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部电影告诉你,为什么电影院对有些人如此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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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部电影告诉你,为什么电影院对有些人如此重要

昨天的新闻是,英国的连锁院线Vue的CEO感谢诺兰《信条》定档7月31日,他认为这对救市有非常积极的意义。 同时,他的Vue连锁计划7月4日在英国80%影院复工,差不多5000的员工可以返岗。

而日本这边,吉卜力宣布《风之谷》《千与千寻》《幽灵公主》《地海战纪》四部影片6月26诶重映,这目的也非常明显,就是在新片有限的前提下,让经典老片重映,先让市场暖起来。

如此同时,内地影院复工暂时还没有任何消息……

而在这个时间节点上,看到这么一部电影,也是格外让人感动。

因为,从某种角度来看,它讲的就是,为什么电影,或者说,电影院对有一些人如此重要!

是的,今天想要聊的就是《 默片解说员

关注这部电影,首先还是它的阵容。

因为,本片的导演就是《谈谈情跳跳舞》的导演周防正行,这也是他睽违五年的新作。

同时,影片在卡司上也非常强大,井上真央、永濑正敏、池松壮亮、竹中直人等一众大咖友情客串,高良健吾、竹野内丰等人也都加盟本片。

而主角两位年轻人,则是年仅26岁的成田凌和22岁的黑岛结菜。

影片之前曾在一些节展放映,就收获了不少好评,更被网友评价为笑中带泪。

像片名一样,《默片解说员》是一部关于默片时代的电影,像大家知道的那样,那个默片时代最终则面临被有声片取代的宿命。

但它不是挽歌,而是一次重逢。

和同样关于默片年代,在2011年横扫各大奖项,问鼎奥斯卡的《艺术家》不同。

《默片解说员》并未采用无声片的拍摄形式,而是聚焦于日本默片时代一个特殊的职业——活动弁(bian)士。

“电影曾经是无声的,但在日本几乎没有这个阶段”

我们都知道无声片的观看方式,要么纯靠画面讲故事,比如卓别林经典的《摩登时代》、《淘金记》等等,观众只需看着画面,就能捧腹大笑。

要么是在人物说话时或说话后,插入字幕。观众自己在头脑中捋顺影片的内容,再生成理解。

(《阮玲玉》)

但在那个时代,就有这么一群人,让银幕“说话”。

在早期的台湾地区和美国都曾有电影解说员这一职业,但随着字幕的到来和有声片的发展,都成为昙花一现的行当。但惟独在日本,默片被叫做“活动照片”(motion picture),与之对应,默片解说员就叫作“活动弁士”。

他们就是日本默片时代的“活电影”,靠着一张嘴,就能说的天花乱坠。

弁士们要做的不仅是一人分饰男女老少N个角色,更要帮观众梳理剧情,描述画面,堪称对电影的二度创作。大概就是,一边看着画面,一边绘声绘色的为大家做剧情解说。

因此,弁士的想象力、口技、应变能力、甚至是文化素养都必须拔尖。

一个好的弁士,站在一方小桌前,就能把烂片说成天下第一,用自己的声音和语言加持着画面,化腐朽为神奇。同样一部电影遇见不同的弁士,就能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

可以说,日本明治时期的电影艺术,是包括了弁士的艺术。当时,很多影片都会另附弁士的解说说明,比如1928年大获成功的古装片《新版大冈政谈》结尾处打斗场面的解说就比武侠小说还精彩。

弁士们对电影的解释拥有无上的权利,放映员甚至会为了配合解说调整放映速度。

而弁士的地位和他们对日本文化的影响,是我们无法想象的。

在1930年前后,东京神田专门放映外国电影的影院,有位叫须田贞明的弁士,就以擅长解说欧洲艺术电影闻名。他的弟弟也耳濡目染观看了大量电影,并学习哥哥的观影方式。

而这个弟弟就是日后的电影天皇黑泽明。

(青年时期的黑泽明)

而片中出现的一句台词:“德川梦生解说《卡里加里博士的小屋》。”说的就是日本历史上著名的弁士:德川梦声风靡一时的名解说《卡里加里博士的小屋》。

他有多火呢?在日本小说家直谷雄高和政治学者丸山真男的著作中,二人就花大量篇幅,兴致勃勃的回忆了中学时听德川梦生解说的经历:

“他潜入小姐的卧室,举起了短刀。到这里为止,梦声一直用音乐上叫极弱音吧、那种听得见又听不清的声音说着。凯撒举起了短刀,小姐睁开眼睛的时候,屏幕上映出歪斜着的、如闪电一般划过的文字“help”。那个瞬间,梦声“杀人啦!”的尖锐呼喊在影院内回荡。因为之前一直是用极弱音在说明,所以这格外有效果,让人毛骨悚然。”

光看着转述的文字,都画面感极强!

这也能看出,弁士这一职业在日本发展的成熟与鼎盛,其实已经成为一门独立的艺术行当。

因此,好的弁士,在当时就像京剧里的“角儿”一样,众星捧月,一票难求,很多观众看电影都是为了追随某位弁士的解说。

就像明星的人设和风格一样,不同弁士也靠自己的特点疯狂“吸粉”。

比如电影中青木馆的几位弁士就风格各异。

高良健吾饰演的茂木,就要求放映员配合自己的解说,主要靠颜值和煽情吸粉。

而内藤老师主要靠边讲边脱的粗旷画风,引人注目。

曾经的王牌山冈秋声,则以嘟嘟囔囔的文艺解说腔引起争议。

除了对弁士历史的还原,本片的主线,其实是非常通俗轻松的。

一开始,就是一段年代感极重的默片氛围的画面,之后又切回到彩色画面。

这其实已经暗示了,电影将贯穿男主角俊太郎的一生,也隐隐传递着导演的态度:

电影就是人生,人生就是电影。

儿时的俊太郎和青梅竹马的梅子,在逃票观看默片后,一个立志成为弁士,一个则想成为女演员。小小的二人,以牛奶糖为盟,许下一段关于默片的情结。

但导演并不打算中规中矩的拍摄一部关于电影史的励志片。而是巧妙的融入犯罪片和喜剧片的元素,让影片的娱乐性大大增加。

长大后的俊太郎遭受到恶人的威胁,无奈之下成为冒充名弁士,掠夺钱财的盗窃团伙的核心成员。

从此,这个单纯追梦的少年,在梦开始的地方,就染上“冒牌货”和“只会模仿”的阴影。这个段落,其实也为影片主题埋下伏笔,直指弁士这一职业的要害。

而后,俊太郎又在阴差阳错中,带着赃物,逃离组织,在剧场青木馆以打杂的身份开始新生活。

这个赃物又成为了情节上的“小炸弹”,吸引着团伙老大的追杀,随时准备“爆炸”。

一次偶然的机会,原定讲解的山冈秋声因醉酒无法上台,俊太郎被临时拉来救场。没有准备,没有稿子的情况下,俊太郎凭着多年行骗和刻苦的训练,技惊四座,一战成名。

他为自己取名国定,灵感来自日本侠客国定忠次。从次大杀四方,让原本没落的青木馆一瞬间炙手可热。

但随着俊太郎的名声大噪,引来的不仅有已成为女演员的儿时玩伴梅子,还有曾经模仿过的名弁士山冈秋声的质疑,以及死对头剧场橘家的虎视眈眈。

以及盗窃团伙的老大安田的追杀。

如此多线的情节发展,语法看似疯癫混乱,实则充满节制和设计。

本片最令人惊喜的,或者说共鸣的地方,恰恰在于那些悄然发生又顺理成章的细节。

导演以自己对电影疯狂又赤诚的爱与眷恋,让默片的历史在影像中还魂。明治大正时期的片场,弁士的风采,那些人、事、物都熠熠生辉,有血有肉。

比如开篇处,在片场,穿着和服的女人却站着撒尿的一幕,就呼应了当时日本电影中,本族女性由男人反串,异族女性才由女演员出演的史实。真是又巧妙又让人唏嘘感慨。

然而更打动人的,还是那些各种各样的有电影参与的人生。

无论是小女孩梅子,那个印着好莱坞女明星的铁盒。

还是在下班后,偷偷放映自己私藏的,最喜爱的电影片段的放映员。

还是像套娃一样,一会注视着银幕,一会注视着电影院中亦嗔亦喜亦泪目的观众的镜头和我们。

原来和电影交织的人生经验,是如此鲜活单纯,又如此轻盈浪漫。

放在时下这个节点,那些我们本习以为常的影院时光,居然遥不可及起来,难免增加了几分伤感。

此外,我们还能在片中找到无数与电影相关的彩蛋。

比如青木馆放映的影片就有1916年美国默片《十诫》,以及1923年《巴黎圣母院的钟楼怪人》,《茶花女》等等,但最动人,还是片尾惊喜放送的日本经典默片《雄吕血》。

除了彩蛋,片中还到处抖落着的古典式的包袱,它们都是默片时代常用的手法。

比如贯穿电影始终,被俊太郎藏来藏去,死对头找来找去的钱箱,还有不断点题出现的俊太郎和梅子的定情物: 牛奶糖

这些略显俗套的错位和互文,反而让影片蒙上一股童话般的怀旧色彩。

在拍摄打斗场面时,导演刻意采用无声片的运镜和调度,让历史在现在的影像中互动、延伸。

大个子和俊太郎的打斗场面,就立刻让我们联想到默片时期的巨星巴斯特·基顿,基顿就常在影片中以对手演员的高大身材和自己的娇小形成对比,来制造笑料。

(1920《稻草人》)

而梅子和俊太郎意外撞破幕布,被剧院观众“观看”的场景,简直是打破第四面墙的神来之笔。

但在这些打动电影迷的设计之外,导演周防正行也借俊太郎对弁士艺术的摸索,传递了自己辩证的思考。

片中永濑正敏饰演的名弁士,在悟到了“ 电影已经是一个完成品,根本不需要弁士做更多的解说 ”后,一蹶不振,一改自己往日华丽的解说方式,也因此名落孙山。

的确,凌驾于电影之上的解说,难道不是对电影的曲解,对观众的欺骗么?对电影的二次创作,其本质难道不是难登大雅之堂的模仿么?

导演用俊太郎解说生涯的三次转变,试图回答这个问题。

刚开始,俊太郎的解说,完全是对名弁士的复制,怎么像怎么来。

在受到“只会模仿的半吊子”的质疑后,俊太郎立志讲出自己的风格,摆脱模仿。他选择完全颠覆原影片,以黄段子和无厘头发展自己的独特的无下限解说。

其实这种看似离谱的解说方式,在历史上也是有原型的。1920年代,红极一时的弁士大藏贡,就经营着两家剧院,凭猥琐的说明风靡一时,吸引了无数女观众。

影片中的俊太郎也凭此风格名噪一时,但这就是独创性了么?

显然不是,它的本质仍旧是对电影原作的曲解。

接着,在影片末尾处,决定逃亡的俊太郎,给出了他的最后一次解说。

此时,由于影院的大火,他所解说的,只能是放映员珍藏的不同电影片段的胡乱拼贴。俊太郎凭借自己的创造力,将毫无联系的画面说的引人入胜。就像我们现在风行的B站鬼畜剪辑一样。

终于,对纯拼贴影像的解说,让俊太郎终于脱离了模仿和曲解,真正创造了一次属于自己的东西。

但影片所聚焦的并不是对弁士存在的辩论,因为无论是历史还是影片结局都给出了答案。

无声电影终将被有声时代淹没。

但也许前浪终将被后浪拍死在沙滩上,导演想借电影保存的其实是那些纯粹的激情,和因电影而斑斓百味的人生经验和时代记忆。

本片在这个语境上,立刻有了上帝视角的悲凉。

一个半吊子小流氓混搭秋蝉般鸣极一时,又转瞬即逝的弁士历史,陡然生出一种天真悲壮的莽气,立刻宏大起来。

在明知弁士已逝,却重燃默片情结的导演,以及每日让电影照进现实的我们,这些画外人的注视下。解说时黄段子张口就来,现实里却把口红当血,以侠客为化名,有情有义的俊太郎,就有了明知宿命哀凉,又热烈的走向宿命的孤勇。

影片所达到的,是让“昨日”电影世界中注定走向宿命的声、人、情,在现在时的影像中继续,甚至和现实互相延伸、指涉。

(导演周防正行)

默片时代结束了,弁士沉寂了。但就像字幕上的“电影在银幕上完结了,但人生还可以有续集”所言的一样。

也许当时的人不知道,但我们知道,默片时代的落幕和寂寥的别离,也是有声片的序幕,电影和人生一样将一直前进下去。

在这个意义上,《默片解说员》又是一场初遇般的重逢。

回到本文开始的话,也许电影对有些人没什么。但电影,以及电影院,对另一些人,却很有意义,非常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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