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浩：每个人的成长是靠失去换来的 人类文明还很初级

宁浩(资料图)

导演宁浩的从影经历更像是一个励志故事。这个山西普通工厂的子弟，29岁就凭借低成本影片《疯狂的石头》成名，一度是内地风头最劲的导演新势力。

2009年，宁浩凭借《疯狂的赛车》成为内地票房过亿的首位青年导演。同年，意气风发的宁浩带着徐峥、黄渤、余男等演员，在新疆开拍《无人区》——这也是他从影以来最有野心的一部影片。

《无人区》的故事也是从意气风发开始。大城市来的小律师潘肖刚刚赢得了一场诉讼，畅快地驾上红色汽车，直奔戈壁，剧情的驱动力来自熊熊燃烧的欲望。

该片在2009年就完成了首次拍摄，其间数次传出公映，直到2013年10月底，才正式确定成为今年贺岁档的第一波主打片（12月3日）。4年过去了，这部当年铆足了劲儿打造出来的西部类型片，无论对于导演宁浩还是演员徐峥、黄渤来说，都有着更为特别的意义。

徐峥更适合做导演 这是黄渤演得最好的一次

记者：当初是怎么独具慧眼发现了徐峥的表演才华？

宁浩：拍“石头”开始我们就认识了，我当时觉得徐峥是一个非常好的演员，是一个非常聪明的，很懂戏的一个演员。当然后面也证实了是个非常好的导演，我们经常一起聊剧本。

记者：他跟黄渤是完全两种不同气质的演员，你的电影经常会把他们俩放在一起，是因为戏剧冲突感特别强吗？

宁浩：对，其实我一直觉得徐峥蛮适合做导演，黄渤是一个很适合做演员的人。黄渤的感知力特别强，徐峥是一个很理性的人。

黄渤到哪儿都抢戏。说实话，我跟黄渤合作过的电影当中，这部戏是他演得最好的一部。什么是好演员，如果我要是发奖的话，我会觉得这样的角色才能拿奖。

记者：你过去的电影都是侧重故事情节的戏剧冲突，《无人区》里其实是把这些弱化了，强调演员在环境中的表演，也是在拍摄中的重点吗？

宁浩：对，演员的表现非常重要。每部戏都有不同的侧重，有的戏是看编剧的，有的戏是看表演，有的戏是看镜头的，其实是不一样的。我觉得这部戏更多地把它放得简单一点去看一个表演，还有一种气质。就是一种很粗戾的，很生猛的一种东西，生命本身的那个。就像我看到火星上的照片，很粗戾的，很原始的东西。

我一直认为人类文明还很初级 每个作品有它的命运和生命力

记者：无人区带有寓言的性质，这个概念是从哪里来？是因为你想的故事需要呈现这样一个环境背景，而无人区会更接近原始本真吗？

宁浩：就是表达你本身生命的这个缺陷，就是有动物性的。这个动物性只能放在这样的环境里才能够凸显出来，我们要清晰地认识到。我一直认为人类的文明是一个非常非常初步的、低级的文明。站在文明角度来说，它只是文明的第一阶段，它还远远没有走到星球级文明，恒星级文明，所以它是一个摇篮文明。这个是个荒蛮和原始的文明。这种文明其实一直受限于我们自己本身是生物这个载体。

记者：在《无人区》里，你把很多你擅长的东西都放弃了，比如多线叙事，幽默。虽然还能看到剧情上有黑色荒诞的东西。是刻意为之吗?

宁浩：也没有特别刻意。我觉得每个东西都是它自然形成的它自己最合适的方式。这事就跟搞装修一样，我一进到这个房间，这个结构，它就适合这个风格。

记者：仅剩下的那点黑色荒诞，跟整部影片的基调还算和谐，是你一贯风格吗？

宁浩：从我自己来说，我觉得一个导演就是性情，你可能某些性情改变不了。或者你看待事物就这样，它总有荒诞的时候。拍什么东西总得有点荒诞主义，这才是我感兴趣的东西。

我拍电影从来没准备过卖座 生命只有一次应思考它的意义

记者：喜剧类型片就像一个围城。曾经给大众带来快乐，能很娴熟拍摄喜剧类型片的导演，都纷纷开始严肃了。比如冯小刚和你，都想表达更多自己的认知情怀。而更多其他导演正赶着要加入进来，甚至不惜转型来闯入卖座的序列里。你怎么看这个现象？

宁浩：我没有什么围城，原先拍的时候也没准备卖座，就拍喜剧片的时候，也没准备说要多卖座，那也不是目的。也只是说就是拍电影，觉得这个挺好玩的就拍了，下回再找一个题材，那也挺好玩的，就把那个拍了。至于说它最终会不会卖座，这个事我也不知道。难道只有喜剧片才卖座吗？我没有特意的奔哪个方向去。

记者：你的上一部影片《黄金大劫案》引发了很多分歧、争议，你也承认自己有些方面做得不够好，甚至闭关了很长一段时间来反思创作。这些外界的分歧争议，以及反思的结果，是否会影响你接下来创作？

宁浩：我觉得最大的问题，其实我自己对于什么东西要拍，是我自己要想的问题。小的时候呢，比如二十多岁的时候，你会觉得时间一大把，天天的随便搞点什么都可以。当你到三十多岁的时候，你会发现人生原来不是那样，你会知道人生有终点的。

随着你对电影、人生的认识不一样，你会知道有些东西可以说一说，有些东西是娱乐，没什么意思，也无趣了。你就会想，应该拿有限的生命去做一些更有意义的东西，这个东西是需要想的。

记者：跟《无人区》不同，《黄金大劫案》这种电影对于你而言，是纯粹属于娱乐吗？

宁浩：其实也不是。这个片子对我自己很有意思的一个事，我会弄清楚什么叫牺牲，这个命题过去它在我的生命中，根本就不是一个问题。但是我觉得很重要，人的成长是需要靠不停的牺牲，就是不停的失去换来的，而且方式是流血，其实是蛮痛苦的过程。所以，每一部作品的过程都是让我自己对世界，或者对自己有认识的过程，算是我认知世界的方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