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柏林]专访娄烨：《推拿》若遭重审 说明审查者皆盲人

说起演员表演，让娄烨记忆深刻的都是那些非职业演员

【演员篇】

天才盲女挑战激情戏，连职业演员都佩服

凤凰娱乐：盲人演员这次是怎么选取的？

娄烨：我们有几个副导演去各地的推拿中心面试，拍摄了影像资料，然后我们从中挑选面试的人，就是一点一点找。

凤凰娱乐这些：所以他们也是主动愿意来参加这个演出。

娄烨：当然是必须有这个兴趣，因为实际上他们都不是演员，是真的盲人推拿师。

凤凰娱乐：我们这次觉得就是张磊的“小孔”这个角色完成的很好，郭晓冬说，她其实是一个连接吻都没有过的姑娘，但是这次里面要拍一些大尺度的戏份，您是怎么让她最后完成的。

娄烨：张磊实际上很早就在影像资料里面出现了，而且她特别特别优秀，她初次的表现就让我们特别特别喜欢她，因为她有她自身的一些特别好的，特别直接的一些表现，然后我觉得她是非常天才的一个演员，当然她那时候还不是演员，但是所有对她来说有挑战性的段落她都完成的非常好，而且非常勇敢，我们的职业演员都非常佩服她。

凤凰娱乐：尤其是激情戏的部分，你当时就告诉她剧本是这样的？她真的有概念，自己是在镜头面前裸露自己的身体？

娄烨：这个概念完全有的，她必须要同意演出这个，然后我们的盲人副导演要把所有的细节都要解释给她听，我们有专门的盲人副导演，他是一位南京盲校的老师。

凤凰娱乐：郭晓冬介绍说，他在拍这些戏的时候，等于说是在她身上按手指来打记号，让她做什么样的反应。

娄烨：可能是吧，就是他们配合。

凤凰娱乐：他们自己想办法配合？

娄烨：对，他们必须要做一些排练，整个全体的演员从拍摄之前一个多月就开始在一起读剧本，然后讨论，提出自己的意见，包括一块儿吃饭，一块儿工作，一块儿熟悉。

凤凰娱乐：郭晓冬在《颐和园》之后跟您有一段时间没有合作，这次再找到他是因为好久没合作呢，还是说这个角色一想到就是他？

娄烨：第二种，一般选演员我其实是很开放的，我没有预设的，他必须首先是这个人物，跟他非常靠近，所以我读小说想把它变成一部电影的时候，王大夫那个角色就是有点靠近晓冬的形象。

凤凰娱乐：但他太帅了。

娄烨：盲人也会很帅的。因为我可能工作很长时间，他们说我整个审美已经变了，我会觉得所有的盲态都具有特别美的状况，就是比如说张一光的那些盲态，比如小孔的那些盲态，是特别美的，这是我个人的感觉。

凤凰娱乐：会不会担心正常的几个演员跟盲人的演员表演上会有一些很大的差别。

娄烨：这实际上是我开拍之前我最担心的事情，所以我们做了很多的演员会议和准备，但是开拍一星期以后我特别高兴，我可以把这事忘了，他们都非常优秀。

凤凰娱乐：好像一开始秦昊说他不太想来，觉得跟他不太像。

娄烨：对。

凤凰娱乐：但后来你怎么说服他的？

娄烨：哈哈我没说服他，我就说我就这么定了。

凤凰娱乐：那你们关系就是太好了。

娄烨：不过他现在觉得这个决定也没有错。哈！

凤凰娱乐：您自己有像演员那样体验一下盲人生活吗？

娄烨：这是一个必修课，所有的工作人员都会在制作开始的时候，有专门的盲人老师来教我们介绍所有的生活细节，然后盲人生活的一些注意事项，然后怎么沟通，实际上这部影片开始于对盲人的学习。

凤凰娱乐：您学习推拿了吗？

娄烨：我刚开始学习，但是我的成绩特别不好。

凤凰娱乐：这个还要有成绩的。

娄烨：对。你得去自己试，但是我们每个演员都上了推拿课。有一些通过，有一些还没有，你发现谁没有了。

凤凰娱乐：秦昊说他不太有天分，郭晓冬认为自己还不错。

娄烨：晓冬还可以，但是他们都学习的很认真。

【市场篇】

谈《爸爸去哪儿》争议：从票房角度看，电影可以是长视频

凤凰娱乐：现在国际销售是？

娄烨：国际销售还是Wild Bunch。它在柏林电影节已经开始销售工作，我刚才一整天的采访就是为了国际销售。   

凤凰娱乐：现在销售情况如何？

娄烨：还不知道。

凤凰娱乐：对柏林的奖项有期待吗？

娄烨：当然我希望所有人都得奖，但是这个跟工作没有特别直接的关系，到这个平台，进行国际销售，实际上我的工作已经接近尾声了，我曾经说过，电影节的工作是一个导演最后的工作，差不多是这样的吧，其实我对导演参与影片的宣传也有所保留，因为我觉得不是特别有用。

凤凰娱乐：您今天接受外媒的采访，他们关注的是什么样的问题？

娄烨：很多人问关于《推拿》的象征含义，关于整部分影片跟前头几部影片风格的变化，包括对于看不见、看得见的描述，但是大部分都是熟悉我之前作品的那些媒体。

凤凰娱乐：他们还爱问关于审查的问题吗？

娄烨：我特别高兴的是，这次关于审查的问题是最少的。整个发布会除了第一个问题，有记者说了一下所谓限制的问题，他没有直接问审查，但是他说的限制，我知道他是想说审查，但是实际上这是一部关于限制的电影，关于障碍的电影，关于不通畅的电影，所以从语言到故事都是关于受限制的一个故事，所以在这种情况下电影审查不是一个太重要的事了。

凤凰娱乐：《浮城谜事》在内地上映的票房不是特别的高，那您会不会对国内市场不抱太大希望？

娄烨：没有，刚才说了，实际上最重要的观众是在母语地区的。我不知道，可能票房还不如《浮城谜事》的。因为每一个计划都不一样，实际上整个的工作是需要找到想看《推拿》的观众，找到一部影片的潜在的观众，这是影片销售，也是影片市场工作的一个重要部分，而这是一个成熟市场所必须具有的。

但是如果一个非常盲目的市场，可能这些工作就会被忽略，而以那些铺天盖地的，强制性的宣传来源代替，这可以维持一段时间，没关系，但是实际上从市场，或者地区，区域市场未来的健康发展来说这只是一个替代方案，它不可能长久的。

凤凰娱乐：《推拿》打算什么时候国内上映？

娄烨：这是要商量的事，我们必须跟地区销售商量，只是他和国际销售可能会差一段距离，国际销售实际上现在已经开始工作了。

凤凰娱乐：过年的时候，《爸爸去哪儿》电影版的票房特别高，很多人就有争议，说这其实是一个电视节目，但是到影院去放，等于说占了别人电影的排片，引发一些争议，您怎么看？

娄烨：我不是特别了解，但是所谓的票房高和低实际上是没有什么逻辑可说的，这是一个市场，这是电影市场通常的道理，也就是没有一个人，哪怕是最强的策划团队，也不可能预设这部影片的票房，这就是这个电影行业必然的，这是一个风险行业，你用所有的票房保证的明星不一定有一部票房保证的影片，这很正常，就是这样的。

凤凰娱乐：那争议点所在是这个东西其实不是一个真正的电影。

娄烨：什么是真正的电影？如果以票房作为衡量电影的标准的话，任何的东西，视频、文件都可以放电影院去放，是不是电影不是重要的事情，如果大家从票房来讨论电影的话，我觉得这个问题是不存在的，就是说它是不是电影，或者它具有多少艺术价值，如果单纯从票房角度，市场票房角度来讨论电影的话，这个是一个完全可以忽略的问题，为什么要讨论它是不是电影，你就讨论它票房就可以了。

凤凰娱乐：片方说其实电影就是一个长视频。

娄烨：是，我觉得他说的没错，如果你从票房角度来讨论，它是不是电影重要吗？就是你从市场，或者就是放映角度，如果说你想从是不是电影来讨论，那可能就不是单一的从票房的角度，而有多种维度来讨论一个视频作品，这是另一种讨论，这是另一个系统的沟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