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 凰 娱 乐 出 品
采写/秦婉 视频/王鑫
高圆圆的笑容拥有最标准的弧度,所以总是赏心悦目。受访时的她面带微笑,柔声细语,哪怕是遇到不愿意回答的问题,也同样是笑着婉拒,对自己的工作人员有要求时,语气也温柔如水,这样的女子,男人看到会心生怜爱,女人看到会心生羡慕。
实际上,这种柔软随和的态度下,藏着她独立坚硬的个性。从小,父母对她采取的是完全自主的教育方式,她无需反叛,自然也从不恨嫁。所以,即使新婚不久,她也并不认同“女性最终都要走向婚姻”的世俗观念。
这些年,她不断给自己减产,不轧戏争角色,从不将“勤奋”、“努力”作为自己的标签,也不在乎外界对自己演技的评价,她认为这是过了30岁之后,对自己的认知更加清晰了。2014年,她只拍了《咱们结婚吧》一部电影,把剩下的时间都给了自己的家人,虽然嫁给了台湾人赵又廷,却依旧很少离开北京。她坦言,从小就有一种意识,与父母相处的时间是非常宝贵的,“现在他们已经70多岁了,等你反应过来的时候,可能他们都已经走了。”
如此与世无争,缘何位居一线?听到这个疑问时,她自嘲般地笑了出来,对于得到多位大导演的青睐,她并没有丝毫的膨胀与得意,仿佛永远能淡然处之。也许杜琪峰对她说的那番话,最能解释一切,“不要让自己辛苦,不要让自己改变。”
17岁被星探挖掘,18岁出演张扬的《爱情麻辣烫》,21岁出演王小帅《十七岁的单车》,并没有让高圆圆确定把演员作为终身职业。反倒是在大学毕业后,首度接拍的古装武侠剧《倚天屠龙记》对她影响至深,她饰演的周芷若至今都被认为是最美丽最幽怨的,也是90后金庸剧迷心中的经典。回顾那时的自己,高圆圆笑言“一直被导演嫌弃”,在改变导演看法的过程中,她才找到了做演员的兴趣,支撑自己走了下去,她形容那个周芷若是“不可复制”的。
在《倚天》之后,高圆圆顺应潮流,两年内又连续接拍了三四部古装剧,“那时突然觉得有点不对,又找不到自己在这份工作里面享受的东西了,所以在整个2005年都没有拍戏。”直到2006年,和成龙合作《宝贝计划》,让高圆圆大开眼界。“成龙大哥给我挺大的触动,他很热爱工作,又外放热情。他在现场连场务的工作都跑过去做,完全闲不住。因为他在,让这个剧组变得非常专业,效率非常高。”
高圆圆坦言,非常羡慕成龙,也正因如此,让自己了解到拍戏时高度投入会是怎样的状态,“在那之后,我的拍戏节奏就放慢了脚步,作品尽量少,但是每个作品都尽量投入。”
2008年,高圆圆主演陆川的影片《南京!南京!》,为角色进行了大量的准备,从阅读南京大屠杀的各类资料到练习英语,都是她在之前的表演中从未面对过的,“其实那个过程还是挺好的,吸收了很多东西,不然自己可能一辈子也没有机会去阅读那么多资料,包括英语,我对英语一直很抵触,以前大学经常英语不及格,特别弱,但那个过程中逼着自己学英语,到现在对英语变得非常有兴趣。还是挺感谢那部戏的。”
但由于这部影片过于黑暗,也让她在情绪上一度难以负荷,“这种很灰的东西,对于我的价值观、世界观来说,当时挺有摧毁力量的。作为演员,很渴望有一部可以让你这么全身心投入的戏,但同时真的又会害怕,因为它对你的生活一定会起着一些影响。”之后,她花了几个月时间走出这个角色的阴霾,郭德纲的相声功不可没。
而在挑选角色上,高圆圆也开始产生顾虑,“你问我,如果现在有这样的一个戏放到我面前,我还是挺犹豫的。你作为一个演员,在现场,在拍戏期间,那种投入度是非常高的,但我并非时时刻刻都是一个演员。当我回归到生活里面,我是一个女儿,是一个妻子的身份时,自我保护也是对爱你的人的一个回馈,所以很纠结。”
在上述心态的影响下,高圆圆开始更多接触如《单身男女》那样轻松的爱情喜剧片。而在这段时间,又不得不提到让她收获爱情与婚姻的那部电影——陈凯歌导演的《搜索》。“我们第一天开剧本会的时候,我跟导演说,我感觉不出来,这两个人(高圆圆饰演的叶蓝秋和赵又廷饰演的杨守诚)是怎么爱上的,两个人怎么在7天之后,就能说出‘爱你’的。导演就跟我说,这个就靠你们演员了,我心想,完了,没给我任何答案。但是在导演营造拍摄氛围的过程里,你完全就相信了,慢慢走入到这种情感中,这在剧本里是看不到的,最后观众也不会质疑这个东西。”
最终,不仅《搜索》中的情感得到了合理的诠释,作为演员的高圆圆和赵又廷也走到了一起,这场突如其来的爱情让她难以用语言去解读,“我现在回过头来,都觉得是件神奇的事,你问我怎么发现的,我也不知道。”
那一刻,高圆圆也感受到电影的奇妙,“原本是文字落实到剧本,你阅读后有一个理解,再到导演用电影语言、分镜头去解读,然后演员再用自己的理解去诠释,最后观众看到时,可能已经七转八回。”她心目中的陈凯歌是一个情感浓烈的人,上知天文,下知地理,“你在现场听他谈,从剧本延伸出来的情感,经常都会听入迷了,完全被他说服。”
作为国际知名的大导演,杜琪峰一直对高圆圆青睐有加。早年他看到《青红》中的高圆圆,对她过目不忘,此后匆匆见过一面,便定下她主演《单身男女》,此后又连续邀请她拍摄了《高海拔之恋Ⅱ》、《盲探》和《单身男女2》。“他完全就是因为很喜欢《青红》,他当时觉得,这个演员不是一个多好的演员,但是他觉得这个演员身上有一些在别的演员身上不是很常见的东西,有青涩也好,有质朴也好。”说到这里,高圆圆忍不住害羞地吐槽自己“都是我自己夸自己的话。”
“我自己也挺意外的,他这样的一个大导演,只看过一部我的作品,匆匆见过我20分钟,而且距离他找我拍戏中间至少隔了两三年以上,就要与我合作。但是因为当时我妈妈在生病,比较严重,我不能离开她身边,所以在很遗憾的情况之下,把这部戏推掉了。”
这件事让杜琪峰很意外,按照常理,高圆圆当时还非一线女演员,怎么可能去推杜琪峰的电影?但是当他了解到是因为她家里的情况之后,完全表示支持,“他说,你去好好陪家里人,什么时候可以出来了,我什么时候开机。”于是,为了等待高圆圆,《单身男女》延后开机,在拍摄中也极可能给高圆圆便利,“当我提出要求,他都会满足我,他看待我,我看待他,很像长辈和孩子之间的那种情感。”
对于杜琪峰不断与自己合作,高圆圆认为,“他可能更认同的是生活中的我吧,认同我的价值观。”在表演上,杜琪峰过去认为高圆圆只能演爱情喜剧,演不了特别有力量感的角色,“可能过去他觉得我像一个女儿一样,是他要保护的一个人,他听说我去演什么杀手之类的,都觉得很好笑,包括我拍电视剧《咱们结婚吧》的时候,他问我为什么要回去接电视剧,我是说因为我想改变,因为这个角色不一样,他就会跟我说,你干嘛要那么辛苦,你不要让自己辛苦,你干嘛要改变。这个情感已经不是导演和演员之间的,更像是一个父亲对女儿的感觉。直到这一两年,他看到我慢慢的变化,他才开始说,我可以给你更多不一样的角色。一开始他就那么认同我,认同我对家人的这份选择,我觉得这也是我一直在追随着他的原因,客串也好,只要杜导说圆圆你来吧,我就会愿意去。”
不少演员曾爆料杜琪峰在片场脾气火爆,不过对高圆圆,他却几乎没有发过火。“他对我挺有耐心的,我在《单身男女》整部戏里面,都没跟上他的节奏,但是他很有耐心地教我。”高圆圆笑言,自己比较乖,一看导演发火就躲起来了,“他也不是无端端骂人,是因为他思维很快,需要大家效率都很高,用这种方法其实是让大家迅速滚动起来。”
高圆圆经常减产,多年来她自己掌握着经纪工作室,也让她在选择上有充分的空间和自由,很多时候,她都给人一种在表演事业上毫无野心的感觉。而绝大部分原因,都是因为她一直在平衡生活和工作的比重关系。
她不认为自己没有事业心,平时的恬淡表现不完全是受家庭背景的影响,“我爸就是一个特别热爱工作的人,他一直工作到了七十几岁,我跟他提任何娱乐性的建议,他其实都不太在意,但对于他专业上面的东西,他总是非常有兴趣,现在还经常跑到办公室里画图,这很打动我。”
母亲的身体一直不太好,她在拍戏之余,一直陪在母亲身边,照顾她的一切,“我从小就有这种意识,要珍惜和他们相处的时间,如今他们已经七十几岁了,这种相处的时间非常宝贵,不是特别长久的,等你反应过来的时候可能他们都已经走了。所以我做选择的时候,更多是会选择陪在他们身边。”
在这种情况下,她依旧能获得不少导演的邀约,对此她只能表示感激,“我自己也没有特别仔细地去分析过这个问题,在拍摄的当下我都是很投入的,在选择导演合作的时候,我也比较感性。”
她坦言,自己过了30岁以后,越来越不在意外界对自己演技的评价,这是缘于她对自己的认知有了一个比较大的进步,“小的时候我有点自恋,觉得只要努力了,事情的结果就会变得不一样,但有一天你会发现,你真的全部都努力了之后,你能达到的分数依然不高,那一刻对自己会有更多的失望。然而我过了那个阶段之后,突然发现自己一下就放松了,过去我一直非常紧绷,对自我期望值太高了,如今我会觉得不过如此,我做不到的事情,可能我暂时就是做不到,何必呢?适合做什么就先去做点什么,好好先享受当下,有了这种放松的心态之后,对很多东西都不那么执着了。”
电视剧《咱们结婚吧》是高圆圆暌别多年回归荧屏的作品,尽管这类家长里短,探讨剩女爱情的轻喜剧产量颇多,但由于高圆圆的加盟,还是吸引了一大批观众,成为高收视剧集。在一个综艺节目都能被打造成电影的时代,该剧的衍生电影也是呼之欲出,作为最重要的参与者之一,高圆圆在电影版中,再度出演“剩女”角色,而这位拥有女神外表的“剩女”,最终放弃了三心二意的“高富帅”,选择了一个有孩子的成熟男人作为自己的终身伴侣。高圆圆对这个角色的选择充满理解,“‘高富帅’本身没有错,但品质更重要”。
如今,新婚燕尔的高圆圆二度参与《咱们结婚吧》,无形中也成为“婚姻的代言人”,但对于“女性最终都要走向婚姻”的观念,她并不太认同,“整个社会的大环境确实让大家的行为一定要标准化,一定要世俗化。但其实每个个体都不一样,都有自己找到幸福的方式和方向,确实没必要一定得标准化。千万不要被别人的眼光干扰到。”她坦言,自己的自信、快乐、幸福感,不是以是否有婚姻作为唯一的途径和标准的。
不过,对于那些恨嫁的女孩,她还是报以充分的祝福,“她们对婚姻有美好的期望,其实就像我过去一样,尽管我觉得婚姻不是绝对让我自信,或者说让我有安全感的唯一途径,但是我依然对婚姻挺有期待的,有可能是因为自己从家人、身边看到的很多婚姻,都是很成功的。那些到了一定年龄阶段,有过很多生活阅历,甚至有过一些惨痛经历的女孩,如果她依然能够对婚姻有期待,我觉得是挺可爱,也挺值得珍惜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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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凤凰娱乐《大写人物》
采访:秦婉 王鑫
责编:胶片 扭腰客
监制:刘帆 李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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