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逼善”，本质上是真正的恶

>>>“大衣哥”朱之文慰问农民引围观

　　春节期间《焦点访谈》的节目上，出现了曾经作为农民草根歌手登上春晚舞台代表的“大衣哥”朱之文。报道中称，成名之后的“大衣哥”为家乡修了路，但村民并不以此表现出感恩，甚至说出来：“这对他是九牛一毛，他要想叫俺说他好，就为庄上每人买辆小轿车、一人再给1万块钱。”

　　虽然在此后的采访中，朱之文澄清要车之事仅仅是个玩笑，并没有传说中的索要钱财或者贪心不足蛇吞象之类的事发生。但是这种村民之间的状况，倒是颇能反映出中国人市井中一种根深蒂固的情绪。比如在身边人具有某种远远超出自己能量的时候，会对之产生“得到”的期待，得到之后还会深感自己便宜占的还不够，或者在对方可以给予的好处中，自己只得到了那个最轻薄的。

　　这种人情世故也在通过各种社会现象体现出来，比如那些福利彩票大奖的中奖者，在中国一定是头戴面具不敢示人的形式去领奖的。如果你非要问为什么，或者质疑真有这个必要吗，那一定在装外宾。现实就是，你一个人得到了大奖，那么你身边的人就一定会想着鸡犬升天同分一杯羹。这既是分享你的喜悦，也是要从现实意义上沾到你的光。

　　正是因为这种所谓中国人的人情和伦理，你才能看到那么多“乐善好施”的事情发生。所有的善意、诚意和爱意皆可以用现金一次性来表达，千言万语抵不过一串漂亮的数字，这就是我们现阶段能够理解和接受的美好。比如号称“中国第一大善人”曾经干过很多次现场派现金的炫目之事，这看似慈善之举却反映的是我们急于“兑现”的情绪，以及任何事物都需要以金钱货币的形式来完成和体现的民间习俗。

　　同样是过年期间，曾经将恋情掰开了揉碎了再分分合合让世人来围观品评的刘强东和奶茶妹妹，去了趟刘强东的老家，并对村中年龄六十岁以上者派送一万元现金或支票，六十五岁以上者则是一万五千元。做事的理由不同，但行事的风格和噱头却是和刚刚提过的陈光标是一致的，比如衣冠楚楚乐善好施，现场堆积如山的现金，还有真金白银的撒出去时的潇洒派头。

　　为什么我们的富豪会以此类举动来吸引人，或者他们一定要通过明晃晃的现金来完成他们的慈善义举，而不是默默地通过基金、赞助教育等长期的行为来表达自己的慈善呢？这当然跟我们生存的环境有关，是我们这些群众的期待、是我们的市井风俗、是我们长期固定的审美和价值观，驱使他们做出那些刺目闪耀而又短暂的事迹。

　　“大衣哥”眼中的乡亲可能是个玩笑，但玩笑本身是轻佻的，而且那种无法满足的鸿沟和得到多少都嫌少的心理环境是真实的。既然环境要求我们如此，那么不满足和被嫌弃就是一种失败，所以“大衣哥”与其产生对峙情绪来让自己陷入困境，确实还不如就尽力地满足和持续地施舍呢。

　　我们习惯将处于某种优越之中的亲朋好友看成必将要来对自己行善的人，如果再着急点就变成了“逼善”，在逼其行善不得或者行得还不够的情况下，就会将之看成是一种恶。这种放肆的心理和欲求不满的期待，本质上才是真正的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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