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艺谋(图片来源：新快网)

9月16日，《山楂树之恋》将在国内上映。昨日在北京政协礼堂后的小会议厅内，正和观众们一起再度欣赏这部电影的导演张艺谋，抽空接受了本报记者的专访。

北京、上海、成都、广州的试映后，张艺谋在乎的不是媒体的报道，而是公映之后观众特别是年轻观众的反应。在采访中，张艺谋对于“窦骁身上是不是有自己的影子”、“初恋的感觉是怎样的”、“会不会在意负面的评价”以及“面对《唐山大地震》六亿票房有没有压力”等问题，一一对记者作出了回应。

电影里的那些事儿

关于原著

“要控制电影的长度”

很多看过原著小说的观众，在看完电影之后，感到有些遗憾的是电影删去了很多小说里描写的感人细节。对于这样的手法，张艺谋导演表示自己是为了控制电影的长度。“我觉得一部电影还是不要超过两个小时，所以我拿掉了很多细节。怕观众觉得太跳跃，又加入了字幕的提示。”

他说片中也加入了很多剧组对那个时代的记忆，像是军大衣、玻璃丝编的金鱼、搪瓷脸盆等等。“我自己就有很多那个时代的记忆，包括那个玻璃丝金鱼，最后老三不小心划破了手滴了一滴血在上面，还有片尾的照相，原著里说老三贴的是静秋三岁时候的照片。”

片中无论是西坪村，还是静秋生活的县城，都完全再现了1976年的中国，就连曾经在七十年代到中国读过书的现任威尼斯电影节主席马可·穆勒，在看到影片后都表现得异常兴奋，称片中的楼道简直就和自己当年生活过的一模一样。“我自己很细致地盯着整个恢复的过程，因为是过来人。而且这样娓娓道来的电影，你就需要不显山不露水，还要准确，有时代的印记。”

关于初恋

“以为手拉手会怀孕”

能把一个初恋故事拍得这样细致入微，很多人都认为张艺谋一定在电影里加入了不少自己初恋时候的故事。他说：“我的初恋有很多类似电影里的感受和体验。当初在讨论的时候，每个人都有一些关于初恋的感受。有个编剧告诉我说当年他们班，一对男女谈了半年恋爱，从没拉过手。后来有一天，男孩鼓起勇气，亲了那女孩一下，那女孩哭着跑回家对着她妈就喊，‘妈，我怀孕了！’那时候很多知青都说，我们第一次就是躺在草堆里，手拉手就这么一晚上。所以很多人都觉得这样就会有孩子。”

张艺谋接着表示，初恋是关于青春成长期的一种萌动，是长大的必然经历。现在的年轻人和七十年代的年轻人一样，都会有青涩、真诚、单纯的的初恋，这在商品社会的今天显得特别珍贵。所以他不想怀旧，也不是让时光倒流，只是想把这种真诚的东西记录下来。“不论社会怎么发展，人间自有真情在，我就想把这个意义表达出来。”

关于演员

“原作者永远不满意”

影片试映之后，两位新人的表现赢得了观众的一致赞赏，张艺谋认为新人的表现固然很好，导演的引导也很重要：“我们也是费尽力气，在全国范围内找到的这两个演员，我对他们的表演很满意。拍摄时其实很艰苦，我是用数字拍摄，这两个演员每场戏‘起步价’是三十条，经常五六十条，最高的时候能拍到一百多条。我想通过这种反复拍，把他们的眼神、笑容这些最干净、最细小的一面表现出来。”说到有报道指出原作者艾米觉得周冬雨不是她心目中的“静秋”，尤其是身材太单薄了，张艺谋说：“文学作品中描写的形象是完美的，身材前凸后翘，脸蛋还很清纯，这样的万人迷谁看都欣赏。我跟无数的大作家合作过，要想电影作品完全让原作者满意，除非他们永远不要出售电影版权，第二个是你自己当导演。那就没有问题了。否则，原作者永远是觉得别人把他的孩子糟蹋了。”

关于角色

“静秋没法昂首挺胸”

有张艺谋的西安老乡认为，影片中扮演老三的窦骁，身上有很多张艺谋本人的特点，比如游泳特别厉害、爱好打球等，听到这里张艺谋笑说：“我不像窦骁这样像情圣一般，老三是个万人迷啊。我达不到那样的程度。其实原著中写的老三就是一个各方面条件都很好的人，对女人无所不在地呵护。”

也有人说片中静秋的表现太扭捏了，不是那个时代女青年应有的状态。对于这一点，张艺谋倒是主动说到了自己身上：“我的出身就不好，甚至比静秋还差。我父亲是国民党，当年黄埔军校的军官，当时定位是反革命，静秋他们家只是走资派而已。出身不好，对我就是一个巨大的阴影。长期以来我就是很自卑的，很少有昂首挺胸这个样子出现。我觉得无数家庭背景出身不好的人，都不可能真正做到昂首挺胸，所以静秋那种内向，那种惊慌，那种脆弱，在我看来是很真实的。”

现在周冬雨和窦骁都已经签约给张艺谋和张伟平的新画面公司，谈到两位新演员的前途的时候，导演说：“现在青年演员很少，所以才经常看到一些年纪大一点的演员需要装嫩。我觉得他俩肯定会有好的发展。”

电影外的那些事儿

为什么没去威尼斯？

“重心转移到国内了”

9月份上映的其他三部大片无一例外都去了威尼斯做首映，惟独《山楂树之恋》没去，还把“世界首映”放在了国内举行。对此，张艺谋解释：“马可一直邀请我去，我和他也是老朋友了，去不去我是没什么意见，但我觉得这个事要听发行的。后来发行公司还是觉得应该先考虑国内，因为他们更在意国内观众、国内市场。我自己也觉得这样很好，说明这十几年以来，所有人的重心开始转移到国内了。像威尼斯这样大、这样重要的电影节，我们都可以让位给国内先做世界首映，也反映了大家的观念改变了。马可也很理解，他也知道中国现在很重要。”

介意负面的评价吗？

“我始终保持平常心”

从文艺片转型拍商业大片，又从商业大片回到文艺片，大家一直说张艺谋是因为拍不好商业片，所以才时不时拍几部文艺片来挽回名誉。记者提到这个问题的时候，这位大导演态度依然淡定：“我拍电影这么多年，很多人不了解我，对我有好多猜测。其实我一直很正常，始终保持平常心。对我来说，大片也罢，小片也罢，文艺也罢，商业也罢，其实就是我碰到一个感兴趣的题材。我没有把自己伟大化，我也不会被大家说东说西的议论给说晕了，我知道自己几斤几两重。电影是拍不完的，我觉得华人圈里一线电影导演的水平都差不多，在于你的运气能不能碰到一个好剧本，能不能有运气在临场发挥好。只要这两个运气有了，任何一个好导演都会拍出一个好电影。”

他还开玩笑地说，不是自己没有设计过自己的导演形象，而是从来没有想过要给自己设计文艺的或者商业的形象。“我是碰到什么感动的剧本就去拍，现在不是说有10个好剧本在我面前可以选择，把自己的形象打造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