专访顾筠:“筑梦”的女子(组图)
2008年08月07日 15:19信息时报 】 【打印

既是导演又是制片人的顾筠,还出镜担任采访者(左)。2007年6月,全国体操冠军赛在上海举行,顾筠带着一组摄制人员跟拍体操运动员江钰源。这次比赛,是一个严格意义上的奥运会国内选拔赛,对于从2003年就进入国家集训队、一心希望在08年赛场扬眉吐气的江钰源来说,意义不同寻常。但是谁也没有想到,就在江钰源准备自己的强项高低杠比赛前,在她前面一个出场的浙江体操运动员王燕由于失手,重重地从高低杠上掉下来,头部先着地。一时间,赛场震惊!教练、急救人员挤满了小小的体操台。而当时,江钰源就站在比赛台旁边距离王燕不到3米处,15岁的她目睹了整个事件的全过程。

电影的镜头始终用特写镜头对准江钰源,显然她有点吓呆了,加上上场前的紧张情绪,平时爱笑的江钰源一脸木然。此时,她并不了解王燕的伤情有多重,但对于准备上场的她来说,这一事件无疑对她的心理是一个沉重的打击。她抬头看了看,电影中镜头晃动着从前后左右打量着趴在地上一动不能动的王燕,一如江钰源平静的外表下剧烈起伏的内心。

江钰源的教练熊景斌走过来,他没有什么表情,只是说了声,“深呼吸,调整你的呼吸,准备上场。”吸气,呼气,吸气,呼气……江钰源有些茫然地按照教练的指示做着赛前准备工作。然后江钰源猛然脱掉比赛服外罩着的外套,狠狠地甩到一边,然后走向赛场。电影中周围的声音渐渐消失,只留下高低杠伴随江钰源的动作而发出的单调的“嘣嘣”的杠响声,最后江钰源完美地一个翻身,稳稳地站住。掌声突然响起,江钰源松了一口气,并习惯性的吐了吐舌头……这是最真实的画面,没有剧本,没有台词,胶片纪录的只是真实发生的一切。“这是演技再好的演员,都无法演绎的真实的场景。”顾筠感慨道。

1991年,顾筠从北京电影学院毕业。当时她原本有机会进入众人瞩目的中央电视台,但她却偏偏选择了中央新闻纪录电影制片厂,因为在她心目中,始终有一个胶片梦。这是父亲从小给顾筠烙下的印记。顾筠的父亲是原浙江电影制片厂的厂长,该厂是她父亲一手创建的。小时候,顾筠的爸爸总会拿着16毫米放映机回家给她们放《洪湖赤卫队》,光和影的奇妙变化,真与假的故事演绎,让顾筠把电影树立为一生的事业。

所以她选择了新影厂,选择了纪录片制作。《迷人的天台山》、《青春有约献八连》、《贺绿汀》,一部部纪录片在她手下诞生,顾筠也成为国内最强的纪录片导演之一。尽管中间一度到中央电视台做编导,但她参与的《神州风采》、《九州神韵》、《世纪回眸》、《纪录片之窗》等栏目都无一例外地留下了纪录片的痕迹。

除了拿新影厂的基本工资,我一分钱都没有。而且我还要去为片子筹钱。自己不挣钱,还要去拼命地工作。

机遇,似乎是历史刻意留给顾筠的。2001年7月13日上午,顾筠接到新影厂领导的电话,要她当晚去天安门拍摄欢庆申奥成功的市民。时间紧迫,也没有任何的准备,顾筠当时心里特别没底。“当时我也不知道申奥能不能成功,只是接到任务就去做。当晚申奥成功了,我和摄影师都在整个广场欢呼中被深深感动了。我和上千在天安门等候的民众一样,跳着高呼,那个时候开始我就有用胶片记录奥运的念头了。”正好新影厂准备筹拍奥运纪录片《奔向2008》(《筑梦2008》的曾用名),顾筠主动请缨,无人竞争,她成为了总导演。

但是作为企业性质的新影厂,每年只能给顾筠30万的投入,“做纪录片是不赚钱的。”顾筠心知肚明。新影厂给《筑梦2008》的只能是买材料的钱,基本没有劳务费用。但即是导演又是制片的顾筠,不得不考虑胶片的成本、工作人员的收入,甚至连拍摄期间的盒饭钱都要精打细算。不过顾筠不在乎,她只想做最好的一部奥运纪录片。“除了拿新影厂的基本工资,我一分钱都没有。而且我还要去为片子筹钱。自己不挣钱,还要去拼命地工作。这种工作量是远远超出我前面稳定的做电视导演的工作量。”还好影片成型后,受到了业内一致好评,开始有人愿意投资,制片人顾筠的日子才好过了一些。

与顾筠一起工作,有时是一种“摧残”。由于拍摄长度长达7年,积累了50多个小时的素材,长达2万尺的电影胶片,剪辑师花了一年时间来完成后期制作。做到后来,剪辑师不由叫苦,“导演,我睡觉也是这个片子,上厕所也是这个片子,它就像一个魔鬼缠着我了。”但是精益求精的顾筠却说,“不行,还得改,还得改,还得改。”于是1200个镜头反复组合,等到全片完成,剪辑师在老公面前痛哭了3个小时,“那个时候,她觉得终于解放了。”顾筠说起这段,多少有些无奈。

7年的磨练,顾筠完成了一部成功的纪录片,也完成了人生的一次转折,心态的成熟。“刚从学校毕业时觉得很有能量,我也曾经浮躁过。后来我就不这样,我想要做的是一个扎扎实实的东西,做一个有力量的东西。”后期剪辑时,顾筠面临着更多的挑战,“因为奥运是全国的大事,因此就会关系到方方面面。有一天领导对你说,‘这个镜头不好,拿掉!’那个时候你说你是什么样的心情?这领导、那领导就是上嘴唇碰下嘴唇,但这意味着我们无数个夜晚不能睡觉。因为电影必须连贯,改一个地方往往意味着很多关联的地方都要全部改过。所以有时候就觉得很崩溃。”幸好广电总局始终支持顾筠,这给了顾筠信心。而且她也早在7年的磨练中成熟了许多。

顾筠说,她从来没有期待最后会有多少掌声,她只是尽心去做,“生活就是这样,不管它有多么难,多么让你无奈,你还是得坚持。不要被那些名利困扰,你唯一要做的就是把事情做好。”但是从内心,顾筠毫不犹豫地给了自己的掌声,“我用了我的智慧,我的努力,做的足够了,我就自己给自己鼓掌,我觉得这是最重要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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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杨琳   编辑: 王肖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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