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红色学生说过有一处没被日军监控的湾流可以通过怒江，我们过那处湾流时甚至发现他拉在那的半本政治禁书，自上次溃退以来我们第一次到达西岸，日占区的疮痍让我们觉得满心罪过，而龙文章明显把他所谓的搭救变成了一场渡江侦察，让我们觉得又被耍了。好在顺便救人也算是救人，最后我们到达铜钹，我讶然发现我那一向很有气节的父亲居然做了这里的伪保长，他在苟且。我们被日军巡逻发现，在危急关头被一支破烂成天方夜谈的武装搭救，我们在其中发现那名被龙文章揍过两次的学生，他现在遂心所愿成为共产党了－我们碰上的是支共产党游击队。

我们带着我父亲死活不拉下的藏书撤回东岸，那支游击队为了不让日军发现那条过江通道全军覆没了。我们踏上禅达的土地，发现虞师正在准备一场大规模的渡江攻势，虞啸卿打算拿下已成心腹之患的南天门，一年多来日军已经把整座山改造成了庞大的堡垒，而以我们从江那边得来的经验，这样的攻势一定是必败的。龙文章力止，虞啸卿给他半个月时间去寻找放弃攻击的证据－实际上是打发他滚开别来烦人。

美国联络官麦克鲁汉和军械士柯林斯加入了我们，他们带来了少量的美械和整套的训练和条规，他们分别被我们叫作麦师傅和癞皮狗。在忙于这一切时，龙文章忙于搜集虞啸卿所要的证据，作为全团唯一还有战术才能的人才，我被迫与他出没西岸，在日军眼皮底下绘制南天门的工事。最后一次我被日军的盲射射穿，龙文章忙于在日军地道里钻进钻出绘制工事，我用指头堵着伤口流尽鲜血，我确信我这回将会死去，在弥留之际我看见我那战死的近千兄弟就在南天门山上，忧郁地继续着他们的生前未竟之事。龙文章一向的胡吹原来是真的，人是有灵魂的，并为此生或死。

当我醒来时发现我被龙文章背回了炮灰团阵地，那是难以想见的奇迹，但现在没功夫赞叹了，虞啸卿正在师部开总攻前的作战会议，他甚至不通知我们参加。重伤的我和同样重伤的龙文章闯了会场，我们在虞啸卿精心布置的沙团上扮演日军，几乎是屠杀了虞师三分之二的兵力，让中国人和美国人意识到南天门只是一个巨大的陷阱。殚精竭虑的虞啸卿气吐了血，更加殚精竭虑的龙文章倒在沙盘上。

我们成功地让自己成过街老鼠了，我背着龙文章逃窜，被愤怒的师部精英们围攻，但我对龙文章充满感激，我知道在收集不可攻击的证据时，他同样找到了攻下南天门的方法，他没说出那个极其惨烈的方法，因为爱惜炮灰团的性命。他做了他没想过会做的事，为了领导我们他尽量和我们一样，而现在他完全成了我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