常道:会有不安全感吗?

张榕容:不会,因为接下来要拍戏,还是会紧张,我接下来的角色不可能跟我之前演的是一样的,一样的也不好玩。

非常道:因为你之前不算是表演专业的,所以你怎么去找到表演的方法?

张榕容:刚开始就是一直很拼命,让自己专心进入角色,一直不知道该怎么办,人家说要演哭戏,我紧张得不得了,怎么办,哭不出来怎么办,然后到后面莫名其妙的一次两次三次地办到了,好像就找到了一个开关,慢慢地找到那个开关,要开要关的时候,也同时是在表演的时候,演戏的时候,学很多东西。你要逼自己学很快,海绵一样拼命地吸收拼命地吸收,开始慢慢地越来越理解。

接下来就是好好想好自己的角色和背景,以及这一部剧本的因果关系,50场戏的前一场是什么,50场戏的后面一场是什么,把这个东西捋得很清楚,进入角色之后就会很舒服,不会那么紧张了。所以我最怕那种,今天拍30场,但是我还没有拿到28场的那种感觉,那样我就不会演戏,那样我演不出来。

非常道:一定要准备。

张榕容:其实演戏是要很有逻辑的,我如果今天30场是笑得很开心,可是28场男主角过世了,那我29场要怎么圆回来,我就说导演你可不可以直接在29场上面打三年后,我还是比较容易紧张,所以要想得很仔细,我才会更自在。

回顾拍戏经历,青春片记录了我的脆弱与骄傲

非常道:你也讲过郑有杰对你影响是蛮大的,拍《一年之初》包括后面拍《阳阳》,我看《阳阳》觉得这个电影对于演员很有难度,它有很多一镜到底,有很多跟着你的脸在那里拍,你是怎样跟他磨合的?

张榕容:其实《一年之初》我最开心的是它给我带来一帮很好的伙伴,而且他们现在都依旧在幕前幕后不断努力,我们常常沮丧的时候会互相鼓励,也不是说一天到晚聚会,有空的时候我们就很想看看对方,会稍微聚会一下。那时候我年纪很小,18岁,所以我看到这些在表演的人,他们是如此的热爱(表演),他们每一个人身上发光发亮的时候,我就觉得想跟他们一样,觉得特别开心。

然后《阳阳》我现在回想觉得好好玩,因为那个是底片的年代,是三分钟、十分钟不知道花多少钱的,工作人员少,可是大家知道这一个工作非常贵重,所以我们会花很多时间不断地排练这些机位,不带情绪地排练,然后正式开始的时候,摄影机跟演员都已经很熟悉了,根本不觉得有一台摄影机在那边,我们俩反而像在跳舞一样,他怎么动我怎么动,他看到我慢了一点,知道我情绪要来了,他可能不按照排练的一样继续拍,可能镜头就往上,所以是特别好玩的,拍底片的时候,大家都很在状态内,很好玩,很想再拍拍底片。

非常道:我觉得你特别幸运,在你20岁左右青春正好的时候拍了一些这种青春的影片,把你当时的样子(记下来)。

张榕容:都记录下来了。很幸运啊,我觉得每一个工作要努力就是这样子,它其实是记录了每一个不一样阶段的自己,除了你的青春,可能也记录了你的脆弱,可能也记录了你的骄傲、你的狂妄,它把各个时候的心情给记录下来,其实我们以后看的时候,都会稍微有一点印象,那个时候这样子不对什么的,都会回想,至少我觉得现在蛮开心的。

我去年拿了我很多以前的片子出来看,至少我看到现在,我没有一个觉得那时候要再认真演一点不会是这样子,顶多只是觉得那个时候不够认真,但是你知道自己其实是很努力地想要去完成,小时候的心态跟现在的心态不一样,所以小时候的认真跟现在的认真又不大一样,但至少不后悔,觉得还是挺开心的。

非常道:有一种跟着角色成长的感觉。

张榕容:对,其实某一部分自己都会在角色中被投入进去。

非常道:那《逆光飞翔》是不是对你影响最大的一部?

张榕容:《逆光飞翔》应该算是我最痛苦的一年,很多事情发生,《逆光飞翔》(里)又要跳舞,我又很不擅长,《逆光》之前我也拍了一个惊悚片,我也没有什么时间好好的练舞,也没有什么心力,所以刚开始《逆光》回去的时候,中间先拍的时候,我简直是在众人面前献丑,让我觉得非常的丢脸,我这个人也是激不得的人,一丢脸之后,我就觉得我下一次绝对不会再让你们看到,所以也是拼命拼命。但是其实要是那个时候心态调整得好一点,真的把舞蹈当成享受,我觉得会更开心,而且会是一种释放,所有跟身体有关跟音乐有关都是一种释放,那既然那时候心情那么差,如果现在再回到那个时候,我觉得就是(会)很享受舞蹈,把自己所有的情绪都跳出来,应该也很爽快。

而且我那一年刚开始工作也不是很顺,前面接了一个舞台剧,工作也都接不上来,然后我刚好舞台剧演完,本来要去巴黎找我爸的时候,找我爸之前他就过世了,整整半年前前后后,感情上也很不好,所以就导致我心情很不好地去演了一部人格分裂的惊悚片(《女蛹之人皮嫁衣》),又一个人在上海,一天工作16个钟头,再加上来回车程,18个钟头,所以几乎是没有时间休息的,一天可能就睡4-5个钟头,早上5点出班拍到晚上8点、9点,然后拍的地方又是脏脏破破的,你知道惊悚片是绝对不可能给你在(好地方拍),要是在这种大饭店拍个惊悚片应该蛮舒服,但基本上不可能,所以那时候身心上面的压力都很大,接下来又要拍一个很积极正面的舞蹈的戏,就一直很卡在那,那一年其实就这两个工作让我非常的头疼。

非常道:我看过那部《女蛹》。

张榕容:蛮好看的其实。

非常道:蛮好看的,真的。

张榕容:我喜欢那个剧本。

非常道:我们很少会夸奖国内拍的一些惊悚片,但那一部其实我印象还挺深,当时知道是张榕容演的就去看,评价其实还挺好的,但我能感受到你在里面,你好像所有角色都没有那一部那么分裂,那么让人难受,可能演员投入进去会对自己的心理有很大影响。

张榕容:对,其实真的有很大的影响,身体上也是很大负荷,身体是会影响心理,所以搞得我身体不好,更适合演惊悚片了,但是至少我之后看这个电影,我刚开始会去接是觉得这个剧本特别让我意想不到,我喜欢让我猜不到的东西,演完之后我看,其实是喜欢的,很多朋友他们都说好害怕,张榕容你走开我不要看你,所以我想那算是成功的,它真的蛮好玩,但是真的很累,从那之后我就没拍过惊悚片了。

非常道:其实我看到你选戏有一些反差,你没有学过唱歌跳舞,但是演了一个舞蹈的戏,你也没有拍过古装,然后就要演一个很极致的古装戏,所以你觉得导演为什么会老找你演一些反差比较大的角色?

张榕容:可能导演相信我会把它挑战完毕吧,因为我接到(剧本)我真的喜欢,我要做的话,我是会努力的去做,我要是不喜欢,我就不会演了。除了档期之外,我还是很看我的喜好跟剧本的。

非常道:你好像不太去演偶像剧,蛮少的,这是你自己的个人喜好吗?

张榕容:其实我有演过一部偶像剧,非常的狗血淋头,我觉得好看,其实我也还蛮爱重口味的,但可能卖得不是很好,没什么人再找我演偶像剧了。我演完之后,可能大家比较关注我的都是一些文艺片,大家也不觉得我能演喜剧,其实我演喜剧蛮好玩的,其实蛮好玩的,去年就演了三个,《摆渡人》完了又演了《欢迎来到熊仁镇》、《素人特工》、《合法伴侣》。

非常道:都是喜剧,三部。

张榕容:有喜剧动作,有喜剧警匪,有喜剧爱情,都有,但是三个是完全不一样类型的喜剧,那我也觉得挺好玩的,接下来可能再尝试走走看文艺,或者是可以试试看电视剧什么的,我觉得都可以,多方尝试,只要有好剧本,好玩就好。

总演文艺片是因为我看起来酷,那是一种不完美的艺术

非常道:你对自己身上这种文艺的标签怎么理解?

张榕容:可能长着一副看起来有一点蛮酷的脸吧,我不知道,大家都说我的照片看起来有点悲伤,我说不会,其实我心情蛮好的,我不知道。我觉得文艺还蛮好玩的,我很喜欢那种完全投入角色跟状态的感觉。我可以不用去想,这个时候的商业点剪辑应该会在哪里,我要在这个节奏点之前把它演掉,或者是喜剧这样演太慢了,观众会想睡,所以我应该要怎么样变节奏什么的,这些都要去想,喜剧不好演,但文艺就完全投入在那个情感里面,什么时候回头转身我们先练好之后,情绪真的来之后你不回头不转身,人家也觉得你在情绪里,它更有一种没有那么完美的美,不知道该怎样形容。

非常道:就是残缺美。

张榕容:电影就是不完美的艺术。

非常道:那你自己有做过比较文艺的事情是什么?

张榕容:文艺的事情啊,我觉得对我来讲,在国外寄明信片就是一件很文艺的行为了,因为我是一个写完之后,地址要了之后,也会因为没有买邮票或者找不到邮箱就把它带回家的人,大概已经堆了这么厚一叠未寄出的明信片,哪一天我要是都寄出去,那可能就是一件非常文艺的事情。

非常道:你好像有一个习惯,会自己写人物小传是吗?你什么时候养成的习惯?

张榕容:刚开始是因为紧张,所以觉得要帮他把以前的东西都设立好,接下来其实就成为了一种本能的反应。为什么会写这个?就像是我一场戏可以有很多演法,非常非常多种演法,但全部都取决于这个人的本质是什么,本质其实就是跟教育、家庭,跟从小长到大有关,所以我觉得去想这个东西,会让我在演这一场戏的时候,不会觉得突兀,像有一些人真的是生起气来就骂人的,有一些人会打人的,那如果我今天是要演一个生起气来会打人的人,那我从小到大会是看到什么东西让我有这个想法,接触到什么事情让我有这样的想法,我怎么打人,打一次还是每次都打,这个会是一个可以去想的东西,小传会让我知道。

比如这场戏要打人,我就会想怎么打,甩巴掌还是毒打,拿东西丢还是皮带拿下来抽,这都是不一样的打法,但是这个人的性格在这一场发生这样的事情,他会选择怎样去做这个动作,我觉得对我来讲,这些小传其实只是为了这个存在。

非常道:感觉你对生活里面这些细节很敏感。

张榕容:有时候也会忘记,所以现在例如要跟导演讨论什么剧本,赶快拿个纸抄下来,有可能导演讲完自己突然有一个想法,赶快写下来,不然忘了就忘了,写下来之后再拿出来讨论,这样时间才没有浪费,我们的讨论时间才可以是宝贵并且有用的。

不喜欢娱乐圈喧嚣,好胜心只用在角色上

非常道:我觉得你作为一个演员跟明星,其实还是蛮低调的,你觉得你是怎么去找到一种脱离喧嚣的回归本质的方法?

张榕容:我就不是很喜欢喧嚣,如果今天要出来工作,要出来参加典礼拍杂志什么的,那我就出来当一下艺人,其他时候还是希望自己就是一个普通人,演员那种感觉,因为工作时候我也要演一下,我总不能拿平常在房间里的那个样子出来上班,所以平常还是喜欢简单一点。

非常道:你的得失心是不是没有那么强?

张榕容:我还是很好胜的,我得失心很强,我很好胜的,但只是我的好胜是比较专注在我的角色上面,跟我的这一档戏上面,其他的我就不是那么在乎了。

非常道:之前好像《渺渺》试镜的时候,差一点没有找你,然后你又去争取?

张榕容:因为我小时候是拍平面跟广告出来的,所以我们在拍广告的时候,广告也是比片,拍广告之前都要试镜,即便是拍了几次都还是要试镜,我是真的拍到后面才不用试镜人家直接找我。可是到了电影又是一个不一样的状态,那个时候其实很习惯试镜,我觉得没有试好,我就想再试一次,而且其实也不是真的没有试好,那时候就是太赶,我觉得可以想要再来一个,但是我不好意思开口,不好意思开口之后我回家就后悔,后悔之后又过不了,我就说你再帮我打电话问一下,我不想因为我这边没有做好就丧失了这个机会,而且佳嬿(《渺渺》的另一位主演柯佳嬿)本来跟我就是好朋友,我们两个再演好朋友是再适合不过的,演了第二次之后,其实第三次是电影公司再找我去试一次,他们就再找我去试,给摄影师其他人去看,那时候也是混血脸,演完第二次他们就一直有考虑,但是一直有点担心,他们说我们摄影师监制大概想看一下,就再去演了第三遍。

非常道:之后有这样类似的情况你也会去争取吗?

张榕容:会,我觉得我办得到,为什么不让我试试看,我会这样。

演《摆渡人》王家卫用慢格来检验演员表演

非常道:大家都会好奇,你什么时候跟王家卫导演争取过?

张榕容:公司一直在帮我争取,我觉得导演是有把我放在他的爱里面,所以真的适合(会找我的),我觉得。

非常道:跟他在《摆渡人》有合作,你觉得算是对他有一个新的认识吗?

张榕容:新的认识,而且挺好玩的,因为导演其实都在现场,他是火眼金睛,我们就算是普通演戏,但是我们在回放的时候都是开音乐,导演是用慢格来检查我们的演出,所以你根本一点都不能松懈,因为他从慢格里面可以看到这里掉了一小块,他就让你重拍,但其实我们演的时候他可能还加快,或者是很多揉在一起,但是他对我们的每一场表演都是用慢格来检视。可能你刚刚那一条笑得有点假,你是僵了,他都看的出来,所以被那样子检查之后,自己就会对自己有更大的要求,会希望下次再被检查的时候可以进步。

非常道:尤其是喜剧,因为以前没有接触,这一次《摆渡人》算是第一次演喜剧,找到一个演喜剧的开关了吗?

张榕容:我觉得很开心第一次演喜剧是跟王导演,因为我这一年来的三部喜剧,我把从《摆渡人》学的所有东西都用上了,我用到的第一部刚好是跟朱亚文演,他也很赞,我又从他身上学东西。

非常道:他很少演喜剧。

张榕容:但是他挺好玩的,他自己对编导监制又有经验,所以就跟他演,一直从他身上偷学东西,学了之后又再到《素人特工》,又是一个动作喜剧,开始自己想,跟亚文还有王导演那时候学到的,要加什么东西加什么东西,准备什么道具,“导演,那个领演的位置这边可不可以错开一点,我想从这过”,开始想这种东西,那就很好玩,然后再跟(李)治廷,又把我学到的这些带到(戏里),其实每一次都有收获,而且都蛮好的。

非常道:因为《妖猫传》的原因内地观众开始认识你,你会希望多来内地拍戏吗?

张榕容:会,我觉得内地有很多的男演员女演员真的都很棒,我真的很想要多一些机会,跟这些制作或者演员多一些交流。

非常道:你觉得白羊座的个性是不是帮助你很多?经常你做一个决定都是很快的。

张榕容:帮助很多,但其实也害了很多,因为好奇心害死猫,冲动会坏事,有时候太冲动了,一个不小心嘴巴脱口一出,回去就自己反省,早知道不说了,其实也是蛮多这种经验的,请大家多多包涵,都不是有坏心眼的想法,只是逞快。

拍戏会兼顾家庭,未来想尝试编剧

非常道:好像你的生活重心还是一直在演戏方面,没有想过说转移到家庭上面?

张榕容:演完戏就是家庭了,其实也是可以兼顾的,只是有时候没办法一直在家里而已,现在也有一些做编剧的想法,开始会想说试试看,往幕后一点去走,并不是说我不演了,只是多一点选择。我应该还会想过个几年戏瘾。

非常道:几年戏瘾?

张榕容:几十年。

非常道:现在有什么样幕后创作的想法?

张榕容:我演一演,觉得我对编剧这块其实还蛮有兴趣的,像我刚刚讲的,这个人的小传,这个人发生什么事,这个人在这一场会做什么选择,我对这种东西是很有兴趣的。我常常不只是看自己的,我常常看男生或者其他角色,我也会开始想,如果我演这个角色会怎么样,所以觉得这个东西好玩就好玩在每一个角色我都想了,那为什么不试试看去做一个可以操控他们的人。

非常道:有作品在写吗?

张榕容:没有,其实都是在想,在想的过程中也让我可以跳脱以自身出发的演法,可以想到一些观众或者是编导的角度。

【文艺时代】

 逆风而行
 聚焦流量时代的精神“新精英”。
     2018非常道·第二季

栏目介绍

监制:小鱼
策划:斌斌
编导/采访:秦婉
美术:管键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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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梦:镜头天生喜欢我

文/秦婉

银幕由一张张演员的面孔组成,演员的表演包裹着源自塑造的生命力。李梦就是那种天生会表演的女演员,她的独特气质和多面表现力在各种影视剧中表露无遗,尤其在《少年巴比伦》中惊艳的演出令人过目不忘。哪怕她野蛮生长,面对镜头,也总能从容不迫,面对任何角色,都能绽放出自己的光芒。

尽管天生适合大银幕,但在李梦的演艺生涯里不得不被提及的荒诞一隅,就是她的坏运气。出道之作是王全安导演的《白鹿原》,她饰演的白灵因审查因素被全部删去只留下了一个镜头,主演贾樟柯导演的《天注定》虽然在戛纳获奖,却也没能在国内公映,之后她又在电视剧《白鹿原》中再度出演白灵,却又因种种原因遭遇换角。

谈到这些糟心事,李梦的表现却是松弛的,过去她曾经想象过自己一步登天,成为中国最顶级的女演员,但如今她更在意过程,命运往往会在她最糟糕的阶段,给她打开另一扇门。今年,除了参演姜文导演的《邪不压正》之外,她还凭借《海上浮城》获得了圣丹斯电影节“集体表演奖”,与尹昉合作的《魔女》也即将公映。

在属于李梦的“文艺时代”,文艺是一种质感,她接受自己的文艺气质,但并不会被这两个字捆住手脚。因为她不会去看轻自己的每一个角色,也不会看轻每一个类型,对每个角色都负责,才能成为银幕的宠儿。

意外遇见选角导演入行,一直被环境推着走

非常道:《那一场呼啸而过的青春》也是一个青春片,其实你之前也拍摄过一些青春片,拍这部戏是不是有点驾轻就熟的感觉。

李梦:对,会有。总体来说,我演得会比较信手拈来。因为我自己也还是在青春期的年龄,所以我觉得演青春片是没有障碍的。第二,之前演的那个电影叫《致青春2》,它是偏校园的。这个是以工厂技校为主的这么一部青春片,所以会稍微有一些不一样,其中有一些状态可能会比较重复。《呼啸》的导演很希望拍我是一种女神的样子,一种话少的样子,一种好像看起来很厉害的样子,很有故事、很神秘的一种女孩形象。我天生就是一种叛逆的女生形象,每个导演都希望把我放在那个位置上。

非常道:《夏天十九岁的肖像》里你演的是一个有点反派的角色。

李梦:对,反面人物。因为《十九岁的肖像》是一个青春悬疑片嘛。我演的那个角色朱莉是承担悬疑的功能,她使整个爱情线被破坏,她就是一个阻止两个主角谈恋爱、阻止他们的感情发展的人物,对我来说也算是一个挑战。但是她还是一个青春期女孩的反派形象,只是换了一种方式,用一种比较极端的形象展现。

非常道:你其实这段时间挺高产的。

李梦:对。

非常道:你一直保持产量的原因是什么?

李梦:我是觉得可能时间到了,可以从文艺片的框框里面跳出来,可以更多地面向观众、面向更多的受众群,让自己的角色可以更丰富一点,不是局限在文艺片,也可以是类型片,也可以是商业片,也可以是电视剧这样。

非常道:你其实最开始进入表演这个行业的时候,是不是有一点意外的成分在里面?

李梦:有。因为我第一次被人发现是在机场,我2009年考上北京电影学院,本科生嘛,还没有满18岁。当时好像是刚军训完,国庆回家,从深圳回北京的飞机上遇见了这个副导演,所以我一直觉得这是一个天注定的事情。她问我你是不是艺校的学生,我说我是电影学院的。她说我觉得你还挺像艺校学生的样子。她觉得我形象好像还可以,说他们也在选《白鹿原》的女主角,然后挑上我。

非常道:那你当时会相信吗?

李梦:不相信啊,因为她在厕所里面管我要电话嘛,她把她的名片给我了,她说你可以在网上搜我的名字,我当时是觉得挺不可思议的。因为我觉得星探好像是发现张柏芝的那种……

非常道:香港那边的。

李梦:我以为香港那边才有星探,大陆好像没星探。但反正也觉得是一个挺有意思的事儿,拿了名片没有关系,她也不要我的电话。她说你如果相信我,你就可以打给我,我来帮你安排见王全安导演,所以我就觉得还挺有意思的。然后我就上网搜了,也跟我父母讲了,觉得可以尝试一下,就见了王导,就是这样的缘分。

非常道:那你到什么时候才决定要把表演作为你的终身事业?

李梦:我是被环境推着走的,我一直没有决定要做一件事情,好像没有别的选择,没有什么退路,就一直往前走往前走,直到现在。所以我没有决定要做一个演员,就一直在做这件事情。但是我确实是从小是对这个事情感兴趣的,我觉得它是我很擅长的,并且我有兴趣做的一件事,我也喜欢,所以才走到了今天。

非常道:有没有哪一刻在表演的过程当中,让你觉得“这真的是让我很有成就感”的一件事情,然后我决定以后一定要好好地这样走下去。

李梦:很多时候吧。我2013年在戛纳电影节参加贾樟柯《天注定》首映礼的时候。放完电影,有一个这么长的转身,我是觉得那好像是一件挺吸引我的事情,我觉得这样被人认可以及获得人们发自内心的鼓掌,让我觉得很兴奋,好像还可以让我为这个事情做很久。

被删戏换角时总有新机会,一步登天没什么意思

非常道:其实你跟王全安导演、贾樟柯导演合作,对于很多演员来说,都是很幸运的一件事情。但在合作之后,又好像不是那么走运,你跟《白鹿原》有两次擦肩而过,《天注定》也没有上映,这些东西会有一些对你打击到吗?

李梦:打击,当时肯定是会有的。但是我觉得好像打击完了,就站起来重新走路。打击完了,你也不知道该干嘛。两次《白鹿原》的事,你会觉得怎么会这么神奇?如此重复的命运,但是没办法就接受。接受了然后又在想接下来该怎么做,是继续做演员还是换一个职业。换个职业又不甘心,做演员又觉得好像目前没有出路,那要不然就先去出国旅游。当时就是这样。

那时候《少年巴比伦》入围上海、东京、金马,就觉得好像在你最糟糕的时候又有一个机会过来。当时《夏天十九岁的肖像》也就是在被换角以后,(张荣吉导演)过来找我谈,那就拍呗,反正也没有别的戏可演,就演了。总是在你最糟糕的时候还有一个机会过来。

非常道:你始终还是有一个希望在。

李梦:对,始终是被选择的那个对象,也是被他们选择。而且这个机会也相对不差,不是那种什么不适合我或者是乱七八糟的戏。我觉得还挺好的。当时就跟张荣吉,也就是《逆光飞翔》的导演合作,我觉得挺好的,就去演了。演了就没有缘由地会喜欢。

非常道:一直以来,你对事业上的期许有过改变吗?

李梦:有过改变。以前是希望一步登天的。后来就觉得其实一步登天也没什么意思。反正终点就在那里,你可以看到,你可以不用去考虑终点的事情,反而是过程让我越来越有兴趣。以前是觉得最好一下子就到终点,一下子会成为章子怡、张曼玉、巩俐,类似于这样级别的女演员。但是后来觉得好像也需要这个过程。

非常道:刚才说到你想跨出那个文艺的圈子,是想换掉自己身上文艺的标签?

李梦:我觉得文艺可能是一种质感吧,别人对你的评价说你是一个很文艺的女孩,是一种形容词。但是不能说它是一个类型,你就被框死在这个类型里面。只是说你的气质可能就适合拍文艺片,不适合拍商业片。我觉得历史上有太多具有文艺气息然后依然在拍商业片的女演员,章子怡演王家卫的电影,那她难道是个文艺片女演员?所以我觉得这个不是说我要跳出来,是我觉得我就没有选择在哪个类型里面。

镜头天生喜欢我,从小就觉得自己适合做演员

非常道:你其实已经做到很多演员很羡慕的事情,跟大导演合作,包括你是第一个90后的中国女演员走到戛纳红毯上,进入主竞赛单元的,其实这个是很难达到的。你自己有没有想过,为什么你总是能被这些大导演选中?

李梦:其实我也不知道,但我觉得我是一个很知道自己适合什么的人。我很小的时候,我就觉得我适合做演员这个职业。我也觉得我是适合大银幕的。从我拍第一部电影《白鹿原》,我拍完第一个镜头,我看回放,我就觉得在大银幕上面,我是很欣赏我自己的。我觉得选择我的导演是觉得好、选我是对的,是没有错的。他没有选错人,我就一直坚信这件事情,我是适合大银幕的。

贾樟柯拍完《天注定》,粗剪完我的那个段落,就跟我讲,你在银幕上很动人。就是一个短信嘛,然后说等片子全部做完,请我来看片子。其实如果换做别人,可能会很激动。但是我觉得这是一个可以预知的结果。我在对我自己专业上的认知度,是比较明确的,不含糊,我不会觉得为什么他会选择我、为什么我会这么幸运。我没有这样的想法,我觉得我就适合大银幕,我觉得大银幕也爱我,镜头就天生喜欢我,这个是我自己知道的。

包括后来见一些导演,包括李玉导演、丁晟导演,跟他们合作,我都觉得他们愿意选我,除了演过《天注定》,演过这么多导演的戏以外,他们觉得你的形象是有特色的,能被记住的一张面孔。因为大银幕其实是一张张面孔的艺术。你的面孔在大银幕上经得住放大,然后也经得住它对你的探索。我觉得是老天爷赏你饭吃,就跟章子怡一样。

非常道:在表演的过程中,你会对于每个导演你很快就能get到他要表达的东西吗?

李梦:我会很快,而且其实我挺知道每个导演要的东西。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反正在这方面我的思路是很清晰的。每个导演都安排每个导演的风格,丁导是他的动作喜剧片,然后李玉导演是她的风格,贾樟柯他的风格,王全安他的风格。这些导演你跟他们合作,我其实是很快能知道这些导演要什么,他们想要我在这个电影承担的角色和我的这一部分要体现出来的目的是什么。对,其实我是比较明确的。

回顾《白鹿原》,18岁那天拍了人生第一个镜头

非常道:那反过来呢?这些导演谁对你的表演帮助比较大?让你有开窍的感觉。

李梦:第一,《白鹿原》真的是带我入行的一部电影,就是王导,我18岁那天正好拍了自己人生第一个镜头。那一天是非常紧张的,我觉得全身都在发抖,我不知道到底怎么做,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办。但是那一天王导跟我说,你走进河里的时候,你可以尝试把你身上的背包放在你的头顶,别让你的包沾到水,因为你不是过河,然后我说好,我就走到河里去了,我就按照他说的,不要把包沾到河水。然后走到大概20步左右就往前走,因为就差不多可以了。然后我就完成这一组动作,我完成得很顺畅。导演喊action,我就下河,下河以后就往前走,我就已经不紧张了,好像还挺开心的。但是在刚开始之前,就是一切还没有action之前,我是非常紧张的,我都不知道该怎么办。万一错了怎么办,我都不知道。因为下河嘛,大家都准备得很充分。首先要有工作人员先去试这个河水的深度,比如说到哪里停,不能再走了,又是冬天,下水一次其实就很冷,所以就是准备了很久、一下午,到拍我的时候都已经4、5点了,可能就只能拍两三条,那是一个胶片电影。然后就是这样,就觉得下河以后就没有紧张感了。

非常道:那表演的时候,状态是不自知的吗?还是在角色当中?那是你人生的第一个电影镜头。

李梦:我那一次是不自知的,我对自己没有认知。但是往后所有的角色,其实会越来越自知,就是我知道自己在干嘛,我也知道他要我做什么,他要的那个点是什么。我觉得他会选择我的那个镜头,就是他最后放到银幕上的镜头,他剪出来的镜头,就是我认为他会用的镜头。

非常道:特别准确。

李梦:特别准确。就是判断很明确,包括《天注定》,包括李玉导演以及到现在更是这样,我知道他会选择哪一条去过,我也知道哪一条好,就是这样。

非常道:跟贾导合作,他给你的这种帮助是什么?

李梦:他给我的提升就是,我第一次学会演戏时的准备。因为《白鹿原》只是要体验生活,而准备是什么?就是我对这个职业有一个了解,不是体验,是了解。因为我演的那个人物是一个坐台小姐,是可能有对话的,有采访、有交流、有沟通、有问题的。我是带着疑问去演这个角色的。我没有得到答案,但是我是在演完之后我才对她们有了新的认知。

我不可能一开始就到了一个高度,只能说一开始我就没有走偏,就还是在镜头前能够自然地表达,但是自然到自由到塑造角色,还有很长的一段路。所以我在镜头前,自然是第一步。然后到后面跟其他导演合作一直是塑造角色,希望它能呈现不同的样子,每一个角色有它的样子,而不是都是千篇一律的样子。

黄渤充满智慧,胡军自带超强荷尔蒙

非常道:那对手对你的这种刺激大吗?像你也跟黄渤、胡军他们都合作过。

李梦:我觉得有。其实每个演员,就像黄渤老师,就像胡军老师,他们的表演方法都不一样,风格也不一样。他们的性格也不一样,所以就是跟他们演戏,你是能学到很多的。像黄渤老师,我觉得他是一个特别善于观察的人,他说话很幽默,他的幽默是因为他的智慧。这可能是跟他的人生经历有关。我一直都觉得我自己做不到他那个样子,但是我很愿意去看他演,看他处理每一场戏。导演给他一场戏,他其实可以用很多种方式来演,可能有30种也可能有50种,他都可以演。这是让我很吃惊的地方。而且现场你知道每一条拍摄总会发生意外,各种各样的情况都会出来,而黄渤老师他都是可以处理的,他都可以把这些事情给圆回来,他是一个相对非常自如的演员。

胡军老师跟我合作过《上海王》,他有那种荷尔蒙特别强的男性风格,作为女生你跟他在一起的时候,你会很受到他保护的那种感觉,他就是你的一片天,他就自带这种气质。

非常道:他们会不会有一些自由发挥的地方,然后戏给到你的时候,你会接不住吗?还是说你都能接得住?

李梦:不会,不会接不住,我从一开始演戏的时候就没有接不住的,我都接得住。但是看你怎么接了,接得好不好。刚开始比如说黄渤老师或者是张涵予、刘烨或者说像韩庚、胡军这些演员,可能刚开始对戏会有磨合的过程。但磨合好了,就都OK了,你也找到跟他交流的那个频道。

吴亦凡黄子韬都很努力,承担的责任超越了年龄

非常道:你除了跟这些比较有实力的男演员合作过之外,其实也跟一些年轻的当红的这些小鲜肉合作过,像吴亦凡、黄子韬,你觉得跟真人接触之后的这种感觉,跟他们在粉丝面前很偶像的一个状态有什么不一样吗?

李梦:我觉得黄子韬还挺一致的。包括吴亦凡也是。他们两人都是很一致的。他们私下里跟我们在一起,以及他们在台上其实没有什么太大的区别。像吴亦凡也跟我们讲过,他在韩国培训那些年,他经历的训练以及他的整个过程,我觉得对他是有一个很深的影响。他待人接物就会很周到,会很有经验,会让大家都很舒服。他作为一个90后的领军人物、偶像,怎么说呢,就是“吴亦凡”这三个字是别人替代不了的,他有这样的一种魅力。而且他确实是,我觉得他长得真的是挺帅的。但我没有觉得他只想做一个偶像明星,他其实是很愿意把自己塑造成为一个真正有实力的能够担得起“吴亦凡”这三个字的一个人。我觉得他非常努力。

黄子韬也是,黄子韬当时跟我们拍戏的时候,一直说自己有一个音乐梦想,要把中国的武术带到全世界去,他真的就是这样的,很努力。他们两个人可能都是每天睡三四个小时、五六个小时就起来,一天的通告排得特别满,他们做的事情很多,我觉得远远超于他们这个年龄应该做的事情。我觉得他们可以再享受多一点,比如说跟朋友去喝个酒、聚个餐、看个电影,但他们承担的责任已经远远超过他们这个年龄应该承担的责任了。

非常道:如果换位思考的话,你会想要成为一个偶像,还是说你会觉得自己hold不住?

李梦:我没有做过,所以其实我也不知道他们的包袱在哪里,说真的。

非常道:他们属于连轴转。

李梦:对,他们真的是比较有包袱吧,就是拍着戏一大堆粉丝围攻,他们肯定也会有一定的包袱,可能跟我们聚个餐什么都需要绕好几圈才能到餐厅。

非常道:对,路线都得规划好。

李梦:对,得规划好,中间还得换车这种。而且他们也没办法出门,只能在他们周边的几个地方,一公里的安全范围内,可能是这样。然后我们拍《致青春2》学校都得拉警戒线,是因为人太多了。

非常道:我其实看过很多年轻演员的表演,其实你给我印象非常不一样的地方在于,有的人他可能演一些戏是有一些套路在那儿的,但是你每次有一点不按常理出牌。有些时候我预料不到的就是,一件事情发生,你会用什么样的表现来完成这个表演。你有时候会给我特别多的惊喜。这是无师自通还是说以前有导演调教的结果?

李梦:没有,我觉得大多是摸索的阶段。其实像贾导或者是像李玉导演,他们也是一样,他们也在寻求怎么样跟这个演员更好的沟通。比如说这部电影拍完,在动作喜剧上会更上一层,或者是在指导演员上面更上一层。我觉得我也是,你说的不按常理出牌,我觉得可能我生活中的性格也是一样。总是给人很不可思议的感觉。

非常道:但是你表演的时候会跟导演会有一些矛盾吗?比如说他不想让你这么演,然后你就只能调整?

李梦:不会有矛盾。他不想让我这么演,那我会跟他讲,我为什么要这么演。那他如果接受的话,我就这么演,如果不接受,我就按照他的方法来。如果我很坚持,我会跟他说,我按你的方法来,你再按我的方法来,完了你后期你自己看。

非常道:这种的话,后期结果呢?

李梦:都用,他可能要从全局去考虑。比如说你如果做的这个样子,不是不好,但是太抢了,就是这个人物也会很跳跃。他怕观众会不理解这个东西,他会有一个全局的考虑。

看书看电影可以熟能生巧,表演不能任性

非常道:除了多拍、多演之外,对于表演上的提升,你自己会怎么去做一些积累?

李梦:我觉得看书挺关键的,看电影也很关键,除了去感受生活以外,不同的角色,如果有特定的职业,可能需要你真的去跟他们做交流,基本上我觉得生活中看书、看电影是一个很好的渠道。真的是熟能生巧,这些东西它本身就告诉你了这个人物是怎么样的,这样的类型是什么。包括表演其实也不是说是一个洋洋洒洒我很任性,我的地盘我做主的这么一个职业,其实它还是一门艺术。

非常道:你比较喜欢看谁的电影?

李梦:其实我比较喜欢看犯罪片、悬疑片,我喜欢看男性喜欢看的电影,像诺兰、昆汀、希区柯克、梅尔·吉普森,我比较喜欢看一些类似于男性化的电影。然后也会看一些完全以女性为主的,像《乌云背后的幸福线》《末路狂花》,《七月与安生》和《喜欢你》我也觉得挺好看。

非常道:你刚才说的是比较偏男性的这种类型的电影。其实跟你本人的状态不是那么相似的,是因为你其实内心有一种非常男性的力量在里面吗?

李梦:对,其实我觉得,我可能也会有一点发懒,就比较像一个男生。平常出门的时候也是,我都不会像女生那样捯饬半天,每天跟姐妹淘约约咖啡,然后逛逛街、修修指甲,做做美容这样。不会经常做这些事,可能更多的时候是懒在床上,然后吃吃薯片开着电脑上上网、睡个觉什么的。

非常道:前段时间参加我们论坛,你提到《出租车》跟《阿里郎》这两个电影,他们其实非常的小众。其实在很多演员当中,他们可能很少会关注这样的东西,这也是让我比较意外的。你觉得关注一些这样的世界各地的这种比较小众的电影,对于演员来说是拓展视野的一个必要途径吗?

李梦:我觉得是这样的,《阿里郎》是因为我很喜欢金基德的电影。一旦这个电影导演的作品我很喜欢,他所有的作品我都会拿来看,《出租车》是因为当时的时事新闻,因为他不能去领奖,不允许他拍电影,成了一个政治新闻,他说这部电影他无论怎样都要拍出来,那我就去看他到底拍成什么样。

包括我去看希区柯克,我看了一部以后,我就很喜欢,他所有的作品我都看了,所有的东西都看了,包括他的传记他的八卦新闻,他跟女演员的绯闻,我都了解了一点,我就很喜欢研究。

非常道:你从小受到什么样的影响才会不是那么地按常理出牌?

李梦:我小时候,怎么说呢?你像我读小学的时候,我们同学都喜欢放学去操场玩或者是打篮球、参加各种社团活动。我那时候就喜欢去书店看书,而且我看的是古龙的小说,我小学三年级的时候就开始这样做了。然后每天看到晚上7点钟才回家,我妈以为我是去早恋了还是怎么着了,她还来书店找我。

再比如说到初中的时候,可能大家喜欢逛街,我就喜欢看盗版碟。比如说大家看电视剧看《流星花园》、《还珠格格》的时候,我在看《雍正王朝》、《康熙帝国》、《乔家大院》,总是逆向的。但到了高中的时候,大家在看冯小刚导演的一些作品的时候,我又在看《活着》、《霸王别姬》、《老井》这些,就是不一样。

非常道:那你会觉得当下比较浮躁的潮流会影响到你吗?

李梦:当然会影响到。因为我也不想被他们甩掉嘛,就是被时代给抛弃掉。我就会觉得到底为什么这就成为潮流,我也会思考一些问题,我也想知道,比如说像新媒体的东西,它到底是什么样子,我也会好奇嘛。

其实我有时候是觉得不矛盾的,就比如说《人民的名义》忽然就火了,因为电视剧按理来说,火的应该是偶像剧,怎么会这么火?我就会觉得很好奇。

偶像剧也不好演,演《凉生》疏通了我生活中的困惑

非常道:今年有一部《凉生,我们可不可以不忧伤》,它应该算是现代言情的一个IP。

李梦:现代言情偶像剧。我觉得它受众比较广一些,然后又在湖南卫视独播,我觉得就很好啊,有更多人可以看到你,不会显得只演文艺片那么小众。其实我也不觉得文艺片小众,你看《冈仁波齐》的5000万,不觉得小众,但让更多人看到你不挺好的嘛,你有更多人看你,就有更多的选择权。

非常道:偶像剧其实也不好演,它的难点到底是什么?

李梦:比如说我在演《凉生》的时候,这个角色叫小九,小九这个角色是里面最有个性的。她经常是在这一群人之外的,永远是格格不入的。

其实她里面有几场戏是我觉得不好演的,而且拍戏的那个过程也是自己心情不那么好的阶段,其实演小九,也帮我疏通了生活中的一些压力,也帮我疏通了一下我生活中的一些困惑,所以我演这个角色的时候,其实是代入了我的生活情绪在演。

有一场戏,她离开了这个男孩,然后这个男孩不让她走,她就蹲在那个地上,那个男孩过来找她,他们俩之间就拉拉扯扯,男孩说我不会让你离开的,她就痛哭在他的怀里。因为她认为其实跟那个男孩在一起是害他,就类似于这样的戏。其实我觉得是很有张力的戏,不觉得好演。你怎么表现我刚刚说的那几层意思?她心里又有苦但又不能跟他讲,但她又离不开这个男生,但是不离开他又不行,就完全是这样的,不能没有他。其实我觉得好难。

【文艺时代】

 逆风而行
 聚焦流量时代的精神“新精英”。
     2018非常道·第二季

栏目介绍

监制:小鱼
策划:斌斌
编导/采访:秦婉
美术:管键铭
后期:董晓龙
专题设计制作:第十天工作室
       尤坤 宋斌彬 吴婷


艺人统筹:小贝 许可
渠道推广:钟小宝 王晔
     许可鑫 隋晓萌
摄影:张沫 段仁虎
摄像:李征 戴玮 廖强
出品:凤凰网娱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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毕赣:心怀宇宙

文/秦婉

《路边野餐》一鸣惊人,让毕赣成为华语艺术片最强新人,最新作品《地球最后的夜晚》由汤唯和黄觉主演,入围戛纳“一种关注”单元,被认为深得塔可夫斯基真传,同时也是“大卫·林奇和侯孝贤”的结合体,其中长达一小时的高难度长镜头令外媒震惊,纷纷打出高分赞美。

如今,走风格化影像路线的艺术片导演在中国凤毛麟角,毕赣因此收获追捧,也收获质疑。在那些质疑中,总是离不开“炫技”和“野心”这样的词汇,但人们可曾想过,这样的词汇又有多久没在中国导演身上出现了呢?毕赣的回应简简单单:真正的“炫技”是技术不到位,而一个艺术家如果没有野心的话,为什么不去开饭店呢?

在属于毕赣的“文艺时代”,从博览世界经典的影迷,到成为赢得高投资和明星支持的艺术片导演,犹如水到渠成般自然,拥有才华和年轻,绝不对致敬和超越畏畏缩缩,至于野心,正是艺术家的本来面目。

《地球》戛纳版仍需改动,担心国内3D放映效果

非常道:这次《地球最后的夜晚》到戛纳的版本好像据说还不是终剪版。

毕赣:有很多电影都是这样的,在影展后回去有一些调整。

非常道:那为什么一定要到戛纳电影节呢?

毕赣:因为有很多法国的合作方他们都会建议说,这个地方可能是对电影最好的地方,有更多会看电影的人。

非常道:好像说曾经可能有其他电影节主竞赛的入围,但到这边是“一种关注”。

毕赣:没有。他们就给了“一种关注”,我们就接受了。

非常道:那这部电影之后回去还要剪辑多久呢?

毕赣:也说不清楚,如果没有时间压力,先休息一段时间再做。

非常道:还没有上映档期的安排?

毕赣:但应该是今年,不想拖太久。

非常道:因为我看这部电影的时候我把每一个镜头都记下来了,所以我会记得每一个镜头到底在讲什么,那我就可以理它的时间线,但是对于一般观众来说,他看第一遍可能不能完全消化。你在制作过程中,你考虑这种表达方式对观众体验的影响吗?

毕赣:我觉得问题可能不是出在表达方式上,可能是在制作上有些缺陷,包括字幕,然后在叙事上面可能还会有点问题。如果那些都解决了,让他们不能说更清晰,让他们更得到信息的话会好一些。包括其实放映的时候,后面有两个音效是不响的。

非常道:所以你在看这次放映并不算特别完美是吗?

毕赣:但是它的视觉效果特别好。

非常道:3D效果方面,在这次放映应该是OK的,你会担心以后3D效果在国内的放映吗?

毕赣:对,比较担心,因为它的技术指标特别难统一。

非常道:所以会有一些什么样的措施?

毕赣:其实很难有措施,只能说从现在开始就沟通,然后在亮度上面再做出选择。

非常道:据说好像还是有很多素材你还没有过完?

毕赣:没有过完的意思不是我没有看过素材,而是经电影重组以后,变成一个崭新故事以后,其他的那些素材就得重新来过,因为它有可能会有新的价值和意义。

非常道:所以可能会导致一些完全重剪?

毕赣:那倒不会,我觉得基础的东西是不会改变的。

非常道:因为其实我会看很多采访,你也会去解读,就是因为你的电影确实有很多不容易懂。

毕赣:这次吗?

非常道:这次或者是之前都会有解读性的东西,但是有一些导演会说,电影放映之后是属于观众的,自己不需要出来解读,你对于这方面怎么看?

毕赣:我觉得最好是这样,其实所有困难的工作,作为创作者我都已经做完了,然后呈现出来给大家看。这次还有一个,也没有中文字幕,可能会对看电影的中国观众有一些影响,信息量也太多了。

非常道:国际媒体他们的感受是什么样的?

毕赣:我觉得就是有很多好评,也有些争议,反正来戛纳放电影就是这样。

非常道:因为大家会去统计或者观察,前面2D的时候会有一些人退场,但是只要是坚持到3D长镜头进入以后,就没有人退场了。然后就有一个评论老师说,好像前一个小时是毕赣在选择他的观众,你觉得这个说法怎么样?

毕赣:如果把前面回去做好,就是这样,但是因为我觉得有一些可以调整。

非常道:主要调整的是哪几个地方?

毕赣:随便举个例,我觉得理发店的戏就不够有力量,本来是回去拿枪的段落,就是在记忆里面,在现实部分他又回到那个地方,看张姐(张艾嘉)去了。

炫技的本质是技术没做好,拍长镜头犹如与神对话

非常道:你之前觉得《路边野餐》那个长镜头是有一点瑕疵的,然后你说,如果第二部长片再出现这种瑕疵是不可饶恕的。

毕赣:对。

非常道:那你觉得这次的长镜头还有瑕疵吗?

毕赣:我觉得没有,我觉得技术方面一直坚持把它做得更好,因为老有人会提出是不是炫技的问题。我觉得炫技的本质就是你技术没做好。比如说这次在长镜头里面,我想把技术做到特别好的原因,就是希望大家不要感受到技术。

非常道:那你这次的设计用了多长时间?

毕赣:应该说它不断在改变,花了蛮长时间,其实前期在设计长镜头之前,我得做一年多的关于3D的案头工作,比如你得了解3D发展的一些历史,3D的一些基础规则,然后再开始设计这个镜头,然后还做3D实拍的试验,找到了一款德国非常小的机器,但最后我是用后期转制来完成它的,因为对我来讲后期转制和现场实拍的效果是一样的,而且现场实拍是不可能的,曾经也没完成它。

非常道:就是你对于实拍的3D和转制3D,并没有说我必须要坚持哪一方。

毕赣:反正我去看完以后我觉得是一样的,本质是一样的。

非常道:那排练和实拍多少次?

毕赣:排练没回去计算过,我记得应该是一两个月的准备期,除了文本的工作以外。然后实拍就会短一些,一共拍了两期,第一期拍了三条,第二期拍了五条,最后两条都是可以用的。

非常道:你不认同剪辑的那种长镜头吗?

毕赣:我认同,但是认同和去做是两码事。而且那个空间挺迷人的,它一层一层往下跌落,所以很有诱惑力,让我很想持续地把它抓到。主要跟演员在一起,跟我的主创在一起,大家真的是在一个夜晚里面穿梭一个小时会特别有趣,因为我们都舍不得用剪辑去替换它。

非常道:这几年其实有很多视觉向的影片,留下让人印象深刻的长镜头,比如说《鸟人》、《爱乐之城》等等,我不知道你怎么看这些电影。

毕赣:他们都已经完成地很好了,反正就一个镜头好不好跟它长不长没有什么关系。

非常道:他们就是有剪辑,中间有剪切点的。

毕赣:对,其实剪切的难度也挺大的,因为剪切需要找到一个点,你要有一些正常的技术的认知去让你完成它,不是说找一个点一剪,一划过去就完了,可能对我来说要复杂一点,我还不如很土地把它拍完算了。

非常道:因为我之前听侯孝贤说,在拍《刺客聂隐娘》的时候,他们那场道姑在山上的戏,最后起了雾气,然后整个都弥漫在银幕上,那其实是一个自然现象,并不是造出来的。就可能在这些导演创作的时候,在这个空间上可能是有一些神来之笔吧,就正好是等到了那个雾气,然后达到了这种效果。我不知道你在拍摄的时候是不是也会遇到这种情况?

毕赣:其实当时拍摄长镜头,我唯一一个不满意的就是马,我解决不了落点,落到马那儿我该怎么办,想不出任何的方法,结果最后一条是马疯了,我感觉就像一个礼物一样帮我解决了那个问题。

非常道:就是那马自己疯了。

毕赣:对。然后自己突然就发疯了。

非常道:那时候你也是正在拍摄中。

毕赣:对,摄影师他看了我一眼,然后我看了他一眼,然后就继续拍下去了。

非常道:这个很有趣。

毕赣:运气比较好吧。

非常道:那天气方面,或者在照明灯光方面呢?

毕赣:天气方面我运气比较好,因为我试拍那几天已经是我最后的期限,但是前面一两周还在下贵州的凝冻,是特别寒冷的天气,而且路面很滑,但是过了那段,在我真正要拍的时候已经变得特别好。

灯光上面,黄志明老师打灯非常有经验,而且他和美术指导刘强老师,不管我提什么要求,他们从来不会说“导演,不行”,从来都会说“我去试一下”。所以我们长镜头其实最难的不是怎么把它连续拍完,怎么确认拍摄过程当中运动的每个构图,因为那些我觉得我都有经验去做,因为我做过一次,不管做得好不好。但是灯光是非常非常困难的,你要在三公里的范围布上一些光,而且我的光都会变化,所以我跟他就一起来商量一些方案。到那个旋转房间的时候,甚至跟黄志明老师说,那个房子360度转起来,但是你要把空间帮我切割出来,但是不能有灯。一般人估计就走了,而且还是个大师,结果志明老师说好,我去想一下,他想了一个星期,任务就完成了。

非常道:整个拍的过程你会有一种在与神对话的感觉?

毕赣:会吧,我经常觉得拍戏都是这样,特别是那个时刻,我们大概200多个人,我老说他们贡献都是均值的嘛,因为一个道具老师,如果他遥控一个赛车,遥控那个货车,只要撞到我们就得重来,他和演员表演不好,打不进一颗球,都一样。所以大家贡献度一样,所以大家都挺为这个镜头担心,就像发射火箭一样,和神对话。

非常道:好像说打台球那一段,是不小心把一个球放在中间了。

毕赣:拿框球那个东西的时候,有一颗黄球就滚了过去,还好我找的那个人是打台球的高手。

非常道:专门找了一个高手来演这个角色。

毕赣:对。

非常道:那打乒乓球呢?小孩是高手吗?

毕赣:不是,但是他们在很早就开始练习打乒乓球了,黄觉刚去我外婆家的时候就练习打乒乓球,跟我那个小白猫。

非常道:小白猫是从哪里找到的?

毕赣:他是我的弟弟。

非常道:都是你的亲戚。

毕赣:对,我有好多亲戚参与到表演当中。

明星都对我特别好,与非职业演员的界限越来越不明显

非常道:你的家人参与到表演当中,同时又有这些明星,他们之间的关系是什么样的?

毕赣:他们相处得很好,因为首先职业演员来到我的剧组其实都是有心理准备的,大概知道我可能都跟非职业演员沟通,他们会很慷慨地愿意把自己很多东西教出来,然后我们也是有准备的,因为我们知道他不是非职业演员,我肯定准备了很多更准确的东西,他们会很有效率地帮我完成提前的准备。

非常道:之后会不会还继续用明星演员?

毕赣:我觉得会吧,会有职业演员,还是依旧会有非职业演员混合在一起,也许还会有法国的演员。

非常道:其实你并没有自己的界限说一定要保持在某一种非职业演员的状况当中。

毕赣:反正这界限越来越不明显了,我觉得都行,甚至他不是演员,他是其他的艺术家也可以,只要他适合。

非常道:那跟明星合作会有一些问题吗?比如他们可能工作方式不太一样。

毕赣:我觉得最大的问题就在于怎么传达出我们想要的东西,大家要能保持一个共识,那个只要花一段时间沟通就没问题了。

非常道:这次都还挺不错的。

毕赣:我感觉他们特别慷慨,大家反正也不知道为什么,对我都特别好,然后三番四次补戏,其实也蛮惭愧的,因为自己对工业的认知是有问题的,包括我们做的很多计划都有问题,导致他们很多时候都在浪费时间。

非常道:因为上一部成本其实不到100万,这次据说是超5000万的成本,这个飞跃你怎么看?

毕赣:其实就是说明我对钱是没有概念的,5万块钱可能也可以拍,5000万也可以拍,对预算不太有概念,下一次就会好一点,因为在慢慢形成团队过程当中,会对费用各方面都拿捏得更准确一点,这次就给大家超了好多钱。

非常道:那你觉得自己心态上会有很大改变吗?之前是一个小镇青年,然后现在成为有话语权的导演,要控制这么多的明星。

毕赣:其实在拍完《路边野餐》以后,跟明星沟通也没有问题,他们不会把我当作是一个没有话语权的人,大家来到我的地方跟我一起做一件快乐的事情,我感觉他们就已经有准备了。既然他愿意来,所以可能不太存在话语权这个事情。而且在现场,其实职业演员过来,他是不知道怎么办的,因为我拍摄的方式没有那么可以用经验主义去做,都是连我自己都不知道怎么做。比如说第一场戏,我们都不知道怎么拍,但是我有一个想法,大家一起来探讨,所以职业演员来了以后很懵,可能他们就会花时间一起参与进来。

非常道:好像有挺多演员都很愿意参与你的作品,主动请缨是不是有挺多的?

毕赣:有,比如说明道老师是来探班的,探觉哥(黄觉)的班,他觉得挺好玩儿,就一起拍了两场戏。

非常道:两场戏?我们看到一场。

毕赣:对,有一场是背影,就是先拍了一场背影,然后明道老师觉得挺不过瘾的,然后我们又拍了一场,就你看到他是交警,而且他很像贵州人。

非常道:但是主要是我认识他。

毕赣:对,会跳戏是吗?

非常道:不是,我会哇,明道,因为演员表里面就有他,所以我想明道也演了?他会演什么呢?就发现他是那个警察。

非常道:那这次选明星出演,是制片方的意见吗?

毕赣:没有,制片方从来都不太管我。

非常道:这你会把明星出演当作一个商业元素吗?

毕赣:我觉得他本质的行为就是一个商业元素,但是因为明星其实对我来讲它应该叫做职业演员,所以他分成两部分吧。

非常道:我还看过之前演过《路边野餐》的郭月的一个采访,她说,你有一次嘲笑她穿得很隆重,怕她有演员的习气和效果。其实她算是和非职业演员融合的很好的那种演员,因为她演很多这种类似的文艺片,就是说,你觉得明星的那种工作方式会很你创作产生矛盾吗?因为你会担心她有明星的感觉。

毕赣:我觉得不会,比如说黄觉是在,觉哥在我的剧组待了11个月,所以他本质已经变成了非职业的演员,所以基本上大家双方都会做出很多合作的意识,不会让我觉得不舒服,只不过是有很多沟通也不需要我去完成,会有制片的团队和经纪的团队互相沟通,我觉得可以和演员把时间留出来,好好的谈论怎么拍电影。

非常道:有一些演员不愿意配合,比如说提前去体验生活什么,可能你就不会用他了?

毕赣:对。

大陆制片系统混乱,我对钱没有概念

非常道:你觉得现代国内电影工业这种成熟度怎么样?

毕赣:大陆吗?

非常道:对。

毕赣:我感觉不太好,特别是整个制片系统是非常混乱的,然后很多基础的细节都不好,但是像主创的部分,刘强老师,大陆的董劲松老师都是非常厉害的电影人,就靠他们一直帮我hold着场。

非常道:因为我看很多主创都还是台湾的团队?

毕赣:对,之前有台湾的团队,因为我怕太久了,前天就有一批先离开回去休息。台湾的团队可能先走一批,后面又换成大陆的团队,最后有一些制片的朋友在帮我忙。

非常道:那这次3D花费了多少?

毕赣:花费应该挺高,第一期就浪费了几百万吧,就没有去看那个预算,就是没拍成的那个浪费蛮多钱,但是那个对我的排练和时间还有想法都确立了。

非常道:有没有想要拍成VR的形态?

毕赣:VR它本质是一个游戏,它跟3D不太一样,其实我也不太喜欢3D,只不过这次表现的方法刚好需要它。

非常道:因为我之前好像听说,可能还想拍成VR,曾经考虑过吗?

毕赣:从来没有过。

非常道:还是误传。

毕赣:对,好多误传,因为VR,我拍3D就是希望大家能够,像以前电影刚刚开始发明的时候,过去电影院一起看,好像看的应该是《火车进站》之类的,那个时候大家就是特别的兴奋,坐在一起集体地享受那个时刻,然后我想用一个特别现代的方法,跟大家一起戴上那个3D眼镜在电影院,不知道你有没有感受到那个时刻,大家一起又回到了最开始那种看电影的时刻。所以我跟他们表达都是说,好像想起那种初恋的感觉,但是也不可能回去,也没有必要回去,只不过让他想这一想。

非常道:因为之前《路边野餐》它获得了成功,你收获了很多影迷,你说你发现原来艺术电影在中国也可以像在法国一样有自己的观众,但其实中国的艺术片的观众,还是属于比较小众的。

毕赣:对。

非常道:之前我听过侯孝贤导演在讲座里边说,他觉得要解决这个问题,这个问题的起因是在于教育。我不知道你怎么看?

毕赣:我觉得可能,反正台湾那边对这样的艺术电影接受度就会好一些,但是大陆,反正我上映《野餐》的时候,就总被优待,所以也有很多,就已经有很多很多人去看了,对我来讲,所以我就觉得还好。

非常道:你觉得需要大家去有意识地培养观众吗?还是说顺其自然就行?

毕赣:我觉得顺其自然。他们也可以不看艺术电影,去看很好的商业电影,我觉得选择好电影,首先就是应该去学会的,至于他们看不看艺术电影,一点都不重要,可以先看一个好电影。

一个艺术家如果没有野心,为什么不去开饭店?

非常道:你现在是怎么看待影迷对你的追捧的?你会担心比如说太过吗?给自己压力?

毕赣:那我只能拍更好,就一步一步想办法拍得更好。

非常道:肯定也会有一些质疑的声音,比如长镜头是炫技啊,然后说你很年轻,但是很有野心这样等等一些说法,你会怎么回应?

毕赣:作为一个艺术家如果没有野心的话,他为什么不去开饭店呢?我觉得野心的问题是,说好听一点它应该叫追求,说不好听一点叫野心,但是也没有关系。然后炫技的问题就刚刚讲了,技术如果不好就叫炫技,技术做得好就不是了。

非常道:但是就是观众的接受度不一样,可能你认为你的技术已经做好了,但是他们在判断上大家是有误差的,或者是有不同的理解呢?

毕赣:那就像3D的影院,我们没有办法统一,我只能自己给自己做一个更好的标准。

非常道:现在目前,就是我们中国的年轻导演大概分两类,可能有些人在拍商业片然后有很多的钱,有很多的机会,还有一部分拍文艺片或者独立电影的,然后像你这样,但是我发现就是走这种影像路线,风格化比较明显的这种导演其实很少,大家其实受的大师的影响都是差不多的,为什么,就是拍出来就不是那么回事。

毕赣:这个我还真不知道。

非常道:就是欠缺属于自己的那种审美的逻辑。

毕赣:我觉得可能是大家都在惧怕某些比如说你像大师,惧怕的一些东西,我是从来不惧怕的。就比如说塔可夫斯基,我在拍两个人,汤唯和黄觉,罗纮武和万绮雯要逃亡的时候,那场戏我在剧本里面就把它设计成,是靠近轨道的一个房子,然后到他们快要逃亡快亲吻的时候,杯子就会抖动起来,我就很梦想拍一个像塔可夫斯基一样杯子可以抖动,但是又符合我的剧情(的镜头)。

非常道:这种,就是明显能看出来,其实就是一种致敬。

毕赣:可以叫致敬,怎么叫都可以。我的意思就是说,反正我不太害怕这种事情,但是就是我可以把它变成自己的东西,可以学到,就像拿到手了。

非常道:你认同,比如说电影其实已经被那些上世纪的大师都拍完了这样的说法吗?

毕赣:差不多是那样,其实很困难我觉得。我觉得这个不是一个坏事,因为别人把难题都解决完了,所以我们就是很快乐的在用他们解决的公式去计算很多东西,算出了很多东西来玩,这是一个好事,解决问题的人也是很辛苦的。

电影评奖大部分很草率,参加多了已麻木

非常道:你看过很多的电影,我不知道你现在还有这种观影频率吗?

毕赣:这种频率很少,因为每天在拍戏,现场会很疲惫,看电影又需要一个相对特殊一点的环境,总不能拿手机就看,会平时隔三差五就随便看几个片段,找一些特别喜欢的电影,就很难得一部一部整体看,会挑出它两个片段来看,比如在拍那些运动镜头的时候,就挑一些安东尼奥尼的片段来看,看他在运动中是怎么捕捉那些构图的。

非常道:那会看一些新片吗?就是当下世界上,比如说电影节的电影这样?

毕赣:不太看,因为新片要经过选择,但是很好的电影,以前很经典的电影就不用选择了,可能我变懒了。

非常道:这种选择就是你并不一定相信得了奖项,比如说可能这次有二十个电影,五六个电影获奖了,你不会说只看那五六个?

毕赣:对。

非常道:并不迷信这个最终的结果是吗?

毕赣:因为电影的评奖可能会,大部分的时刻会草率一些,它不像建筑的评奖,(建筑物)可能已经存在一年了,最后我们再来判断。电影的评奖,因为大概在一个星期里面,很高兴地看看他们,然后做个决定,运气的成分也比较多,也参加好多电影节,也收获过,大概知道。

非常道:这次自己的期待大吗?评价已经这么多出来了。

毕赣:还好吧,其实还是比较麻木的。

非常道:麻木?

毕赣:对,因为以后之前参加挺多影展,也还好。

非常道:那这次是戛纳,怎么会麻木呢?

毕赣:就是一样的,对于我来讲。它放的条件是挺好的。

不到三十岁已经自我表达了两部电影,下次将改编小说

非常道:怎么样去汲取,比如说你下一次拍戏的这种创作素材等等。

毕赣:其实我觉得不一定是在书啊绘画里面汲取,可能通过朋友的聊天,跟他一起吃个饭,看大家最近的困扰是什么,都会有灵感。

非常道:我不知道你有宗教信仰吗?

毕赣:没有。

非常道:那你觉得比如说艺术创作算是你的信仰吗?

毕赣:其实算是,因为我对待它挺认真的。

非常道:包括你在看待事物的时候,也会用你这种艺术的标准去看吗?

毕赣:那倒不会,只有做电影的时候才会用标准去衡量它,要不然就成神经病了。

非常道:那什么时候你觉得你的故事会移开这个凯里呢?

毕赣:其实它本来就跟那个凯里是不太一样的,它是被我描绘出来的,是有笔触的,所以离不离开它无所谓。

非常道:因为一直在你家乡那里选景。

毕赣:对。

非常道:有没有可能说,就是脱离那个地方?

毕赣:有可能在全国各地找最好的景去拍,都有可能,但要看那个电影需要的是什么。

非常道:因为你说过,《地球》和《路边野餐》是一个平行故事,我不知道你接下来会在这样一个,做一个平行宇宙的创作吗?

毕赣:可能会把他们放一段时间吧,然后去想想别的创作,改编一个小说,不行的话再回来,先去尝试一下。

非常道:改编大概是什么样的小说?是国内国外?

毕赣:还在找。

非常道:还在找?

毕赣:还在看,就是包括国外的发行方,就是国外的制片人也会推荐很多有趣的书给我,我都还没开始看。因为我不想再掏空自己,去写一个东西,因为那种表达,其实它没有很轻松,而且我已经也差不多,不到三十岁,我也差不多了,我把我要表达的已经拍了两部了,再拍我觉得不太靠谱。

非常道:那什么样的小说吸引你呢?

毕赣:它吸引我不一定它会变成电影,因为越好的小说文学的就越高级,但那个东西跟电影是背道而驰的。反正我还在找,不确定。

【文艺时代】

 逆风而行
 聚焦流量时代的精神“新精英”。
     2018非常道·第二季

栏目介绍

监制:小鱼
策划:斌斌
编导/采访:秦婉
美术:管键铭
后期:董晓龙
专题设计制作:第十天工作室
       尤坤 宋斌彬 吴婷


艺人统筹:小贝 许可
渠道推广:钟小宝 王晔
     许可鑫 隋晓萌
摄影:张沫 段仁虎
摄像:李征 戴玮 廖强
出品:凤凰网娱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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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觉:不闻风雨且徐行

文/秦婉

让表演成为职业,对黄觉来说是无心插柳,他与周迅合作《恋爱中的宝贝》出道,曾因《倾城之恋》成为大热男演员,但不同于许多人的选择,他从没有大红大紫的想法,甚至主动挣脱了人气枷锁,不愿意被粉丝捆绑。这样的选择源于对自己的了解。如今,他在演员事业之外,云淡风轻地享受着自在的生活,用摄影和美术采集生活中的美好。

黄觉自认热爱网络,虽然在现实中内敛寡言,但在微博上却十分调皮活跃,这种两面性既是他刻意的营造和释放,也是他与世界交流学习的方式。今年他主演毕赣新作《地球最后的夜晚》入围戛纳电影节,令他再度展现“文艺男神”的一面,出于对毕赣上一部作品《路边野餐》的欣赏,他甘愿花费两个月时间去毕赣家乡体验生活学习方言,最终用自己的气质和表现完成了主人公“天真而又男子气”的设定,成为故事的讲述者,和带观众入梦的领路人,他略显沉重的形象让影片内容有了深入的基础。

在属于黄觉的“文艺时代”,他认为四十不惑,已然无须故作深刻,“怎么舒服怎么来”最重要。他想要过一种“蓝天白云,没有窗帘”的日子,而如今,他已经获得了这份幸福。

看完《路边野餐》强烈打动,主动联系毕赣求合作

非常道:听说你看完《路边野餐》,和廖凡聊到深夜,是不是很少有这样的观影感受?

黄觉:确实很多年没有这样因为一部电影展开朋友之间的讨论,被这部电影打动到,挺强烈的吧。

非常道:怎么跟毕赣结缘的?

黄觉:就是第二天我在微博上发《路边野餐》的内容,毕赣那边认识的朋友就知道我在转这个,就跟我说感谢,我就说希望有机会跟毕赣合作。我认识的一个制片人朋友单佐龙,就是毕赣的制作人,他也帮我转达给毕赣,毕赣就说好,下一部戏有机会合作,说有一个角色问我愿不愿意,我说可以没问题。

非常道:当时也不知道故事是什么,角色是什么。

黄觉:不知道,什么都不知道,有几场戏。我觉得我就是想去荡麦,想通过拍一部电影去了解我感兴趣的作者。

非常道:你跟毕赣交流过《路边野餐》里对于记忆的思考,或者他的表达方式吗?

黄觉:有一些,比如说镜头上的运用,或者是他怎么拍的,在什么地方拍的,我觉得这种就自己感受,就不再愿意挖掘。

非常道:有跟他交流一些比如摄影方式上面的一些问题?

黄觉:没有。拍戏的时候会对构图会去交流,或者是镜头运用都会去交流,但是说怎么拍照片的没有。

非常道:因为你说你在娱乐圈没有什么人脉,都是在家等着别人找上门,毕赣《路边野餐》很多人看到,很多演员都想争取跟他合作,但最后他其实选择了你来演这个男主角,有问过他为什么?

黄觉:我没问,前两天他采访的时候自己说的,说就是找一个又天真又男子汉气质的人,我觉得彼此之间不会去这么问这种莫名尴尬的问题吧。

拍《地球》体验两个月生活,学方言过程惨无人道

非常道:在剧本之前,表演开始之前体验了一段生活是吗?

黄觉:两个月,他把我发配到了他外婆家半山上的一个房子,他说他自己住在城里的公寓里头,导演办公室,说“每天去开会写剧本,到晚上会走路去我外婆家跟你继续讨论剧本”,在我到了外婆家第二天,我回山上的房子之后,从我旁边路过一条蛇,我拍下来给他看了,我说有一条蛇,打那以后他就再也没来过,他最怕蛇,打那以后他再也没来过外婆家找我。

非常道:好像你是经常揣几万块钱在身上出去走?

黄觉:对,因为我平时其实现金花得很少,但就是不知道为什么就想说,他(这个角色)想要一种危险感,就是一种不安全感,就警惕心很强的状态,我平时是状态很放松很平静的这么一个人,那我就把我最贵的相机最贵的镜头,然后再塞几万现金,放斜包里背着去哪儿,吃饭就放一边,椅背后头,就那么多钱,会不会被偷,就时刻得看,看到边上的人。

非常道:你觉得你学习凯里方言的这个过程顺利吗?

黄觉:挺顺利的,但就是很烦,很想把老师给杀了或者是用脚踹走,因为去凯里之前有半个月在剧组,老师就已经跟着我了,我每天下了班,拍了一天已经很累,想回家放松躺床上。他就开始敲门,就来了,我们就开始学了,当时毕赣给了我一本书叫《八月的星期天》,然后我就照着念,等开机之前要把这本书给念完,一直没念完,每一个字都抠很多遍很多遍,就让我头特别大,产生了一股恨意,后来汤汤(汤唯)或者是李鸿其、张艾嘉他们进组了,我就解放了,因为人手不够,就去教他们了,我就可以玩了。

非常道:你进组最早肯定是你学的最好。

黄觉:对,因为之前我只有要学方言这一个任务,别的东西没有,每天就是睁开眼睛锻炼,然后学方言,然后吃午饭继续学方言,吃晚饭继续学方言,就挺惨无人道的一种生活方式。

黄觉:因为他嫌我胖,让我减肥,要减掉20斤,要我除了跑步就是学语言,可以说是魔鬼式的一种方言训练程度吧,就导致我有一天发烧了就特别高兴,我就嗓子哑了说不出话了,宁愿发烧,我也不愿意去上课。

非常道:因为你有旁白,台词应该是最多的一个?

黄觉:也不是,这个不是重要的,多的话你可以提前背或者是什么,但毕赣是随时要改动,你改动就比如在现场就琢磨这么说会更好一点,或者是就自己来一段自由发挥,如果说你对一个方言掌握度不高的话,根本就没有办法做到这一点。

非常道:你以前跟其他导演合作的时候有遇到这种情况吗?

黄觉:有过一次方言,就是黄宏拍的一部四川的电影,就说的四川话,那当时就拉我们的司机,每天每场戏每一句我就学就行,学到一半发现那个司机是一个吉林人。现在很少有机会这么去完成一个角色或者一部电影了,取决于比如说你对这部戏的兴趣。

非常道:就觉得为毕赣这么做是值得的。

黄觉:对, 因为你想到要有方言,你必须得把这个东西拿下来,必须至少要两个月。

非常道:在凯里拍戏,这些地貌,包括制景,有没有引起一些摄影上的兴趣?

黄觉:我开始是觉得会在里面有很大量的创作,也拍了很多,但其实离我心里面那种投入程度还很远,因为我的专注全给了这部电影,拍的时间就比平时要少很多。

拍长镜头每一步都惊心动魄,能完成是神迹

非常道:超长的镜头之前排练包括后面拍摄一共有多少次?

黄觉:拍过两次,第一次就是花了两天,但是没算进去,最后一次加起来有五天的时间,在那五天之前我去了一个星期,就我一个人去走位或者什么,并没有很实际的拍摄,等演员全到了,排练加实拍就五天时间,三天排练两天拍,每天拍三条,第一条拍废了,就只有两次机会,如果说这两次不成功的话,这个电影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够跟大家见面。

非常道:你看了成片觉得跟你想像一样吗?

黄觉:还是有别的不一样的感受,因为我拍的时候不看回放,长镜头拍完也不看回放,所以都没有看,只是脑子里面想像的画面而已,这个东西给我更多的是情绪上的感受吧,觉得比我想像中还要深入一点。

非常道:长镜头当中哪个节点是你觉得比较困难的?

黄觉:每一个节点都非常困难,从矿洞里面的灯亮的时候,因为矿洞里面没有空气,经常走到一半自己就灭了,那个灯就灭了,然后进去打乒乓球,就那个缆车、打台球,还有遥控车,然后航拍,下来之后到广场,没办法想像每走一步都是惊心动魄,然后你都会很焦虑万分,比如说走这一半过了然后好,后面还有。

非常道:你那时候还在你的角色里面吗?

黄觉:所以就是得去取舍,记住这些台词已经不是最重要的事情了。然后你还得去配合别人表演,能完成对我来说真的是一个神迹。

非常道:在看的时候有一场戏我看哭了,那场戏你也哭了,就是红色头发的张艾嘉拿着火把去找那个男人,让他把自己带走,我也不知道我为什么会哭,就是我感受到那个情绪,那个人物的一个回忆,包括跟他的幻想交织在一起,其实是挺痛苦的。

黄觉:对,“你难道没有怀念的人”,“有,但是怀念的人可能太小了,很快就会忘记我的样子”,她知道眼前的就是她最怀念的人,等于说这其实就是《路边野餐》的《小茉莉》那首歌的一个段落吧,就是转到发廊女人脸上表情的那一刻,我差点就在电影院里面失声痛哭,为什么,不知道。

非常道:长镜头也要注意很多东西,但也要有哭戏,这个哭是设计好的?

黄觉:其实是要痛哭,但是我当时已经到极致了,但是也哭出来,我手里拿的苹果有一股很重的汽油味,还要全吃了,就是挺惨的。

汤唯非常专注,为了呈现伤痕宁愿伤害自己

非常道:和汤唯是第二次合作,之前有一次《三城记》。

黄觉:其实还有一次有一部电影,我们在一起是学方言,但学的没拍成,这次是一个很真真正正的很具体的一次合作。

非常道:因为这个爱情戏它其实层次很丰富,但是表现方式是比较点到即止,不知道在合作的时候有没有什么样的故事可以分享?

黄觉:拿一个最简单或者很快地去表达汤唯是怎么样的事,有一场戏,就是拍窗边露出一个肩,肩膀上有一些红色的划痕伤痕,但是我们没有特效化妆,大家在想怎么办的时候,那个时候她就说“找个瓦片,给我来一下”。哪怕是一个镜头,她会做出这种(举动),就觉得很需要,你得非常非常专注才会不在意她是个女孩儿,我就闭着眼睛咬着牙给她来了一下,挺撕裂的。

非常道:所以对她的印象还是一个非常专注的。

黄觉:非常专注、非常专业、非常精进的这么一个演员。

很少回看自己的作品,有瑕疵才会更灵活

非常道:这几年看到你跟徐浩峰导演合作挺多的,不知道跟他合作有没有对武术产生一些兴趣?

黄觉:我特懒的一个人,但是我是他的书迷,从他第一本书看到现在,他每本书的文字对我都有很大的感染力,所以说跟他合作也是一种,我觉得是一种走进他内心的一种方式。

非常道:他的为人处事包括他那种气质,有没有对你产生一些影响?

黄觉:会有,但你没有确立影响在哪儿,我相信他文字的东西你认同之后就会改变,就已经在影响你和改变你。

非常道:你说过你是28岁才踏入娱乐圈,那时候你的处事态度已经成型,所以对自己有特别不自信的一个状态,看表演你也不愿意回看自己,就包括刚才说的看监视器什么的,现在还是一样?

黄觉:一样的差不多,但是毕赣那部戏不愿意看回放,并不说是一种不自信,就是我不想去,你看多可能会纠正自己的哪个方面不好,就是想让自己可能有瑕疵可能更灵活,也会更适合那个环境。

非常道:你现在还会对自己的表演持这种否定态度吗?

黄觉:会一直到我不干这行的那天,我就是这种性格的人,让我上台唱首歌做个表演,我做不来的,只有你说开机,然后我才能演。

非常道:自己的作品也不会去看吗?

黄觉:很少。

非常道:成片出来之后,上映之后呢?

黄觉:很少,这次是因为我什么都没看过,就是想看,其实来这就是为了看这部电影。

非常道:你觉得在戛纳电影节的影厅里面,跟我们平时看电影还是有一些区别,你觉得在这里会有什么感受?

黄觉:更专注,因为大家都很专注,就形成一种气场。

四十岁不想故作深刻,想过蓝天白云没有窗帘的日子

非常道:大家都说你是文艺青年。

黄觉:不是,年轻的时候文艺,现在也不怎么文艺,其实现在就是怎么过得舒服怎么来。我只是这个年龄段我不想再去故意让自己那么深刻而已,所以我并不排斥,我不觉得它是个负面的词,我并不是因为觉得是负面词就排斥它,只是年龄到了,想四十不惑。

非常道:我记得你说以前有很长一段时间在玩摇滚,那段时间比较久,所以你会更希望过一种循规蹈矩的生活。

黄觉:就过更有蓝天白云,然后没有窗帘的日子。

非常道:没有窗帘的日子?

黄觉:就是你希望阳光能晒进自己的房间。

非常道:现在的这种生活状态是你比较理想的?

黄觉:是我想要的。

非常道:你拍照的是对什么细节或者事物比较有兴趣?

黄觉:说不准,很多时候就是一个画面,一个瞬间,他跟我体内的某些东西对应上了,就可能里面没人或者是一个主体,有的可能只是一个人脸,只要是符合我莫名其妙的审美情趣,就可能记录下来了,不会想太多。

非常道:因为你办过摄影展,不知道以后还会这样做吗?

黄觉:以前就是想让更多人看到,现在完全没有这种(想法)了,最近老有人想找我办展,我想说真的找不到,我拍的照片都在硬盘,要挑的话就要花很多精力,想到这个就放弃了。

非常道:所以你现在把摄影当做一种业余爱好。

黄觉:就一直也不算业余爱好,就是一种采集美的日常手段,就是形成一种习惯,我觉得这个好看,我也不存了,直接放到网上,到时候可以在网上回看。

非常道:就没有一种推出作品的意识?

黄觉:没有。

非常道:或者是创作意识。

黄觉:创作是有,拍的时候其实就是创作。

非常道:那画画呢?

黄觉:画画就是有一长段稳定的时间我才会想到这个,如果像现在颠沛流离,每天大工作量,不会想到画画。

非常道:摄影画画还有写作,你觉得自己最擅长的是哪个?

黄觉:我其实都不擅长,我觉得我挺擅长干活的,就拍戏。演员是我的工作,就你在工作的状态,你要遇到很多部门的人,跟他们之间的配合度协调度各种默契度,就是工作完成度,这种彼此之间达成一种默契的愉悦。

曾经骂走粉丝,妥协会让我的正能量变形

非常道:你是意外当上演员的,你觉得是什么时候终于热爱表演了?

黄觉:好像是几年前吧,可能是拍了哪部戏,慢慢就觉得有一点快感了。

非常道:只是几年前,而不是刚出道那几年。

黄觉:不是,那时候我一直很惶恐很迅速地去学,去吸收一些经验,根本没有时间。你怕丢人,你就觉得你不想拉人后腿,你不想让人在现场给你摆脸,有关尊严,就会很疯狂地去让自己看起来别那么傻。

非常道:因为非科班出身,摸索表演的方式是什么?

黄觉:就是不停地干活。

非常道:不停地拍。

黄觉:对,就别让自己停下来,不停地去面对这个情况,去熟悉它。它还是一个工作氛围的东西,你面对镜头的一个熟练程度,都是有帮助的。

非常道:那你现在接戏有一部分是为了比如说工作而去接,还是说也有为了享受表演?

黄觉:都有,有想遇到有意思的人,想遇到有意思的题材,去赚足够的钱,方方面面,其实演员这个职业挺好的,你可以每个侧重点都可以有追求。

非常道:对于这种,比如大红大紫还会有想法吗?

黄觉:没有。

非常道:是从来没有过这个想法。

黄觉:因为我了解我自己。

非常道:你觉得自己跟巨星有什么样的性格上的差别吗?

黄觉:性格上,我觉得就比如说每个表演工作者知道你的普及范围,或者说传播范围有多大,对自己还是有比较清楚的认识。

非常道:你跟娱乐圈保持一些距离,是刻意为之的吗?

黄觉:没有,我就是这样的人,你刻不刻意只能在这个尺度。

非常道:比如说你不上一些节目,做一些观众经常能够见到你的活动?

黄觉:很少。这是刻意保持距离或者是你不去揣摩观众喜悦程度的一种方式吧。

非常道:是不是这样做也不会有什么危机感,不会被这个环境所影响?

黄觉:相对就好一点,你就不会被说这个业绩,或者是那个热度或者什么东西去干扰你,就一直这样,可以维持得挺安稳。

非常道:好像曾经有一度你因为有粉丝出现,他们干涉你很多的决定,你还发过牢骚。

黄觉:对,就对骂,也不是牢骚。我还记得好多年前,拍过电视剧叫《倾城之恋》,那时候在中央台放,很多人看,就开始有粉丝团。当时粉丝团就已经初具规模,就开始有那种粉丝团的团长,他就会去规划你的道路,觉得你公司不行,你的态度要跟粉丝怎么样,就开始支配,你就会觉得有很大的恐慌,或者是很不舒服的感觉,你就会开始抗争,就会开始对骂,直到把这个群体骂散了。

非常道:但是这样的情况其实现在很多艺人都在面对,是一种常态,但是对于你来说,你还是不愿意接受。

黄觉:我觉得这不是我的一种方式吧,我觉得我还是挺真诚的一个人,而且我是一个很,有个不咋地的词叫正能量,其实我是一个能够往外释放正能量的人,我觉得我释放的途径是正确的,我不希望它再被去改变或者是去因为这些妥协会变形。

非常道:由之而来的一个问题就是,那你对事业上还有企图心吗?

黄觉:这样就很好,就是你找到一个地方,遇到一个风景,其实这个世界就跟看电影一样,你看了一部好的电影,但不知道下一部好电影什么时候能看到,是一样的。

我用网络了解世界,不同意碎片化知识的说法

非常道:我感觉你跟在微博上的状态其实还挺不一样的,你本人可能比较沉默一点。

黄觉:比较内向,基本上不大敢见人,就因为这种性格导致了我在虚拟网络空间是另外一个样子,挺有逻辑性或挺必然的,很多人都是这样。

非常道:你有一阵不是删了所有微博吗?但是你现在又回来了。

黄觉:对,回来很长时间了。

非常道:你还会有那样子一时冲动然后又删掉所有微博的可能吗?

黄觉:现在不会了,希望微博能够长命百岁,因为我希望我小孩长大了想我的时候能够翻到我的(微博),看我一直记录的东西,因为这些东西陪我成长。

非常道:很多人说,明星需要保护自己的孩子,不要把他的照片放到网上。

黄觉:我们家情况还好,不至于有那么大的威胁感。

非常道:还是挺自由的。

黄觉:对,现在还没有遇到相对来说感觉到不安全的地方,如果万一哪天有的话,可能会做出措施。

非常道:你对于社交网络是怎么看待的?因为你还是挺活跃的。

黄觉:我觉得它给我一个更好的空间,是让我去更好地学习的一个方式,现在变成了我最重要的一个去了解这个世界的方式。

非常道:都学习什么呢?

黄觉:就像一些分子那样塑造了现在的我,很多人说要看书或者是少用互联网络这些碎片化知识的摄取,但是我觉得我不认同,我觉得我们年轻人都是靠网络来去了解这个世界的。

非常道:有一些网络的舆论环境也不是很友善,比如你发一些东西都会来误解你。

黄觉:这种东西你经历太多已经知道,那你比以前更能够承受这个世界不认同你的另一面,你就想办法去解决呗,比如说谁夸我夸得好,我就给打钱,真的好像突然间一下非议就少了。

非常道:所以这个就是你跟外界交流的一个方式吧。

黄觉:对。

【文艺时代】

 逆风而行
 聚焦流量时代的精神“新精英”。
     2018非常道·第二季

栏目介绍

监制:小鱼
策划:斌斌
编导/采访:秦婉
美术:管键铭
后期:董晓龙
专题设计制作:第十天工作室
       尤坤 宋斌彬 吴婷


艺人统筹:小贝 许可
渠道推广:钟小宝 王晔
     许可鑫 隋晓萌
摄影:张沫 段仁虎
摄像:李征 戴玮 廖强
出品:凤凰网娱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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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涛:江湖,平凡而伟大

文/秦婉

从《站台》到《江湖儿女》,期间五度入围戛纳主竞赛单元竞逐影后,赵涛的履历可说是随着贾樟柯电影而丰富,同时作为贾樟柯的妻子和电影缪斯,给她带来了光环,也同时拥有争议。

《江湖儿女》是贾樟柯首度拍摄以女性形象为主体的女性题材,如同为赵涛写的一封情书,不仅给了她有史以来最大的表演发挥空间,又让她呈现了最充满角色魅力的一次表演,这也是赵涛离戛纳影后最近的一次。不过对她而言,奖项只能看天意,但角色给自己带来的震撼,在这些年的表演中,依然是不变的,因为这些角色都代表着中国那些平凡而伟大的女性。

在属于赵涛的“文艺时代”,她在贾樟柯电影中演绎了三十多年的时光变迁,一次次掏空自己的情感和精力,而平时的生活却非常简单,从没有在意过明星光环。她直言媒体和大众有时过分关注女演员的外貌和生活,却忽略了她们在作品中的表达,这一点也是她一直秉承的原则,用作品和角色说话。

《江湖儿女》角色吸引力强,我参考了佘爱珍的形象

非常道:贾樟柯导演那天说《江湖儿女》是对你的一份成长的纪念,在我们看来也有点像是给你写了一封情书一样,你自己看剧本的时候,那时候有这种感受吗?

赵涛:没有,没有没有,我觉得当我在看一个新剧本的时候,可能不会想剧本之外的东西吧。我觉得当我第一次看到这个剧本的时候,应该是在拍摄前半年,我一口气就把它读完,我觉得我等到了一个期待已久的角色,巧巧这个人物让我非常的震撼。

从表演上来说,这个人物有很多吸引我的地方,比如说是一个大的年龄跨度,从20多岁演到40多岁,我特别喜欢演这样的角色,因为中间的这个空间的想象力,给演员很多。我可以去想像她的生活是什么样子,20多年当中,所以我会写一个完整的人物小传,从她出生在哪个幼儿园,在哪个幼儿园、小学什么什么,一直写到她年老,然后我再回过头来,再回到剧本里面的时间点,我再去调整这样人物的一个状态。所以这样的一个大的年龄段的跨度,这样一个表演,对我是非常有吸引力,我一看到这样的角色我就特别的,觉得有很多可以使劲的地方。

第二个地方,这个影片它是个旅行式的影片,其实大家可能感觉不到旅行式影片对演员会有什么样的一个影响,实际上影响特别大。我们从大同转到了新疆,转到了三峡,三个地方的辗转,我们在拍摄过程当中一直是,拍了一段时间之后,收拾行李,然后坐交通工具,转到另一个地方,打开行李,因为你知道演员带东西带很多,大大小小的一屋子,然后拍拍拍,刚拍没两天说我们又要转场了,实际上这对于演员的表演是有中断的,所以我们的情绪就一直要保持你之前你前两个月拍的状态,要跟现在的状态,你要是有一个连续的在里面,所以这一点对于我,对我们演员也是有挑战性的。

但是我觉得这个角色最吸引我的地方,是她身上所具有的戏剧性,就是我非常好奇是什么原因让巧巧,从开始一个简单、单纯的女孩子,一步步成为一个强悍的女人。看到这个角色,其实我可以想到我们在生活当中有很多这样的女性,人到中年说话声音很大,在关键的时候可以站出来维护自己的家庭,维护自己的尊严。我觉得岁月在她们脸上留下了很深很深的痕迹,但是长时间的生活经历当中,她们面对各种各样的问题,解决各种各样的问题的过程当中,让她们内心变得非常的强大,我觉得我可能没有什么地下生活这样的经验,也没有江湖生活的经验,但我觉得这个经验不重要,我觉得重要的是作为女性的一个感受。

我刚开始建立,巧巧这个人物的江湖逻辑,我觉得这个江湖逻辑在一开始构建的时候,因为整个江湖它是有江湖道义的,就是他们的行为准则,但是我自己在研究剧本,到最后,我觉得更重要的是巧巧这个女性的逻辑,就像我们的电影,一开始是在讲一个江湖女人,到最后是在讲一个女人。所以我第一次看到剧本的时候,这个感受特别多特别多,我就特别想把这个人物准备好,然后让我在片场,一场戏一场戏把它呈现出来。

非常道:你刚才说到自己做人物小传,从童年一直写到老,这样的一个方式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赵涛:其实在《三峡好人》之前是没有的,因为我们在《三峡好人》的时候,面临巨大的挑战,就是那边的拆迁房一天就被拆掉两栋,一天拆两栋,我们一直在赶那个,在它被拆完之前一定要把当时拆废墟的那个场景拍完。

其实人物小传,之前从《世界》的时候就开始有这样的一个工作习惯,只是可能当时,只写在这个剧本当中的小桃十年或者是五年的一个时间段,但是后来我发现,完整的一个我对人物的想像,有这样一个人物小传为基础的话,就从她的行为上,从她的说话方式上,从她的衣着上,很多时候会找到依据,所以我后来就一直有这种写完整小传的一个工作习惯。

非常道:这次我看到你在表演方面其实有挺多突破的,尤其是这种情感方面的细腻,我觉得是比过去作品更加成熟的,你觉得你这一次是怎么样投入进去的?尤其在情感方面。

赵涛:其实这个剧本,这个角色给我的挑战是非常大的,因为你知道在中国的这种江湖人物,一般我们是接触不到的,一般都是生活在地下的世界当中,特别是其中的女性,觉得特别的神秘,所以我想要了解她们,我必须要通过收集资料,然后通过对资料的研究,然后来了解这样的人群。

所以说,《江湖儿女》从2001年拍到2018年,我这个资料的研究一直就持续到现在,还有到以后,因为我觉得我特别想知道是什么原因让这个巧巧,一步一步成为一个非常强悍的女性,特别是在以男人为中心的世界里面。

在看到巧巧这个人物的时候呢,我就想到了以前在我收集资料的时候看到的一个人物,就是佘爱珍,她是在上个世纪三四十年代的一个女性,传奇的一个女性。首先她是个女性,之前她是在赌场工作,然后呢,嫁给了当时的社会人物吴四宝,二战的时候两个人结婚,投靠了日本人,之后吴四宝死了,这个佘爱珍又嫁给了胡兰成,但是二战结束之后,佘爱珍因为汉奸罪被判入狱,之后就逃亡到日本,所以我觉得这样一个女性,她经历了爱情,经历了江湖,经历了战乱,经历了牢狱,经历了流亡,我觉得她身上的经验我觉得是我完全,真的是以前没有触及到的,而且她真的是够复杂,作为一个江湖女性作为一个江湖人物她真的是很复杂。

但是看到她在自己年老的时候,请人写的一幅字画,上面有四个字就是“听天由命”,我觉得这四个字真的是让我感觉到,我一下子找到了这个人物特别深的点。

我特别想说明的一点,就是比如说我能够看到巧巧,我那天在大银幕上看的时候,我可以看到20多岁巧巧的面容是什么样的,到40多岁她最后一个人,在那样一个地下社会当中强悍地生活下去的状态,我觉得她脸上的一切容颜的改变,对我是非常非常感动的,我觉得这个点正好是这个人物她非常具有感染力的地方。

所以在准备这个角色,在接到这个角色的时候,实际上就是在一个非常兴奋激动的情况下,让自己平静地进入到准备工作。

拍女性题材源于对生活的观察,没有想到评委主席是谁

非常道:今年戛纳其实非常强调女性,包括有女导演入围,然后有女性专场红毯等等,因为《江湖儿女》这部电影我们也是发现它有很强的女性意识在里面,不知道你对这个题材怎么看?

赵涛:其实拍之前不会想到今年的评委主席是谁,不会想到我们今年世界性的主题是什么,其实没有。我觉得导演一直在所有的电影当中都特别关注人,人本身,而可能因为种种原因,导演找到了巧巧这样一个角色的延伸,然后就发展成了这样的故事。

就我个人而言,我觉得巧巧这样的一个女性,其实在我们生活当中是随处可见的,我觉得每个女孩子都能够在巧巧的身上看到跟自己相同的生活经验、情感经验,每个女人都会遇到很多很多问题,情感的困难,生活的困难,但是她们都要勇敢地面对这些解决它们,让自己努力地生活下来。我之所以强调为什么很多女性在关键的时刻出来,来维护自己的尊严,实际上也是因为长时间这样的生活经历,而且让她们的内心变得非常的强大,可以勇敢地面对一切。

当我看到这些人物的时候,我觉得她们真是有血有肉的,而且我塑造的这些角色也都是一些非常普通的一些女性,因为她们的普通,因为她们的真实情感,因为她们的有血有肉,让我自己都非常感动。也是因为之前导演看素材,看到了巧巧这个角色,发展出来这样一个故事,而我又能够借用巧巧这样一个角色,来表达我对这些女性的一些尊重,所以我觉得这是一个很好的契机。但在这个契机合作之前,我并没有想到今年主席是谁,因为我们工作,我们在每拍一部戏之前,不会想到我们要去哪里哪里,大家的目标都是要把这部戏拍好,我的目标,我对我自己设定的目标就是拍好每一场戏,每一场戏都不会放过。

非常道:你平时会关注更多的女性题材吗?

赵涛:当然,中国也有一些女性的导演拍一些女性的题材,其实像巧巧这样的人物,在中国的影视剧里面并不是很多很常见。大家常见都是都市的女性、白领、霸道女总裁,其实都是这样的一些有职业特点非常强的,像巧巧这样非常普通的女孩子,我身边就有很多,一抓一大把,但是我们电影上的人物并没有太多去关注她们。我觉得恰巧是导演对人本身的一种关注,本身对女性的一种尊重,他恰巧在这个时间点关注了这个东西,关注了这样一个人物,而我也借这个影片开始去看,深刻地去观察这样的一些女性,所以我就观察到了,很多女性真的是,都是在强悍努力地更好地生活下去。

七分钟长镜头演得非常过瘾非常心痛

非常道:因为这次是跟廖凡合作,因为他是一个非常职业的演员,之前像你跟很多非职业演员合作比较多一些,你的方式跟他可能是不一样的,你觉得他需要,就是他更需要适应你吗?

赵涛:我觉得其实我们演员之间的沟通,不是你们想象的,我面对一个角色,面对一个对手,要换一种工作方法,其实不重要,因为我们有一个共同的基础,那就是剧本。剧本的人物带给我们所有的想象,带给我们所有的工作方法。凡哥是一个非常优秀的演员,而且他也是一个非常好的话剧演员,但是我有我的工作方法,我有我的工作方式,之前确实是跟很多的这种非职业演员在一起工作,可能跟非职业演员在一起工作,我可能比如说跟凡哥交流得会更加快一些,跟非职业演员在一起交流,大家可能要多交流一些。

而且我要融到那个环境里面,所以在这样的一个跟凡哥的交流当中,我可以用一句话来说,就说我跟凡哥的交流,我们都是心灵的沟通,因为剧本已经非常扎实地呈现在我们那边,我们只要把自己所饰演的角色的情感释放出来,对方就能感受到,他能够给到我,我也能给到他,表演就是这样子的。

非常道:里面有一场就是在旅馆里面重逢的戏,贾导用了“天雷勾地火”的形容,你在拍的时候,就是有这样的火花吗?

赵涛:其实拍的时候非常痛心,就非常非常痛心,痛心到有时候我都在控制我自己的情绪。我觉得巧巧走江湖走到这一步,把斌哥骗出来面对他的时候,其实她就想得到一句斌哥对她的一句话,我们是否还要在一起,其实在这之前她肯定已经有很多很多的想象,觉得有很多很多可能,当然斌哥跟她分开她是想象中的,已经预料到了,但是她需要面对斌哥让斌哥来告诉自己,我觉得这就是这个女性她内心她强大的一个点,我要面对问题,直击这个问题,让他来告诉我。

所以我觉得在拍的时候,跟凡哥的表演也是,真的我跟你说非常过瘾,因为我们那场戏大概有七分多钟,从我们的打板到结束下来要十几分钟,而且我们调度的点非常的多,包括摄影师也是非常的优秀,从我们每个点转到另外一个点。我特别喜欢演长镜头你知道吗,那种情绪是完整的连续的,而且是对演员的考验,真的是让我觉得演得非常过瘾,但是过瘾的时候我们的情绪也是非常的饱满。就是拍完第一条的时候,基本上已经是完全不能控制我的情绪,拍完之后我跟凡哥都是各自跑到个角落去释放一下,因为真的是拍到心痛,那种心痛不是表演出来的心痛,是真正的心痛,这个心痛是巧巧这个人物带给我的,所以说这是我非常喜欢这个人物的一点。

拿奖要看天意,从不干涉贾樟柯挑女演员

非常道:你和贾导合作这么多次,然后也入围到戛纳也是五次了,觉得对戛纳(影后)会有期待吗?

赵涛:其实这个话题每年大家都会问我,我对这样的一个奖项问题,在2000年威尼斯电影节《站台》之后,我们这个团队就有心照不宣的态度,就是我们能够做到的就是把自己的电影做好,把自己的角色做好,是否能够拿到奖项,那真是要看天意。

当然我每一次带着不同的角色来到了戛纳,我当然希望我的角色在戛纳和观众有一个交流,希望他们能够理解这个角色,喜欢这个角色,关注这个角色,我们整个团队也是希望我们把这个电影跟大家分享之后能够跟观众有共鸣,我觉得片子能够入围到戛纳主竞赛,或者入围到我们这样一个平台上,对我们这个团队已经来说是最大的一个鼓励和称赞了,所以对于奖项来说那真的是随天意。

非常道:你之前拿过意大利金像奖的影后,当时好像没有感谢贾导,你说等拿到戛纳影后的时候再感谢他。

赵涛:是,好像说过这样的话,忘了。因为《我是丽》是意大利导演的片子,我确实也是希望能够跟贾导的合作当中有属于自己的一份吧。

非常道:因为贾导一直在记者面前夸你演得非常好,不知道在私底下在片场的时候会夸你吗?

赵涛:很少,很少夸,就是基本上,就我能听出话音来,就是鼓励型的,还不错不错,再来再来,因为我们这个团队,包括我自己都特别相信导演艺术上的判断力,以及他的这种对电影语言的掌控力,还有各方面对于电影方面的这样的一个专业性的判断,所以他的意见对我们很重要,但是从这么多年来的工作经验上来说,我自己也是从一个小女生慢慢变到现在,然后越来越成熟,越来越有稳定的一种工作方法,工作的一个状态,我觉得我们之间的沟通还是比较多的。

比如说导演觉得这一场戏,他的想法是什么样,如果说他的想法跟我有不同的话,我会把我的想法跟导演沟通,在我们交流的过程当中,然后来找到一个最适合这个角色的一个表演的方法,我们现在可能沟通会比较多,但是导演直接夸好像不会,顶多就是行,好,过,导演说“过”对我来说已经是很大的称赞了。

非常道:那你们两个在片场谁会更强势一点?

赵涛:我觉得这个不是强势不强势的问题,我们是在做一个工作,我们是在做一个艺术的创作,强势没有任何的好处,我觉得我们就是在找一个最适合这个电影,最适合这个人物的最好的一个状态,我们又不是在吵架,没有什么强势不强势的。

非常道:但是长期跟贾导合作,你会不会觉得作为演员来说会少一点点探索或者机会呢?

赵涛:我觉得没有,我觉得我很庆幸能够一直在贾樟柯导演的团队里面,去演各种各样的女性。首先贾导对我来说,他真的是非常优秀的导演,我觉得很多演员可能都希望能够和贾导有这样的合作,我既然已经有合作了,我为什么要不开心?我很开心。因为我们整个团队的素质,我们影片的素质,可以把我们的电影推广到更远的地方,我很开心。虽然我一直在跟同一个导演合作,但是我所饰演的角色是完全不同的角色,所以我没有太多的说是觉得我应该探讨一个什么样的角色,或者饰演一个什么新的角色,我觉得我每饰演的一个角色都有它各自的特点,都有它各自的人群,都有它不同的一个表达,我觉得这么几部电影下来,其实都是在表达不同的女性。

非常道:有的时候贾导选角的时候,你会给一些意见吗?

赵涛:如果是涉及女演员,我是从来不会去说你要用,不会,因为我们俩有一个非常默契的共识。当我们在创作一部电影的时候,首先电影是主要的,如果说这个角色,导演和制片人还有摄影师觉得这个角色适合,适合赵涛来演,他们就会请我,如果不适合他们会选择另外一个,我觉得这是很正常的一个选择。因为我们要保证的是整个电影的一个品质,电影的一个表达,而不是说我要拍一个赵涛,如果是那样我完全可以让他在家里,给我拍一个大头照啊,或者拍一个什么样的肖像。其实都是可以用另外一种方式来表达的,但是对我们而言,我觉得我们这个团队最优秀的一点就是,我们所有的一切都是以影片为主,以电影为主,而不是以我们个人为主。

平时没有交际应酬,休息时就要储积能量

非常道:因为你演了很多文艺电影,我不知道你平时是一个文艺的人吗?

赵涛:还好,我平时自己的生活是非常非常简单,因为每一次的角色基本上把我所有的情感所有的精力都掏空,当一部电影结束之后,我就会回归到我自己的家庭,做一个女人应该对家庭所做的一些事情。我平时没有什么交际的生活,也没有什么应酬,我都是拒绝掉的。因为我觉得本身其实这样的一份工作比较消耗人的体力,而且我觉得演员休息的时候就应该是储积自己的能量,然后遇到新的电影的时候,能够从零开始把它再全新地释放出去,所以我的工作和生活还是挺有分界线的。

非常道:从来不把自己当做明星来看待?

赵涛:我觉得明星有他的好处也有他的不好,很多人都认识,你说你出去吃个饭大家都那什么,而且一定要把自己裹得很严严实实,我觉得在日常生活中是有点不方便的。我希望大家关注到我的是电影,而不是说关注到我赵涛的私人生活里面是什么样的状态,而且我平时也很少跟大家分享我的私人生活,我觉得大家能够关注到我的电影就好。

非常道:你觉得需要跟观众拉近一些距离吗?

赵涛:我觉得我需要,我觉得我的电影需要跟观众拉近距离。

非常道:现在中国电影发展变化非常快,不知道你关注一些当下比较火爆的题材吗?

赵涛:其实都有看,只要是有时间的话我都会去电影院里面看各种各样的电影,也去感受现在最新的电影,现在新的导演,年轻的导演,不论是国内国外,我自己在看片的时候还是比较广的,我各种类型片都爱看,喜剧片,然后各种类型的,悬疑、鬼片,就跟我饰演角色类型不一样的影片我都会去看。

非常道:除了贾导之外你比较喜欢哪位导演?

赵涛:导演太多了,包括我们这次主竞赛的很多很多导演我都非常喜欢,我记得我2002年来的时候,我们在戛纳这样的大街上会遇到各种各样的导演,我那时候谁都不认识,导演就会说这是哪位这是哪位,就觉得这样的大师级导演,可以在路上打一个招呼拥抱一下,大家就各自工作,所以我觉得我都非常敬佩一些,在对自己电影和工作上非常努力和非常执着的一些导演,有很多。

非常道:因为其实从《站台》到《江湖儿女》,我们看到你的成长,扮演的这种角色也是从80年代一直到现在,等于说代表相当于中国普通的这些小人物的这么长的一种变迁,你说过就是演一个人物好像就过了她的一生一样,你回看这些人物你会百感交集吗?

赵涛:当然会百感交集,所以说我一定要让我自己的生活变得简单,我才可能有更多的精力更多的情感投入到新的角色里面,每一个角色带给我的震撼力都是不一样的。尹瑞娟我觉得就是在演我自己,一个山西县城里面或者是一个这样学舞蹈的女孩子的生命的经验,情感的经验,而到了《世界》的时候,我觉得是我个人对我自己舞蹈事业的一个告别,我觉得到《世界》的时候我已经不再是一个舞蹈演员了,而到了《三峡好人》的时候,我觉得沈红这样一个情感经验是我不可能有的,所以我很佩服这样的女性,能够跋涉千里去找自己的丈夫,就为了听他说一句分手,每个女性带给我的感染力和震撼力都是不一样的,所以我都特别喜欢这些角色。

非常道:这次《江湖儿女》里面有重现《三峡好人》的一段,当时拍的时候会有什么感觉?

赵涛:其实我听到这个计划,听到这个点子的时候特别开心,我觉得导演太好了,就是他能够做这样的一个结合,也是只有在贾樟柯导演的影片里面才能够运用到,因为从《任逍遥》一直到《三峡好人》,一直我在演这些角色,所以他能够从以前的素材当中,提取到一个人物,再把它发展出来成为一个新的电影,所以当我听到这个点的时候,特别的开心,特别是穿上以前的服装,然后造型也是一个假发,就觉得我真的一下子就回到了我2002年那个状态,叼根烟,整个那个劲立马就上来,其实对我整个角色的塑造是非常有帮助的。

非常道:站在船上,就那一刻,在想什么?

赵涛:斌斌你在哪儿啊?我从哪儿能找到你?就是这种,这个人物的这种魅力,她这种变化,她这种转变,实际上整个电影都在讲述一个女人她是如何在转变,如何在改变,也塑造了一个重生的女性,所以三峡的时候我觉得五年的监狱生活对巧巧的塑造是非常大的,也非常有影响的,所以我在整理这个人物的时候就告诉自己,为什么巧巧在三峡丢了身份证丢了钱包,依然能够生存下去?所以我想她肯定有很多在监狱里面学到的一些生存之道。那个时候的状态跟入狱前的状态是完全不一样的,所以我把这个人物,在做小样做这个方案的时候,就把它分为两个转折点,第一个转折点就是监狱前,另外一个转折点就是监狱后,监狱后的巧巧站在船上,站在长江上,手里拿着矿泉水瓶,虽然好像是《三峡好人》里面一个形象,但她的世界她的情感是和她的经历完全是不一样的。

非常道:贾樟柯导演曾经不让你去电影学院进修表演,你觉得对自己的发展有影响吗?

赵涛:我觉得没有影响,我觉得我非常庆幸,听了导演当时的建议。我觉得很多东西职业,比如说这个职业上的一些技巧,是都可以学到的,比如我怎么可以演哭,然后怎么可以演伤心,我怎么可以演什么,我觉得都是在演,我的工作方法是不用去演,我去把我自己真实的一个情感表达出来这就够了,我觉得这也是导演希望我能够有的一个状态。

媒体和大众应关注女演员的作品,而不是美貌

非常道:现在对于中国女明星来说压力挺大,如果稍微变老一点或者变胖一点,就会被说。

赵涛:对。

非常道:其实国外女演员我们觉得她们很自信,无论是什么年纪,不知道在你看来,对这一点有体会吗?

赵涛:我自己还好,没有太多的体会,因为我觉得我的角色她的魅力不在于是否我有眼袋,不在于是否有眼纹,而在于这个人物的魅力。我觉得各位媒体其实对女演员真的是应该宽容一些,女演员是付出很多很多努力,无论她走到哪个位置上,背后的辛苦是大家不了解的,而且只有我们做演员才会了解到。这样的一个对演员年龄的限制上的敏感度,我觉得一方面可能是大众这种审美的方向,另外一方面也是跟媒体过多强调,女演员美或者不美。

其实我觉得大家更多看到是这个女演员她个人,没有看到女演员的角色,所以说很多记者会问我说,你喜欢哪些女演员,其实从我个人来说,我跟任何女演员,无论是国内国外的女演员,没有太多的私交,因为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工作,但是我对她们所塑造出来的角色,我是有喜欢有不喜欢的。

包括我非常喜欢于佩尔的《钢琴教师》,《清洁》里面的张曼玉女士,包括《秋菊打官司》里面的巩俐,我觉得我很喜欢她们塑造出来的角色,所以我也希望不论是媒体还是我们的大众,当一个演员是她的职业,演员是这个女性的一个职业,并不是说这个演员是这个女性她的生活,我们应该把生活和职业分出来。我们在评判这个演员的角色的时候,或者评判演员,我觉得应该还是以她的作品为主,塑造出来的这个角色是什么样子的,就比如说我在《江湖儿女》里面所塑造出这个巧巧,她的生活背景是在大同,然后她有五年的监狱,五年的监牢,之后她又回到了自己的家乡开了一个小赌场或者是打麻将的地方,就这样的一个生活经验。

你想想,如果说我把她塑造成一个每天穿着西装,然后浓妆艳抹,修饰了整个脸庞怎么怎么样的精致女人出现,我觉得首先这样的形象对我是没有吸引力,我想对观众也是没有吸引力的,但我在看一个人物的时候,这个人物背后有她的时间,有她的生长经历,有她的生活背景,所有的一切导致这个形象出现在前面的状态是什么,所以我觉得我们讨论这个演员,其实应该从演员这个角色而讨论。

我记得我在之前拍戏的时候,有一个拍纪录片的工作人员,他在给我们拍纪录片,他说涛姐你的角度,我说什么角度?我不知道什么角度?原来还有角度的问题.然后导演当时就说不要给演员说角度的问题,当我在塑造这个角色的时候,我表现的是剧中的人物,表现的是巧巧,而不是我赵涛的美貌,我觉得我的美貌我可以通过戛纳,我可以通过我的拍照呈现出来,但我没有必要在我的角色里面体现赵涛,我在角色里面体现的是巧巧。

【文艺时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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