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电影确实比其他的艺术容易爬行
“其实这电影不该叫《太阳照常升起》,叫《却道巴山夜雨时》,大家就明白了?”
姜文喜欢古体诗,以至于拍“太阳”的时候,他总会跟摄影赵非、李屏宾用手机对发诗词——有人记录了下来,厚厚一叠,准备结集出版。
姜文说自己40岁才开始懂诗,他小时候在农村长大,父辈督促着背诗,他反感、记不住,“原来听过的东西其实是记住了,但没理解,40岁以后反刍出来了。古诗词是,《毛选》也是。”
我为什么要拍这个时代,因为我迷恋“红色娘子军”,我放在别处不能让他们看《红色娘子军》了。《阳光灿烂的日子》里面也有“红色娘子军”,我想我将来的所有电影里,只要有电影,我就要有“红色娘子军”。
小时候《红色娘子军》那芭蕾看得我触目惊心,舞台上几十条大腿啊,当然脚尖我也看,情怀我也看,革命意志我也看,音乐我也喜欢,那是挺棒的一个芭蕾舞剧,我还看过真人跳的。
我记得日本松山芭蕾舞团还来中国跳《红色娘子军》,法国导演拍了一个《解放军占领巴黎》,里边还有巴黎演《红色娘子军》的,我觉得那电影特别棒,特有想象力。
我七年前就想过要重拍一个《红色娘子军》,在海南拍,或者在非洲拍也行,在热带雨林,找上八个美女,不一定都是演员,选美选出八个美女,而且长得是南洋型的那种。我是只能演南霸天了,可以把金城武找来演洪常青,洪常青是那个时候南洋回来当红军的华侨,那时候革命者当红军的好多是南洋的华侨,这戏会很好看。
我平常看字比较多,看电影比较少,文字能表达的太丰富了,他看我一眼,我看他一眼,我就跟他走了,这看一眼用文字可以写5篇东西。
我的非分之想就是,怎么能让电影在写实的基础上多一点想象力。比如说《琵琶行》、《长恨歌》,那都是中篇小说,现在要啰嗦地写成长篇也可以,但那老哥就写成七言长诗,也就两三百字,你会有很多?
疯妈为什么在屋顶念诗?她也有自己心理世界,没法跟儿子说。任何孩子的父母,都热恋过、疯狂过,不知道什么原因,他们很少能跟孩子讲清楚是怎么恋爱的,他们对孩子的叙述会有某种阻断。我们可以回想一下,父母的恋爱故事都是通过各式各样的物品拼凑起来的,即便父亲跟你讲一遍,母亲跟你讲一遍,之间也是不一样的。
疯妈也可以念别的诗,但我更喜欢崔颢这首,李白看到这首诗就不敢写诗了,说:“眼前有景道不得,崔颢题诗在上头。”
崔颢这首诗看上去是白话,“昔人已乘黄鹤去,此地空余黄鹤楼。黄鹤一去不复返,白云千载空悠悠。晴川历历汉阳树,芳草萋萋鹦鹉洲。日暮乡关何处是,烟波江上使人愁。”前面四句,听上去全是白话,还真不是白话,实际上对仗非常工整,平仄非常讲究,韵脚也非常对,而且敢重复用字,四句里面三句用了“黄鹤”,所以李白到那里说:大哥你牛逼。它很简单,没有一个不认识的字,但你不甘心让它这么简单,可是你不甘简单的时候也能得到满足,甘心简单的也能得到满足。所以往往都放在介绍唐诗的第一首里面。
但你注意,我没让她念最后几句,我不喜欢最后两句,后两句太像一般的诗了,太没度数,有点像方便面。
有可能我受这个影响。古诗里的时态和省略非常漂亮。李商隐的《夜雨寄北》有几个时态:“君问归期未有期”,是现在时,什么时候不知道;“巴山夜雨涨秋池”,但下雨了,“涨秋池”了,回不去了;“何当共剪西窗烛”,想到将来时,共剪西窗烛;“却话巴山夜雨时”是将来时的过去时。四句话里三个时态,很帅啊,其实现在我这电影不就是这样吗?为什么还不习惯?
好的文字能给你留下想象的余地,看了一本小说,十个人有十个人想法;电影先天不足,它太实,啪一照,想要的不想要的都在里面了。还赶不上话剧,话剧里人是假定的,人主观来修理哪要哪不要,追光一打,有独白,有各种手段引起人们的想象。一百多年来,诸多能人实验,试图让电影多一点想象力,但电影确实比其他的艺术容易爬行行走,走来走去就走到了杂耍。
编辑:
沈子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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