细评《八佰》|群像篇:以小人物突破,却也落入窠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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细评《八佰》|群像篇:以小人物突破,却也落入窠臼

文/李愚

《八佰》首先让人难忘的,是它的人物群像刻画。

在以往的国产战争片,最常见的人物群像书写模式一般有两种。

一种是截然对立的善恶。我方战士智勇双全,首长德高望重,老百姓拥军爱国。

与之相对的,敌人要么奸诈狡猾,要么愚蠢无能,敌人的死亡也是漫画式的,充满滑稽意味。

“十七年”期间生产的超过100部战争片,大抵都是这一类型的。

比如《智取华山》(1953)、《渡江侦察记》(1954)、《平原游击队》(1955)、《铁道游击队》(1956)、《英雄虎胆》(1958)、《林海雪原》(1960)、《奇袭》(1960),等。

战争描写带有夸张的民间想象,固然凸显了我方之英勇,但战争的残酷性也有所削弱。

另外一种自上个世纪80年代以来最受关注“革命战争历史巨片”,以《大决战》系列(1991-1992)、《大转折》(1996)、《大进军》(1996-1998)等为代表,这一系列被称为大银幕上的解放战争史。

这一类战争片凸显的是一个“大”:大事件、大战场、大人物。

影片中的主要人物是领袖人物和战争中担任高层指挥的重要将领,他们果敢、睿智、坚定、临危不乱,是主宰战争胜负的决策者和组织者。

这两种创作倾向产生于特定的历史时期,有一定历史局限性,却也不必遭受过多的苛责。

从上世纪90年代开始,另外一种创作模式也浮出历史地表。

其侧重于表现战争背景下个人命运的思考,彰显的是个人化的战争观,表现出一种去中心化的自由表达。

《鬼子来了》(2000)、《集结号》(2007)、《南京!南京!》(2009)、《金陵十三钗》(2011)等,是其中的代表。

里头的主人公不一定是战士或英雄,但他们最终也从胆小怕事到为国舍命,以此展现普通个人与集体、普通人与国家的关系,不断引发着观众情感共鸣,电影传达出的强烈的群体认同感和国家归属感,使观众内心更为震颤。

《八佰》则将这种普通人的战争记忆推到了一个极致。

这场战役中的国民党高层只是以背景音的形式存在,黄晓明饰演的特派员寥寥数笔,对杜淳饰演的谢晋元的刻画也相对克制。

电影的大部分镜头对准的是一群游兵散勇。

他们大多来自湖北保安团,很多是没有拿过枪的农民。

欧豪饰演的端午从私塾直接拉到战场,他当时根本没想打仗,只想看看上海。

而他的小堂弟小湖北也才13岁。

他们虽然个性各异,但共同特点是,“怯”。

他们不曾知晓战争的残酷,也没有军人的使命意识,他们怕死。

张译饰演的老算盘原本是军队的财务,是一个文人,留着长发,戴着眼镜,精致利己,卑怯唯喏。

“仗总有人要打的,你放过我吧,死掉了就什么都没有了,我要回家娶媳妇。”

观众固然鄙视老算盘,但我们又不得不承认,这是战争面前不少人会有的心态。

就包括苏州河对岸租界的百姓,起初也是这种隔岸观火的麻木心态。只要打仗不打到我这里来,只要不是我上战场,就不关我事。

于是梁静饰演的教授太太,跟几个太太悠哉乐哉地打着麻将。

“我家有套房子在法租界,法国人肯定要保护的。”

屋子漏水也跟邻居闹得不可开交,对岸死多少人都没这鸡毛蒜皮的事情重要。

租界街道上依然人头攒动,有声音特写说道,“反正打不到租界来,这儿可是洋人的地界。”

大家一样的麻木,差别仅在于老算盘在战场上,他们在战场外。

得益于题材上的“优势”——聚焦国民党正面战场,《八佰》在人物群像刻画上也获得了更大的创作尺度——可以更多地刻画这群军人人性中的弱点。

先抑后扬,人物成长拥有一个更完整的弧光。

随着战争的惨烈推进,看着身边同胞视死如归的壮烈牺牲,这群油子、混子、痞子也慢慢发生改变。

就比如端午,一开始想着跟老算盘一起渡河当逃兵,途中同伴被淹死,他们甚至连多看一眼都没有。

之后发现日寇准备从四行仓库南面偷袭,出于朴素的正义感,大声发出预警。

本来想继续逃的,但对岸的民众大呼他为英雄,加上租界的警察也杜绝军人上岸。在欢呼声的感染下,他又游回四行仓库。

这完成了人物的第一次成长:他仍然怕死,但他愿意参加战斗。

在战争中第一次被子弹擦伤颈部,他撕心裂肺地喊着“我要死了”。对于死亡的恐惧仍然是压倒一切的。

这个人物真正成长为一名战士、成为一名英雄,在护旗这一桥段。

亲眼看到战友们以血肉之躯守护旗帜,完成了端午的精神成长。

他冲到天台上,对着日寇的飞机一顿扫射,欣喜于他成功地打中飞机。

他浑然不觉自己的腹部已经重了枪伤,血肉模糊,血流不止。

战斗的激情,强大的意志,让他在那一瞬间忘记疼痛与生死,悲壮的英雄主义色彩也在这一刻迸发。

租界小混混刀子亦然。他原只是个隔岸观火的小混混,日军释放毒气时,他把赌场的门紧闭,不让老人进来。

但目睹对岸的壮烈后,他的少年意气被激发,如侠客般舍身取义。

小湖北的成长,《八佰》则借助了白马这个意象。少年几次身骑白马的幻想,乃至最后的奋勇杀敌,少年终于成为戏曲里唱的赵子龙,七进七出救国于危难。

《八佰》的人物群像书写,不是以英雄写英雄,它是以小人物的怯写小人物的勇,以小人物的惧写小人物的毅,以小人物的弱写小人物的强。

哪怕贪生怕死,最后也要为国赴死,这彰显出更强烈的戏剧张力,人物的高光时刻也更加鲜明。

近年来的战争片,普遍以小人物反映大历史。但小人物的刻画,有时也落入了窠臼。

最鲜明的一点是,符号化的人物配置,标准化的成长套路。

比如有人负责贪生怕死这个符号——老算盘;有人负责先抑后扬的成长——比如端午、小湖北、姜武饰演的老铁、辛柏青饰演的记者……

这也并非不可。症结在于,人物成长缺乏足够的内心依据,更多是由此及彼的物理反应。观众理解不到人物的逻辑,能够感受到的情感冲击也大打折扣。

比如老铁,看上去匪气十足,但又苟且偷生。一开始连拿枪都不敢的人,最后成为敢死队的一员。跟端午的成长弧光相比,老铁就有明显的断裂。

从日军翻译到进入四行仓库选择记录下里头一切的记者,他的转变就更为突兀了。

很多观众一开始以为他是汉奸,进入仓库后以为他是“间谍”(到里头偷情报的),直到最后才确认这是“友军”。

影片给出了对这个人物的包容度,但传达到观众这里,还是很难共情。

电影中还有一类群像是相对中规中矩的,比如杜淳饰演的谢晋元、魏晨饰演的朱胜忠、李晨饰演的关东兵、俞灏明饰演的上官志标。

他们本是“勇”、“谋”的化身,从头到尾凸显的也是这一点。演员表演有突破,但还是缺乏一些幽微的人性细节。

相较之下,王千源饰演的羊拐,作为职业军人,他专业、冷静、漠然。但最后关头给母亲寄信,以及与老铁送别那一场戏,让人看到角色内心的柔软。

堪称神来之笔的还有余皑磊饰演的洛阳铲,像世外高人一般的存在,“本来学鬼谷子是为了盗墓的,现在倒好,来修坟了。”有着战争中少见的飘逸洒脱气质,同时又有苦中作乐的冷幽默。

总的来说,《八佰》中的人物群像有俗套,也有突破。它至少让我们看到了硝烟中一个个具体的普通人,他们被战争激发出来的勇,是人性的伟大,也折射战争的残酷,并构成对法西斯残暴屠戮的激烈控诉。

今日和平繁荣的中国是从那段被人蹂躏欺辱的历史中走过来的,而我们走过来踏过的每一个阶梯,是一个个英烈以血肉之躯铺就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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