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小刚接受凤凰娱乐独家对话

冯小刚执导的电影《一九四二》于11月29日公映。而在该片参与第7届罗马电影节竞赛单元的过程中，凤凰娱乐看到了成片，并全程报道了《一九四二》的罗马之行。当满场外媒媒体和观众对这部中国式情怀大作报以热烈掌声时，冯小刚真正松了一口气。

70年的尘封历史，20年的辗转等待，到如今，这位中国累积票房最高的导演，终于带领观众回到了1942年，直面我们的民族在面对生死时的态度。从《集结号》开始树立起的拍摄情怀之作的信心，到这一刻终于得到了最恰当的释放。

罗马的午后，黑夹克黑墨镜的冯小刚选择坐在了露台上，晒着太阳吹着小风，接受我们的专访，谈到自己耗费多年心血的作品，他反而显得不那么激动，大有一种尘埃落定的踏实感觉。长久以来，他一部接着一部地拍电影，职业导演需要面对的复杂人事耗费了他太多的精力，让他难有机会重新融入生活，并将其转化为新的灵感。谈到片中对历史的自省与他个人的快乐之间的矛盾，他笑称“算是自讨苦吃吧”。

冯小刚强调，不希望影片被过度解读，站在创作者的立场上也不希望去详细阐述对每个人物的理解，他认为《一九四二》不需要编导的态度，需要的是站在当年生死线上的灾民面对生死的态度。他坦言，在拍片过程中，他对自己的认识和对民族性的认识都有了质的提升。在克服了审查、电影工业支撑和导演能力的三大难题之后，如今拍摄完成《一九四二》是水到渠成，同时他承认拍这样的情怀大作是一种“正当年”的选择。

冯小刚

【一九四二】

三重困难：审查、电影工业、导演能力

凤凰娱乐：电影改编剧本的时候遇到哪些困难？

冯小刚：其实最大的困难就是它是一个调查体的形式，没有人物也没有情节，也没有故事，把它改编成一个故事片，这个是一个最大的难处。但是还有很多的难题，即便这样的一个剧本最后把它弄出来了，有百分之多少能够体现到影片上去。这有几重困难，一个是它能不能够通过审查，还有一个就是说我们的电影工业能够支撑多少，还有一个是能力能不能够达到，这些困难说起来在今天做完了好像都克服了，但是这个过程中是非常艰难的。

拍摄宗旨：不需要导演的态度 唤醒了人心的善良

凤凰娱乐：您这边还有编剧这边对于细节怎么做取舍？

冯小刚：其实要找主要矛盾，主要的线索，就小说可以有粗枝大叶，他在写的这棵树生长的特别旺盛，但是这个电影不是，电影的时间长度问题不容许你把那些粗枝大叶放到这，电影要的每一场戏都是果实，这和读者对一个小说的期待是有不同的。

凤凰娱乐：开拍的时候好像看到苏有朋也参演了这部片子，但是在成片里面没有看到。

冯小刚：拍的时候我尽量都给拍了，然后最后做决定的时候有的戏确实罗嗦，当然来帮忙的其实也都是很小的戏，有朋是几句词、一场戏，我也非常感谢有朋这么支持这个电影支持我，也是我们俩的一个交情，当然我也希望有朋能理解，最终这个电影还是要负责整个电影的节奏，这个叙事的推进。

凤凰娱乐：原著里提到的一些历史细节，它的表现形式就没有那么极端，比如人吃人的部分。

冯小刚：有些东西在文字上读者还是可以接受的，变成视觉的东西之后可能他有一种生理的抗拒，这是人性的一部分。

凤凰娱乐：您觉得还是想更加提倡温情的一面？

冯小刚：它也不是我的初衷，如果说我要更多表现人性温暖的一面，那还拍什么《一九四二》。我觉得我们就不应该有什么态度，尽可能去还原一个历史的真相，那么这个电影是不是不需要态度，不是，那个态度应该是灾民的态度，我们应该站在饥寒交迫中，在死亡线上挣扎的这些灾民的角度来去发现他们面对灾难中的死亡的态度，这个态度拍在电影里就是电影的态度。所以这也是我跟演员谈的时候谈的比较多的一件事。

冯小刚

人物命运：绝望中与世界的和解

凤凰娱乐：您怎么看待就是在这种极端的绝境的状态下，这个里面的这些人物不同的选择？比如说老东家他是可能是比较传统的那么一类中国人，然后他可能想要传宗接代，然后想要去就是对故乡对根最后还往回走，他是有一个维系在那里，他在这个作品当中的作用是在哪？

冯小刚：为什么选择老东家作为故事的主干，而不是选择瞎鹿不是选择栓柱，我觉得你写一个地主逃荒，第一他有反差，第二连这样一个地主过去日子过的很殷实的这样一个地主最后都沦为灾民，什么都没了，我觉得可能更有说服力更有代表性。

凤凰娱乐：他已经逃到了陕西，但是他发现还是进不去，孙子也被自己捂死了。

冯小刚：其实更重要的不是进不去，更重要的是他失去了。

凤凰娱乐：所有的亲人。

冯小刚：活下去的一个支点，这个是关键，亲人死的死，亡的亡，没的没，就剩他自己了，我觉得他其实抱着必死的这样一个决心，他往回走只是想死的离家近点，所以最后收养那个小女孩，我觉得她们俩互相之间是一个救赎，他拾起这个孩子让他对生活又产生了一点活下去的责任和希望，同时他也挽救了打捞了那么一个孤儿，但是同时这孩子也给他带来希望。他停在那孩子身边说你叫我一声“爷爷”，咱们爷俩就算认识了，孩子仰起流着泪的脸说“爷”，这是一个就是在黑暗中在绝望中的两个人和世界的和解。

凤凰娱乐：他一开始就是他已经在求死的一个状态下，当时他又看到了一个希望的转折。

冯小刚：所以这民族能走到今天它也是必然的。

凤凰娱乐：这是一个光明的结局吗？

冯小刚：其实我觉得说光明不准确，就像这部电影一样，包括《集结号》的谷子地，这个人物的结局，《唐山大地震》里头这个母亲的结局到我们《一九四二》老东家的结局，我觉得它不是一个光明的那么简单，其实他就是我觉得是这样的人物这样的草根的这些人物，然后他们在绝境中最后仍然是和世界打成了一个和解，这样的和解我们创作人员这样的一个态度，他们的这种态度拍出来就是我觉得他就唤醒了我们内心的一种善良，你也可以说是一个悲悯的情怀。

拍完这部电影我们做了很多试映，看这些片子的人也存在着各种政治倾向政治观点，他们甚至有的时候是针锋相对的，但是我发现有一个共同的现象，就是他们看完影片之后都沉默了，即便是平常非常刻薄的影评人，他们说的话也变得特别的包容，包容的其实不是我，是对1942年这些灾民的处境，内心的悲悯被唤醒了，然后他陷入另外一个思考，我想这个就是人性的力量。

凤凰娱乐：这样的一群灾民他们是没有自省的可能性，因为他们好像从来不会去责怪。

冯小刚：追问。

凤凰娱乐：对，追问事情。

冯小刚：谁把我造成这样的，谁把我饿死的，我认为这是真相，这是民族习惯的灾难，然后渐渐都病亡，因为这个灾难太多了，隔三差五的，一个人活下来经历很多场灾难，所以他跟别的民族有的时候不太一样，他在更多的时候是凑合活着。

凤凰娱乐：您觉得现在的观众看到这一部分他会有自省的态度吗？

冯小刚：我觉得经历这么多灾难，而惧怕提起不愿意回顾，是导致更多的灾难发生的一个原因。其实我就拍这个电影就是想今天现在的这些观众能够对我们的出身对我们过去的经历民族的历史多一些了解和认识，包括我自己在看这个小说看这个电影的过程中，包括我自己拍这部电影的过程当中，我自己对自己的认识和对自己民族性的认识都有质的提升。

凤凰娱乐：其实我看这个电影之后觉得在这样一个特定的背景之下，就是每个人的选择跟行为实际上都是无从去责怪的，好像每一方做的都是对的，您同意这一点吗？

冯小刚：其实他都是被逼到这条路上来的，然后他也没有能力他也不可能事先知道他会是一个什么样的下场，没有能力改变这个下场结局，所以这就像我觉得好的剧本其实就是当你把一个好的人物关系搭建起来之后，在你给他注入肉注入血液的同时，你就开始给他生命，然后他开始沿着按着他的生命在生长，这个我们后来创作者实际上是顺着他们的生长在走，这个就比较对，其实在一开始最早去设计去想那个剧本的时候，我们可能一开始设想结局和你在沉淀的过程中，当这个人物逐渐的有了自己的生命之后，你就发现你原来的设想是不恰当的，是不准确的，所以你会顺着他那个走，比如说一开始你不会想到写一个灾民会写一个像星星那样的，最后是写他的饱和撑，他是撑的蹲不下腰，写饥饿写的一个灾民的撑，这都是一种不是你事先能够想的到的。

凤凰娱乐：这个细节其实我们就非常的喜欢，它可能会让我们思考在我们饿极了之后然后吃饱了，会是一个什么样的状态，人们贫穷之后乍然富足是一个什么样的状态，您觉得？

冯小刚：我觉得是一个可能有的人觉得这是一个黑色幽默，但我更愿意想这是人性的黑暗。

凤凰娱乐：为什么黑暗呢？

冯小刚：因为你想想，你写了那么多要饿死的灾民，结果其中有一个主要的人物在划句号的时候是撑得蹲不下腰，我觉得这个在效果之后你的内心一下变得更加的悲凉。

凤凰娱乐：这部电影应该说第一次从电影的角度来反映就是反思这个民族性的问题。

冯小刚：我觉得观众可以从中体会。

凤凰娱乐：其实刘震云老师他自己也说在原著里面的感觉其实是一个冷幽默的情景，他觉得他认为最重要的态度是幽默，您觉得呢？

冯小刚：其实里边所有幽默所谓幽默的地方，其实更加重了人们的那样一种绝望感、无助感。

凤凰娱乐：刘震云老师还说同一件事他看到的是幽默，别人可能看到的是中华民族的坚强和吃苦耐劳或者是不把自己的命太当回事。

冯小刚：我觉得可能震云是一个玩笑，我没有看到他的内心是轻松的。

冯小刚

国家就是一个概念，人的生存是最具体的

凤凰娱乐：其实我们从原著到电影看到更多的另外一个层面上的东西可能是个体牺牲跟历史正确的一个矛盾，您同意这种看法吗？

冯小刚：我觉得电影最关键的是要关注人，是要讲人的故事，有的时候在对一个具体的人来说。国家就是一个概念，人的生存是最具体的。

凤凰娱乐：就像电影里面表现的一样，一家人出来逃难，然后他们更在乎的是家里这一家人能不能生存，很少会去想到会不会打赢日本。

冯小刚：会讲到，期待着战争早一点结束，战争会加重他们的灾难，当然他作为中国人他也希望能够打胜，这个感情都是会有的，立场也会有，但是当他面临明天是不是饿死的时候，他最关心的不是那些事，最关心的就是我自己的生存，关心这个危机是最大的事，和他有最直接关系的。

凤凰娱乐：有人说中华民族多灾多难，所以要多拍一些喜剧，你同意这个吗？

冯小刚：这中间不是一个这样的一个关系，其实喜剧当然需要，当然他是不是就是说你多灾多难你就应该不回过头就把眼睛蒙上不去看，怕提起之类，它不是那样的一个关系，你经历这么多灾难你只有不断的反省，让人们别忘了这些灾难，虽然不可避免的仍要重演，但他总是能够再次面对这个灾难的时候，人们应该想到了过去他肯定会有一些自觉减少这样灾难的发生。

凤凰娱乐：之前我听到麦基先生说，他觉得中国应该多拍一些喜剧，然后放到国际上去可以改善中国人的国民形象，您对他的这个说法怎么看？

冯小刚：不害怕，喜剧是最本土的，我电影里拍了很多喜剧，不要说拿不到国际上，伍迪-艾伦出了纽约到洛杉矶都不行，因为他的喜剧需要一个特别本土的会心的一种东西，当然你说像撒狗血似的喜剧，那就不同了，当然那个喜剧也没什么具体内容。

创作时机：现在是更有利于把作品拍到位的时候

凤凰娱乐：之前您也说过，从《集结号》开始，就有拍这类题材的自信，从《唐山大地震》到《一九四二》，这个自信应该是不断在增长对吗？

冯小刚：所以我说很多年被泼了很多瓢凉水，没有拍成这部电影，今天看不是坏事，如果就很早以前就拍，各方面都会很仓促，对生活的认识对艺术的认识可能都不及今天，然后技术上的手段、导演的能力、最初的剧本和现在经过这么多次修改之后的剧本，包括资金，包括市场，这些年都发生了很大的变化，然后这个时候来拍他相对于那个时候来说，肯定是一个正确的时机，一个有利于把这个作品拍到位的时机。

凤凰娱乐：其实拍《唐山大地震》的时候您当时说过，这像一个命题作文，就是因为受到各方关注有点借鸡下蛋的意思，如今这个电影《一九四二》是如何面对方方面面的意见包括审查意见的？

冯小刚：我觉得还不错，就是各方的意见有，但是还是给了创作人员很大的一个空间，如果这个电影不好，我认为根本说是我导演的能力有问题。

【个人选择】

选择情怀电影：对自己和观众的一个挑战

凤凰娱乐：记得是在拍《非城勿扰2》之后，您是本来是想启动新的喜剧，然后王朔提议说该再来做这部《一九四二》。

冯小刚：王朔及时地提醒我，“在时机上你真的需要有这么一个作品，而且这个值得拍。”所以他也把我送到了1942的历史，回到1942的历史。我挺感谢，朋友很厚道，甚至于他说万一这个商业上有什么闪失，咱们给你弄一喜剧，你还可以把这部戏从经济上打回来，认为这真是非常厚道的一个人。

凤凰娱乐：您对于自己这种选择是怎么样看？

冯小刚：我觉得每个导演都希望两手都要硬，一方面是喜剧的，嬉笑怒骂的调侃的，是和我们的生活和我们的现代的生活血肉相连；另一方面是和你的心灵发生了关系的，比如说像《一声叹息》，像《手机》这样的电影，包括《非城勿扰2》；还有一类作品就是像震云写的这么好的小说，包括过去我也拍过他的《一地鸡毛》，这次是《一九四二》，这个作品本身虽然跟我的生活有距离，但是我可以通过它产生一个认识的飞跃，我会把我的这种认识的飞跃拍成电影，这也是一类。

其实一个导演应该要有勇气，一直按照自己的一个路子来做一个东西，我觉得很有疲劳感，而且也会有点无聊，应该有不同的东西，你不仅对自己有挑战，你对观众也有一些挑战，尤其像《一九四二》这样的电影，冒风险是值得的，所以我在微博上写了一个说我等于把12部之前那些电影积累的元气都汲取，让他们作用到这个电影上面，这个话就是我为什么要拍这个电影，有这样的一个决心要做这个事。

凤凰娱乐：您能不能说算是一种正当年的选择？

冯小刚：对。

有意暂别电影：离开其实是热爱 有底气再回来

凤凰娱乐：但是前段时间我看到您的微博也说以后不想再拍这种沉重的题材了，这个一句玩笑话还是什么？

冯小刚：心里话，其实很累，从精神上到生理上都陷入极度的疲劳，然后你知道就是做一个职业导演，不是玩票的话，长年累月这样拍下去，你知道一个导演面临的问题有太多了，而这里头有多少是和电影没有关系的，但是你必须面对你必须克服，你要拿出你很大的智慧来应对这些事，这些麻烦，这个是让我会有厌恶感。

凤凰娱乐：就不想再挑战，再走到一个新的高度？

冯小刚：我觉得我的能力有限，我觉得高度这事不是一个太重要的事，重要的就是说你做这样的事你要有足够的激情和勇气，然后我慢慢会变得有一点懒了，还有一个很关键的，就是说其实一直以来每年不断的拍电影拍电影，除了拍电影没有其他的生活。

一个导演失去了对其他生活的敏感和那种触角，在两堵高墙中的一条胡同里拉着车狂跑，我觉得他和你游走在田野上的开阔视野，应该是不一样的，所以有的时候离开其实是热爱，就是离开电影离开这个行业，你呼吸呼吸让自己伸伸腰，然后你自己融到琐碎的其他的生活里边去，你会有变得像海绵一样吸满了生活的营养力，然后你才有可能再回到这，你在拍的时候这个东西才是丰富的。特别好的状态是你要写一段戏的时候，你有那么多的经验需要补充进去，但是你用不过来，就是太多了，所以你会在这里选择，这是最好的状态，最不好的状态就是你的生活全部被榨干了，然后你别无选择，就是凝思苦想，想出一个招来，就觉得我这一关算过了，这样的东西就会有很大的问题。

凤凰娱乐：其实主要是你还是想调整自己的状态，并不是说真的说放弃这种元素电影的选择。

冯小刚：我有底气，如果我离开回不来了，不是坏事；如果我离开了有了很大的冲动再回来做这个东西，这种状态是比较好。

凤凰娱乐：您觉得中国的观众是不是挺需要这种有情怀的电影？

冯小刚：那当然了，毫无疑问。

凤凰娱乐：您觉得有没有这种责任感？对观众。

冯小刚：我没有。我觉得不用对别人有什么责任感，但是我觉得一个创作人你需要对自己有责任感，你对自己有责任感也许还能够拍出来不错的东西，你要对自己完全放弃的话，你就更不要谈什么对观众的责任感。

凤凰娱乐：您觉得一种自省的面对一个历史事件的态度，和你的个人生活的这种快乐有矛盾吗？

冯小刚：算是自讨苦吃吧。

【合作对象】

监制陈国富会服从我的意见

凤凰娱乐：您跟陈国富的合作状态是什么样的？

冯小刚：我觉得国富是一个非常理性的人，他也是一个电影的专家，非常懂电影，同时也愿意去也尊重观众。他做过电影导演，在哥伦比亚做过一段时间顾问，这些工作的经历又让他对商业电影积累了很多的经验，而且他和各个类型的导演都可以合作，他不是说我喜欢这个我就弄，我不喜欢我就不弄。

他还有一个特别大的好处，就是说他的看书多看电影也多，实践也不少，所以作为监制，你是这样一个风格的导演拍这么一个风格的电影的时候，他愿意顺着你的这根筋帮你想问题，判断，当你是另外一套的时候，他也可以站在那一套判断，而且责任心特别强，从基本的阶段每次看完了他都会不是泛泛地见着你，喝个茶说聊几句，不是，他做很多案头的工作会给你写出很多文字的意见，而且不是大而无当的话，不是那种属于印象的话，是非常具体的，甚至具体到某场戏的某个细节某句台词，他都会把他整个剧本的一种读完了之后的感觉发现的问题都非常犀利的写出来，大到整个结构的问题，人物关系的问题，故事的问题，小到某一处细节，所以他是对导演也是特别有帮助的，包括拍摄过程中技术上的问题他也会跟你一起来分担，然后包括剪接的时候，如果说我们不舍得剪我会丢给国富，让他狠心剪，他下剪的和制片人找一剪辑接来下剪的导演感受不一样。其实他更多的还是想观众，也是一个特别无私的人。

凤凰娱乐：他跟你如果有意见相左的时候，会怎么办？

冯小刚：他服从我的意见，他知道你是导演，我是来帮你的，他会说服你，但是比如说我决定了不走那个方向我走这个方向，他不会说你不听我的意见那算了，他不会这么，既然你这么决定了，好，在那个方向上咱们再接着想怎么把这件事情做的更好。

凤凰娱乐：这部戏他有没有完全删掉一个人物？

冯小刚：他有时候尽可能知道某一个导演对某一场戏都有用心，都有一些不舍，都有一些导演认为的重要性，因此，其实他做的一些什么工作我觉得就是这场戏是保留了，但是怎么使他变得既准确又不失生动。

【宣传态度】

创作者不应该喋喋不休 解读会干扰观众

凤凰娱乐：这次做宣传的感受怎么样？

冯小刚：其实媒体访问的时候大家问的问题都一样，如果我把这个话题变成一个由衷的感受，变成背书一样的，每天坐在这机械的背这些事的时候，我一个是感觉特别不好，再一个很不安，受众会不会觉得，所以这是一个矛盾。我实在是说的快崩溃了，他对我的内心的摧残大过于我拍这电影。

凤凰娱乐：您特别不喜欢宣传？

冯小刚：不是，我觉得一个导演拍完一东西在那喋喋不休地说，不知道到底真的是否能够起好的作用还是一反作用，最关键是你每天重复的说同样的话的时候，这个太痛苦了。

凤凰娱乐：这其中您害怕的是什么？

冯小刚：很怕就是一个一个人物地聊下去，因为我觉得这电影拍完了其实就是我们作为一个创作者的解读反而干扰了观众看这个电影。这个东西打在每人的心上，能够激起不同的水花来，他会有不同的反应，其实每个人的生活经历和生活经验不一样，他在看这个的时候对生活的认识不一样，他在看这个电影的时候他会从电影里读到不同的东西，我觉得不需要在这每一个人物的进行一个导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