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 凰 娱 乐 出 品
采写/波米 摄影/卡卡西
在《道士下山》之前,陈凯歌没有任何一部电影的内地票房超过2亿人民币。他也曾多次对媒体说过,看着中国影市的票房数字飞涨,自己不可能不动心。在这一点上,他的新片《道士下山》已然为他了却心愿了,该片虽先后遭遇“房祖名吸毒事件”及“过审风波”等突发变故,但依然乘风破浪争取到公映机会,并在上映后的四天里取得了2.6亿票房,《道士下山》轻松创下陈凯歌电影生涯最高票房纪录。
如今的陈凯歌,不同年龄层的人可能有着截然不同的看法。或许对于年轻人而言,第一次听到陈凯歌的名字还是11年前那场《一个馒头引发的血案》对《无极》的恶搞闹剧;而对于《无极》之前的陈凯歌电影,大众的记忆里也应该只有一部《霸王别姬》。陈凯歌自己曾笑言,如今的年轻人即便去看《霸王别姬》,多半也不是为了他,而是为了张国荣。陈凯歌所不知道的是,在《道士下山》口碑不尽如人意的当下,“陈父代拍《霸王别姬》”的老旧传闻再次在影迷圈发酵,“除了《霸王》再无名作”成了很多人相信这一阴谋论的充足理由。
而对于熟悉陈凯歌与第五代导演电影的人来说,陈凯歌或许还是那位傲气盖天、不可一世的导演。即便他后期的作品遭遇过口诛笔伐,但仍有不少知识分子认为他是中国电影界的最后风骨。不得不说,在今年侯孝贤冲击戛纳金棕榈奖未果之后,陈凯歌还是华语电影界唯一一位金棕榈得主。而在赠予他巨大光环的《霸王别姬》之外,《黄土地》与《孩子王》也都是华语影史上分量极重的电影;他在《霸王别姬》之后拍摄的历史题材影片《荆轲刺秦王》与短片《百花深处》同样有着不可忽视的艺术价值。“除了《霸王》再无名作”这句话,对于了解陈凯歌的影迷来说是不值一驳的笑谈;而“陈父代拍《霸王别姬》”的传言更是早有多方辟谣:凤凰娱乐曾在一个月前专访了《霸王别姬》出品人徐枫,关于此谣传做了坚决的否定。
其实,坐在记者面前受访的陈凯歌既没这么狼狈、也没有那般神圣。他在谈及《道士下山》的拍摄时,会像所有商业片导演一样为自己使用“后转3D”找寻理由;而对于《道士》原著小说的改编以及对武戏的呈现方法,陈凯歌也坦言了他与原作者徐皓峰的诸多分歧。然而在谈到他的整个电影生涯与艺术创作原则时,陈凯歌仍然肯定了“文革题材电影”的重要性。他一方面承认自己碍于审查无法投拍《延安最后的口红》(即江青传记类电影),一方面也表达了对于这类电影缺失的遗憾。
另外,这次专访还涉及长久以来观众最为关注的一些内容:比如陈凯歌对于民国年代戏的看法,对于老北京文化逝去的怀念,甚至还有一些关于张艺谋的诡异传闻。陈凯歌本人就像他的作品那样,远非一两句褒贬就可以盖棺定论。就在陈凯歌结束《道士》宣传不久,他正式接受了上海大学电影学院的“院长聘书”,或许,他对记者说的“自己想先歇一阵”就是在指这段即将踏上的育人之路吧,如此,一切关于陈凯歌的影坛争议也可以告一段落。
这正是,霸王远去,道士下山。
凤凰娱乐:前不久,你在那篇微博长文里说“武侠片到了非改不可的时候”,何出此言?
陈凯歌:因为从很早的时候,香港武侠片是以金庸、古龙小说为故事基础的,其中也不乏杰作。但在近十年以来,也就是李连杰版的《黄飞鸿》(1991)以后,总之就是逐渐的吧,我们的武侠片无论在创意还是在功夫上都显得比较老套。唯一的例外是周星驰的《功夫》(编者注:《道士下山》的武术指导谷轩昭出自袁和平班底,而袁和平也是《功夫》的动作指导,同时,在《道士下山》中出演的陈国坤、元华、林雪等人也都是《功夫》的主要演员),那部还挺好的。但整体上来讲,这些年的武侠片都是不尽如人意的、老套的。
凤凰娱乐:具体来说,你觉得这些武侠片的问题在哪里?
陈凯歌:最无聊的地方就是不知道为什么而打。其实问题就出在“文武戏”的结合上。我们需要在剧情上提供充分的内容:角色为什么打?为谁而战?这些问题解决了,观众才看得进去。像《道士下山》里面就有一场戏很精彩,那是元华与陈国坤的“师徒对决”,我们写成“师父提出要和徒弟比武”,这首先就在戏剧上把“文武戏结合”的问题解决了。
另外一个问题是,我感觉“一拳一脚的打法”和“套招”已经满足不了当今观众在视觉上的需求了。以前的李小龙是个例外,因为他是天才,但如今如果想让演员姿势漂亮,不加入一些电影手法是不可能完成的。那么这种手段就包括了“电脑特技”及“吊威亚”。 我很奇怪,现在有些导演开始主张“武戏不用威亚”了,这种说法也是稀奇。我想说,如果不用威亚,很多动作在实现上都将会非常困难。(记者:徐皓峰的前两部片子就没用威亚。)是吧,他是没用过。
凤凰娱乐:徐皓峰对于武学的理解有自己一套系统,包括在《道士下山》这部小说里,所有关于交手的描写基本都是一到两招,没有过多回合的描述。你对原著的武戏部分进行了“奇观化”改造,但是否会担心有违原著所呈的武术理念?
陈凯歌:我也注意到你说的这个事儿。小说里的人物好像都是伺机而动、一招毙命的。但问题是电影要怎么呈现这些。举例来说,在他小说里,有个人可以双脚离地贴在墙上,这个人物我们也拍了,只是没往正片里放,这个动作不用威亚它是拍不了的,那人还说“我还不用手扶着墙”,要拍这种动作你说你可能不用威亚吗?其实这都不仅仅是威亚的问题了,而是你到底要在武戏中融入什么理念的问题。比如说,什么是禅定?什么是在安定中达到一种平和?就像《功夫熊猫》传达的理念一样:“Peace”,其实是在讲一种“平和”。反正你看了电影就明白了,我们在这方面是有创新的。
凤凰娱乐:除了武戏,你对原著进行整体改编时是如何构想的?比如,小说后半部分“怪力乱神”的东西有很多,甚至出现狐狸精和纳粹,你取舍这些元素的标准是什么?
陈凯歌:我一直说,徐皓峰在这本《道士下山》里写了两个小说:前半部分是“风俗小说”,后半部分是“志怪小说”,即唐朝那种志怪书,所以就有了你说的这些东西……那么,当时我们在确定改编这部小说时,我就和本片的合作编剧张挺说,这小说的后半截咱们不能碰,因为只要一碰这些情节,这片就变成神怪电影了,它距离我们设想的方向太远。
凤凰娱乐:不拍神怪是不是也有审查上的顾虑?
陈凯歌:当时倒没考虑审查,而且我觉得要能把神怪拍好,说不定在审查上反而还没现在这么多事儿呢。
凤凰娱乐:这部小说的另一个特点是,除了何安下,出场的人都像走过场一样,几页的篇幅然后非死即失踪,在这方面你的改编态度是什么?
陈凯歌:我觉得这个小说结构其实是一条蜈蚣的形状,这条蜈蚣的躯体是何安下,其他人则是蜈蚣的脚,密密麻麻有一堆,两三页纸就消失了。当然,作为一部电影来说,观众要看这种剧情是比较困难的,因为每个角色的出场时间都太短,这可不行。所以我们做的工作其实是“合并”,也就是把不同的人物合在一起。
举例来说,张震演的这个“查老板”一角,小说里他是和林雪演的这个人有仇,他的妻子被林雪霸占,最后他又借“天雷”把林雪杀掉了(编者注:原著中实际上是何安下杀死了该角色)。但当时我感觉这个人物很孤立,所以就让他跟周西宇(郭富城饰)变成了一组人物,让他们有了那么点儿情谊,变成了那么一个关系。这样就让这两个男人在戏里的基础非常结实,也把人物本身丰富了、鲜明化了,而对于不需要的人,我就尽可能的给他删掉。
凤凰娱乐:其实从《霸王别姬》到《道士下山》,你对原著的改编幅度都很大。
陈凯歌:我倒想碰到一部现成的小说是根本不用改,拿来就可以直接拍的,但一直就没遇到啊。
凤凰娱乐:那像拍《道士下山》,你做出的这些改动有和徐皓峰聊过吗?
陈凯歌:没有,我们君子之交淡如水的。
凤凰娱乐:你自己看过他导演的电影吗?
陈凯歌:看过《箭士柳白猿》,(记者:“柳白猿”那个角色也在《道士》的小说出现过)对,但我们没有用。
凤凰娱乐:那你对他的电影作何评价?
陈凯歌:他是有自己风格的,就像你刚才说的,他的动作戏完全是一招制胜,没有打的过程,这个得很大勇气才敢这么拍。只是观众可能会看着奇怪,人家会问:“哎!这怎么就过去了?”所以他这方面跟我的想法不是特别一致,我认为打的过程还是需要表现出来;因为电影其实就是看过程的,不是看结果。
凤凰娱乐:徐皓峰也谈过很多次他对3D技术的反感,他认为3D是“杂耍”、违反电影本性,《道士》是你第一部3D片,怎么看待他这番言论?
陈凯歌:原来挺认同的,拍完《道士》就不同了。我过去确实觉得电影就该是2D的,没3D什么事儿。但这部戏的投资人说了:“你这不行啊,3D的票价贵啊!”所以,咱得从实际出发,我也就接受了。
陈凯歌:而且我自己也觉得3D很好看,尤其表现武戏时,当景深被适度扩大后,人在凌空飞起来后就有了奇幻的感觉。所以在视觉上,我感觉3D也是可以接受的。反倒我现在觉得2D电影看着很平,没3D那么生动。
凤凰娱乐:这部戏用到3D摄影机拍摄了吗?
陈凯歌:没用。因为光用2D摄影机就已经拍得够久了,要还用3D拍,那得给整个电影拍摄带来多大难度啊,还不得拍一年啊!
凤凰娱乐:话说回来,你自己想在《道士下山》中放入的理念是什么?
陈凯歌:浅显的说,我就是写一个小孩儿跟成人世界的冲突,这个小孩就是王宝强。因为他是在庙里长大的,他不知道俗世是怎么一回事,他所学的这一套也是跟世间法则相违背的。他学的东西到了世界上都不好使,于是他要怎么生存?所以我基本就是写出这个冲突来。那么我最后在这部电影里无非是想说:“人总要成长,而成长就要付出代价。”
凤凰娱乐:有媒体说道教协会在审片环节提出了很多“修改意见”,导致本片迟迟没剪完?
陈凯歌:这件事儿广电再三叮嘱我们不能提,不好意思。
凤凰娱乐:即便不算以“大后方”为背景的《黄土地》,《道士下山》也是你第四部涉及民国时期的电影了。现在很多中国导演都对民国情有独钟,姜文也是这样。你为什么始终对民国有如此大的兴趣?
陈凯歌:《道士下山》不是一部关于民国的电影,它的时间与历史背景也真的一点儿都不重要,只是它的故事恰巧发生在民国,视觉上可能需要一些当时的特征而已。这部电影没想要描写什么民国时代的人生百态。《道士下山》也不能完全按照写实的“年代戏”手法去拍,我们拍的不是那种电影。另外,我也从没看到过哪一部关于民国的电影真的把“民国味道”给拍出来了。
凤凰娱乐:你是指你的电影没有,还是所有导演的电影?
陈凯歌:所有的电影。因为它是一个非常艰巨的工程。我反而觉得要是杨德昌拍民国题材,肯定比我们拍的都好!因为他就是民国!他们台湾电影人与民国是一脉相承的,而我们这边都是“隔墙窥望”,所以我们要想把民国拍好太难了。我举例来说,你知道中山装为什么会那样设计兜和扣子吗?那是代表“仁义礼智信”和“政府五院”,可一解放,全变了……所以我们根本找不到那个时代的精髓。而至于说,我以前的那些电影,那也只是因为题材涉及到了民国时期而已,我的目标指向从来都不是民国本身。
凤凰娱乐:京剧元素也一直贯穿你的很多电影,《道士》的预告片里也出现了与电脑特效结合的《挑滑车》段落。对京剧的情有独钟,可以看作是你对传统文化的怀念吗?
陈凯歌:我个人认为京剧特别了不起,其实我在《梅兰芳》里已经给京剧下了定义:“京剧就是给中国人做样的。”你该怎样去做人,全在京剧里。但在当下的时代,大家并不想去照着某个“样儿”去学,你明白吗?现在的人会说:“你凭什么给我做样?一边待着去!”
所以我说句很多京剧界的老朋友不爱听的话:“京剧的时代真的过去了。”而且与京剧配套的那个环境也不存在了。陈红老开玩笑说,去影院应该让人给沏壶茶。但现在谁给你沏?去影院都是拿着快餐和爆米花去的!但如果是去戏园去听戏,您能说您能拿着爆米花去吗?那是听人家唱啊还是听你吃啊?所以京剧已经与当下中国人的生活不配套了。再说听戏还得有闲情逸致,北京话那叫“咂摸味儿”,所谓“百转千回”。但现在还可能吗?你在那儿摇头晃脑的,不定谁就提醒你一句:“转悠什么呢?该上班了吧你!”现在生活节奏太快,都没那闲工夫了。
其实我(对京剧)也没什么太大怀念,因为时代就是这样,过去的就过去了。毕竟怀念太多,世界在你眼里就会满是暮色苍茫,但如果你要着眼未来,那才会曙色将起嘛。但我确实对老北京的消失颇为“不忿儿”!
凤凰娱乐:你还会拍摄类似《百花深处》的题材吗?
陈凯歌:现在挺难的了。但我觉得北京人原来是一种特殊人群,而现在已经没有“北京人”这个概念了。我作为北京人走大街上人家冲我打听哪条街怎么走,我自己居然也不知道!也就是说,“北京人”的这个族群身份已经消失了。
凤凰娱乐:北京人不都在国安和首钢的主场吗?
陈凯歌:嗨(笑),但你要明白一事儿:北京人的概念是什么?过去北京人特爱自我标榜:爱听戏、爱遛弯儿、爱养鸟儿、爱闲呆着,您这几样儿现在北京人哪儿还有啊?他没这身份了!那可是从明朝那会儿600年沉下来的底子!没了!
凤凰娱乐:这恐怕是个全球化的问题,不只北京这样,上海、广州甚至国外城市都是。
陈凯歌:没错儿!但上海咱没住过咱不是特了解。我是北京生人,所以我只知道北京人什么操行!但虽然是操行,可我特有亲近感。
凤凰娱乐:这次《道士下山》国际版预告片上对你的介绍还是“曾执导《霸王别姬》”。之前有媒体采访让-雷诺,他非常反感记者还跟他聊《这个杀手不太冷》,他说这就像他已经跑了10000米,你却还老和他聊第100米的事,后面的工作等于都被抹杀了一样,你有没有这种心态?
陈凯歌:唉,所以你看我这人从来不主动提这片子,只是说,如果媒体来问呢,我也不太介意。因为有些事儿别人是说不清楚的。其实对于《霸王别姬》,我还是想说:“时代力量是大于个人力量的。”不是说我现在就拍不出来了,是现在这个环境决定了电影不能再这么拍了。你说我硬扛,那是扛不过去的!所以我也并不认为我的创作力相比《霸王别姬》时就有所衰退,我不这么觉得,因为我是个每天都在学习的人,我时刻都在关注电影发展到了什么阶段、应该怎么去拍……我有我自己的标准,所谓“时者,势也”,所有的事儿都别脱离了实际。
凤凰娱乐:你的意思是,如果你现在是个年轻导演,或许你的代表作就是一部商业电影?
陈凯歌:也许根本就走投无路了!因为我充分意识到“时者,势也”这个问题,只有时机到了才能做事儿。所以,不要莽撞的说我一定要如何如何,因为胳膊拧不过大腿。
凤凰娱乐:现在有很多老片重映,你觉得《霸王别姬》还有大规模重映的可能吗?
陈凯歌::我觉得是有这个可能的,虽然重映与否我自己无法完全做主。我可以说一件事:在政府官方选择的“中国电影百年百佳”的片单里是没有《霸王别姬》的,但这丝毫没有影响到这部电影的价值。
凤凰娱乐:今年凤凰娱乐在戛纳采访了《霸王别姬》的出品人徐枫,她谈到当年和你合作的很多事。比如《霸王别姬》之后《风月》的失败,她说其实当初你想拍《风月》的愿望是远超《霸王》的。现在回头看,怎么评价这两部电影?
陈凯歌:那会儿我在拍《风月》的时候,我觉得自己有一种执着,但同时这个执着也让我无法看清楚自己应该怎么做。也必须承认,徐枫在一定程度上看得比我更清楚。但我从不后悔我做过的事情,我觉得《风月》也有一个非常好的表达:即一个人是如何被社会扼杀的。它与《霸王别姬》其实很不一样,《霸王》更想说大背景下风云壮阔的人生。但《风月》则非常注重探讨人与社会的关系,二者非常不同。
凤凰娱乐:在《风月》过后,徐枫提到她希望你去拍李碧华的小说《延安最后的口红》(即《江青传》),她还说至今这个导演合约都在,但你是不是因为某些顾虑而没有拍?
陈凯歌:这怎么拍得了啊!今天也拍不了啊!那确实是好故事、好题材,这些大家都能看得到。但问题是我要怎么实现?实现不了啊!
凤凰娱乐:有传言甚至说当时演员都选好了:王菲饰演江青、张国荣饰演毛泽东,是这样吗?
陈凯歌:那是徐枫自己个儿想的,我没有参与。
凤凰娱乐:那你有没有觉得,在当下的市场环境下,像《延安最后的口红》和《上海生死劫》这样的题材已经不仅仅是面临过审与否的问题了,它们或许也正在失去应有的市场价值?
陈凯歌:这个问题问的真好,你让我想想啊……我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回答……是不是失去价值了呢?嗯,一定程度上是的。但我也感觉到,如果这类题材能够拍出来,而且是按照一个正确的方式来拍,其实对大家还是有作用。因为我是文革那个年代出生和长大的,但文革却已经完全被历史忽略了。其实应该有一些能让大家去接触那个年代的电影问世的,因为也只有那样,大家才会对今天的生活更加珍惜,然而这却是一块缺失。
凤凰娱乐:你提到的“正确的方式来拍”是指什么方式?
陈凯歌:我是感觉到了什么时代就做什么事,还是那句话:“时者,势也”。有一些题材我是很想拍,也很有兴趣,但它时机不成熟时,你要硬做,它也成不了。我希望中国电影在过了目前这个“工业关”之后,能够让从业者在题材上有更多的选择。现在我们先在品质上努力做好,至于那些,将来有机会吧。
凤凰娱乐:你总是提“时者,势也”,其实借《道士下山》书里那句话说:“不择手段的人是豪杰,不改初衷的人是英雄”,你觉得你与《少年凯歌》里的自己有变化吗?
陈凯歌:其实……你让我借一部电影谈吧,就是《刺秦》。《刺秦》这部电影其实想说什么?一句话归纳就是:“卑鄙的手段永远不可能实现崇高的理想。”嬴政企图用杀戮来完成统一,这种事业不可能是高尚的。为什么我要提它?因为电影对于我而言是崇高的,而你让我不择手段,我做不到。所以我不是一个不择手段的人。
凤凰娱乐:你很早就提出来的《沙门空海》目前有进展了吗?徐克已经在《狄仁杰》里拍出了唐朝的“鬼市”,你看过吗?
陈凯歌:那些我没看。《沙门空海》其实一直在搭景,搭了五年的景,现在还没搭完。(记者:你的下部电影会是这部么?)应该是,但等《道士下山》顺利发行之后,其实我想先歇会儿了。
凤凰娱乐:最后想问你一个诡异的传闻:就是关于张艺谋被UFO抓走的事。有两种说法,一说是在《黄土地》片场张艺谋被抓走过五分钟,记忆还被洗没了;还有一种说法是在《大阅兵》的开机前发生的。恰巧这两部电影你都是导演,这个传闻是不是真的?
陈凯歌:(沉默了5秒)那件事发生的当天晚上……其实我也在。
凤凰娱乐:是《黄土地》还是《大阅兵》?
陈凯歌:《大阅兵》。
凤凰娱乐:你亲眼看到UFO了吗?
陈凯歌:(摇头)我只能说我不知道。(编者注:“张艺谋目击UFO事件”详情可参见张艺谋文学策划周晓枫撰写的《宿命:孤独张艺谋》一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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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凤凰娱乐《大写人物》
采访:波米 卡卡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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