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惩罚世人的骄傲，上帝变乱了人间的语言，令建造中的通天塔半途而废。墨西哥导演亚里桑德罗·冈萨雷斯-伊纳里图用《圣经》中的这个故事来表达人类沟通之不可能，观众听懂了吗？

电影放到一半，画面突然回到之前出现过的一个场景，一切开始重演。经过短暂的迟疑之后，观众席上终于响起了一片一片的嘘声———原来，电影院的放映员放错了胶片。这真是对“Babel”的绝妙注解。灯光亮起，观众们开始了短暂的自由活动。

坐在我旁边的《今日美国》记者始终在黑灯瞎火的时候点着小手电做笔记———几天下来，对这种西方影评人的工作方式我已经习以为常———我问他到目前为止感觉如何？

他说：“很好啊，你呢？”我说没有我想象的好，他说：“Oh？You need more？”(你还需要更多吗？)是的，我想要更多。抱着对《爱情是狗娘》的钟爱和对《21克》的失望，我无法确切说出对《巴别塔》到底期待什么。多线叙事是早就料到的，精神痛苦也是做好准备的，但《巴别塔》有什么新东西呢？

当然，它的格局更大了，摩洛哥、墨西哥、日本，跨度惊人的地理范围显示出导演更强的野心。一对美国夫妇来摩洛哥散心，坐巴士途中，妻子突然被一枚射穿车窗的子弹打伤，原来山上有两个小孩在随便试枪。这把枪来自两个小孩的父亲，当年一个日本游客来摩洛哥打猎，把这把枪作为礼物送给了孩子的父亲。那个日本游客的妻子自杀之后，聋哑女儿就始终跟他疏远，无法听到一切声音的女儿用最极端的方式寻找旁人的爱……这两条线索都相当有力，尤其是日本聋哑女孩的故事对当今青少年孤独、惨烈状态的描写有亚洲青春片的味道。在美国夫妇部分，布拉德·皮特和凯特·布兰切特的表演没话说，但缺少一点人物背景的铺垫———你很难看到他们背后的故事。

不太令我满意的是第三条线索：两个小孩的故事。不是山上试枪的两个小孩，而是那对美国夫妇的两个小孩。在一部千头万绪汇到一点的电影中，一定程度上的巧合是不可避免的，但如果所有不幸都集中在一个家庭中的话，这未免太刻意了。实际上这条线索在剧情上的惟一作用就是表现美国权力机构对墨西哥移民的误会和不公平待遇，作为观众我很难将自己代入到剧中人的情境中。好在电影结束后的一句字幕缓解了我的不满，甚至我明白导演为什么要这么做了。那句话是：“献给我的孩子。最暗的夜，最亮的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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