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孝贤金马大师讲堂谈《海上花》：张曼玉是逃兵

侯孝贤

凤凰网娱乐讯 金马奖欢庆50岁生日，今年主办单位特辟多场“大师讲堂”，播放华语大师经典电影，并安排名导于放映后与观众面对面座谈，力邀侯孝贤、李安、陈可辛等人共襄盛举。17日影展播放侯孝贤的经典电影《海上花》，这部改编自韩邦庆吴语小说《海上花列传》的作品，是侯孝贤首度挑战清装题材的电影，该片以精致的场景和情调，再现一世纪前上海妓院的各种情局……

谈渊源：《海上花》缘起郑成功

侯孝贤说，《海上花》的拍摄其实归功于八竿子打不着关系的历史人物郑成功。当时，日本的平户市市长原本希望侯孝贤拍摄一部跟郑成功有关的电影，诉说郑成功生于日本平户的这段历史。找资料的过程中，因为郑成功曾去过南京，而南京又让人联想到秦淮河的风貌，让侯孝贤揣想起当年文人雅士在青楼的韵事。在朱天文的推荐下，他读了韩邦庆着、张爱玲翻译的《海上花列传》，希望能更了解那个时空。

侯孝贤形容，《海上花列传》的作者韩邦庆39岁就往生，由于仕途不得意，短短一生都流连于青楼，也因此他逼视歌妓及其生活的眼光极为生动真实，让他对这本被后世认为难以参透的著作爱不释手。因此即使后来郑成功电影的案子因故夭折，他仍对这本书难以忘怀，遂动手拍了《海上花》。

谈制作插曲：上海老建筑告罄舍外景就台湾内景

拍《海上花列传》前，侯孝贤已有去大陆取景的经验，按理说，《海上花列传》到上海取景应是非常自然的事。然而《海上花》却选在台湾拍，舍弃大陆外景，让许多影迷不解。侯孝贤解释，当年他曾到上海勘景，但上海许多老建筑都被拆了，找不到适合的外景，让他有点失望。他干脆把所有场景改成内景，透过精心购置老家具、服装、古董，精雕那个时代的场景和氛围。侯孝贤也提及，《海上花》所再现的时代使用油灯，而当时的人物穿丝质的衣服，他和摄影李屏宾花了非常大的心思呈现油灯的光打在丝质衣服上，光被丝绸“吃”的近乎看不到的光感。尽管这在当时是个极大的挑战，但侯孝贤对此似乎意犹未尽，直说调光的过程“非常过瘾”。

谈演出轶事：张曼玉是逃兵

由于《海上花列传》由苏州古语写就，侯孝贤原本想直接让演员用苏州古语演出。没想到这个坚持吓跑了原本答应演出女主角的张曼玉，梁朝伟也因为背不起苏州话，整天打电话给侯孝贤说：“完蛋了怎么办？”侯孝贤后来只好妥协，把梁朝伟的角色改成从广东来的买办，同时因为日本松竹公司投资了三分之二的资金，他遂采用日本演员羽田美智子取代张曼玉的角色，并由陈宝莲配音。侯孝贤也透露，当时陈宝莲的身体状况感觉不是很好，但她的配音效果很棒，短短三个小时就完成这个艰巨的任务，让他印象深刻。

谈《海上花》情爱：再现爱情比性刺激的时代

侯孝贤说，《海上花》所呈现的男女情爱非常特殊。由于晚清时期自由恋爱很不普遍，男人们都非常早婚，“性”对男人们来说不是什么新鲜事，“爱情”对他们来说反而更刺激、更难控制、更让人神魂颠倒，这和现代人的情爱关系不同，非常有趣。与侯孝贤对谈的影评人闻天祥也分析，《海上花》里，妓女与客人之间的关系看似用金钱维系，但他们却还是认真用手腕去刺激感情，同时又有超越金钱的忠诚，侯孝贤难能可贵地透过细腻的互动呈现其中的心计和真情。闻天祥也特别推荐电影的第一场戏，指出悠长的镜头中，看似嘈杂的饭局其实已隐藏梁朝伟别于其他男人的感情观。闻天祥更进一步说侯孝贤最擅长的就是“拍吃饭”，认为他每部电影里“吃饭”的戏，往往都能看出人物之间的权力和情感关系。

谈技法与象征：象征源于限制，限制是自由的开始

大师讲堂上，许多观众热切追问侯孝贤电影中的象征技法，例如好奇“《海上花》全部用内景是否象征人物都活在困局里？”“什么时机下会将客观镜头切换成主观镜头？”对于这些问题，侯孝贤对观众的分析一概给予否定答案。他强调，“拍片没那么绝对，不用被（技术和象征）绑架。”他不爱探讨电影的抽象层次，认为只要有现实人物和场景，想法自然就会出现，电影就会“活”。

侯孝贤更坦言，很多镜头的呈现其实是限制下的结果，例如《海上花》全部用内景其实是因为没有适合的外景，他也从来没刻意关注主、客观镜头的切换时机。然而侯孝贤也强调，“限制有时候是好的，有时候限制其实是自由的开始。”他认为某些限制能让拍片的人自“限制”中进行更深入的专注。

从《海上花》到《聂隐娘》：后者很难、很惨

《海上花》作为侯孝贤的古装片代表作，也让现场观众自然联想到侯导正在拍摄的古装大片《聂隐娘》。问及《聂隐娘》的拍摄状况，侯导苦涩地说：“很难就对了，拍得很惨，要景没景，动作说了（演员）做不到，像讲谜语一样。武打动作要参透很困难，还要时间吧！”然而就在现在观众为了这个丧气的答案吃惊时，侯孝贤接着坚毅说，“但我会不死心，我会一直拍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