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译：现在这个旁白的感觉我喜欢

《凤凰网·非常道》：据说如何做，现在对你这个《团长》的旁白有各种各样的说法，我们不谈争议。你跟导演有过一定的分歧，那么当时各自是什么意见？你又是怎么被导演说服的？

张译：其实"分歧"这个词，绝对是错误的。是这样，我们在录的时候，一直在问导演，您要一个什么样子的？导演说让我跳出的叙述的那种，别太进去，别太沉。但是这个戏，特别是看着画面，听着背景音乐，你很容易就沉进去，像沼泽一样，很容易就陷进去。

《凤凰网·非常道》：你很不容易的才能出来对吧？

张译：对，很不容易，所以录几句导演就提醒我，说又进去了，就再出来，录几句，录几句就这样。所以其实不是分歧，是一个我觉得特别像什么呢？像我第一次学自行车，我爸爸在后面一直把着我，他经常松手，松手了，我就要摔，然后他再把我一下，我觉得是这样，而不是分歧。

《凤凰网·非常道》：你对现在这种结果的旁白，你满意吗？你自己听着？

张译：我喜欢，我觉得这个挺像流水的，特别是到最后的时候，因为我到现在没有把整个全剧看完嘛，那个时候一直在拍《生死线》，所以有的时候能逮着了，我就看一眼。那天他们说最后大结局了，我就赶紧找了一个地方看了一下，我还是听到了我最后的那一段，全剧结尾那一段画外音，我听到了我当时是有说的变调的地方，有一个字完全说变调了，比如说"凤凰"，我说成了"疯凰"，就类似这样的。

可能观众不会太注意，但是确实那个时候是我最忍受不了的时候，就是哽咽的时候。从一开始的完全间离、跳出，特别最后这一场，依然是以一个跳出的姿态，诉说着自己跳入的心态，这不就是孟烦了的过程吗？

《凤凰网·非常道》：这里头是因为《团长》的戏有了你这个小太爷的称呼，还是因为兰晓龙知道有小太爷这个称呼，给你搁进去了呢？

张译：是兰晓龙知道，搁进去的。还说那个旁白，我这两天晚上突然特别喜欢看一个戏，叫《围城》，老版的《围城》。老版《围城》的旁白应该是陈道明的好像，完全跳出，很好听。

《凤凰网·非常道》：还有一个戏，你注意过吗？你看过《永不瞑目》吗？

张译：没有。

《凤凰网·非常道》：在我的记忆里有三个这样的戏，你说的那个。

张译：好像那个什么也是，《黑冰》吧。

《凤凰网·非常道》：不是，最完整的是《永不瞑目》，这个事当时赵宝刚导演决定了由王志文来做旁白，海岩极力否定。你演着演着戏你还说话什么呀？就是这个戏已经在那儿演，你说什么呀？

张译：咱俩说的是一个吧，只不过我名字对错吧。

《凤凰网·非常道》：对，《围城》没有那个什么。

张译：《围城》是画外音啊，是旁白啊。

《凤凰网·非常道》：没有像《永不瞑目》里，跟你的一样，贴死了的，你肯定说拧巴了。

张译：《围城》也有，我看了好几个了，昨天晚上我还看了，很晚，大概它要12点多以后。

《凤凰网·非常道》：另外张译你看过《小城之春》没有，老版的？

张译：老版的电影我没看过，是电影吗？

《凤凰网·非常道》：电影。

张译：电影我没看过，我是看过他那个小说，但是很早很早的，那也不错，也是这种旁白，是吧？

《凤凰网·非常道》：新版后来拍的把这个去掉了，于是史铁生老师写了一篇稿子，说为什么应该要这个东西？里头的角色在说着话，为什么还要外边加这个旁白，他说了其实这个人是出不去的，《小城之春》，所以有一个人在外面忉啰着讲的这个事儿。当时《永不瞑目》谁用的办法跟你一模一样。

张译：其实您看我们在学习的过程，特别是中国的演员，我们的老祖宗是谁呢？是斯坦尼斯拉夫斯基，他是体验派的。咱们世界上有三大戏剧体系，除了梅兰芳，斯坦尼之外，还有一个体系就是布莱希特，德国的。他的最大的贡献在于跳进、跳出的这种间离感，他能够在间离跳出的时候瞬间打破掉所有的舞台假定性。但是他又有能力瞬间回到这个假定性当中。我其实以前一直是很反对这种跳进、跳出的，我喜欢一直沉在里面。

《凤凰网·非常道》：就是斯坦尼斯拉夫斯基。

张译：但是后来我通过这个，我觉得间离有它的魅力。

《凤凰网·非常道》：而且非常厉害？

张译：嗯。

《凤凰网·非常道》：《永不瞑目》咱们刚才说的那个旁白，我觉得那个谁比你说的更冷？

张译：对。

《凤凰网·非常道》：我事后问过他，为什么这样？他讲到了一个事情就是，王志文的父亲在他很小的时候，他就去世了，你知道吗？他跟我说，他可能当时也要打破一个东西，就是我们以前也看过，就是我们的诗歌朗诵，以前看过一分钟，现在还有那个诗歌朗诵，然后这一"啊"，我就要摔跟头了。就是好像付诸了你刚才说的那种明显投入的感情。

张译：对。

《凤凰网·非常道》：王志文说我不认这个东西，就是我不太认这种方式。另外他说我根据我父亲去世之后我的感觉是，头一、两天我还在玩，我没什么感觉。到了三个月以后，他父亲火化的时候，他去看，他说这会儿我特别难受，我是根据我这个东西来的，而不是说，就像电影里演的，刚一去世这个人如何悲痛，他说好像不应该是那样。当时我采访，他是这样解释那个东西。所以那个调子一直是很冷的在那儿说。

张译：而且孟烦了他本身还有一个特性就是他习惯自嘲，他不光是以自为嘲，而且还是以自己的炮灰团为整个的一个嘲讽对象。所以在旁白当中跳出来是对的，等于说是在和他的自嘲是对应的。但是确实是我这一次多少还是里面有一点点感情的，特别是越往后，这个可能还是自己有的时候审美，不能够完全的彻底的扭转。但是回头看看，确实整个跳出来，我觉效果要比扑进去要好的多的多。

《凤凰网·非常道》：你想过吗？我想过，就是热呼呼的贴着一个旁白，会是一个什么结果？

张译：那个有点太矫情了。

《凤凰网·非常道》：不是，抒情诗朗诵。

张译：还是这样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