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东:炮灰的含义
2009年03月15日 13:22凤凰网娱乐 】 【打印已有评论0

《团长》刚开播时,某一有线卫视,也正在播另一个打日本的电视剧。如果一眼不看就去评价,那太不公平。于是就前边后边都看它几集。可还是很难坚持下去。俗话说:萝卜白菜,各有所爱;所以电视剧也无所谓你一个好我就百坏;而只有各人喜欢或者不喜欢。而这个与《团长》并行播的剧,它恰恰就是我个人不很喜欢的那种电视剧类型。

在我看来,它就是那种一点问题都不会出的打仗剧:非常套路的故事编剧,和之前曾看过的所有主流打仗影视片没啥本质区别:敌人凶恶,我们顽强;再加上极强的政治教化意味,众志成城的团结、坚不可摧的民族精神,甚至都能联系上两岸关系的最近改善;还有比党章条例都纯洁的战争女性。然后就是日本军队在我军强大的意志之下颤抖到不堪一击。

但即便如此,那电视剧仍然还是让多年饱受我军战无不胜教育的个别观众,感到极不满意,因此留言发泄道:"不应那么悲壮,应该提提我们国人的士气,让导演把日本全给消灭了,把小鬼子全部打死;好让我们彻底解恨和心里痛快一下!"

编的、导的、演的和看的四下子这么一结合,就算是完成了对抗日战争的现在进行时戏剧化精神胜利法。

要让这样只求意淫解恨的人看《团长》,当然会觉得什么都是乱七八糟瞎编和太不给国人提气了。

但没关系。中国人多,所以看电视剧也是:大路朝天,各走一边。

比如上边说的这种电视剧,不可谓编、导不认真不细心。但它不对我胃口的关键:尽管它高扬了我军必胜、民族精神坚不可摧的主旋,但是它,到底又能跟我建立什么关系呢?

而兰狐狸编《团长》,不拿孙立人他们正规远征军说事儿,就已经被权威正统指责是"与历史不符"了。他再用当年在国军主流系统中奶奶不疼舅舅不爱的川军散兵游勇,作为《团长》中的最有力抗日主力也就罢了。但兰狐狸这样离谱还不够,他还要专门给艺术虚构中的川军团,再加一个怕人还不明白的部队番号:炮灰团。

那就搜索一下对"炮灰"的一般性解释吧--

炮灰的本意是炮弹打出后留下的灰烬;大炮的灰;引申意为:无谓牺牲者、替罪羊、垫背的。常出现在政治宣传和电影、动漫等各种文艺作品中。

在动漫中,炮灰也指比配角出场次数更低的人。

还有解释:非主流中,炮灰主要是指感情上的。

就是指做了好事又讨不到好的人;又可解释成:为别人垫了背,往往还吃大亏的人……

用上述"炮灰"的种种解释,搁进观看《团长》的过程都对:随时都可能无谓牺牲、替罪、垫背、做无数好事、英雄事迹还最后不落好。

但只有一条,被反过来了:本来,在动漫中,炮灰也指比配角出场次数更低的人。可兰狐狸和康导演,却让他们成了一部抗日剧的真正主角。

博客里,有这样两条留言很具代表性,摘过来用,也让我免费气力少敲几个字了。

留言一说:"剧情精彩,人物描写生动,画面贴切有真实感(别死挑与史实不符,这不是纪实片)。老实说,片子剪的不是特别好,有的地方看着看着有点陡。有的东西被压缩了甚至没了,有的有点重复。"

优点、缺陷都总结得很准。

留言二:"但它仍是一部好片子。有血性的滚刀肉没错!咱们现在太缺少这种稀缺资源了,《团长》就是让我们躲在'旮旯'里看这个世道。"

这留言二,就是把那够不着的远征军跟眼跟前的人和世态给扯到一块了。

有俗话说:外行瞧热闹,内行看门道。

对《团长》这剧,我想改改这话叫:当时看热闹,之后想门道。当时看的是剧情热闹,事后想的可都是自己的门道了。

在剧情中,正规国军主力瞧得起炮灰团吗?23集中给炮灰团的武器,都是叫花子都不肯捡的家伙。在师部正规主力部队的眼里,炮灰团无非就是一堆无组织无纪律的人渣而已。再用龙文章在前10集对自己兄弟们戏弄的称谓就是:杂碎!

吃香的没有炮灰的份儿、喝辣的也没有炮灰的份儿。想起来时,扔过来一块干粮,想不起来时就把炮灰撂在一边,烦的时候还可能赶着炮灰顶在前边卖命呢。

看了这样的剧情,再想想现实中的沉默大多数,不恰恰都是这样的生存处境吗?开会描几张蓝图哄你逗你--像虞啸卿讲话:"去了,都是你们的!"可真实当中,最低生活补助,都给你的十分不情愿。

越往后边看《团长》,越让人忍不住想流泪。当然权势者、大款、还有跟权势合伙的理论、历史精英们他们肯定没泪可流。但为什么一群叫花子炮灰兵,会让人流泪呢?仔细想一想自己的生存现实、想一想自己在单位里被上司连吓唬带欺负,就明白眼泪是从哪儿出来的了。

在正规主流战争剧当中,男女爱情都纯洁得象反复消过剧毒的卫生巾。尤其是那些女主角们,个个都比七仙女还高尚。

但在《团长》中,真正跟孟烦了产生催人泪下爱情的,却是整天接客作皮肉生意的小醉。这又让我想起某篇博客后边的留言说:作小姐的,就没一个是干净的。兰狐狸真是太狠了,不但当兵的是炮灰,就是选个跟孟烦了谈情说爱的,还非要找一个"被侮辱被损害"的。说实在话,我看迷龙半路截一个女华侨成家,根本就毫无感觉。但看到第22集中,孟烦了和小醉的告别,眼泪就要流下来了;当小醉告诉他:我是干那个的;孟回答:咳!谁还不一样呢?都得活着。

这就是人生存的底线,用一句最寻常的话直接表达,而不是事后被总结出的那些民族大义之类的。

但别以为,炮灰们就真不懂得天大道理了。

龙文章在禅达的街上,先捶在傻学生鼻子上的重重一拳,然后再亲手擦干净了他脸上的血,把他送走;这一来一回,非常清楚地表达着,龙文章心里对什么好歹都非常有数而且洞若观火。

从《团长》的第一集到最后一集,所有炮灰在战争间隙跟龙文章开各种没边的玩笑,从来就没看他急过或者翻脸;他是在认真听每一个兄弟从心里要说什么。但千万别在真正开战时,招惹龙文章,要不他真会一枪崩了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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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何东   编辑: 吴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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