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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内地两岁孩童撒向香港街头的一泡尿,成了扔进陆港矛盾火堆的新柴,将回归后两地交恶的争斗推向了更高峰。而30多年来,香港电影中的大陆人形象,也随政治气候和经济发展产生着剧变,但不幸的是,因为根深蒂固的偏见和现实的不如意,从上世纪80年代的《打蛇》到这两年的《低俗喜剧》,无论称呼和标签再怎么变,从“人蛇”“大圈仔”到“土豪”“强国人”,大陆人还是逃不出“负面形象”的牢笼。当然,无论电影和现实有多么不堪,当两地穷人频频对骂时,富人却在继续乐此不疲的数钱呢。

  策划/凤凰电影小组 文/张海律、法兰西胶片

  

在《打蛇》里,大陆人像猪肉一样被港人脱光衣服盖章编号

人蛇(代表电影《打蛇》)

“呢度唔系钻石山!”(“这里不是钻石山啊!”),在1980年牟敦芾电影《打蛇》的结尾,逃出生天的人蛇东哥这句跪地呼喊,是绝大多数逃港难民“一个香港梦”破碎的绝望心声。

“让我们大家在狮子山下,写下那,不朽香江名句!”这是2002年时任国务院总理朱镕基在香港演讲时朗诵的歌词《狮子山下》,而这首粤语歌曲的原唱者便是“逃港者”之一的罗文。

上世纪50年代至香港主权移交前,单是广东地区,就有超200万名居民越境逃往香港,这被研究者认为是冷战时期历时最长、人数最多的群体性逃亡事件,史称“大逃港”。其中,毗邻的深圳在1980年成为经济特区前,就分别有过1957年、1962年、1972年和1979年等四次大规模逃港潮。孩童在水库扑腾着,被教导“好好练游泳,日后去香港”;泅渡者串起上百乒乓球,背诵着毛主席语录鼓气——“下定决心,不怕牺牲,排除万难,争取胜利!”;边境村落流传着民谣,“宝安只有三件宝,苍蝇、蚊子、沙井蚝。十屋九空逃香港,家里只剩老和小。”

除了陆路和泅渡,由于不少难民像蛇一样屈着身体藏在甲板里。香港人把他们称为“人蛇”,同时催生出绑架“人蛇”并高价勒索其香港亲属的“打蛇”行业。

《打蛇》这部电影或许是香港电影史上最令人作呕的“剥削影片”,它表现的正是深圳最后一次逃港潮中30多男女难民,被打蛇团伙扒光衣服囚于深山破屋中,惨遭殴打、轮奸、鸡奸和凌虐,却几乎毫无抗争意识和能力。

而与《打蛇》中化为历史书上难民数字的那些分母不同,人蛇中也有极少忍辱负重打拼出一番天地的成功者。1991年的《跛豪》,描写了一位“疤脸人”般的角色(从红色古巴流亡到美国,最终成为叱咤黑道的毒枭)。但吕良伟饰演的汕头青年伍国豪,从影片开头与人争吃“狗食”,到片尾“笃信金钱、蔑视法律”入狱,大陆人观念的局限性也被表现的淋漓尽致。

这段历史已经远去,加上曾经的人蛇如今占去香港常住人口的六分之一,因此,他们早已从不被善待的闯入者,成为当今香港社会的一份子。在真实的逃港人物中,就有着诸如倪匡、罗文、惠英红、卢海鹏等一众文化和演艺圈名流呢。

《省港旗兵》的大陆劫匪头目“东哥”被设定为文革时在广州以武斗闻名的“旗派”红卫兵

大圈仔(代表电影《省港旗兵》系列)

1960年代末,与全国知青上山下乡运动一样,作为香港紧邻的广州青年也散落于珠三角各地。由于文革期间社会秩序混乱,青年们渴望“打回大广州”。说“广州”两个字拗口又意图明显,他们就以暗号“大圈”为暗号来表示自家兄弟。他们手持枪火,在广州激烈武斗,闹出人命后就纷纷逃港,又将“枪杠子里出政策”那一套带到打劫珠宝店、金铺甚至银行等财富场所,一度引来香港社会的治安混乱和恐慌。

而“大圈仔”一词,又有两个有趣出处。其一,这些好勇斗狠的家伙是利用轮胎等圆形漂浮物漂过深圳湾偷渡入境;其二,在文革前出版的中国地图上,百万人口以上的大城市是以3个圆圈相套来表示,作为当时第三大城市的广州,其知青自然都是“大圈仔”。

系列电影《省港旗兵》一共4部,由麦当雄执导的第一部于1984年上映。片中在香港打家劫舍又招摇风月场所的“旗兵”(文革时广州武斗的“红旗派”),即是来自广州的六名红卫兵伙伴。从“白云宾馆后面扒火车,翻越蔡屋围就到花花世界”的途中,“打靶仔”被边防打死。祭奠了死去兄弟后,团队老大何耀东做打劫金铺前的革命动员,“拿出我们当年攻打中山堂,打垮主义兵”的精神来。行凶作恶多起后,他们终被警方围堵于迷宫般复杂的九龙城寨,鱼死网破地制造大量警民伤亡后,全员覆没。

该系列电影随后的三集中,又分别以内地公安、对越自卫反击战退伍军人和学运分子为主角,加上其他与大陆相关的帮派类型片。“大圈仔”作为“大陆跨境犯罪势力”的代名词,已深入港人内心。

《网中人》中不仅有玉树临风的发哥,还有“负责搞笑”的阿灿

小市民阿灿(代表电影《阿灿正传》)

不少香港人都有内地的穷亲戚,出于“先富带后富”的亲缘需求,上世纪七八十年代抵港的内地人成了那些港人们需要应对的难题。先富先文明的港人献给内地穷亲戚一个称谓——阿灿,特指那些性格愚昧、土里土气而且急于求成的大陆新移民。

随着旅行和移民的日益方便,以及各种因此出现的“文化撞击”和“文化休克”,“灿”的光芒开始撒播全球,从加拿大回流的,叫做“加灿”,去内地见识光怪陆离并大惊小怪的,自嘲为“港灿”。

“阿灿”作为实打实的剧中角色,最早出现在1979年的无线电视剧《网中人》。剧中主角程纬(周润发饰)家,就来了这么一位愚昧而土气的大陆弟弟程灿(廖伟雄饰)。到了次年,一部以剧集发展而来的电影《阿灿正传》上映。戏中狠狠挖苦了内地人形象——被社会主义教育洗脑的阿灿,认为香港、台湾和美国这些资本主义世界的人民,都生活在水深火热之中。

省城对县城、京沪对外地、港岛对大陆、欧美对亚洲,都隐藏着一条地域文明鄙视链,这往往强烈影响着本地人内心。香港人如此,内地人又何尝不是?

28车”与香港现代化的街道(《甜蜜蜜》)

打拼者(代表电影《甜蜜蜜》)

1978年,中国开始实施改革开放,内地人终有机会通过正规渠道走出国门;1985年,《中英联合声明》公布,出于对前途的悲观预期,香港人开始大批移往美国和加拿大;1996年,来自邓小平“马照跑、舞照跳”的五十年不变承诺,让重新对香港前景乐观起来的移民回流。无论顺流逆流,以财富和幸福未来为目的地的航程,才是移民乐于涌上去的。

20年间登港的,既有九死一生的最后一批人蛇,也有通过合法手续到香港打拼的内地知识分子和有志青年。徘徊时的香港人,总把自己界定为不知姓中还是姓英的“无足鸟”,在弹丸之地打拼的内地人,也成了一个个无根的漂泊者。

陈可辛最具成就的作品《甜蜜蜜》,就以华人世界共同的主题歌——邓丽君的《甜蜜蜜》——将不知家在何方的漂泊者凝结一起。从黎小军(黎明饰)与李翘(张曼玉饰)相识的1986年,到邓丽君去世的1995年。分别来自天津和广州的两位内地青年,因作为母语的国语和粤语之差异,对香港社会有着不同的适应度,但最终在各异的十年人生命运之后,漂泊并相逢于更远的他乡——纽约。

因为拍摄于回归前的1996年,焦虑的香港人特别能体会陈可辛试图传达的漂泊感。再说,片中的两位主角,都从大陆到香港再到美国漂泊两次了,归去来兮的本港人又有什么好抱怨的呢?

最早的港澳通行证,也是一个内地卖淫女的身份证明(《恐怖鸡》)

偷渡客(代表电影《恐怖鸡》)

内地,尤其是沿海地区改革开放以来,陆港经济和生活水准差距的急剧缩小,自动解决了前文提到的人蛇问题,偷渡客也就不再以大规模逃港群体的方式出现。“变成香港人”,渐渐成为内地偷渡客的个体需求,方式也从拿生命冒险的泅渡翻越,变成拿假身份蒙混海关。

与此同时,香港土著甚至半个世纪来涌入并安定下来的“前人蛇”,不得不面对这批后来者的威胁,他们甚至都不去考虑申请难民身份,直接偷走本地人身份,以隐藏自己在内地不可告人的前科。

银河映像出品的《恐怖鸡》中,吴倩莲就成功塑造了一个极其冷血残忍的逃港通缉犯。她在深圳谋杀一名自称“没什么朋友”的妓女斯琴爱儿后,又借用其即将嫁给港人的条件,成功混入香港并取得身份。这还不够,她还要将那更冷酷的杀人狂丈夫带入香港,因此又在一个雨夜里,屠杀了同样“没什么朋友”的一家母子,并取得了供其丈夫拥有港人身份的“真实指纹”。出于一时恻隐,她放走了最终暴露其身份的小女孩。“怪就怪自己一时心软,不够狠不够坏,不过也不要紧,唯有下次做好一点”,结尾时,杀人夫妻档走在村路上的内心独白,让人不寒而栗。

此片拍摄于香港政权交接的1997年,极其血腥的谋杀均以获取身份为目的,体现出港人对回归的担忧:有一天,自己身份会不会被新来的内地人取代呢?

作为探讨过“北姑”南下的导演陈果,是至今坚决不“北上”的香港导演(《榴莲飘飘》)

北姑(代表电影《榴莲飘飘》)

2003年春天,有中国大陆官员问:“梁振英,你好好考虑清楚了。中央不是不愿撑香港,只是担心我们这边门一打开是关不上的。日后那么多内地游客去香港有可能引起逾期居留、治安等问题,香港承受得了吗?”不久后,持双程证的港澳个人游人次剧增,在刺激了香港经济复苏同时,也带来了“双非婴儿”、零价团、黑导游等滋生陆港矛盾的问题,以及更多的“北姑”。

其实,早在刚回归那些年,就有内地女性借访问、旅行等短期居留权,到香港从事卖淫生意。她们有的取得了身份,成了年纪偏大、价格低廉的“一楼一凤”。本来字面意思仅是“北方姑娘”的北姑,就此彻底污名化为从大陆来港的卖淫女子。在包括《我来自北京》《金鸡》《天上人间》《性工作者十日谈》《香港有个好莱坞》《榴莲飘飘》等诸多电影里,我们都已看到,越来越年轻美貌的北姑是如何冲击香港本土性工作者市场的,也认识了“凤姐”、“鱼蛋妹”等从管理妈咪到街头摸胸的行业词汇。

以北姑为视角的电影中,最出色的当属陈果2000年的《榴莲飘飘》。前半段故事中,秦海璐饰演的阿燕,在笔记本上画着“正”字,记录每一笔交易。在双程证到期时,她将赚足钞票返回牡丹江老家。可回到冰天雪地里衰败的东北小镇后,阿燕发现自己竟也成了陌生人。“前同事”阿芬寄自南方的榴莲,提醒着她香港的过往。

或许,外表坚硬、气味排外、内里柔软的榴莲,正是香港给内地来客尤其是辛劳工作的“北姑”之印象。而她们在港人身下,也成了物美价廉气味奇异的“北菇”;在本地同业者眼里,她们则是搅乱市场秩序甚至引发行业危机的不速之客(参见电影《性工作者十日谈》)。

《国产凌凌漆》中,面对星爷百元大钞的“大陆公安”

大陆公安(代表电影《表姐,你好嘢!》系列、《黑社会2》)

1980年代末,东西方冷战行将结束,曾经多年彼此对抗的阵营也越来越多联手打击国际犯罪的案例。换到香港,打击大圈仔和只身偷渡越境的通缉犯,自然也需要陆港两地的警方通力合作,因此陆续有了香港皇家警察到内地侦查、大陆公安到香港办案的交流。

从经济落后地区过来,加上严明的纪律要求,初见大陆公安的港人,自然把他们当成比阿灿更愣头青的群体。意识形态、公共媒体和教育背景的巨大差异,又加剧了港人对公安形象的恶搞式假想——被洗脑的国家机器。

在1990年由张坚庭执导的《表姐,你好嘢!》中,郑裕玲饰演了一位对党忠诚、死要面子的四川女公安郑大姐,阴差阳错地住到了联手办案的香港警长伍卫国(梁家辉饰)的家里,而伍家老父亲又是当年国军72师的排长。可想而知,一出在信仰矛盾中滋生的爱情喜剧上演了。一年以后,内地导演郭宝昌拍了一部性别反转的《联手警探》,片中于荣光饰演的大陆男公安黄涛,实现了从不解香港女警邵霞飞(郭秀云饰)释放的风情,到变得风趣幽默的转变。其实,这两部电影都更像是对1988年施瓦辛格那部喜剧《红场特警》的“本地化模仿”。硬汉州长在那部电影里饰演了一位莫斯科刑警,到芝加哥办案时,打开宾馆房间电视,里面赤裸裸的成人节目,让他愤愤吐出一句“资本主义”。随后港片中的电影形象,虽也有着如《中南海保镖》那样的正面颂扬,更多还是像《国产凌凌漆》里那样,用红箭筒击毙嫌烦、左手敬军礼、随时可用百元贿赂打点。

祛除“恶搞”,香港人对大陆公安或许有着更深层的担忧和恐惧。如杜琪峰的《黑社会2》结尾,古天乐扮演的新任和联胜话事人Jimmy,渴望金盆洗手,却被尤勇扮演的广东省公安厅石副厅长劝阻——“香港的稳定需要你们”。于是“话事人”一拳一拳将副厅长打倒在地,却又不得不与一次又一次爬起来的大陆公安握手拥抱,古天乐恐惧的眼神终于洞悉了一件事:此时,谁才是香港真正“话事”的人。

“老炮”杜汶泽在“强国人”的不讲理面前卑躬屈膝,这是电影,也是事实?(《低俗喜剧》)

强国人(代表电影《低俗喜剧》)

2003年5月,杨利伟少将乘神舟五号飞船首次进入太空。中国作为第三个掌握载人航天技术的国家,在随后的若干年里被香港媒体称为“太空强国”。与此同时,随着大量内地豪客涌入香港,高价买置地产房,一掷千金购物,消费现实的倒置,让陆港矛盾剧增到前所未有的高度,也让心里不平衡的本地人有了香港被“强”攻陷落的失落感。

互联网上的情绪宣泄,加之《苹果日报》等媒体的肆意渲染,“强国”渐成一个讽刺性反语,用以挖苦“外强中干”、“金玉其外、败絮其中”的内地奢华表象。而内地张扬民族主义热情的“强国论坛”上,激进的网民也成为港人口中“强国人”的最佳形象代言。进一步联想,港人常把蟑螂称为“小强”,因此“强国”更隐藏着让人厌烦的“蟑螂国”之贬义。

2012年,彭浩翔的作品《低俗喜剧》借着港人激烈反对国民教育的时机出炉,取得不错票房的同时,却以墙头草的姿态,狠狠奚落了那个有恩于他、让其小格局电影享尽合拍片厚利的内地“强国”。片中的主角、制片人杜惠彰(杜汶泽饰)向香港大学生回忆了一次北上找投资的悲痛经历,北海土豪暴龙哥(郑中基饰)威逼他吃下各种动物生殖器,并用手枪胁迫他搞了一头驴。而接下来好不容易投拍的三级片,更被暴龙哥要求,用其少时最喜欢的艳星、如今的老太太邵音音做主角。

现实中,杜汶泽在拍摄此片时,确实遭到了来自“强国”的闭门羹。2010年3月31日,梁咏琪在微博上转发内地毒奶粉受害者家长维权却被控的报道,疾迅遭到和谐。次日愚人节,杜汶泽又将梁咏琪的遭遇转出,又遭微博小秘书秒删。几天后,无奈的杜汶泽在接受无线新闻采访时暗讽,“中国现在真是一个世界强国了。”面对“强国人”,和杜汶泽一样,多香港人既有嘲讽又带着无奈。

杜琪峰几乎所有电影都会被人解读出政治意味,爱情戏也不例外。《单身男女》可以被看做香港中产阶级争取“北上”资源的竞赛,而作为“资源”的高圆圆,在片中则是被动的

优才(代表电影《单身男女》)

为吸引来自外地的优秀人才来香港定居,以此提升城市竞争力,香港政府于2003年6月开始实施有配额的《优秀人才入境计划》。综合计分制和成就计分制两项严格的筛选标准,让香港从内地获得了诸多产业技术人才和演艺及体育明星。

厉害的人到哪都吃得开。内地优才也就自上而下的,成为港人口中带有艳羡而绝非被刻薄讽刺的一群“男神女神”。以往还总能以糖衣炮弹攻陷的女神们,现在也已变得高不可攀,非港灿们能消受得起,很多名流优才也不过是捞个方便走遍全球的港籍,而鲜少真正定居香港。

在杜琪峰商业电影《单身男女》中,高圆圆扮演的苏州金融女程子欣,就是一位让香港顶级暖男争风吃醋的优才女神。事业有成的建筑师方启宏(吴彦祖饰)和企业主张申然(古天乐饰),知道金元攻势对这样的优质剩女没多大用处,就使劲浑身解数,追至苏州,各自制造最温馨的浪漫氛围,以期赢得美人归。

电影贯穿着近年香港爱情喜剧里无比正确而高大上的价值观,几乎让人又相信了爱情。可对优才的颂扬,或许也体现着港人欺软怕硬的媚骨,英国的殖民老爷走了,却还期待在被奚落的“强国蝗虫堆”里,找寻可供膜拜的神祗。

穿越而来的几个强势大陆人身上携带着各种劣习,随地大小便、贪食好色以及严重的暴力倾向

蝗虫(代表电影《冰封:重生之门》)

2012年2月1日,某香港网站论坛网友在《苹果日报》集资刊登了一整版广告,一只硕大的绿色蝗虫爬上狮子山,俯视着维多利亚港湾,并配以这样的文案:“你愿意香港每18分钟花100万元养育‘双非’儿童吗?”接着是针对“抢奶粉”、“自由行”、“教育资源”和“不认繁体字”的四则控诉。这则广告的主标题是:“香港人,忍够了!”很不幸,香港人直到今天仍保持着忍耐,从这一点说,当年这份报纸,除了宣泄,别无它用。

蝗虫是名符其实的战斗种族,田地里的那些就不说了,日本三大特摄英雄之一的“蒙面超人”就是通过蝗虫改造而来。在近年的香港,《蒙面超人》的收视率一度超过《奥特曼》。当然了,蝗虫的基数,蝗虫的丑陋相貌,以及它们对生存意识的本能驱使,这些都是香港人自大批内地孕妇赴港生产浪潮以来的担忧,这种担忧在扭曲扩大的同时,也表现为一种固步自封的挖苦。

刚刚上映的《冰封:重生之门》就描写了几只“大陆蝗虫”侵扰香港的非凡经历。虽然“屎尿屁”是香港喜剧传统,但甄子丹饰演的贺英刚刚踏上香港的土地便贡献了一泡憋了400年的尿,尿液以喷水枪的姿态冲刷着政府警务人员的车玻璃。这显然要比那个内地两岁孩童街头撒尿艰难得多。还不够,几天后,就在撒尿的地方,贺英用一坨新鲜的屎攻击了整个飞虎队员,然后如昆虫壁虎一般爬上了山头,冲他们莞尔一笑。另一边,王宝强和喻亢饰演的两只“蝗虫”贪食好色,他们抢劫警察配枪并将警察爆头,但是很奇怪,他们并没有马上遭遇警方围剿,因为更令港人胆寒的是,任达华扮演的“蝗虫”竟然一步步升级为香港秩序的管理者,似乎在说,香港的未来不再有港人与内地人的矛盾,因为那已经完全沦为内地人的战场。片尾的青马大桥一战最为说明一切,作为香港与内地交通往来的重要标志,它特别渴望被摧毁,其潜台词是:与其侵犯我,不如隔断我吧。

事实上,“蝗虫”一说并不仅仅适用于香港人形容内地人,内地人同样喜欢用来“调侃”自己。就在“蝗虫广告”刊登没几个月,在上海生活的外地女孩占海特因没有上海户籍而无法参加中考,她和父亲一起努力争取着上海异地高考的权利,很多上海人斥骂占海特以及“占海特们”为“蝗虫”;2013年11月10分,“北京地铁”官方微博发布另类图文:“‘蝗虫’过后的10号线,一片狼藉,北京首都的宽容大度为人称道,但有时候宽容过了头也是最大的诟病。对于恶意破坏北京首都的行为,我们只想说‘这里不欢迎你!’”并配以一幅脏乱差的空荡荡的地铁车厢图片。

咱们再说回《冰封》,其实这部电影最大胆的不是挑战逻辑常识穿越科幻,而是让黄圣依扮演的兰桂坊陪酒女以台词形式哭诉自己身为内地人在香港的惨痛遭遇:从大陆来香港生活太艰难,一说国语就有无数眼睛瞪着你,感觉自己受到严重歧视。这些台词讲出口时,她还不知她后来会在青马大桥混战时冒着生命危险拯救困在巴士中的孩童,就像刊登广告的香港人并不了解蝗虫的体内有种保幼激素,它的作用是延缓机体衰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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策划:凤凰电影小组

撰稿:张海律 法兰西胶片

责编:雪盲

监制:田野 李厦

出品:凤凰网娱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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