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雷
在湖南卫视的《歌手》(原来的《我是歌手》)节目第三期,作为这个节目第一个也是唯一一个创作型民谣歌手的赵雷,凭借一首《成都》获得第二名,排在众多成名已久的老歌手前面,引起巨大关注。他之前的作品《南方姑娘》《画》《我们的时光》《三十岁的女人》再度热起来,他的出场价也水涨船高,这一切都顺理成章地带出一个话题:民谣的春天,是不是已经来了?
赵雷不是唯一一个获得大众认可的民谣歌手,这几年,被更多人知道的,除了他,还有李志、马条、川子、马頔、陈粒、宋冬野、赵雷、陈鸿宇,他们的演出场所,已经越来越高大上了,他们的演出报价,也越来越高了。
“好妹妹”在工体开演唱会,李志的跨年演唱会,是在五棵松体育馆这样的地方举行,这个场地,能容纳一万八千人,2016年底,他在南京举行跨年音乐会,观众将近一万人,和同时期的王菲演唱会的到场人数相当。“好妹妹”工体演出的票,在半个月内卖光,赵雷去年的十几场巡演,上座率九成以上。与此同时,马条、川子、马頔的演出报价,已经到了10-15万,“好妹妹”乐队是30万元,李志参加拼盘演出的报价,就有30万。
“十三月”唱片的CEO卢中强先生,曾经为了“民谣在路上”,卖掉自己在苹果社区的房子,但2016年一月,“十三月”宣布获得来自某机构的A轮融资,估值过亿,而他认为“其实我们还是被低估”。而汪峰创办的“碎乐”机构,着力重推的,就是创作型的民谣和摇滚歌手。
民谣歌手,不只在市场上得到认可,甚至开始登上官方认可的演出场所。羊年春晚,引起最大关注的,是几首气质清新的歌:刘欢的《从前慢》,莫文蔚的《当你老了》,以及原定由鹿晗等几位“小鲜肉”演唱的《同桌的你》《那些花儿》《一生有你》《光阴的故事》。
从这些现象,我们可否得出一个结论,民谣的春天已经到来了?如果只看现象,很容易得出这个结论,并且为这个结论找到理由,例如,流行音乐创作的匮乏,给创作型歌手提供了巨大的空间;九零后的成长,给这类清新接地的作品,提供了一大批听众;网络支付的便捷,酒吧文化的兴旺,让歌手可以获得收益;还有,城市化加速带来的焦虑感,让人们愿意在民谣作品描摹的风花雪月出走流浪中寻找慰藉。所有这一切,都推动了民谣的爆发。
但民谣爆发,还有一个根本原因——民谣从创作到推广,都是低成本的,市场选择民谣作为流行音乐再度崛起的突破口,就是因为它的低成本优势。
八十年代,港台建立起成熟的音乐工业,九十年代,内地模仿港台,也迅速建立起自己的音乐工业。但现在看来,这套工业流程的运营成本,实在太高了,唱片公司依照明星制打造歌手,一旦歌手被选定,进入这套流水线,唱片公司就要为TA配备庞大的创作、制作班底,从生活到训练到宣传推广,全方位照顾,歌手被照顾得无微不至,迅速成为神秘的神话人物。但在那时,高投入也意味着高收益,所以,凭借民谣作品进入流行音乐工业流水线的陈淑桦,在几张畅销唱片后,能过上一线明星的生活,开豪车住豪宅。
这种模式,在流行音乐市场的黄金时代,是行得通的,一旦遇到市场萧条,就难以为继,2000年后,网络兴起,歌曲下载无法控制,唱片公司的收益难以得到保障,这种模式迅速崩塌,许多歌手就此被甩在了沙滩上。那种传闻于是不断出现——年少成名的歌手,在没人照顾的情况下,突然发现自己完全没有生活能力,从情感到生活到事业,都开始陷入崩溃。甚至不只歌手遇到这种情况,连一些和唱片公司建立起了长期合作关系的词曲作者,也都突然有了失去照管的恐慌。
2000年后成名的民谣歌手,却是在低成本、野生的状态下成长起来的,他们或者单打独斗,凭借一把吉他走江湖,即便有乐队和经纪人,也都采取最低成本运营,有演出有录音则聚合在一起,没演出各自求生。他们的录音作品,多半是独立制作,制作低成本,推广低成本,在演出现场或者网络售卖。他们的声名,也是通过一场场演出,一首首歌积攒起来的,歌迷和歌手之间,是一种强联系。所有这些,决定了他们的作品是应需求而生的,从形式到情感,都和年轻人保持密切联系,他们的生存能力,也超过被唱片公司保护起来的歌手。
娱乐资本,敏锐地发现了这点,对这种低成本模式欣喜不已,他们不需要发掘、培养歌手,不需要提供助理、经纪人、保姆,不需要设置宣传推广机构,只要在民谣歌手成名之后,再提供一个促进进一步爆发的平台,例如真人秀节目或者综艺节目,就可以进行收割了。
所以,民谣歌手当下的胜利,未必是他们个人的胜利,也未必是民谣音乐的胜利,而是低成本优势的胜利。但这些歌手一旦被收割,进入更大的市场之后,身价必然水涨船高,但好在他们本来就来自市场,是野生歌手,只需要继续放养,适时收割,就能维持一个流行音乐市场的繁荣。
至于未来怎样,还是要走一步看一步吧,网络时代,一切皆有可能,唯一不变的是,熙来攘往为利益奔走的热情。
(作者/韩松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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