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导语

竞争,就像方寸之间的博弈,胜负很重要,对手也很重要。沏茶看得是火候,也是时机,毫厘之间,天壤之别。中国电影瞬息万变 ,投资大鳄只争旦夕,亟待电影领军人庖丁解牛。虽然他们称自己是知识分子、电影主义者、艺术家、电影理论家,甚至是“不是 老板的制片人”,但在这里,他们统称“话事人”。

在中国电影产业化改革的这十年当中,民营公司华谊兄弟创下了多个“第一”,也成为在中国内地创业板上市的第一个影视公司。它既是“冯氏贺岁喜剧”的多年幕后推手,令《大腕》成为首个全球化发行的内地电影,也曾造就过姜文《鬼子来了》这样的影史经典。有人说,“华谊兄弟之于中国电影的意义,不是在于它为中国电影票房创造了多少奇迹,而在于它为中国电影的产业提供了一套全新的运作模式。”

华谊兄弟传媒集团执行总裁王中磊或许是最习惯和最频繁面对媒体的一位“话事人”,作为华谊出品电影的制片人,他往往会事必躬亲地盯宣传物料,跑各地院线,跟随剧组一同宣传,接受媒体采访。在员工的眼中,他是处事公平、事无巨细的老板;在八卦者眼中,他是玩转娱乐圈的高手,帅气的外表常令他陷入与明星的八卦传闻中;在行业人眼中,他是站在哥哥王中军身前的一个高明的电影公关人,永远用温和柔软的方式,化解每一个向华谊投来的难题。

在这次采访中,王中磊回应了冯小刚遭质疑和陈国富离开华谊这两件大事,并作为行业领头羊,用自己的方式剖析了当今中国“新六大”电影公司的娱乐版图,“如今的公司很会包装自己,但实际上都还没有进入真正的工业化,大家还是急于拼凑自己的片单,急于拼凑自己的内容。”在他的话语中,不难看出对华谊自身的信心,以及对竞争共存的新憧憬。他同时非常诚恳地坦白了在商人和电影人这两个身份之间的矛盾之情,“有一点麻木,有一点小的彷徨。我还是希望成为一个偏感性的商人。”

凤凰娱乐:原本大家习惯了看冯小刚的贺岁电影,但之前的《私人订制》有很多置疑的声音。在这样一个时代,我们是不是还需要冯小刚打造的贺岁电影呢?

王中磊:这也是跟小刚经常会聊的一个问题,至少我们两个人作为制片人和导演,目前还没有出现不同的想法,电影应该是有感而发,也需要观众的期待。从我们的官方调查中,其实对于冯小刚和葛优再次合体去拍摄贺岁电影的期待值还是很高的。

凤凰娱乐:是不是冯小刚需要培养一批更新的内地影迷,给自己的贺岁电影来一个新的定位呢?

王中磊:我觉得并不需要让冯小刚去做这样的改变,他关注社会当下的一些他认为有趣的事情,不管是调侃,还是鞭笞,都是“冯式语言”的一种方法。他之所以在十年前拍第一部贺岁电影被大家接受,可能也是他的这个语言体系和他的创作体系被接受,如今像徐峥、赵薇拍年轻人的电影,被当下的观众接受,其实就是一个电影的规律。我觉得如果让小刚扭过身来去跟现在的观众去调侃现在的事情,可能也没有办法达到特别好的效果。所以,喜欢冯小刚的观众,还会依然喜欢他的那种幽默,年轻的观众也会从一个成熟的导演当中看到不同的电影语言。

凤凰娱乐:有人说《私人订制》可以说是冯小刚98年的《甲方乙方》的升级版,您自己如何来评价这部电影的艺术价值和商业价值,哪个价值更加重一些?

王中磊:从我来说,我觉得商业价值更重要一点。我不用去标榜那么多电影赋予的压力,包括这个电影当中可能讲了时下敏感话题,比如说调侃贪污腐败的官员,调侃把自己当成艺术家的导演,也会拿我们身边千千万万的百姓去作为一个主角去出现,就是丹丹姐那一幕。我觉得它的角度和《甲方乙方》非常不同,虽然它也用了一个实现梦的方式,但是梦境已经完全不同了,梦的语言也完全不同。其实从小刚的《甲方乙方》到《私人订制》,他所有的贺岁系列连起来其实正好是这十年里电影体的一个注脚,它把每一年最有趣的话题或者大家最关心的事情用“冯式喜剧”的方式去表现出来。所以,《私人订制》不管是从梦的角度,梦的想法,甚至梦的诠释,都会有很大的不同。当然,我觉得对于一个商业投资来说,我希望它有最大的商业化表现,同时如果观众能够在里面感受到很多慧心一笑的事情,可以变成新年当中大家聊聊的话题,已经足够了,这部电影不要去给太多的压力。

凤凰娱乐:之前这部电影没有通过审查,大家也在猜到底是因为台词的问题,还是因为演员扮演的问题,冯导也放了很多关于电影审查的炮,这部电影是不是也遭受过这样的问题?

王中磊:几乎没有一部电影是不需要修改的,只是修改的程度大小而已。《私人订制》在最后还是有一些地方要修改,使我们的制作节奏稍微慢了一些,但是并没有太大的内容方面的挑战。

凤凰娱乐:从98年的《甲方乙方》再到今年的《私人订制》,冯小刚跟华谊兄弟的合作走过了那么长的历程。有人说“王式兄弟是这条大船的掌舵者,冯小刚是一个压舱石。”这样一个合作模式,究竟能够再走多远,还能继续下一个十五年吗?您如何看待在这十五年当中华谊兄弟和冯小刚之间这种相互抬衬对方、相互共同进步的模式?

王中磊:这个问题其实没有标准答案,尤其是通过我说出来就更没有标准答案。比如,我承认他是那个“压舱石”,就会有很多人说“华谊兄弟过度依赖冯小刚”,然后我说不是,大家就会说别的。但是在我的心里面,我们双方至少在这十年间是互相成就的一个十年。我们两个(王中军、王中磊)对电影完全不懂的人进入这个行业准备去拍电影,然后遇到了冯小刚导演,然后我们用我们的认真,不断的学习和进步,还有组建的团队,去帮助冯导演的电影越来越被大众喜欢。而冯导演用他的一部部精彩的电影让华谊兄弟的名字变成招牌,变得越来越有光芒,我觉得这十年肯定是一个互相成就的时间。

对于公司来说,我和中军的梦肯定是希望我们可以成为一个百年的公司、百年的娱乐工厂。冯导演肯定不会陪伴我们百年,甚至我都不会陪伴这个公司百年,所以未来可能会有非常非常多的“冯小刚”出现在这个公司的航程当中,但至少这十年我认为他是最重要的启航者之一。

凤凰娱乐:您如何看待目前的冯小刚和98年拍《甲方乙方》的冯小刚,对于华谊兄弟来说,未来需要补充更多导演新鲜血液来进入吗?

王中磊:他个人的变化也非常大,《甲方乙方》的时候就是新锐导演,就如同现在的徐峥一样——突然冒出来一个小伙子,似乎跟导演不应该挂钩的,徐峥是演员,他是美术或者编剧,然后他现在变成了著名的导演。我觉得他这一两年很大的变化还是为名所累,其实他是一个真性情的人,他的名气让他有很多事情不能做或者不能真实地表达,挺有压力的两三年。变化比较大的,我觉得还是老了一些吧(笑),因为见他的时候还是很年轻、很有活力的,但是他的心里边是一个小孩儿,到现在我觉得冯导演的心理年龄还要比我小一些,虽然我见他的时候我更是年轻的小伙子。

凤凰娱乐: 2013年杀出的黑马乐视,我们看到它用《小时代》完全颠覆了所有人对电影的感觉,您如何看待乐视影业未来的这种发展,包括像张艺谋导演的加入,它会让整个华语影坛发生改变吗?

王中磊:其实大家都愿意把电影公司做归类,或者把它概念化。当然现在的公司也很会包装自己,乐视张昭会出来说我们是一个互联网电影公司,可能王长田会出来包装一下自己,博纳也说我自己要做最好的IMAX。但是真的是和华谊很不同,我们进入这个行业的时候,没有新闻焦点会在我们身上,我们拍电影其实是出于一种热爱跟兴趣,那时候全国一年的票房是一个多亿,我们拍的电影是三千多万,我和中军一直也不会包装自己。所以,我觉得现在的时代不同了,大家会不断地把焦点放在电影上、放在娱乐上,有的时候也会把它变得像故事一样去讲。我觉得挺好的,因为我们作为娱乐行业,本来就是娱乐大众的,我们公司的话题也能够成为娱乐的话题,也非常好。

比如说,乐视你提到了两个很重要的事情,一个是《小时代》,还有一个张艺谋,这本身就不是一个时代的事情,所以它并不能代表某一个公司的特点。我认为现在中国所有的不管是大的电影公司,还是小的电影公司,现在都还没有进入真正的工业化,虽然我们具备了工业化市场的潜力,所谓工业化是什么?大家还是急于拼凑自己的片单,急于在拼凑自己的内容,所以才会有一个公司既有张艺谋这样的国际大导演,也有郭敬明这样的年轻导演。所以,我觉得大家都是在奋力地向前冲,唯一不同的是共同跑步的人会变得越来越多,我们以前是形单影只地在跑,但现在身边有很多一起跑步的人,我觉得对于整个工业来说这是一个很好的事情。

还有,因为华谊作为第一个IPO的影视公司,其实带动了影视文化跟金融的体系,这个对接对行业有一个很大的标志性的变化,所有现在这些IPO的公司有很好的资本运作能力,甚至我们上映的电影都跟股票的价格有关系了,去年我很不适应这件事情,现在我越来越适应了。就是说,原来一个传媒的公司,尤其是你是以电影作为一个旗舰品的传媒公司,最重要的还是要努力地做好标志性产品。

三年前我接受采访的时候,很多电影公司就已经开始对外声称说他们要开始拍电影了。当时大家问我会不会有压力,我说压力是肯定有的,但是我觉得这肯定是最成熟的表现,一个全世界第二大的电影市场的国家,如果只有一两家电影公司在玩,这个事儿其实是不好玩的,一定是有很多不同DNA的公司,像华谊是从内容开始做,是一个内容输出的公司,然后于冬的博纳是发行公司,光线是电视栏目公司,现在的万达是院线公司。它不同的角度,都希望通过自己的能力或者是它在电影当中的资源,最终都是想往内容上去走,因为这个行业的内容是根本。我觉得对我来说,2013年就是这样一个丰富多彩的,未来的几年肯定这几家公司会有不同的发展,每一个公司也可能会有一些失利,有一些越界,我觉得都不要以偏概全或者以点带面地去评价一家公司,比如说王长田现在一帆风顺,但是也有可能有一两部片拍得不好。我觉得大家不要去泼冷水,因为所有的这些电影工作者没有一个人是希望把拍不好电影,更多地应该给予鼓励。

凤凰娱乐:我们看到华谊的金牌监制陈国富与万达合作,引起了非常大的业内震动,您如何看待这样一个事情?

王中磊:替国富导演再次澄清,他是一个非常低调的人,他并没有跳槽万达,他其实是一个非常独立的电影制作人,现在自己成立了一个制作公司,而且因为他的关系其实也促成了万达和华谊会跟他一起拍摄下一部电影。

凤凰娱乐:是《鬼吹灯》吗?

王中磊:对,这是一个对行业很利好的消息。说到国富导演,我觉得,不管是创意人才,甚至是管理人才,在公司之间的变化或者是自己对自己事业的判断,都证明这个行业是在积极发展的阶段。所有的电影老板可能都不希望自己的团队有一些变化,越稳定越好,但是我其实是经过变化最多的公司,可能是我们年头比较长。连冯导演都离开我们半年呢!(笑)我倒有一个很有趣的感受,原来是不破不立的,有时候你太安逸了,对管理者来说,会有一种惰性,因为他会觉得“都行”、“都行”。但这个时候你会发现,你要发掘新的力量,你要集聚新的力量,这是让我依然有活力的一个原因,不断地面临新的挑战,新的电影工作者,这也是一个非常有趣的事情。

凤凰娱乐:像您刚刚谈到的,华谊现在的票房怎么样都会影响股价,对于您和一些高层减持股票的新闻,是跟IPO有关系,还是对这种资金源的不足,或者对于未来的信心有折扣?这样的减持到底意欲为何呢?

王中磊:别人我不知道,其实对我来说,我这两次减持的目的非常单纯,我想品尝一下胜利的果实,就是这么简单。因为我也四十多岁了,创业到现在二十多年,我是以一个打工的心态在公司里工作。大家都老觉得我有很多的光环,其实在上市之前我只是一个普通的打工者,我也没有太多的财富,我觉得这个没有什么丢人的,我就是要品尝我胜利的果实,这跟我对公司有信心、没信心没有关系,而且我们只是拿出了在公司里非常小的一部分去做这件事情。

凤凰娱乐:央视经常会批评一些企业,从iPhone再到星巴克,之前央视在批明星的高片酬,说明星的高片酬是直接导致了电影粗制滥造的原因。但是我也看到有一些评论在说,09年华谊兄弟当时的上市也是直接导致了整个高片酬现象的出现。您认为华谊兄弟应该为明星的高片酬负上责任吗?

王中磊:如果我们那一次给明星股份,可能片酬早涨上去了,我们是起到抑制物价的作用,因为我们给他们的并不是片酬,是给他们股份。片酬这几年确实是非常迅速地增长,尤其是电视的部分,这是一个很明显的例子,电视剧演员的变化比较大,它的原因非常多样,首先我认为肯定跟华谊兄弟没关系,其实片酬取决于市场和行业。

我认为电视剧的演员片酬价格非常大的变化是源于视频网站市场争夺战期间,当时有非常多的视频网站在抢夺优秀的内容,然后他们就会把视频购买的价格提得很高,然后这些有钱或者背景很好的视频公司用这样的方式拿到优秀的内容,然后他们开始转身进入到正版的维护,这“两战”就把所有那些没有基础的公司都干掉了,在这期间其实是把电视剧市场的容量加大了,不管是产量还是单集市场可以回收的钱。

这个时候,那什么是高精尖呢?优秀的导演+优秀的演员,那优秀的演员就变成奇货可居,只有几十个演员是最受观众欢迎的。我认为这是因为行业的事件引起的一次比较大的变化。然后,慢慢就开始进入到比较平稳的阶段,就是由市场的杠杆来决定。

相比来说,电影这几年变化比较大,这也是拜新的观众群体、新的市场状况所赐。以前我们的电影很少,除了姜文、葛优,从来不敢用内地的演员担当一号。可是这几年,女孩子里,小李,小范,周迅,汤唯,姚晨,白百何,光女孩子就出了那么一票,白百何现在一个人都可以卖一个亿票房;男明星也是,像晓明,绍峰,一票的年轻帅哥出来,都可以去支撑一部完整电影的商业状况,整个杠杆倾斜回到了内地的演员这部分。但是到今天为止,这么说可能对这个行业不好,其实他们在电影的片酬,远远比他们在电视剧里的收入要低很多,但他们还是愿意在这个阶段为电影去做一定的推波助澜,帮助电影减少一些成本,可以让它好。因为电影就是一个明星的行业,有明星才会有好的电影,好的电影才制造明星,它是一个循环,不能以偏概全地去讲片酬。

另外,华谊率先IPO,如今光线也开始IPO,这个行业的蛋糕变大了,这个市场的想象力变大了,一定会让行业各个环节都发生变化。前一段时间我和徐克聊天也挺逗的,我们在拍《狄仁杰》,他就发现了一个非常怪的现象,他说他之前也拍那些大电影,剧组差不多就八十人至一百人,他说现在为什么一拍电影整个剧组不算演员,工作人员就五百人到六百人,他就问制片主任说需要这么多人吗?要花这么多钱?然后制片主任给的是很肯定的答案。

我觉得肯定不需要这么多人,还是因为工业不发达,似乎是拿人来堆一部电影。人越多,其实工作越难分工,非常地分散,这都是这个行业造成的,现在一部电影动辄预算就过亿,过亿被浪费掉的钱就很多,演员浪费的钱是少的,就是现在的情况。所以,还是这种心态,只要你是发展期,就一定有发展期的诸多毛病,大家可以指出来,大家可以去冷静地分析,我们怎么去改变它,怎么去适应它。电影演员片酬的部分,我觉得从一个投资人的角度上来说,现在是OK的阶段。

凤凰娱乐:作为一个十多年来在电影圈摸爬滚打的制片人,在电影审查这部分,我们能够怎么样去沟通?打开多大的口?这仍然是影响到我们不能出到真正大片的原因吗?

王中磊:我觉得把电影审查妖魔化了,它肯定是在发展当中起到限制作用,但是我觉得所有的电影创作者一定不会被一个审查制度把一个行业弄没有了。其实更多的还是创意人才部分的缺失,在这个行业里我看到最大的风险不是市场能不能涨到500亿,而是这500亿,哪些是我们的,哪些是老外的?这是一个风险。

我们的国产电影现在有点走到了一个死胡同,最大的问题就是电影类型的同质化,比较保守,比较萎缩,不太敢去做很多的创意、很多的前进。当然,这里面有一个很大的问题,可能那些所有的冒险都会带来商业的危险,所以让我们这样的公司有时也举步维艰。其实可能很多好的项目,本来都兴奋无比,但是到商业评估的时候就说这个风险很大,要怎么去做?我觉得这是需要领袖人才来做决断。赵薇拍了一个怀旧的片,徐峥拍了一个公路喜剧片,结果后来大家拍了几十部类似的电影,可能都烟消云散,你就再也没看见。你知道徐峥对公路电影研究了多深吗?他是下了很大功夫的。大家都特别浮躁,被这个200亿到500亿闹的,好像再不进去抢就没了。所以,我是觉得我们的风险是在这儿,我们的原创能力到底有多强。

凤凰娱乐:那么怎么样才能慢慢地破除这种浮躁,让大家都对自己的职业有所敬畏呢?

王中磊:可能要撞一下壁吧,希望这个撞壁是一个短暂的阵痛,不要是一个特长的。香港电影、台湾电影都经历过辉煌,但是它们也是因为过度地copy,大家已经不去为电影而创作。香港电影当中有一个说法,所有的电影是看演员的档期来拍的,甚至没有剧本也是可以的,“诶,你今天有档期吗?”“有啊!”“你们两个凑一下,马上就开始开机了!”就可以工作,这在中国会不会再次发生?现在大家都在等徐峥的档期,都在等黄渤的档期,等晓明的档期,会不会突然有一天说,“晓明,你有时间吗?”“有时间”,“没本子,现在咱们开一个,钱足给。”然后大家就来拍,会不会也有这么一段时间去碰壁?我希望它是一个短的,特别好的好处是现在的几个领先的电影公司,它们都是上市公司或者是非常重要的行业中的公司,会很珍惜自己的羽毛,只要它们的领导者是比较清醒的就好。

另外,我们不要只看到500亿、我们成为全世界第二大或者第一大的情况,就一个电影的产业来说,我们是非常小的,因为我们只做了500亿人民币的票房,可是跟电影有关系的产业做了多大呢?在国外可能人家也就是100亿美元,美国人在自己的本土只做了100亿的票房,可是它是做了上千亿美元的生意,这是我们没有的,这也是我们要发展的,不能太伤害这个商业,要有版权的保护,所有知识产权的不健全,都会让这个行业变得举步维艰。

凤凰娱乐:华谊给整个中国电影的产业都带来一种全新的运作模式,一切让市场去决定。未来整个片型的丰富,给很多类型片或者文艺片更多的空间,华谊兄弟能去做些什么?

王中磊:我现在在公司里最大的一件工作就是这件事情,就是“Development”这个项目,我每年会投入特别多的精力是在做这件事情,因为这个是很难的,一个是你去开发一件事情、研发一件事情本身就是很难的,第二个是说你可能研发的东西是这个市场还没有数字来给你解释、诠释,或者说这个市场曾经的数字是很难看的,那你还要不要去做?比如说前几年做《集结号》的时候,那个数字就是没有,因为没有人拍战争片,没有人拍一个在当年是八千万投资、没有明星的电影,但是你觉得你开发的项目非常喜欢,你很想拍,这个时候就需要整个团队的勇气和魄力。

这几天我们看到一个很有趣的报道,大家关注2014年十大触碰你G点的电影,我一看全是大导演,里面没有一部华谊的,很多人就问我,“王总,我们是您坚持的支持者、股票拥有者,这些里面没有你们,你怎么看?”我就在想,我以前被批判的就是这个名单里全都是华谊的片子,你被批判,你天天就是依靠大导演、大投资,华谊只会拍大投资的电影。我说我转身一变,我去拍一些不同的电影类型,可能有轻松的,还有一些史诗的,还有一些文艺的,当然我们也有商业的,我在这个变化的时候可能谁都看不到,但是这真的是需要团队的信心和勇气,而且要有最大的勇气是面临失败,因为这个名单出来,我已经被画问号了,结果也不尽如意,可能是更大的问号,他的问号是那你2015年怎么办?(笑)问一下你2015年有没有片单?如果2015年刚巧我出的都是商业片,那就说,“你看,中磊认为自己失败了,决定回到自己的强项”,其实我没有那么去想,我是觉得我开发的时候,在开发阶段这个东西是真的打动我的,是可以成熟的,我对观众敬畏,但我也认为我有能力去引导观众。这个东西是一个双方的,因为观众不会决定王中磊你拍什么电影,只是你拍的电影他喜不喜欢,你就把这件事搞清楚就好了。

凤凰娱乐:姜文的《鬼子来了》,只要提到中国电影,提到这样一段历史,就会被大家必然提到,那是具有里程碑意义的电影。对于未来,你觉得还会有这样的片子被华谊兄弟打造出来吗?

王中磊:我觉得会的。像《鬼子来了》、《无人区》、《可可西里》,这些电影没有年代感,任何年代出来它都是一部很好看的电影、经典的电影,包括以前凯歌的《霸王别姬》、艺谋的《活着》,这些电影没有时代的痕迹(就是说落后了),它可能只是工业的部分落后了,但是就一个电影来说,它没有年代之分。所以,我说我有一点担心的就是这个,这两种电影在中国的国产电影中比例发生太大的失衡,比较快速娱乐的电影是很需要的,甚至它的比例应该更大一点。像美国的电影,很多是漫画改编的超级英雄电影,但是美国每年还有非常多经典的电影,他们用一种什么方式去维系呢?他们每年年底进入颁奖季,用一个奥斯卡、一个金球奖维系着这样的东西,很多这样的电影通过这个窗口让大家喜欢和熟知,之后才进到商业院线里面。它用这样的方式保持住了这种电影类型的存在,中国就是缺失了这一块。我不知道我个人能帮到什么忙,反正我是在发展的时候尽量能找到类似这样的题材,尽量地去说服这些创作者可以参与到这些项目当中。

凤凰娱乐:您会不会觉得我们很多的采访都会在说今年的华语票房冠军是谁,创造了多少票房奇迹,很少有人会说哪部电影要冲奥斯卡了,可能在陈凯歌、张艺谋的那个年代我们还会去说,那还是一个中国人的梦想,但是现在好像大家都不再提这个事了。我们可以关起门来继续创我们的票房奇迹。

王中磊:这就是因为我们的市场太商业了,适合电影节的电影会拍的越来越少。所以,过多的商业需求,尤其是你没有办法“走出去”的时候,你可能就会特别地“讨好”这个市场的环境和观众,这个时候如果你跟观众的状态是讨好的话,我觉得就会有点问题,因为你要敬畏他,你不能欺负人家,不能欺负观众,人家是花钱的,你必须给他足门足料的东西。但是你全是讨好的心态,你喜欢什么,我帮你挠挠痒痒,全这么做的话,电影就不好玩了。所以,这几年会看到你刚才说的这种现象,我们拍的电影很少会变成那样艺术类的电影,因为奥斯卡的最佳外语片会是比较偏艺术类或者偏国际性话题的一些东西,人性的一些东西,在我们的电影语言里面缺少这样的电影。

凤凰娱乐:能谈谈与不同国家和地区导演合作的感受吗?中韩合拍的《大明猩》票房还不错。

王中磊:对,其实不管是跟韩国,甚至跟台湾的年轻导演,香港的导演合作,还有尝试跟欧洲、美国的导演有一些合作,都是为了弥补刚才我说到的我们的创作力的这些问题,然后去学习他们的一些经验。韩国的导演团队在技术的层面上和编剧的工整上,工业水平是比较高的;台湾的年轻导演,好处就是他们憋了很久了,创作上其实是挺无禁忌的,他会有很多的表达欲,比如说拍《艋胛》,拍年轻人的成长史,也会拍《海角七号》这样大的怀旧和大的历史;跟美国合作,其实更多的是学他们的工业体系,其实华谊在未来一两年当中就会有非常多的跟美国主流电影公司的合作,这部分一个是我们的投资需求,最重要的部分是在工业上继续地成长,因为如果有这么好的电影市场,没有好的工业体系,是有问题的。

我觉得特别可喜的是,中国的观众很喜欢自己本土的导演和本土的演员,我觉得这是这几年发展最好的部分,他们有亲切感,这和全世界都不一样,全世界的电影明星都是越神秘越好,中国是越亲切越好。

凤凰娱乐:现在的电视娱乐节目进一步拉动了这种亲切性。

王中磊:对,比如说在美国,你不可能让汤姆-克鲁斯去上《爸爸去哪儿》,就是这个意思,他也不会拍那么多的商业广告,他会很标准地表现出自己是一个电影的超级明星,你们每年只消费我一次或两次,你们都到电影院去看我的电影作品,他们的形象曝光可能是公益广告。但在我们这儿不是,我们这儿是一个很泛娱乐的状况,观众喜欢看到他们老看到的人,他会觉得很亲切。

凤凰娱乐:但是其实好像不光是华谊了,其他很多这样的合拍模式好像都不太成功,大家好像不太买账,到底问题出在哪儿?未来会怎么样去调校呢?

王中磊:我觉得很重要的一个原因是观众喜欢的角度,他们几乎认为大导演、大明星都是美国的那几个,对于一些欧洲的电影,可能因为他们接触的越来越少了,我们的配额限制嘛,只有三十多部,还基本都给了美国人。所以,我们的普通观众在电影院里面能看到全世界电影的机会是比较少的,所以有时候对新鲜事物的接受度会比较弱一点。当然,每一部电影都有自己的个案,我觉得像《拉贝日记》的问题还是出在我们的营销上,出现了很大的偏差,我们太迷信于老百姓对“拉贝日记”的了解度,说它很有名,后来发现其实我们的电影观众不知道,可能只知道南京大屠杀,但是他不知道拉贝,我们没有从这些方面去做很多的营销渗透。

还有你提到了很多类似这样的合作都不是非常成功,好像也有好莱坞的明星演的,像《面纱》这些非常棒的电影,但都没有好的票房成绩,我觉得还没有找到很好的原因,需要一个过程。

凤凰娱乐:有媒体报道说,电影院的数量越来越多了,但同时电影的上座率其实是在下降的。

王中磊:店铺多了呀,品牌开得多,就一定会把人流量分散。我看过你说的那篇报道,也让我的国际部帮我做了调研,单场的上座率比以前低了,但拿一件事在标题上放大其实挺恐怖的,因为你要看总人次、总场次,就是说我们去年这一年可能总共全中国放了一千万场电影或者一百万场电影,今年是放了五十万场,这件事要警惕了,就证明电影不景气了,而是今年还是翻倍地增长,然后人群是从五亿人次变成了六亿人次,这只是分子分母的概念,每一场人一定会少一点。美国屏幕数是全世界最多的国家,它的单场上座率其实比中国低。有的时候到美国电影院看电影,我就会觉得他们怎么赚钱啊?进到电影院里基本没人。而且美国的电影票是可以看通票的,你看了以后,还可以去别的厅去看别的电影,很多留学生都钻这个空子,都去看电影。你看到的,你不知道,你说为什么比中国电影院冷清多了,可是它的票房为什么还那么好?原因是它的屏幕量真的是特别大,它集中于周末的上座率,拿这一个上座率冲淡了全年的上座。所以,我很喜欢这些分析家或这些提醒者,但是我也觉得不用拿这些特别恐怖地作为标题,但我觉得不是棒杀,而应该是一个去扶持,同时提出问题。

凤凰娱乐:华谊也在做一些像《海啸奇迹》这样的进口片发行,大家会说华谊体积都这么大了,为什么还会对《海啸奇迹》这样的进口片感兴趣?

王中磊:一个是我觉得我们的内容产出量还不够,需要一些新的内容来补充,如果没有那么多的国产片发展出来,我也可以做一些我喜欢的进口片,像《海啸》是西班牙的电影,我觉得拍得非常好,人物情感很扎实,这是一个比较重要的原因。还有一个就是我也希望让我公司的团队去推广和发行一部电影的时候,不要总是一个模式,因为我所有的团队都是在发华谊的电影,他们是从这部电影开始策划到拍摄的时候已经开始进入去做,我想让他们变成只做发行这部分的时候也可以完成得非常出色,因为这些电影很难是在开始的时候就介入到工作当中,通常是到比较后期、要开始发行的时候他们才介入,这也是一个锻炼队伍的很重要的作用。

凤凰娱乐:中国人会觉得亲兄弟要明算账,或者也看到在其他产业做得非常成功的家族企业,可能最后都是走向分崩离析,一旦做大了就没有办法继续下去。但是我们非常惊喜地看到,华谊兄弟这两兄弟如此地紧密,很像电影当中完美的情节。那么,现实生活中你会跟自己的大哥,比如说为了某个事情大家意见不一致,会有这种碰撞甚至是吵架,有这样的情况出现吗?遇到这种情况,你们谁听谁的?

王中磊:几乎没有吧。大家可能听起来都不相信,说怎么可能?到现在为止,我还是尽量服从中军的决定。这几年变化比较多,中军会说,“哦,那你要是这么想,就这么办吧。”我们之间会是一种非常默契的信任和配合。另外,我们两个一定没有外界想象得那么亲密,可能一两个月才见一次面,经常会见不到,但是会联系,用微信去决定一件事情。

还有一个就是性格使然,我是属于比较温柔地去对待很多事情,中军是比较猛烈的,我们两个一刚一柔地就可以混合在一起,去打组合拳,是这样的。

凤凰娱乐:大家可能会给中军贴上很多标签,因为他是侦查兵出身,他是军人,刚烈和直率在性格中非常明显,大家会觉得他更像是一个驭手,因为驾驭了很多大明星或者大导演。说到您的话,相对来说会温柔一些,大家从来没有见过中磊发脾气或者拍案而起,甚至有人在说您更像时尚圈的人士。您认为如果在华谊兄弟给自己打上一个标签的话,你会更加倾向于什么样的标签呢?

王中磊:就优秀员工呗!(笑)因为我觉得总是发火的领导者,一定还是自身有问题,我觉得解决不了问题,发火只是把自己的肝伤了,也起不到太多的作用,可能底下的人会更加唯唯诺诺、噤若寒蝉一点,但是没有特别决定性的作用。其实我小的时候脾气是特别不好的,我以前也很容易发脾气,但是越来越觉得那个东西是解决不了问题的,更重要的还是思路准不准确,团队成员理解和实现的准不准确,把这条线打通,可能你就变成“武功”高手了,我觉得这是我的一个工作方法。

中军就比较粗糙一点,所以他就尽量只粗糙到我这儿,就不再往下粗糙了(笑),所以我们俩其实是这样的一个工作关系。

凤凰娱乐:大王总是当兵的,我们会看到华谊的一些制作比如《集结号》、《士兵突击》、《我的团长》,都会觉得好像带有很多他的烙印。那么哪些是小王总自己的烙印或者比较符合他风格的电影呢?

王中磊:我不想把自己禁锢在一种感觉里面。

凤凰娱乐:被固定在一个标签下面。

王中磊:对,我还是希望能够是发散的,我觉得只要是好的想法,我都想去帮助导演,去帮助他们实现这样的一个电影梦。这也是我跟中军的性格不同,他可能就说,“我就喜欢军旅题材,你们只要有好的本子,好的想法,大家都去努力。”我是希望在我执掌下,华谊电影可以比较丰富多彩一些。

凤凰娱乐:我相信每一个做电影的人内心都是对电影有非常强烈的梦想,您认为哪一部电影是让你觉得以后要坚定地走这条道路?因为我知道开始创业之初,您并没有立马就跟着中军走上这条路,哪一部电影会是你事业比较大的转折点或者奠基石呢?

王中磊:还挺多的(笑),因为小时候唯一一个不是和泥玩的游戏就是看电影,我们在部队大院长大,所以看电影的机会要比社会上的小朋友要多一些,因为那儿会老放电影,而且特别有趣的是会重复放电影,可能这几个月看的电影都差不多,我那个时期印象比较深的还是战争题材比较多。我最喜欢的两部电影,一个叫《小兵张嘎》,一个叫《董存瑞》。

在之后我最被抓住的,认为电影有无穷魅力的是李翰祥导演的《垂帘听政》和《火烧圆明园》这两部,因为那个时候我年龄大一点了嘛,就会感觉到原来电影这么有意思,这么震撼,那个时候所有的演员我都喜欢,包括项堃老师,我喜欢得不得了,当然晓庆姐也是太有魅力了。

再到更成熟一点的时候,就开始接触一些国外的电影了,那个时候也很喜欢日本电影,《人证》里的《草帽歌》,现在听起来还起鸡皮疙瘩。

到我真正成为行业人之后,其实没有什么了,突然跟以前看电影的角度不同,因为以前是观众,现在是一个参与者。即使看不是自己拍的电影,有的时候都会不自觉地以一个参与者的身份角度去看,为人家的奇思妙想、表现力大为惊叹,也为一些电影拍得烂而生气(笑),你的角度有点不太像观众了。所以,就不太会去觉得哪部电影让你有所改变。我特别喜欢看电影出来被感动到,我说的感动不是光情感的感动,包括技术、台词、导演功力,我觉得这些电影让我有无穷的正能量,我看完了以后觉得我要走的路还有很久,这个挺有意思的。

凤凰娱乐:我的编导团队非常有意思,他们在查资料的时候发现你可能在接受其他采访的时候说过,自己喜欢的电影是《颐和园》,大家觉得这部片子的气质和您平时展现出来的气质太不一样了,请问《颐和园》中最打动你的是什么呢?

王中磊:那里面拍的是我啊,拍的是我的那个年代。因为每一个十年左右,其实都应该在成熟的电影市场有一部记录青春的电影,《阳光灿烂的日子》是记录的60后,就是60年代小孩子的青春;赵薇拍的《致青春》其实是80初的,差不多79、80初;而中间空缺的其实是《颐和园》,《颐和园》是因为内容而没有变成商业放映的电影,可是它讲的是70后,正好是我们,因为我经历了那个阶段,我正是在上大学期间经历了那么大的社会事件、历史事件,我是见证者,而我们参与的角度都那么地不同。那个电影里就是,每个人参与进去的角度都那么地不同,那个时候我也是在那种大潮当中陷入了一个青春的成长期,所以我喜欢那个电影的原因是因为这个。当然,导演的拍摄手法,以及电影的调子,也是非常牛的,甚至我觉得超越他以前拍的所有电影,这是一个原因。

凤凰娱乐:在自己执掌华谊的这段期间,你认为自己对电影的一个终极的理想会是什么?

王中磊:其实我不是一个特别爱给自己做很多明确目标的人,因为我觉得我还是一个年轻的人,是在不断地进步,如果你给自己太多硬性的,人的理想和目标都会随着时间变化有一些小的调整,我尽量都给自己比较短的目标。像你刚才提到每一年华谊要有多少票房,要达多少市场份额,这些话其实都不是我说的,都是王中军说的,然后我只能接着(笑),我说好吧,你这么说,我就得这么去干,但是有的时候会觉得压力还满大的。因为有这个话题之后,大家就开始去想,你今年做了三十亿,你明年做多少啊?王长田老师就说明年要做四十个亿,我说好像电影不完全是一个数字的竞赛吧,我觉得电影应该是有权威机构在每一年有一个票房排行榜的同时,能不能还有一个今年最优秀华语片的排行榜,而且那个东西不是少数人选出来的,也是由观众选出来的,但它不以票房为标准,这就能够促进我们对电影的一种喜好。

凤凰娱乐:您说很大程度上是因为喜爱电影才进入到这一行,十五年过去之后,您现在仍然认为自己是一个喜爱电影的电影人,还是把自己更多地定位为商人呢?

王中磊:现在说实话,有一点麻木,可能一年前你问我的时候,我会特坚定地告诉你说我觉得我是电影人,我甚至都觉得我自己是艺术家,跟我合作过的导演都会知道我会提非常多专业的建议,甚至很好的建议,不管是从剧本阶段,还是到最后定剪的阶段,我都会是参与者之一。但是当下你问我这个问题,我有的时候会觉得挺麻木的,有的时候觉得自己是在创作部分的人,有的时候又觉得我其实好像特别去计算,作为一个商人的角度去计算很多的事情,有一点麻木,有一点小的彷徨。但我还是比较希望我能成为一个更偏感性一点的商人会好一点,还有最近看电影看得太少了,以前我看电影的频率是特别高的。

凤凰娱乐:比如说,一个礼拜?

王中磊:我之前差不多一年看一百部以上电影,现在我是非常少了,因为太多的工作量压制了一些你的个人时间,因为我觉得看电影其实是个人的时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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