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经·创世纪》中上帝对吃了禁果的女人说:
“我必多多增加你怀胎的苦楚,你必恋慕你的丈夫,你丈夫必管辖你。”
到了21世纪,宗教里讨论的性别原罪,依然将女性禁锢在无数现实议题和性别审判中。
上一期《奇葩说》播出后,我们的辩题“独立女性该不该收彩礼?”在互联网引起了讨论的水花,其中不乏对独立女性的质疑,对辩题的消解,以及对性别人群的关注。是的,即使在当下,在话语表达已经相对自由的互联网时代,女人们仍然在设法走出那座“伊甸园”。
对此,我们邀请了5位“新夏娃”,听她们谈一谈“作为一根肋骨的独立史”。
胡辛束:作家 ,情感博主,生活方式vlogger。
吴沚默:TVB演员,编剧,作家,代表作《风暴来的那一天》。
尹珊珊:中央戏剧学院老师,影评人,专栏作家。
库索:旅日作家,媒体人,代表作《纵身入山海》、《自在京都》。
邵夷贝:歌手,代表作《大龄文艺女青年之歌》,著有《好心情手册》。
我定义里的独立女性,是指那些可以协调身边干扰,有能力选择自己想要的生活,也有能力承担一切可能发生的结果的女性。
用我的一句歌词就是:“就让我自由选择,我愿意自己承担后果。经得过赴汤蹈火,才会懂得欣赏那波澜壮阔”。
对我而言,“在外地一年不回家也能好好活着”就挺独立了,大家要求别太高。平时打打电话跟爸爸妈妈撒撒娇这完全不影响你还是独立女性,偶尔需要小哥哥抱抱也和不独立没有关系,生日收个男朋友的贵礼物更没有问题哦。
她纹身她喝酒都能是好女孩了,那你哭你崩溃你要抱抱怎么就不能是独立女性了。
我写《纵身入山海》的时候在北海道遇到一个台湾女人,她原本是一个小学老师,人们眼中的传统的妻子和母亲,后来大概在五十岁的时候被诊断出了乳腺癌,做完手术之后,她就决定不管不顾了,辞了职,扔下丈夫和儿子,独自在全世界旅行,也不是那种特别浪漫的旅游,住在guest house里,做饭给天南海北的人吃,她就觉得很快乐。
她跟我说她在慢慢结束她最后的人生,这是她喜欢的方式,而且丈夫和儿子也很支持她,偶尔也和她一起旅行一段。
我觉得这就是独立女性啊,能够自主选择如何生,也能够自主选择如何走向死。
我觉得独立女性是有选择权,在什么时候独立,或什么时候不独立。
最关键可能还是这个人有权利或者有可能去做出她自己的选择。
独立女性很忙的,没时间感到孤独。
有明确的爱好、持久的好奇心、对孤独的习以为常和不恐惧的训练,也就是成为一名80%以上的存在主义者,真正意义上能够做到向死而生。
我觉得不需要对抗孤独感,而是要学会与之共生,并且利用它做些事情。我的许多创作是在孤独时期完成的,学习的很多乱七八糟的技能也是孤独成就的。
如果实在不喜欢孤独,那有很多事情可以做啊,比如谈恋爱啊,但是恋爱可能造成更大的孤独感哦,所以我最近比较喜欢炒股(笑)。
如何面对催婚?最根本的方法就是要在家里说话有分量,有权威。跟家长说清,追求婚姻的实质是什么,以及告诉他们,我不怕孤独地死去,我随时准备好孤独地死去。当然如果你很怕孤独地死去,不妨考虑结个婚。
晚婚不是一种自私。无私是一个模糊的判断,在我们存在主义者的理解里,它是另一种定义。“晚婚是一种自私”是一个逻辑百孔千疮的说法,我不屑于对这句话说任何评论。
刚满30的女性我本人,妈妈已经放弃了,自从目睹我上两段恋爱多么惨烈后,连她也产生了强烈共情,觉得为君消得人憔悴,还不如傻乐吃完睡。有句话不是说吗:“妈妈,你应该为我感到开心,三十岁像我这样快乐的女的不多了。”
至于婚姻,我本人是挺向往的,但我也知道,如果没有积攒够对生活的失望而贸然走入婚姻,必然更快地导致对婚姻失望,只有懂得熟练处理失望这种情绪后,深吸一口气潜入婚姻深海,对各种感情和生活的暗涌波澜不惊,才能和另一个陌生人过好余生吧。
这两个部分其实是密切相关的,哪个更重要取决于每个人生活的不同阶段。
比如当一个女性的个人生活进入“母亲身份”重于工作身份的阶段,精神独立能够帮助她度过这个事业上的停滞期;而当女性处于事业的压力和责任重大的阶段,经济的独立和富足则是对自己辛苦努力最好的犒劳。
关于经济独立的标准,我在《好心情手册》里提出了一个“最低安全阈值”的概念,实际上是在讲一个人如何通过足够的自我了解,先建立一个对自己而言最准确的生存保障。
很多时候我们在经济上的不独立并不是因为我们会饿死,而是因为大众媒体制造的焦虑导致我们定了过高的“独立”标准,并因为达不到这个标准而被迫进入“内卷”和“消费主义”的陷阱里。
这个问题我曾经在一篇香港背景的短篇小说里写的:“她身处的这个世界,是把女人逼成女强人的,即使身在爱里,也惶惶不得安生,只有钱才能让人平静。”
其实很多女性内心已经意识到无法依靠男人和婚姻得到庇护和发展,但社会还是觉得女人有这条后路,所以很多女性就一直在摇摆不定,非常焦虑。其实精神独立和经济独立是相辅相成的,有了爱情和婚姻,也能做到精神与经济独立。
独立女性在我心中最特别的一点,就是做好了跟身边所有东西(除了子女)切割的准备——没有了xx与xxx,你行不行?
自己掂量一下。如果没有就不行的项目超过10个,可能还不是独立,少于5个,真独立。
具体来说:适度缩窄自己的欲望,似乎也是非常必要的事情。独立于过分的欲望,你的独立就会容易很多,也real很多。
在我看来,做一个独立女性的前提,首先是成为一个独立的成年人。
“女性”只是独立个体的一个属性,意味着我们在人生过程里难免需要面临在生育和事业之间做出选择的困境。但这个选择只是我们人生历程的一部分,更多时候,我们需要更清楚自己作为一个独立的人,渴望什么、擅长什么、能够最大程度上获得怎样的生活。
一个独立女性最需要具备的能力是“清晰的自我了解”的能力。只有足够了解自己,才能在任何的处境里冷静地摒除干扰、为自己开辟出一个舒适的独立空间。
这个问题我在微博有回答过,我是鼓励男人们别凹独立了,勇敢吃软饭吧。但我觉得有个粉丝的评论特别好:“我觉得独立男性一方面体现勇于追求同性,能敢于面对各方面的压力,并体面地处理好它。”有道理,独立男人不需要女人!
我觉得标准其实基本上是可以平移过去的,只不过有些区别。划分独立与否这件事可能是一种社会化行为,但本质上我们都是人。
这个世界对男人成为独立男性是更加友好的,所以独立男性比独立女性多很多,在现在的条件下如果男人做不到独立——8岁的乐高都拼不出来的既视感。
我理解的“独立男性”很重要的一点就是从意识上足够尊重女性。把女性当一个有感受能力的人,而不是当做一个建立关系、组建家庭的工具。两性之间的互相理解、良性沟通,彼此之间的独立与联结、互撑与尊重是最理想的独立女性、独立男性互动模式。
我的持方是:“如果双方决定生育儿女,独立女性应该收取彩礼当做生育基金。”
如果结婚选择了丁克的家庭模式,两个成年人有能力照顾好自己的生活。这种情况下,男性没有义务给女性彩礼,女性也没有义务在婚后承担大部分家务劳动。
如果选择生育,那非常客观的事实就是,这件事情对女性的生活和事业的冲击远远超过男性。在生育的阶段女性不论如何独立和有能力,都会被迫进入到一段身心上相对脆弱的状态,从更公平的角度来讲,作为“生育基金”的彩礼能够为这个阶段的女性提供更舒服一些的条件和安全感。
“彩礼”这种土掉渣的词怎么还没被时代淘汰?
女权主义跟任何政治主张一样,已经发展成宽泛且连续性的光谱。女权主义主张女性获得跟男性平等的权力与机会,有各种角度和层级的诉求主张,但我认为基本所有女权主义者都尊敬独立女性。
并不需要把握她们之间的“尺度”,“独立女性”原本就是“女权主义”的议题之一。
之所以会有“把握这两者之间尺度”的说法,是因为“女权主义”被污名化了。思潮发展过程中一些过分偏激的讨论和诉求,导致原本寻求性别平等的运动部分延伸成了性别对立。
当然,所有思潮的发展都会有剧烈的矛盾和对抗,这个过程蛮正常的,只需要知道真正的“女权主义”,最终是想要向更合理的两性生存状态来发展。这里面当然包括对“独立女性”更好的生活状态的讨论。
我最近看了一本女性心理学的书,它的主题就是和女权相关,这本书里面分为4种不同类型的女权风格,但是这4种女权最终的目标都是去争取男女权益的平权。
可能很多女性早已完成了心理层面上对平权的理解,但是可能由于社会影响,她在身体层面或者说在社会角色层面上还是没有办法完成(平权)。
为了更深入她们所言深处,也更亲近地理解她们口中的女性处境,我们把与其中几位女性交流的收获与感受呈现于此,希望她们传递出来的温度,能尽可能保留。
男人,请你嫁给她
就在不久前,胡辛束刚刚完成了对男友的求婚。在众多好友,“合谋者”和互联网follower的注视下,她进行了一次个人感情生活的壮举。
用她自己的话来说就是:“很多人说我挺敢的,但我觉得就还好。”
也许在当今一个看似更多元更时髦更包容的语境下,再对女追求男这种现象惊讶得大呼小叫显得很不入时,很out of fashion。但实际上,我觉得这种女性的主动行为无论出现多少回,都值得赞叹和鼓励。
因为,女性每一次剥离社会固有规训,都是一次积水滴成江河的进步。
胡辛束在接受采访的时候,正坐着伴侣帕洛马尔开的车,电话这头我能听到细微的室内音,车门开启又关闭的声音,感知到此时此刻北京室外的低气温。这个从小在北京长大的孩子,被问到“作为独立女性是否感到孤独”时第一反应是愣住,旋即大剌剌地笑。
“我没有,就没有特别感到孤独的时刻。”
“我很少孤独。”
但愿大家都如此。
天真无邪或无耻混蛋,是你的自由选择
对于邵夷贝这样的创作者而言,自由一定是一个很难跨越的主题。
而当女性身份、职业从属、艺术家审视等评价体系蛮横介入时,这个自由就更显负赘累累。讨论自由,讨论自由的自由,女性讨论自由的自由,组成了一组自由“套娃”,让卢梭的“人生而自由,却无往不在枷锁之中。”成为一种切肤的当代都市丽人生活体验。
“我的很多作品写的就是赤裸裸的现实,比如直接关于两性关系和催婚现状的《大龄文艺女青年之歌》。如果这首歌让听众感到荒诞并发笑,那恰好说明了现实的不合理。提炼出现实的不合理,让人发笑之后也会引人思考。我希望这种思考能够让大家对现状进行重新审视、让女性从被年龄焦虑洗脑的荒诞处境里走出来。”
邵夷贝的歌确实如她本人所说,充斥着既现实又荒谬的真实:
“虽然虽然很爱你,却要阉了你。”(《知音难觅》)
“王小姐今年三十一岁了,朋友们见到了她,都要问一个问题:你什么时候打算嫁呢?”(《大龄文艺女青年之歌》)
“不会做饭的女青年,只能去当第三者……”
……
有一句话是;“对于一个长期享有特权的人而言,平等看上去无异于压迫。”(《美国怎么了:绝望的死亡与资本主义的未来》)那么对于一个长期被压迫的群体呢,平等是否也看起来像特权?
邵夷贝的创作像一则则被异化的都市寓言。听着她的音乐时,我常常想到一个二三十的女孩站在街边,唱着一些鲜有人能听懂的旋律,她表情柔和,面带笑容,每一个路过的人会侧目并记住一两个音符。而略微讽刺的是,当下的我们更多元,更包容,更文明,当一个女人用这种先锋的方式呼唤平等时,我们不再叫她女疯子,而是说:看,那有一个女权主义者。
就像邵夷贝的歌“就让我自由选择,我愿意自己承担后果。经得过赴汤蹈火,才会懂得欣赏那波澜壮阔”阐述的自由那样,她非但要求选择的权利,同时也愿意承担选择的后果。
追求这种自由不是一种一往无前的热血,反而是人在深思熟虑后才能形成的勇敢。而对于这些勇敢的人类来说,他们对生命唯一要求的回馈就是对他们理想的祝福以及萨特所说的:
“你注定自由。”
“Let Me Write A HERSTORY”
除了TVB的演员身份外,吴沚默将更多与自我相关的表达投入到剧本和小说的创作中,当她的悬疑作品《风暴来的那一天》问世后,我们得以洞察到一个女性与“她者”的隐秘生活。
“《风暴》里的三代母女关系的映照其中一个灵感来自凑佳苗的《花之链》,这篇小说渗透了我所体会到的女性关系。我常常想,有多少人能立刻说出自己外婆的全名,她姓什么?她的姓其实很陌生,对整个家族来说,如果你生了孩子,孩子长大了,外婆的姓就会永远消失在他们那一辈的脑海里,一个曾经鲜活、拥有自己完整人生线的女性就这样永远地融入另一个家族。一个人要想前行,必须找到来处。那一定与原生家庭有关,而原生的家庭的‘History’,我想以‘Herstory’的方法,以一种花瓣螺旋交替形成花朵的叙事结构,来呈现这个属于几位美丽女性的故事。”
我们能看到很多影视作品的主题是探讨女性之间的相互纠缠,控制,与互助,《血观音》中三代女性的妒忌情仇,家族利益;《末路狂花》里大胆逾越父权但最终注定走向死亡的女性联结;《柔情史》中母女的血缘纠葛和相爱相杀……
而近期一个可喜的发现是,比起浓墨重彩地描绘女性在性别领土的情爱厮杀,大量的女性主义作品,开始摒弃了这种规定范围内的“感情的黏腻”,将女性置放在一个更“无性别”的立场上。
女人间的情谊,不再处于雌竞视角下的预估和审视,单一地将其归类为“女人间只会相互利用相互嫉妒”的想象。它愈发地走向真实,有血有肉,以及所有人类都能平等体会到的,感情本身。
“我认为女性主义写作更深层次的要求是:‘反映女性在社会不同层面中的痛苦”,是一种悲悯的书写、母性的流露,而不是赏玩的态度、刺激的盐花。我们要体会她们的痛苦,直面她们的脆弱,欣赏她们的牺牲,敬畏她们的力量,这才是我所追求的女性主义创作。’”
在当下,甚至是即目可见的未来,我们仍然无法避免一次又一次将“女性议题”单拎出来说个没完,即使我们都知道,只有当有一天它像家常便饭一样不值一提时,我们才真正靠近平等。然而,在美好那天到来之前,女性仍要不停地诉说,记忆,重塑和主控“一根肋骨”的独立史。
而这则历史的讲述方式,将不再是充满政治性,谎言,血腥与利益斗争的history,当吴书写笔下的“她”时,落到纸上仅仅只是一段轻轻的herstory:
她的故事。
女作家的房间
一位女性作家弗吉尼亚·伍尔夫在《一间自己的房间》里说:“女人写小说,她就必须有钱,还有一间属于自己的房间。”
“在想象中,她最为重要,而实际上,她则无足轻重。从始至终她都遍布在诗歌之中,但她又几乎完全缺席于历史。在虚构作品中,她主宰了国王和征服者的生活,而实际上,只要父母把戒指硬戴在她手上,她就是任何一个男孩的奴隶。在文学中,某些最有灵感,最为深刻的思想从她唇间吐出,而在实际生活中,她却几乎不识字,几乎不会拼写,而是她丈夫的财产。”
伍尔夫的这段话,反映出女性在现实中的真实处境,和她们在文学作品呈现中的割裂,书写者对美好女人的赞美和意淫,只能存在于一个虚构的想象空间,而当它一旦回归到无时不刻充斥着性别利益冲突的生活本体,就会转瞬即逝,变为一方对另一方永久的剥削和侵占。
然而不但如此,但一个女人幸运地从被控制的生活中捕捉到一点间隙,并投靠于知识,书籍时,她会收获什么?全新的,平等的自由世界吗?
不。
“她又试着去读尼采,但后来发现,他说女人都是骗子,说她们狡猾,试图控制男人。他说,你去见女人时,应该拿一把鞭子。”(《醒来的女性》)
事实也确实如此,在历史中,我们不乏看到很多极高造诣的哲学家,思想家公然表达对女性的歧视和偏见,甚至将其梳理成一套严丝合缝的学问。
卢梭:“没有女人,男人依旧存在。没有了男人,女人的存在便有问题。”
柏拉图:“一个男人可能会因胆怯和不正经,下辈子被罚做女人。”
尼采:“所有衰退的,病态的,腐败的的文化都会有一种‘女性的味道’。”
……
由此可见,一个女性,成为独立女性的道路是多么艰深。她要打碎多少偏见的墙体,才能建立起对自我个体的自信,对自我存在的肯定,才能建立起属于她的,那间房间。
在本期《奇葩说》播出后,我们能看到互联网上铺天盖地地对辩题也好,辩手观点,甚至衍生话题“独立男性”的声讨和解构。个人看到的好的希望是,比起对“女人”单一性别的讨伐,我们终于将视线给予到那个百年以来在公众平台公然隐身,光天化日下隐匿消索的群体:男性。
是啊,既有独立女性该不该?那就应有独立男性该不该?应该不应该,这种明确与权利挂钩的话语矛头终于指向长久以来“永远应该”的利益既得者们,独立女性遭受的绑架和枷锁也终将与男性们勾连。
男人们终于也开始接受“应该 vs 不应该”的审视了。
我们发现了这种目光。那么,这种讨论就是乐观的。
实不相瞒,在与几位女性短暂地思想交流中,我曾一度出神,脑海里不停播放着漫威和好莱坞电影里那些披荆斩棘的女英雄,但旋即念头打消,因为比起这些市场经济满足心理投射的产物,这些优秀的女孩和她们实际上在坚持的事似乎更接地气,即使她们在一些凝视中会被定夺为“精英主义”。
遂又莫名其妙地想起欧阳超的话:独立女神,高举着彩礼。
以及我自己用想象接壤的下半句:带我们走出伊甸园!
作者:Simone
视觉:阿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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