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京辉:整形美女多好啊,她们用自己的痛苦让世界不痛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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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京辉:整形美女多好啊,她们用自己的痛苦让世界不痛苦

孟京辉的代表作《恋爱的犀牛》、《两只狗的生活意见》等等,在蜂巢剧场这个戏迷圣地里乐此不疲地一轮轮上演。一年三百多天,高朋满座,常常一票难求。 一面是掌声,一面是争议。11月,孟京辉大戏《茶馆》北京开演。大幅度的孟京辉式改编,让《茶馆》这部老舍先生的传世之作变得令人耳目一新。但与此同时,也有不少观众认为,改编让耳熟能详的《茶馆》变得晦涩难懂、过于先锋,甚至引发了两级评价巨大争议。

这样的是与非由来已久,早在《恋爱的犀牛》之后的作品中,顶礼膜拜与失望指责,不拘一格与妥协市场的声音就开始错综复杂。

Young Face的第四期,我们在蜂巢剧场,采访到了这个时代话剧领域最有流量及票房号召力的导演孟京辉。

当他坐在观众席的红椅上,中长发,黑短袖,做旧的牛仔裤,侃侃而谈。聊戏剧、聊演员、聊韩国的整形美女,与我们想象中不同的是,在他的浪漫中,夹带着一种极富自由感的“顽”皮。

直到现在,孟京辉依旧记得自己第一次在北京人民艺术剧场,观看由英若诚老先生出演的话剧《推销员之死》时感受的巨大的、令人绝望的戏剧氛围。

“我看完了(戏),一个人没法上公共汽车,一种巨大的悲剧气氛笼罩着我,让我一直走一直走,(从二环内的人艺剧场)一路走回了当时在西三环的师范学校。”

英若诚先生(左)《推销员之死》剧照

这种巨大的情感能量震撼到了孟京辉,也让他摸到了戏剧艺术的真正内核:感动。感动的情绪像核能,在日复一日的平凡生活中,每一位观众都需要感动,逃离重复的自己,去浸入式得体验戏剧,体验与以往不同的人生,汲取新的力量。

满怀着这股热忱,孟京辉从业余参加话剧团,出演小角色,再到成功报考中央戏剧学院导演系的研究生。

1991年的冬天,中戏的操场上堆了一座高高的煤堆,和学生宿舍楼挨着,学生们甚至可以从宿舍二楼往下跳到煤堆上,再慢慢走下来。

“这里来一场《等待戈多》,多来劲啊!在煤堆上演!”孟京辉和同学们张罗好了道具,连喇叭都备齐了,却遭到了校方的阻止。老师担心这场塞缪尔·贝克特的荒诞剧表演,会让校园内外的场面无法控制。

拦下了《等待戈多》,拦不下青年人的热情与精力。孟京辉跟张扬、施润玖、张一白、刁亦男一大帮子人,干脆在煤堆上踢了场热火朝天的足球。

这股劲儿一直在孟京辉身上燃烧。他在剧场里干了太多带劲儿的事,有许多在今天看来依然是不拘一格,非常新潮的:《恋爱的犀牛》玩过水,演员在水里边表演。《臭虫》里玩过草,在剧场里种了满舞台的草,让演员们在草里边演戏。《爱比死更冷酷里》他把舞台用玻璃封死,让观众们聚精会神地用耳机去听···

最近的一次是杭州当代戏剧节,他甚至在舞台上玩了火,孟京辉戏称这是“玩火者,尿炕”。

“戏剧是人和人面对的真实质感,玩是对戏剧精神的一种尊重。什么都是可以玩的,都特别开心。”

《爱比死更冷酷》的玻璃墙

孟京辉版的《茶馆》,可以说是打破了观众对自己既定印象中《茶馆》的认知。巨型的时代之轮,三个时空的对话,线性时间被中断,情节发展被状态展示取代···结构到风格的完全改变,果然引起轩然大波。这似乎就是改编经典的宿命,走钢索的人,危险与心跳都是精彩。

追溯到孟京辉在师范上中文系时,同学们就拿腔拿调地模仿人艺排练过《茶馆》。风趣幽默的语言、语言背后的人物栩栩如生,老舍先生对整个人类的关怀和悲悯,像一面多棱镜,反射出时代的光芒。

“《茶馆》,太来劲儿了!”。

1958年版《茶馆》剧照

孟京辉身上有种使命感,一种永远热情的燃烧状态,和艺术家特有的浪漫情怀。在聊到《茶馆》时,他表现出了深刻的哲理性。

“如果我们和小孩说,带你去冒险。那小孩肯定特别兴奋,觉得特别刺激。但是当你长大了,你喊一声去冒险吧!所有人都说愿意,但谁都不跟你去。”

孟京辉露出一点狡黠的微笑:“但在艺术上,往往一冒险,就有新的境界和新的风景出现,当然了,这个风景不是每个人都有机会看到的。危险到底是致人于死地,还是置死地而后生,这个需要个人的衡量。

孟京辉《茶馆》

他对这次的《茶馆》改编是担心而又不担心的。不担心的部分是观众的接受度:“观众更多的时候是比创作者聪明的,因为观众更自由。最近十几年来的观众看的东西也多,也比较敏感,具备了一种对于现象的隐喻的延伸。”

孟京辉对观众的信任中还带着点桀骜不驯的自信:“反过来说,观众也是需要被审美教育的,需要看更多更好的作品更新五感。如果一遍看不明白,就再看一遍!可千万不要说看不懂,观众一说看不懂,人就变丑了。毕加索的画有人说看不懂吗?还不都是别人说好,他也跟着说好,艺术需要深入的了解,而不是贫乏的指责。”

他担心的部分反而是自己的创作团队,担心自己没有把想法充分表达出来。能与老舍先生这样的一位人民艺术家,伟大的作家来对话,这种真心的热爱,让他感受到了力量与快乐,“与老舍先生对话,太好玩了,太来劲了,是值得的,是会有好报的,是会做好梦的。”

孟京辉本人最偏爱的一部作品是《我爱XXX》,他和他的团队一直在反复改编这部剧。《我爱XXX》是一部极为形式化、纯语言、无情节的实验话剧,台词句式也特别简单,就是“我爱什么什么”,例如“我爱新年的钟声”、“我爱新世纪的开始”,但它却能营造一种最热烈的情感氛围,一种内在的力量。

这种审美感受非常“孟京辉”,是大艺术家特有的纯粹的浪漫。当我们聊到孟京辉喜欢什么样的女性演员时,这种纯粹显现地更加明晰,孟京辉回答:“有能量,能够对情感收放自如,最好个高点儿,体积感更好,更有力量,能让观众看得更清楚。”

“戏剧脸,就是高于电影脸、电视剧脸的一种脸!”。

归根结底,孟京辉还是偏爱情绪上的能量:“除非有需要,我们的演员基本不化妆,不是因为她们长得漂亮我要,是因为上了舞台,演员会变漂亮,她们都是天生的的表现专家。”

孟京辉津津有味地提到《一个陌生女人的来信》中的黄湘丽,赞叹她随时能把观众掌握的漂漂亮亮的,去牵动所有观众的情绪。男演员中则是黄渤,盛赞他是不拘泥于形式的演员,甚至不需要排练。表演起来大气又不拘泥于细节,非常自然。

黄湘丽《一个陌生女人的来信》

美丽能够扰乱人的心神,俘虏人心的美的还是感动。孟京辉特别喜欢看女演员排练的时候,打鼓,砰砰砰,额角流下的汗。绣花,咔咔咔。写字,就那在哪儿全神贯注的写。只要是专注,无论在做什么事,这种富有专注感的瞬间,是上帝给人间最美的瞬间。

他对整形的艺人毫无偏见,并不抗拒,重点还是在是否合适这出戏上。二十年前孟京辉去过一次韩国的釜山电影节,“满街都是漂亮姑娘!身材也倍儿厉害!”。同行的人告诉孟京辉,这些都是整形美女,孟京辉一乐,说了个金句,“那多好啊,她们用自己的痛苦,让世界不痛苦。”。

孟京辉导过电影《像鸡毛一样飞》,能够准确地描述电影演员、电视剧演员和戏剧演员的不同。电影荧幕将演员的脸放的特别大,眼睛已经不是心灵的窗户,反而变成了心灵的漏洞。在大荧幕上,演员的眼神里到底有没有内容,让人一目了然。电视剧画框小,就相对而言好把握一些。

但是戏剧,更讲求的除了情绪的鼓舞和力量,更多的是连贯性。在戏剧舞台上,是没有NG的,NG了那叫现场。现下有很多流量艺人涌入戏剧舞台,想用戏剧表演来“洗白”自己的演技,却让戏剧效果不尽人意。

孟京辉《像鸡毛一样飞》

孟京辉倒认为这是一件好事。戏剧是具有包容性的,跨界交流本身没有失败可言,连斯嘉丽都在百老汇演了一年多,“都到剧场里玩一玩,挺好的。”

“戏剧和电视剧电影不一样,戏剧是汗水、误解与奋斗,而不是鲜花与掌声挟裹的。”他本人很少去选择流量艺人的原因其实是不够了解,不清楚他们的内涵。就和商业化一样,他反对是主动商业化,但戏排的好了,被动商业化了,卖座了——那叫功夫不负有心人。

当年排演余华的《活着》的时候,孟京辉都算好了,肯定是演一场赔一场。但《活着》实在太好了,他看得眼泪横流,想排、想演,于是什么都不顾了。最后《活着》表演了五十多场,居然还挣了点钱。

《活着》黄渤剧照

把时间调回现在,《恋爱的犀牛》已经俨然成为大IP,无数资本都希望把它变为电影、电视剧,孟京辉反而退缩了。不是说他还没想好,只是他觉得《恋爱的犀牛》作为话剧本身就足够了,电影化反而可能不会让它变得更好,“没必要”。

不可否认的是,孟京辉是这个时代话剧领域最有流量及票房号召力的话剧导演,就像诗人西川说的,“世间存在着两种革命:有人鼓掌的革命和无人鼓掌的革命。孟京辉幸运地获得了时代的掌声。”

在戏剧事业里蓬勃燃烧的孟京辉,在生活中却是个内向的人,不太喜欢表达,更喜欢在家宅着。连多年不变的发型,都是为了好打理,长长了随便剪剪就行。最近的喜好是收集东德三四十年代的老唱片。

“我不是一个浪漫的人”,然后他又绘声绘色地说起了自己淘到两欧一张的胶片,讲价讲到一欧一张,四十多张一大箱,他全抱走了。那个德国小伙子戴着全包裹的手套,在寒风里冻得直呵气搓手。“里面还有一盘托马斯·曼亲自朗读《魔山》的录音,我也听不懂德语,但多来劲啊,仿佛透过了时间,在跟大文学家对话!”。

托马斯·曼

孟京辉讲到生活中“选择”的哲学时也非常来劲,他的悲观主义三部曲(《恋爱的犀牛》、《琥珀》、《柔软》),想要讨论的其实不是爱情,而是每个人的人生是无数选择成就的。就像在一棵树上走迷宫,一路生长,成为枝干、叶子、果实,都在于个人的选择。

可是提到能不能给年轻女孩儿们提个建议,他又很不好意思地嘿嘿一笑,“我对年轻人没有建议!”。

在孟京辉的概念里,艺术家需要相信这个时代。好好利用时代的资源,这个时代就是最好的时代。采访过程中,他常提到自己“还年轻,还是有未来的,还有很多没做的事情,还能继续一直做下去“,当一个话剧导演,比起幸福感,他的幸运感更强烈。

“中央戏剧学院导演系那么多毕业生,我到现在还在做导演,是非常幸运的。”

在对话最后,我请孟京辉用一个最爱的词形容自己。每一次Young Face的客人,迷死氧都会为他们找一个贴切的词,但和孟京辉聊着聊着,实在太好奇了,非常想知道他会怎么定义自己。聊天的过程中,觉得他极致浪漫,然而他自己更喜欢一个“顽”字。

可以是“顽皮”、“顽耍”、“顽固”、“顽主”,带有辩证感。这种“顽”的感觉,仿佛一直在某个地方,让他可以去找它对话,或是时不时想念它一下。

而后,他调侃着提到了年轻时遇到的看相师傅,当时那个师傅说,他这一辈子要做好多事。

“现在回头去想,其实不多,总结成一项,就是做自己想做的事儿,一直顽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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