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3期

《疯狂动物城》是如何映射成人世界偏见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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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疯狂动物城》剧照

人类不仅有自己的歧视链和脸谱化偏见,也把这一套对应到动物身上很多年了。你看这些成语,蛇鼠一窝,狼狈为奸,狼吞虎咽,狐假虎威,动若脱兔,狡兔三窟,首鼠两端,狐朋狗友,虎背熊腰,汗马功劳……说一不二地把动物归了档,人类后代从识字开始,就顺着这个轨道认知动物世界,分辨善良和邪恶,动物在人类生物链下端,想要突破这些脸谱,在地球上难,除非有内应。

《疯狂动物城》这部译成《动物乌托邦》更准确一点的零负评卡通片,就是动物界埋伏在人类中的内应之作。树懒闪电这个反射弧能绕地球三圈的家伙,骨子里住着一个疯狂飙车党,人家虽然自带延迟功能,但有一颗狂野之心。一言九鼎威名远扬的大先生椅子转过来,是一只巴掌大的鼩鼱,最小的陆生哺乳动物之一。谁说小动物就萌啊,导演形容鼩鼱的凶残度,把四只放一个桶里,到早上只剩一只。倒三角身材霸气老虎,不过是志羚姐姐的伴舞先生,靠脸吃饭的。胖豹警官,就是个爱死甜甜圈翘兰花指GAY兮兮的前台大叔,结果成了食草动物收拾食肉动物阴谋的首批受害者——为避免一进警察局就见到一个食肉巨兽,引起公众恐慌,被转岗到物证室,挨着洗手间。狡猾的认识所有人的狐狸,二流子铠甲之下,是颗玻璃心,是关键时刻义薄云天的尼克狐。在内应的努力之下,最近很多姑娘都想嫁给狐狸。

《疯狂动物城》剧照

偏见等于误判,会覆盖良善本性。大城市的区和区之间歧视起来都急眼,别说城市偏见,南北方偏见,种族偏见……这些偏见加起来之和等于《疯狂动物城》中的物种偏见。想想看这是几层偏见空间,食肉动物眼中的食草动物,弱小,无能,干不了大事。食草动物眼中的食肉动物,危险,暴躁,一不小心就野性苏醒,吃了我们。在政坛上摆设性质的羊副市长,不甘心当政治花瓶,让绝命毒师制造野性唤醒毒剂,射击食肉动物,制造疯子,利用食草动物人多势众,引发全民恐慌,趁机上位。一个弱者利用歧视恐惧制造偏见的反转模式。

朱迪兔和尼克狐都是被偏见击中的形象。它们有相似的童年,都热情洋溢地想做除霸安民的警察。俩人因此分别遭遇了坏孩子殴打和羞辱,脸上受了伤的朱迪兔更坚定了长大要当警察的决心,唯一的阴影就是腰里别的防狐喷雾。尼克狐因为自己善良待人没有换来被善良对待,它干脆照着别人给它身上贴的标签做狐狸,加上脑子灵光,左右逢源,投机取巧,偷税漏税,成为连大先生都敢骗的滚刀肉。但它心里,小时候那个向善的,有正义感的小狐狸一直没有离去。这是他从被迫做朱迪兔搭档,到正式协警上岗的深层可能性。我们就是这样长大的,一派天真长大的路上,被世界不美好人性薄凉惊到后,有人还是坚持成为自己想成为的人,虽然吃了不少苦头,但是理想光辉熠熠闪光。有人果断走向反面,你坏我比你更坏,你狠我比你更狠,反正这个世界不会好了。这是一个反复被唤醒的过程,像人体内的好坏细胞的斗争,正邪胶着。

《疯狂动物城》剧照

无论如何尼克狐这样外冷内热外奸内忠的人,比凛然正气的人物有魅力,尼克狐的修身格子衬衫就是比西装革履迷人,他知识渊博,人脉广厚,征服一个小白兔不在话下。最后尼克狐跟着朱迪兔走上了正道,撂下一句“You know you love me”,太有型了。

说到这,再安利两部关于狐狸的老电影。一个是藏原惟善执导的一部日本记录片,叫《狐狸的故事》。电影以拟人手法虚构了一对公母狐狸的经历,茫茫原野中有两只各自觅食的狐狸相爱了。狐狸妈妈怀孕,狐狸爸爸承担起觅食、警卫。白雪皑皑的漫漫冬季,是最难度过的劫期。狐狸爸爸去雪地里觅食物,被群狼咬得遍体鳞伤,但还是拖着被咬伤的后腿把食物叼回家来让怀孕的妻子。狐狸妈妈呜咽着为他舔着伤口。春天狐狸妈妈生下了五只可爱的小狐狸。初秋的一个早晨,狐狸的爸爸、妈妈像往常一样领着它们的孩子走向了草原的深处。爸爸妈妈飞快地向前奔跑,小狐狸们撒着欢地追随。

还有一部是让韦斯·安德森的动画片《了不起狐狸先生》。狐狸先生偷鸡为生,一次次被捕后,狐狸太太对狐狸先生说,我怀孕了,如果我能顺利在明年把孩子生下来,我希望你换个工作。狐狸先生于是改行当了记者,成了体面的文化人,暗访和新书发布会都会去,西装革履,受人尊敬。他说我不想再住在洞里了,洞里让他感觉很poor,于是他置办了一处豪华不动产-------树屋。稳定生活很无趣,他身上野生动物本能蠢蠢欲动,于是夜里伙同负鼠出去偷鸡,这两个宝贝搭档,和《天才一族》中的爸爸和老佣人那对如出一辙,无论笨拙还是成功,无论疏漏还是百密,狼狈为奸,如影相随,象征男人之间沆瀣一气的交情。偷鸡的巨大成功遭到人类围剿,了不起的狐狸先生在绝境中,带领自家和浣熊全家深挖洞广积粮生产自救,在人类的眼皮底下绝境逢生,完全的动物视角,处乱不惊,天塌地陷,有了不起的狐狸先生在呢。

这样的狐狸先生可嫁。

(文:黄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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