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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志:一个不合时宜者的逆袭

采写/小贼 视频/屈超、小明她

从1999年退学开始的十年,李志录了多张唱片、走红于网络、组建了乐队,但对生活始终缺少方向,他说自己那时穷,很在意别人的眼光,常感到自卑,唱歌是唯一的发泄出口。2009年,李志举债30万录制了专辑《我爱南京》,却在首发演出当晚忽然宣布解散乐队,从那时起他把音乐当成一份工作来对待,此后他连续做了38场巡演还了债。如今的李志热衷谈钱以及商业规则,他毫不避讳自己的收入已达到中产水平,这让他有能力执行国内一流的制作标准。同时李志却说“这几年,我从音乐上得到的乐趣越来越少,创作力也在下降。”

大众歌手是定制服务 我永远是小众

凤凰娱乐:现在如果还称你为一个“小众歌手”,你觉得还公平吗?

李志:我一直是小众歌手啊,以后也会是。

凤凰娱乐:可能我们对“大众”、“小众”的定义不太相同,可能几个月之前李健还是一个小众歌手,现在他就一定不是一个小众歌手了。

李志:对,所以我不是这么理解“大众”和“小众”的,我的定义里面,他们在我看来最大的差异就是,大众歌手是观众需要什么我就给你什么,小众歌手是我有什么我放出来,而不是你想要什么给你什么,这是我自己的定义,跟观众群体是没有关系的。

凤凰娱乐:像您很喜欢的罗大佑老师,他在香港的时候就为电影写歌,也算是定制歌曲,像《滚滚红尘》、《追梦人》,这样的歌大众的可以,小众的也,都标准,作品的绝对高度够高。

李志:所以是天才啊。

凤凰娱乐:所以只有罗大佑和崔健是免票的,是吗?

李志:可以这么说,其实就表达我们对他们的尊重吧,才华的尊重,以及对我的影响。

凤凰娱乐:感觉能让你尊重的歌手并不是很多。

李志:如果从音乐本身讲,其实挺多的,就是我喜欢很多的,比如说Pink Floyd 、Nirvana 、Radiohead这样的很多。但是如果你说做音乐,不多。

凤凰娱乐:如果有一天一个电视节目,比如说就像《我是歌手》或者《好歌曲》这样的节目,它可以让一个人迅速让一个人走红,为大家所知。你会让大家更多的人听到一个好的音乐?

李志:我不知道以后,但我现在还是不想。(现在还不想)不管从能力还是从兴趣上面,我不愿意做一个所谓大众的明星。

凤凰娱乐:但是作为一个创作者,您一定希望自己的作品被更多的人认识。

李志:不是,对我来说不是,(不是吗)因为我写东西不是为了别人听的,不是去让大家喜欢的。因为这就是我的一个表达方式,我所有对世界的看法、对周围的看法,就好像有人用写作来表达,有的人用画画来表达,我只表达我的想法,不管这个想法对还是错,但在当下是它真实,我就这么想的。

李志是国内最具影响力和知名度的独立歌手之一

我讨厌被贴标签 有些歌唱吐了

凤凰娱乐:一般人退学,一是对学校失望,更大一部分他是对工作的渴望。其实对学校失望我觉得常常要占很小的部分,对未来的渴望要更明确的时候才会选择退学,我不知道当初你是?

李志:我不是,我纯粹就讨厌那个。我不知道自己出来干什么,我也不是讨厌学校本身,也不是讨厌同学,我跟同学关系很好。我就讨厌那个所谓的教育体制,特别反感那些东西,忍不住,我也不知道出来干吗,先退了再说。我整个其实从99年到09年这十年其实还处于很混沌的状态,也没有尝试去说,虽然没钱,但是也没有对钱渴望。也不知道干什么会赚钱,也不知道什么适合自己,也不知道自己擅长什么,完全是一片茫然,跟很多年轻人一样,就纯SB。

凤凰娱乐:总会得有个出口吧,陌生人还好。

李志:唱歌。

凤凰娱乐:唱歌

李志:所以所有的情绪都从我唱歌表达出来的。

凤凰娱乐:所以前三张唱片那么多灰色的。

李志:灰暗,是吧。

凤凰娱乐:你现在不唱《梵高先生》也以后你已经没有那种感觉和生活了?

李志:不是,很多原因,但是我觉得没什么可聊的,但有一个原因是我挺反感的。

凤凰娱乐:被贴标签了。

李志:对,就像有一段时间张楚不唱《姐姐》一样,他不是不喜欢这首歌,也不是说这首歌怎么怎么样。但是对于我来说,可能有更多的东西,属于隐私吧,我就不想唱了,不排除以后我就唱了,我明天就唱了,这个东西很难说。

凤凰娱乐:郑钧以前也说过,《回到拉萨》红了之后他至少能唱过一万回,这歌一听那伴奏都快……

李志:对,吐了。

如今李志不再唱《梵高先生》,因为他反感被人贴标签

国内参加音乐节不为听歌为“约炮”

凤凰娱乐:你不参加音乐节是,因为是?真正的闹掰了?

李志:首先,这是一个误会,我从来没说过我不参加音乐节,我只是在批评。

凤凰娱乐:那你觉得现在的音乐节?就这两年来说?

李志:一样的问题,从主办方而言,音乐节不是为了音乐。从观众而言,我去音乐节不是为了听音乐。从本质上来讲,既然是这个态度,不是说所有,绝大部分这个态度的话,那么他不可能好好地对待音乐。所以他不会好好地在设备上或者流程上,去认真的太多。他们可能是只想招商,更多的想的是天气好不好,去晒晒太阳,约个炮,交个朋友,聊聊天,喝喝酒。

凤凰娱乐:对,尤其是最后两项目,对观众来说特别重要。

李志:没错没错。所以我们经常讲的,以前经常吹牛说,在中国判断一个音乐节好还是坏,就看天气!当然这是一个段子。我从来不说参加音乐节,以前一开始还觉得音乐节比较好玩,但是现在音乐节就是赚钱,很简单。

凤凰娱乐:但是它起码会……

李志:有传播的作用,没错,但是我很少能够在音乐节能演好,我是属于慢热的人。这不是主办方的,是我的错。大多数情况之下,我刚来了状态,ok演出结束了。当然它也不可能给你两个小时、三个小时专场。

凤凰娱乐:你对商业的看法,让我有的时候觉得你更像一个有艺术能力的企业家。

李志:好多人这么认为。

凤凰娱乐:而不像一个很有企业家风采的艺术家,那你觉得如果除了音乐,你会做商业或者什么?

李志:其实肯定,因为我肯定受不了去上班了,朝九晚五的这个性格。我可能还要自己去创业吧。当然,如果创业的话,我可能会去做实体,而不是做虚拟经济。比如炒股票啊,做APP这些高大上的东西,不会。

凤凰娱乐:你的思维还挺传统的。

李志:对,农民嘛。

凤凰娱乐:做实业。

李志:做一支笔,就是农民思想。

他自嘲是农民思想,宣称如果不唱歌就去创业做实业

我能红因中国听众审美比西方低级

凤凰娱乐:好像你喜欢的歌手有一个特点,无论是左小、木玛、老狼他的人文气要重。

李志:

凤凰娱乐:所以你是一个有知识分子情结的人。

李志:不不不,我就是一农民,顶多算半个知道分子。

凤凰娱乐:你约请朴树的时候,你是拿什么来约请他?

李志:我当时是跟他的经纪人在谈,我没有跟朴树谈过。我开始打电话,打到他经纪人那边,他说档期排了,没办法,我就放弃了。然后大概过了一个月,他有一天突然给我发一个微信,他说你那边演出安排怎么样了?我在想,有戏吗难道?那时候我在日本,所以赶紧从日本回来,直接从东京飞到北京之后,下飞机去找他,我们谈了两个小时。但是前十五分钟就搞定了。后来谈的全是一些琐事,聊聊天之类的。因为朴树比较挑嘛,我觉得我运气挺好的,这是首先第一点,第二点,我是诚实的既得利益者,他可能相信我说的是真的。因为我一直在和他的经纪人聊嘛,他说他也听说过我的一些事情,他说我相信你,而且给我的价格非常便宜,当然我不能说。而且更离谱的是,前二十分钟把所有的事情敲定了,聊了大概一两个小时之后,最后他有说,哎呀,我再给你减五万吧,是这样的状态,我当时说没问题,我一切都没问题,我接受了,我可以在我的能力范围之内。当然他自己主动提出来,我也吓了一跳。

凤凰娱乐:你觉得重复是一个艺术家的耻辱吗?

李志:我觉得是,但我也能理解。你比如说现在罗大佑,他可能自己知道,他不知道怎么写歌了,但是他也要生活呀。他去演出,重复性演出,没什么不好的,只要是你在演出里面在努力的进步。因为再好的一场演出,它也会有问题的,它也会有空间的,艺术的空间永远存在的。我讨厌的现象是什么呢?那么几首歌,周而复始地唱,编曲一换不换,连台词都不换。就是你听郭德纲的相声,听一百遍有什么意思嘛,一模一样的,每次来都是“啊!观众,我想死你们了!”这样已经成为段子了。

凤凰娱乐:但是好多乐队或者音乐人在中国,其实恰恰是一首歌能红一生,能养活一生的。

李志:对,所以我说我们这边的音乐很低级嘛,跟西方比,不管是观众的审美能力还是所谓的音乐家的才华都很低级,跟西方比的话。我们这帮人打包过去,扔过去,没有一点声音的。

凤凰娱乐:可是我们从技术和专业角度不好,但我们在有些,像罗大佑、崔健这些,他的人文精神的含量还是很好的。

李志:是,我不是全部否定,我指的是大多数的情况。这个国家听众的审美的修养还是很低级的,我觉得这是事实。要不然也不会有我这样的人了,真的。

凤凰娱乐:你觉得你是一个市场的孤品吗?

李志:我的意思是说,如果大家审美那么高的话,我唱歌没人听。

凤凰娱乐:出不来,是吗?

李志:对呀。

我被群体伤害过 没人扛得住天天被骂

过去的李志绝少接受采访,因为对媒体很难产生信任感,即使南京的媒体,对他也仍是陌生。人们对于李志的了解几乎完全源自网络,因此各类信息拼凑起来的李志注定与他本人存在一定的错位,他也曾有过伤心捧出自己的行动,但是误解始终没有被消弭,他索性放弃了沟通。他承认自己不可能接受无休止无理由的谩骂,但大多数的批评他并不在意,就像大多数的表扬也无法让他高兴一样。

凤凰娱乐:你是被群体伤害过是吗?

李志:肯定的呀。

凤凰娱乐:像你这种内心坚定的人。虽然说你不在乎那些,但是谁扛得住别人天天骂你啊?一样的道理嘛!你可以说不在乎,我确实不在乎。但是那肯定不在乎不代表不舒服。

李志:对,我所谓的不在乎,就是也不会太难受,也不会为这个高兴。

凤凰娱乐:同行之间的评价会从业务能力到技术来评价,按你的资历你算一个中青代歌手了,但你居然还会对同行全部以个人音乐品位作为评价。

李志:因为这里边有一个很强大的现象,就是太多人由于无知而自负了。觉得自己NB得不行,真有很多这样的人。那么这个时候,我就觉得你不行啊,我就觉得你不好听啊!我觉得那种所谓地“浇冷水”是有用的。当然,这不是目的,我的目的就是说,我觉得我应该表达呀,这是我的权利而且也是你的义务,不管我是从哪个角度来表达。

凤凰娱乐:但中国人是很缺少幽默感的一个民族。

李志:这当然。

凤凰娱乐:这种产生暴力的原因就是双方无法理解。

李志:对。

我像罗永浩 同行观众对我爱恨两极

李志糟糕的口碑风评与他易怒的性格有关,网络上的李志是简单粗暴的,他认为自己的观点不过是常识而已,因此很难容忍傻逼。但网络上的讨论很难有个严肃的收尾,通常要么是不了了之,要么是直接转到私德八卦,并以此来加深他的负面形象。大多时候,李志是个理性压倒一切的人,他坚信那些朴素的道理,也懂得利弊得失,他说自己很多观点一直没有改变,只是有一点点调整,好多话曾经说过很多回都没有人理,如今却经常一石激起千层浪。

凤凰娱乐:我觉得你的性格或你的言论很容易被同行在背后诟病。

李志:对,其实我很清楚,我的口碑不管同行也好,在观众里面也好,其实越来越像罗永浩。喜欢的特别喜欢,不喜欢的特别不喜欢。

凤凰娱乐:我甚至觉得你们俩照片都有点像了。

李志:(笑)我觉得没什么呀!而且其实说实话,哪个人不在背后说?而且就我所知,我发表的这些公开言论,比他们在私下里面说的要温柔多了呀,他们只不过不说出来而已。

凤凰娱乐:有时候我觉得你和罗永浩有一个极其相似的点。就是你非常清楚人民的不靠谱,但你们又总是无法跟他们彻底决裂开,甚至有时候还愿意去做吃力不讨好的帮助,你是有那种英雄情结的人?

李志:不是。其实说到底,我觉得就是善良,我不是一个坏人,我心里面没有对人使坏的那一点点。

凤凰娱乐:我相信,但是有时候像你和罗永浩的那些言论和行为,其实它未必真的能改变了什么。

李志:对对对,但是没关系呀,所以我经常说的,我说这个世界可能不需要锤子手机,但是中国肯定需要罗永浩这样的人,哪怕他什么都改变不了。我觉得这是每个人的责任,不是说我现在这个地位我有这个责任。而是每个人都应该让世界美好一点,而且你是可以做到的,虽然很微不足道,很微不足道,但毕竟你在努力。经常我的朋友们跟我说,“你这样打击他们,就打击所谓的SB,其实很无用的。”但是我会觉得如果我年轻的时候有人这样狠狠地敲打我,可能我就会傻的时间短一点。

凤凰娱乐:可是经验主义者在中国是绝对没有任何市场的。

李志:没错。所谓的经验主义,当然我不认为我是经验主义,所谓的经验主义最重要的是你的姿态,你的姿态不好,你看西方那些牛逼哄哄的大家都是很谦虚、温文尔雅这样子。有的时候我挺横的,因为你想,同样的比如说推广自己。有的人就推广的很行云流水、神来之笔,有的人就太“太恶心了!”我很缺乏这个,这个我知道的。

栏目介绍

投入地讲一次,忘了自己。我们用鲜活的采访经历,告诉你摄像机OFF时明星的真实性情。请相信,我们才不是那些没有故事的男女同学。

制作团队

采访:小贼

责编:小明她

监制:刘帆

出品:凤凰娱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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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永远是小众歌手 讨厌被贴标签 国内参加音乐节为约炮 中国听众审美比西方低级 我被群体伤害过 我像罗永浩让人爱恨两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