导演兼评委米歇尔-冈瑞在玻柏林接受凤凰娱乐专访
凤凰网娱乐讯 柏林当地时间2月9日,第64届柏林国际电影节主竞赛单元评委之一、法国导演米歇尔-冈瑞接受凤凰娱乐独家专访。按照大会规定,评委按理不会接受访问,不过冈瑞的新作《高个男人快乐吗?》恰好入围了本届电影节全景单元,这位忙里偷闲的评委也正好向媒体详解自己的新片。
《高个男人快乐吗?》是一部纠结于语义和哲学的粉丝电影。身为法国人的米歇尔-冈瑞,跑到纽约,找到自己的学术偶像诺姆-乔姆斯基进行采访,并一笔一划将自己与这位语言学家的讨教过程制作成一部动画纪录片。对自然科学极其感兴趣的冈瑞,开始以自己熟悉的影像媒介,去深入浅出的解析影响人类认知能力的复杂概念。
譬如,在一栋矮小的屋子里住着一个高个男人,那么他能快乐吗?乔姆斯基向这个好学的法国人讲解着谓语变化的秘密,Is the Man Who Is Tall Happy?导演将单词打乱后再以搭积木的手绘画面拼接。
在接受凤凰娱乐专访时,冈瑞觉得自己做的还不错,至少他的偶像乔姆斯基挺满意。不过这段呆在柏林的时间,可没时间多想宇宙和物理问题,评委会的工作压力不小,得不自在的看很多电影。
谈动画:一张纸一支笔搞定的科教片
凤凰娱乐:你怎么产生拍这样一部“科教纪录动画片”的念头?
米歇尔-冈瑞:制作一部科学纪录片一直是我的梦想。我很少看电视,但一旦拧开,总爱去瞧一些关于黑洞、宇宙、物理学和数学的冷门节目,但它们在视觉表现上并不怎么样,经常会过于夸张而产生欺骗性误导。所以我决定自己也来尝试做一部。
凤凰娱乐:如今的动画手段和工具往往都很复杂,你怎么想到用这么简笔画的方式?
米歇尔-冈瑞:因为我的初衷就很简单,就是记录与乔姆斯基聊天的过程。一张纸一只笔就够我记下关键点了,那么不如干脆把纸上的涂鸦生动起来。压根就没想过用橡皮、玻璃什么的人偶手段或是我以往拍摄音乐录影带所擅长的停格手段。
谈乔姆斯基:为公众打开认知语言学家之门
凤凰娱乐:作为电影人,你有哪些阐释乔姆斯基学术理念的优势?
米歇尔-冈瑞:我尽量利用自己在动画方面的技巧和能力吧,相较文本,图形的方式能让我更容易理解乔姆斯基的思想内容,尤其是那些儿童与生俱来的普遍语法概念,桌子、椅子、杯子,每个事物都有自己的普遍语法,我开始乐于将它们解构后再以动画重构。
凤凰娱乐:乔姆斯基看过此片了吗?他喜欢吗?
米歇尔-冈瑞:看过了,非常喜欢。他之前担心的误读并没发生,反倒觉得动画很忠于自己的思想。
凤凰娱乐:访谈中的哪一部分最打动你?
米歇尔-冈瑞:当他谈及自己儿时最初记忆,以及与妻子的关系时,都很打动我。但还是当我意识到自己终于进入他哲学世界那一刻最为高兴。作为解释媒介的电影确实有着误读的可能性,但我们对话的明确主题或许起着挽救作用吧。
凤凰娱乐:乔姆斯基对你的人生有着重要影响吧?
米歇尔-冈瑞:不止是我,我觉得他的思想对整个人类历史都是至关重要的。很幸运我能见上他并与其深聊,作为一个活跃左派知识分子,他对美国爱之深责之切的态度也影响着我。
凤凰娱乐:这么样的特别制作方式,是否也有利于向大众推荐乔姆斯基的思想呢?
米歇尔-冈瑞:我想是这样的。他的著作当然很复杂有时甚至还很说教,我也很为挑选哪些内容和他交谈而犯愁。如今这样的动画组织方式是还不错,但也有着过于简化的危险倾向,过简会让观众产生误读,毕竟他那些理论概念始终还是很复杂的。不过动画手段最重要的意义在于,它为公众打开一扇通往枯燥语言学的大门,让有心人想去探寻更多。我既不想胡乱解构理论,也无力去进行更多深入,走一步算一步吧。
凤凰娱乐:可你更为人熟知的角色,是一位有着匪夷所思绚烂影像作品的超现实主义导演,而乔姆斯基是一位热衷于现实政治的行动主义者。
米歇尔-冈瑞:行动主义是他生命的重要组成部分,他总竭力而为渴望改造世界。但他的科学理论和方法反倒是真正激发我影像灵感的部分。可能与大众对我的认识不同,很多时候,是科学纪录片更让我能进入做梦状态,并开拓我的创作视野,而如今去凝听他人古怪的梦境,反倒容易打扰我。
谈不同类型制作:拍比约克的MV时责任最重
凤凰娱乐:《青蜂侠》、《泡沫人生》这样高成本电影和小成本艺术片的制作感受有什么不同?
米歇尔-冈瑞:制作高预算电影时其实也很过瘾,譬如索尼片场就有世界上最大的布景台,美术设计辛苦搭建一个大家伙再把它毁灭掉,这样的过程是好玩。但剪辑时麻烦就来了,要考虑的东西实在太多,如果要对投资负责就更麻烦,很多人围着你建议这建议那,仿佛如果你不照做,就会杀了你一样。而制作关于乔姆斯基的访谈纪录片,只需要一支笔和一张纸,我彻底成了一个自由的艺术家。
凤凰娱乐:总在开创新类型对你很重要吧?
米歇尔-冈瑞:确实,我总在说服自己每次都做点新的东西。或许上一部视觉效果太过抢人,那么下一部就不要任何炫技的东西,彻底来个现实主义的。
凤凰娱乐:你还继续拍摄广告吗?
米歇尔-冈瑞:当然,彻底是为了钱,让我能制作乔姆斯基这样的纪录片。虽说广告片的表达从不是我的世界观,但总有厂商或公关公司愿意找我。很奇怪的是,拍摄广告时,甲方对创作干预越多,你的工作就会越轻松,责任也就越少。但如果是拍摄比约克这样个性艺术家的音乐录影带,她就会给我大量的创作自由,选择可能性越多却反倒要负有更重大的责任。拍摄上一部大制作《泡沫人生》时,片方也给我很大创作自由,此片在法国电影里是很大预算了。但他们同时也丢给我一堆不好应付的大牌演员。
凤凰娱乐:你既是编剧又是导演,更喜欢哪个身份呢?
米歇尔-冈瑞:其实我的有些电影剧本并不出自于我自己,我写故事也并不那么熟练。但创造角色总是一件很享受的事情,就像你在赋予别人生命力一样。但到了导演阶段,就是麻烦的承担责任过程了。剪辑和成片时总是伴随着各种妥协和挫败感。
凤凰娱乐:那么在评委会的工作呢?
米歇尔-冈瑞:我被邀请时感到非常尴尬,因为到了柏林这里似乎就不太能做真实的自己。我非常热爱看其他导演的电影,但让我评论,就总是超出能力范围的事了。和评委会成员讨论电影当然很有趣,但或许因为自己也是个导演,非得去给同行进行高低座次排序时,就会总让我自己很难堪。我总在想,如果是我的电影进了竞赛单元,会不会被这群评委丢到垃圾桶里去。
谈教育:不许儿子看电视打游戏,但可以看暴力电影
凤凰娱乐:你不在天马行空搞创作时,都有着怎样的普通生活啊?
米歇尔-冈瑞:试着多见见女友,找朋友吃饭聊天,多花些时间和儿子呆一块。但这种时间总是短暂的,新的项目总接踵而至,脑袋又得为创意运转起来。有些时候我会去给朋友画肖像,要不干脆上街给大家都画一画吧,然后20美元一张卖回去。
凤凰娱乐:为什么搬到纽约去生活?
米歇尔-冈瑞:其实我还在巴黎和纽约的时间一半一半吧。我的第一部电影是在洛杉矶完成的,但总觉得加州非常限制我。如今,我很想全面了解纽约这个大苹果,陆续拍上5000张照片,以后也许会拍一部关于那儿的电影。再说乔姆斯基住在纽约,有什么理论上的兴趣和困惑时,我可以随时去找他聊聊。
儿子有时跟我一道生活在纽约,但我立下严苛条件,不许看电视不许打电玩。要知道,养孩子而不让他接触这些是很难的,他们总想只坐在沙发上看无聊节目或通宵打游戏。但我允许他看DVD,很多时候我们父子俩一起看,包括一些很暴力的电影,我可不对他进行什么审查。我们甚至会一道画漫画,一道做些音乐玩玩。
所有评论仅代表网友意见,凤凰网保持中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