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色、乱伦、暴力、裸露、大尺度、十八禁等等,因为这些关键词,金基德的电影在各种资源网站上总是尤为受欢迎,加大加粗标红,总是有很多人在他的新作一出现的时候就马上下载观看,虽然这其中有很大一群人连金基德是谁都不知道。
与之相映成趣的是,威尼斯金狮奖、银狮奖,柏林银熊奖、戛纳一种注目单元最佳影片奖,欧洲三大电影节,各种荣誉加身,又让金基德成为无数影迷心目中的大师,纷纷崇拜,渴求拜师的对象。
就是这样一位导演,被报道说昨天在拉脱维亚因为新冠并发症去世了。
刚看到这条新闻的时候,怎么都不敢相信,直到世界各地的权威媒体纷纷确认之后才只好接受了。
拉脱维亚、金基德、新冠、去世,似乎八竿子都打不到一块去的几个词,怎么就能同时出现在一条新闻里。为此还特意去看了一眼拉脱维亚在哪。这是一个远在北欧的国家,位于波罗的海东岸,和瑞典、芬兰隔海相望,与莫斯科相距不过数百公里。
据媒体报道说,金基德是11月20日去的拉脱维亚,原本计划在尤尔马拉买房定居。尤尔马拉是拉脱维亚的一个海滨城市,距离拉脱维亚首都里加不远,气候宜人,看起来应该很宜居。不过12月5日之后,朋友发现联系不上他了,于是通过排查,发现他可能因眼晕症在入院后去世,疑为感染新冠肺炎。
原来自从两年前的Metoo运动之后,金基德离开韩国影坛,一直在俄罗斯、哈萨克斯坦等地活动,去年更是担任了莫斯科国际电影节评审团主席,今年还在哈萨克斯坦用俄语创作了新作。
金基德在哈萨克斯坦拍摄新作《Растворяться》
这样一来,故事就说得通了——远走他乡,重新开始。
2018年3月,韩国MBC电视台的时政节目《PD手册》曝出了金基德的性侵丑闻。三位没有具名的女演员以受害者的身份,控诉金基德借助导演身份对她们进行性骚扰、性侵和暴力的行为。有人说在拒绝与金基德发生关系后被解雇,有人说在剧组集体住宿时被导演强奸。
金基德性侵丑闻
节目播出之后,金基德成为韩国国民声讨的对象。但是后来经过审理,金基德被判无性侵嫌疑,但是他却受到了身边人的惩罚,妻子很快就与他离婚。
回顾金基德的一生,也算得上一生坎坷。出身于贫瘠家庭,也没有受过正经教育,年轻的时候酷爱绘画,终于在三十岁那一年抱着孤注一掷的决心,用全部家当换来一张飞往法国的机票。本意是前往巴黎深造美术,但阴差阳错爱上了电影。
年轻的金基德在自己的第一部电影中
金基德在他的自传中写过,自己三十二岁的那年才第一次走进电影院观看电影,看的是《沉默的羔羊》和《新桥恋人》。因为他原本认为,只有受过良好教育的人才能观看和真正理解电影,没想到自己也可以,这让他萌生了成为导演的梦想。自此之后,金基德放弃绘画,开始尝试创作剧本。
就这样,这世界上又少了一个蹩脚画家,多了一个导演大师。
当然金基德的作品并不是每一部都不错,也不是所有人都喜欢。他的电影总是时高时低,令人感叹跨度之大。既有足以让人惊艳的《春夏秋冬又一春》、《圣殇》,也有让人看得不知所云的《一对一》、《网》。
《春夏秋冬又一春》
但是毫无疑问,金基德的电影就是他的人生。他偏爱封闭的空间、爱欲纠缠以及几乎没有对白的沉默。
其中最明显的一部标志作品就是《阿里郎》。当他拍完《悲梦》之后,因为一直热爱电影并且高产的金基德似乎突然陷入灵感枯竭,再也拍不出来电影了。
《阿里郎》
他自己说原因有两个:一是因为一手培植的助理导演张勋盗走了自己的剧本,结果拍成的电影爆红;二是因为在拍摄电影《悲梦》的时候,由于自己的失误导致女主角李娜英差点意外死亡。
于是,他不相信电影,不相信任何人。他开始虐待自己,就像在电影中他所虐待过的形形色色电影人物一样。他离群索居、逃进深山,质疑自己,质问自己。最终他把这一切放进了电影《阿里郎》里,也唱进这首韩国经典民歌里。
那几年,金基德说自己得了抑郁症和社交恐惧症。所以很多时候,他总是孤独的一个人,也总是沉默寡言,说不出话来,就像是他电影中的很多人物一样,完全失语,仅靠动作和眼神来传达信息。而这无疑是金基德电影中那些边缘人群内心孤苦的表现。
金基德当然是一个极端的导演。他总是热衷于对乱伦、无节制的欲望、情色和暴力的表达,这也正是很多韩国观众始终无法接受金基德的原因之一。但是我们不能忘记的是,金基德也总是把自己的镜头对准边缘人士和特殊群体。
比如以妓女为主题的《坏小子》和《漂流欲室》,甚至还有讲少女援交的《撒玛利亚女孩》和《雏妓》,也有关于和尚、充满禅意的《春夏秋冬又一春》,还有以远在异国他乡的流浪艺术家为对象、颇有自传意味的《野兽之都》,更有《圣殇》中的母子虐恋和复仇的故事。
《坏小子》
虽然主题和呈现方式都相对极端,但金基德所有的电影都带有对社会和人性深度的关怀,在诠释边缘人群灰色人生的同时,也是一场对自我和社会的救赎。
如今再来回顾金基德的电影生涯,也算得上是大起大落。
一时风光无两,被捧上云端。
金基德获得金狮奖
2003年,《春夏秋冬又一春》当选韩国当年十大佳片之一,并有幸代表韩国角逐当年的奥斯卡最佳外语片;2004年,以《撒玛利亚女孩》拿下柏林电影节最佳导演,随后又在威尼斯,以《空房间》再一次拿下最佳导演;2012年,《圣殇》又给他带来了威尼斯金狮奖,实现了韩国电影人在世界三大电影节顶级奖项上零的突破,被称为“韩国电影百年史上最大的壮举”。
一时又被万众唾弃,被打入谷底。
2008年拍摄《悲梦》,被曝差点造成女演员窒息而死;2013年拍摄《莫比乌斯》,又被曝强迫女演员拍摄大尺度床戏;直到2018年被曝性侵女演员,只能远走他乡。
在《阿里郎》里,他说:“人生就是自虐、施虐和受虐。”诚如他自己所说的,他的人生也确实如此,他的电影也是如此。他就像是一只困兽,把自己困在了自己的电影里。
想起当年金基德拿下威尼斯金狮奖,对于韩国人的意义其实相当于张艺谋凭借《秋菊打官司》拿下金狮奖、陈凯歌凭借《霸王别姬》拿下金棕榈大奖对于中国人的意义一样。
但是对比一下,你看如今的张艺谋和陈凯歌在中国是如何的地位,一个贵为国师,一个备受尊崇,而金基德却只能落个妻离子散、远离故土、客死他乡的下场。
特意在地图上测量了一下拉脱维亚到韩国首尔的距离,地图显示7253公里。韩国一代电影,却死在七千多公里之外的地方,抛开那些争议不谈,也算是挺凄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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