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玛才旦:撞进了一场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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万玛才旦:撞进了一场梦

万玛才旦的新片《撞死了一只羊》在威尼斯和金马小火一把之后,终于在内地上映了,正迎头撞上千呼万唤、横扫全球的《复联4》。所以影片几乎没有什么宣传,因为没有用。

只有“墨镜王”在微博上打暗语一样地吆喝了一声,评论区马上有人怼是蹭人家《复联》热度,只能感叹:年轻人啊!

但小羊撞灭霸的勇气正说明了导演无意去碰一丁点儿漫威宇宙的瓷!他自有自己的一套宇宙法则,精美无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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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万玛”在藏语里是“莲花”的意思,他是真正意义上的佛系导演!

看过他访谈的人都有这样的印象:轻声细语,温和谦逊,面容慈悲,是被佛光加持过的艺术家。

他早年学习藏语言文化,后来投身文学创作,深受卡夫卡、贝克特等人的影响;偶然的机会让他走上电影之路,到北电学习电影创作,在这里他了解到阿巴斯、伯格曼和文德斯,开启了人生的另一个维度。

他的电影世界是“作家”级的,他本人就是电影的“天选之人”。

万玛才旦的电影依托于古老的藏地佛教文化,滋养于深厚的现代文学,又穿行于对立的传统和现代之间,所以谢飞老师称他是第一位少数民族导演。

在他的镜头里,西藏不是奇观化灵修圣地,亦不是民族大团结的盛世升平,而是一个有爱增、有欲望、有荒诞也有救赎的人间一隅,是有欢喜也有悲苦的故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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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他的《静静的嘛呢石》、《寻找智美更登》、《老狗》、《塔洛》到最近的《撞死了一只羊》,我们能清楚地识别出那些一以贯之的特点:佛教文化、传统和现代的矛盾、寻找的主题、公路片、寓言体等等。

但千万不要以为他的作品是局限在藏地文化的民族表达,也不要对他的作品进行民俗读解,因为这样就失去了进入他电影的资格。他是真正的“作家”导演,他的主题涉及全人类共同的精神迷思,那就是:个体为了追寻生命意义所必然经历的挣扎。

万玛才旦的影片有一种难得的从容和厚重,这来自于他本人丰富的才学和对影像的灵气。藏地作为影像的空间背景,完全服务于影片寓言式的主题,视听语言的使用也高度凝练、克制,服从影片整体的气氛,这是导演掌控力的表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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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片《撞死了一只羊》展示的是镜像式的双重生命,司机金巴和杀手金巴在荒野相遇,刹那间撞进了彼此的命运,命中注定得这个完成前世今生的救赎。

司机金巴知道了杀手的计划,不知不觉地追随着他的复仇之路,越来越难以区分自己和杀手的故事,最后在梦中替杀手完成复仇,解脱了杀手的轮回之苦。

伴着《我是太阳》的高亢旋律,司机金巴摘下墨镜,露出微笑。那至于真相究竟是什么?杀手是不是真地出现过?司机和杀手为什么吃不一样的东西?老板娘为什么那么挑逗等等一连串疑问,都留给观众见仁见智了。

就像《维罗妮卡的双重生命》,你能体会到的就是全部且唯一的真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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影片的结尾,万玛才旦精心挑选了一句藏地佛教的谚语:如果我告诉你我的梦,你也许会忘记;如果我让你进入我的梦,那也会成为你的梦。

司机进入了杀手的梦,导演进入了司机的梦,我们进入了导演的梦,也许那只被撞死的羊能进入我们的梦,谁知道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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