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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上没有秘密 查小欣:香港狗仔第一人
2006年12月11日 17:11新闻晨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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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被人称为香港娱乐业的传媒皇后,而她却说,自己是香港狗仔队的第一人。

从1980年开始,查小欣从一个写不好中文字的普通记者,一步步做到多份娱乐周刊的主编,先后在无线和亚洲电视出任过主持,给报纸撰写专栏,还客串过几部电影。她在香港商业电台主持的娱乐评论节目《茶煲里的查笃撑》是香港收听率最高的三个节目之一,之前被大家关注的“章小蕙第三者事件”、“谢霆锋、张柏芝秘密结婚”、“陈松伶身陷同性恋丑闻”、“梁咏琪、郑伊健分手”以及“袁咏仪要做妈妈”等新闻的当事人,都是第一时间主动去到她的节目,将事情真相公诸于众。

查小欣说,别的记者是去找新闻,我是新闻来找我。在艺人与记者关系日益紧张的今天,查小欣如此容易的获得艺人们的信任,撬开了他们的嘴,并让他们说出真话。在查小欣看来,这个世界是没有秘密可言的,作为公众人物,你今天不自己说出真相,记者也会找出真相的。而她的任务,就是帮助这些明星把事情说出来,不管是对是错,是真是假,她要的,就是他们自己的声音说出的他们自己的故事。

记:还记得第一次采访的明星是谁吗?

查:记得,是周润发。《上海滩》以后,他在拍一个电视剧,很忙很忙,我去片场找他,他一直在拍戏,我就在旁边等,然后他说,来来来,进来谈。我就跟他进去了。他当时正在换衣服,也不避讳我,要是现在,一定被记者拍下来第二天做头条。但是那时候不会,那时还没有狗仔队,大家就是约好时间安安静静地做访问。我们每个人手上都有不少艺人的电话,找刘德华就打去他家问:“刘爸爸,刘德华在吗?”就像找邻居一样简单,记者和明星之间感觉是很近的。

记:回去后都写了些什么呢?

查:那篇访问写得很不好,因为我在大学是主修英文翻译,中文本身就不擅长,不知道怎么形象地描绘一件事情,写出来的文章也是干巴巴的。而且当时很多字也不会写,有20多个字画了圈圈代替,被编辑骂得要死。当时电脑还没有普及,我就用英文字典对照学写中文,然后就是看很多书,只要是中文字的,拿过来就看,把好的句子记下来。每次文章刊出后,还要在上面写批注,哪些问题我还没有问到,这个地方还可以怎么写,就这样,一点一点地学。

记:在香港这样一个娱乐业繁荣的城市,作为一个娱乐记者是否有成就感呢?

查:我自己是很喜欢我的工作的,但是当初我的朋友和家人都不赞成,因为他们觉得娱乐记者嘛,没有读过书的人也可以做,好像低人一等一样。每个人都跟我说,不要做了,不要做了。一个同学有一天问我:你可不可以找一份真正的工作呢?好像我在做妓女一样。我说,我的工作有什么问题,你们缴税我也要缴税,有什么问题呢?我的性格就是这样,你觉得不好,但我不觉得不好,我就要坚持做下去,做到好给你们看。

记:那你认为什么样的娱乐记者才是好的呢,你又如何看待狗仔队的做法?

查:现在大家都觉得狗仔队的所作所为是要不得的。但是我告诉你,在香港最早做狗仔队的人是我,我是第一个做的。那是1980年代初,我在做《忽然一周》的主编,当时的香港,娱乐新闻已经不好做了,因为艺人开始不讲真话。那怎样才能还原真相给读者呢?于是,我们收集了很多资料,知道了一些事实,然后我们需要找到证据向读者证明这些事是真实的。怎么证明呢,你去问明星,他一定不回答你的问题,所以我们就用西方狗仔队的办法。但是这和今天的狗仔队是不同的,今天的狗仔队已经被妖魔化了,真正的狗仔队是在探求新闻的真相,而不是制造假新闻。现在的狗仔队是先设想一个事实,然后拍回一些照片去说明自己的设想是真的。这会是真的吗?有时候可能是,但很多时候不是。比如,郑裕玲去购物,发现门口有两个狗仔在偷拍,她把他们叫进来说,你们不要在外面拍,来,我站在这里给你们拍,拍好了你们回去交差,我也可以安心购物了。谁知道,狗仔说,不要啦,我们还是在外面拍好了,你不用管我们,继续挑衣服,我再拍两张就可以了。原来,他们要的就是用这种偷窥的感觉吸引读者。

记:可是也说明读者喜欢看这样的内容。

查:对,你说的没错,这就是娱乐新闻奇怪的地方。不少人认为娱乐新闻不重要,跟政治新闻或者财经新闻比,它就是垃圾。是的,娱乐新闻是没有政治或财经新闻重要,但是香港的一项调查显示,百分之八十以上的读者,在一期报纸中,首先抽出来阅读的是娱乐版。其实娱乐新闻对整个社会来说是太重要了,文化、道德观念,每一个小节都有影响,而且这种影响是表面看不到的。所以跟别的新闻一样,娱乐新闻也必须是真实的报道,而且需要有正确的立场。比如,我们报道某个明星很成功,他买了一辆上百万的车,这样的报道给年轻读者的信息是:这个人很有钱,有钱就可以买最贵的东西,买名牌什么的,他们看不见这个人怎样辛苦工作,也看不到他这些钱的来源是否是正当的,这样的报道是有内容缺失的,我们不能只给读者看事情的一面,更不能给他们错误的信息。现在一些狗仔队做新闻很不负责任,看见一男一女吃饭就是在拍拖;如果是两个男人呢,那一定是同性恋;穿平底鞋上街,就会被写成是怀孕了,完全不讲事实。

记:这是什么造成的呢?

查:市场竞争啊。因为娱乐新闻蕴含着巨大的商机,比如星期五出版的香港《东方日报》,娱乐是100个版,其中60版是广告,如此大的利益,自然吸引了很多大财团投资娱乐传媒,竞争大了,传媒要吸引读者就要抢新闻,没有新闻怎么办,老板要骂,于是炒作、假消息、不负责任的报道越来越多。

成龙 有一次我在电台骂他

记:目前艺人和记者之间的关系日益紧张,但是在这样的环境下,他们却愿意接受你的采访,是什么让他们对你说真话?

查:收听率和“查小欣”这三个字。我自己有自己的一条线,这条线是很紧的,你来,不讲事实我不会放过你。另一方面,你来我的节目一次,比你做100个访问的效果还好,因为我的节目是全香港收听率最高的三个节目中的一个。他们(艺人)来我的节目接受访问都很小心,因为在这里你亲口讲的每一句话都是证据。有些事情不一定是他们对,他们就会问我该怎么办,我说,你必须把事实说出来,在传媒这个世界里,你不把事实讲出来,你的形象会更坏,因为记者一定会找到真相,不要以为这个世界有秘密,没有的。

记:你认为他们讲的都是真的吗?

查:是真的。因为我不是只让他们自己说,要问的问题我还是要问,不会客气。当你做得很专业的时候,艺人才会尊重你,才会对你说真话。有一次,我在电台骂成龙,因为那段时间小龙女的事情曝光,他声称要在国际上说什么香港记者怎么怎么不好。我在电台里骂他,自古我们教导小孩都是关着门,家丑外扬有什么好处?而且不是每一个香港传媒都不好,你这样一竿子打死一群人有什么意思?我还没有骂完,他打电话进来了,很紧张说:“喂,喂,我是成龙。”我说:“怎么啦?”他说:“你在骂我?”我说:“是啊,是在骂你。”他说:“不行,你把我声音放进去,我要和你对话!”我说:“好,对话没问题,但是我一定要问小龙女。”他说:“好好好,你问,你问,我回答,我回答。”

周星驰 不配合,就不采访

记:你通常会选择什么样的明星做访问呢?

查:很多明星以为上我的节目很容易,但是对不起,不是每个明星都可以上我的节目,不管是多大牌,周星驰我就不访问。有一次公司活动,公关帮我约他,回来告诉我说,他答应了。我问,那什么时候做?她说,他没说。我说,没关系,礼貌上我也应该跟他打个招呼。然后我走过去问他:“星仔,什么时候来?”他笑着点头:“看一看,看一看。”我说:“看一看你有什么宣传要做的时候才来,是不是?”他说:“啊———咳———唔……”我说:“你不用来了,我不访问你了,因为你就算来了也不会回答我的问题。等你什么时候真的想做一个好的访问,你再来找我吧。”我听过他做访问,记者问他什么,他就拿记者的问题反问记者,很没有诚意,也很不好听。因为做电台是全靠声音的,你要是不肯讲真话,或者不配合回答我的问题,听众就会觉得不好听,那我的节目就会受影响,就算今天是张艺谋来,不好好地回答我的问题,那节目就算录好了,我也不会让它播出来。

谭咏麟 他们当初要封杀我

记:是不是很多人都很怕你呀?

查:我的个性就是这样,喜欢我的人说我性格鲜明,不喜欢的说,千万不要得罪她啊,她很泼的。我不是泼,你迟到了还要骂我,是什么道理?有些人总是在意别人对自己的看法,我不会看重这些,我的目标很明确,写文章就是给读者看,做节目就是给听众听,我不是做给同行听的,也不是给明星听的,你们不喜欢可以不听啊。而且我也不是乱骂人,我只对事不对人。2000年我做了Show8网,最大的竞争对手是东方魅力,阿叻(陈百祥)、(曾)志伟和阿伦(谭咏麟)扬言要封杀查小欣。然后很多记者就来问我,我说,这真是我的荣幸,三个资深的男艺人一起对付我,现在Show8不用做广告了,那三天全香港的娱乐版都把这个事情做成头条新闻。我请他们来我的节目,他们也不来。忽然有一天,阿伦的助手打电话给我的监制说,阿伦发碟,想来小欣姐的节目,不晓得可不可以呢?我的监制来问我,我说,欢迎啊,请他来吧。录节目那天,谭咏麟来了,很戒备、很紧张的样子,他可能在想,我一定要问他,为什么你们要封杀我?但是我没有问,只是跟他谈别的,聊着聊着突然他说,啊,我发觉你这个人很大方啊!我说,是吗,你现在才知道?他说,是啊,你晓得吗,我们当初要封杀你呢……结果他自己主动讲了起来。

我和艺人不是朋友

记:这些艺人后来都跟你成为朋友了吧,那你怎么做到访问的客观性?

查:我跟明星的关系是工作上的伙伴,不是什么朋友。我从来不会主动打电话给他们,在大街上碰到,也不跟他们打招呼,因为这不是我的工作时间,我怕招呼他们会让他们有压力。很奇怪,你要是常常跟明星联系,认为这样就可以了解一些真相,往往你什么都拿不到。既然这样不如大家都轻松一点,一放松很多事情就好办了。

记:你认为和明星不是朋友,那他们呢,他们把你当朋友吗?

查:我不知道艺人有没有把我当作朋友,在我这边,我不认为我们是。虽然我们也会一起吃饭、玩,但是不是朋友,因为我不想让人认为我在攀附、利用他们,拿他们做宣传。

记:但是你跟他们吃饭、玩其实已经给大众造成一些错觉,认为你们的关系很好。这个时候你再采访他们,会不会影响你提问?比如之前你给晨报写的专栏谈到梁咏琪和郑伊健分手,你对郑伊健就有很多不满,这样会不会不够客观呢?

查:因为专栏字数有限,我只能谈我的观点。很多事太私人了,不能写出来,但是我知道整个事情的来龙去脉,我有自己的评价,作为一个男人,你是郑伊健还是不是郑伊健,不管你现在是喜欢这个女人,还是不喜欢这个女人,你都要出来说句话平息整个事件,而不能让女方独自承担舆论的压力。后来他就出来表态了。因为之前我跟他的经纪人讲,如果郑伊健还不出来说话的话,对他的形象将是非常大的损害,我这样做也是为他好,否则我就在一旁看笑话就好啦。

记:做了二十多年的娱乐新闻,对自己的生活有影响吗?

查:以前有过。刚做记者的时候,采访一些离婚的新闻,两边当事人都跟我诉苦,听了女的说,觉得男人很坏;听了男的说,又觉得女明星没有一个好人,一通访问做下来,自己也很不开心。后来我的朋友跟我说,你不能这样被影响,工作就像一盏灯,你到公司拉亮它,回家就应该关掉它,我现在就是关灯开灯,不管每天做的新闻是开心的还是不开心的,我回家都开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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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编辑: 小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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