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凰Feng向标｜《了不起的老爸》：敢请王砚辉演男一号的电影，果然不差

文/李愚

市面上讲母爱的电影，要比讲父爱的电影多得多，也受欢迎得多。

在父亲节的关头，马来西亚导演周青元执导，王砚辉、张宥浩领衔主演的《了不起的老爸》，可算为中国那部分好父亲正名了。

这也是一部标准的、合格的商业类型片，掰着手指头算，上半年可能不超过5部。

跟上周的《超越》比起来，有燃有泪有笑。作为一个花钱看片的观众，能在电影院里感觉到尊重，很难得了。

对与对的冲突

肖大明（王砚辉 饰）是一个出租车司机。

几年前，妻子罹患多发性硬化症而早逝，儿子肖尔东（张宥浩 饰）也不幸患上这个疾病，很可能在成年后恶化，失明甚至危及生命。

父母之爱子，则为之计深远。

肖大明是个好父亲。哪怕儿子没发病，他也定期拉着儿子去医院复查，担心儿子病情突然恶化。

想到儿子未来可能会失明，他早早就训练儿子闭眼走路，为儿子选好人生方向：成为钢琴师。

为了供儿子学琴，他省吃俭用，平日里自己连荤菜都省着，别人不愿意接的苦单、累单他抢着接……

俗话说“父爱如山”，在肖大明这里总算不是空洞的修饰语。但对于儿子来说，这爱也确实是座山。

或许是遗传了妈妈的跑步基因，也或许是跑步总能让肖尔东想起妈妈，总之他的梦想是成为一名马拉松选手。

他有跑步的天赋，也热爱跑步，跑起来他能感受到真正的放飞与快乐。相较之下，学琴更像是一种任务。

但肖大明不允许肖尔东跑马拉松。钢琴考试，路上堵车，肖大明宁愿“亡命驾驶”，也不愿意儿子下车跑两步。

因为跑步有可能加剧病情，妻子也是在一次马拉松比赛后去世的。

《了不起的老爸》由此找到一个呈现父子冲突的视角，这似乎也是两代人、老人与年轻人永恒的冲突。

从父亲的视角上看，让儿子放弃马拉松选择钢琴，才是儿子利益最大化的选择。他希望儿子健康平安，未来无忧。

在儿子看来，梦想比什么更重要。哪怕生命短暂，他也希望能够轰轰烈烈跑一回，能够好好地为自己活一次。

这并不是对与错的冲突，而是对与对的冲突，触碰到亲子矛盾的内核。

不少父母深爱孩子，孩子也深爱父母，可两代人之间却始终关系紧张。

父母以“为孩子好”的名义，忍不住干涉孩子的人生；但作为独立个体的子女，希望掌握自己人生的主动权，哪怕他们要因此付出代价。

对与对的冲突，最让人煎熬，选择哪边似乎都有错。《了不起的老爸》试图寻找纾解冲突的路径。

了不起的“放手”

肖大明与肖尔东的冲突，在第一场马拉松比赛上达到顶峰。

比赛当天，肖大明给肖尔东反锁了，还把肖尔东的跑鞋都藏起来。

在肖尔东成功逃出后，他请求发小帮自己带一双鞋。这是他最后的希望，但跑鞋半路也被肖大明劫了。

一种决绝的、控制性的“为你好”。

肖尔东在愤怒和渴望中，赤脚跑上了粗粝的柏油马路。这像自虐式的宣战，父亲在乎这具身体、在乎这条命，那我就把血流在跑道上。

儿子的决心和行动，让肖大明懊悔。他开着车在跑道边送鞋，肖尔东不接受。他跑得双脚血肉模糊，直到疼痛得不得不停下步伐。

一阵晕眩后，肖尔东倒下。醒来之后就是噩耗：他的疾病恶化了，视力严重衰退，虽未完全失明，但眼前重度模糊。

跑马拉松的梦想似乎彻底破灭了，肖尔东自暴自弃，也唯有将情绪发泄在父亲身上。

他当然知道肖大明对自己的爱，但父亲对他失明的担忧从小就压抑在他身上，仿佛一直在提醒着他：他不是正常人，他不配拥有梦想。这让肖尔东沮丧。

从这里开始，电影的视角由儿子转向父亲。

肖大明扮成肖尔东的看护，这段“赎罪”之旅，是电影的华彩段落，笑点与泪点齐飞。

肖大明怕肖尔东认出自己，只能通过机器跟肖尔东对话，手机发出的机械式女声，与肖大明五大三粗的形象形成强烈的反差。

笨拙的父亲为了儿子，心甘情愿成为滑稽的“戏精”。有时还一人分饰两角，震惊路人。

也许肖尔东早就认出了肖大明，但他不愿意戳破。

在这层“伪装”下面，父子俩才能前所未有地、如此亲密地接触彼此、了解彼此。

肖大明终于真真正正体会到儿子的痛苦和热爱，消沉的生活不值得过，如果只有跑步能让儿子重新振作，那为什么不跑？

肖大明打算让儿子完成他的梦想。

视障人士可以参加马拉松，但需要有陪跑。为了成为儿子的陪跑员，肖大明经历了魔鬼式的训练。

但并没有奇迹。马拉松开赛，跑到30公里处，他心率太快已经无法支撑。

这个父亲终于甩出了那条牵着儿子的陪跑线——他“放手”了。

父母总希望成为孩子人生的“铺路者”和“领路人”，希望孩子能够因此少走一点弯路。

可每个孩子都有属于自己的人生路，他们的路需要自己走。

对孩子来说，他们感恩父母的“陪跑”，也需要父母关键时候的“放手”。

这个老爸之所以了不起，就是因为他终于学会了放手、信任和尊重。

瑕不掩瑜

《了不起的老爸》是一部非常工整的商业片，当然也有一些瑕疵。

比如电影中的女性角色相对单薄。龚蓓苾主要负责“说鸡汤”，李鹤男的角色，戏份已经很少了，但仍显多余，连功能性都没塑造好。

往更深里说，电影虽然感人，但总体上也仍止于一部“商业片”。

在触碰到一些社会议题时，国产电影几乎都是落脚在家庭伦理范畴里，以亲情的感人或者个体的励志等，掩饰了真正的社会问题。

电影中父子梦想冲突的背后，是视障人群的生存困境。

父亲之所以早早地为儿子谋划，是因为视障人士的前路，犹如被各种共享单车拦住的盲道。

政策性的障碍重重，一切只能依赖个人解决。电影没有对此有深一点的探讨。

无论如何，《了不起的老爸》瑕不掩瑜。

除了起承转合具备逻辑外，电影的细节与表演也多有让人难忘之处。

比如肖尔东拉着“护工”偷偷给肖大明的车放气。

肖尔东不会真的搞破坏——他也爱父亲；他要给父亲的心爱之物搞点恶作剧——以此表达不满。

如果肖尔东已经知道护工是肖大明，“捉弄”的意味就更明显了；而假扮护工的肖大明不得不陪着儿子给自己的车放气——自己演的戏总得演到底。

一场戏有叙事上的功能，情感上的功能，也带有喜剧上的功能。

作为电影的绝对男主，王砚辉的表演同样是影帝级别的。

他不再是犯罪悬疑片一脸恶相的匪徒，而是粗中有细、柔肠百转、霸道又笨拙得如此深情的父亲。

还能够给王砚辉这样的好演员演男一号，就证明国产电影还有希望。

另一位主演张宥浩是95后的新人演员，之前演过《八佰》里牵白马的小七月，代表作还有口碑超高的《风犬少年的天空》。这次表现也非常好，算接得住戏。

电影里还有一群老演员，在菜市场、隔壁阳台、司机饭店出没，都很生动，一两场戏就能让人印象深刻。

今年电影市场很糟糕，希望之后的国产片起码拿《了不起的老爸》做个标杆，写好、拍好、演好，让观众心里舒坦舒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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