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眠》剧照
凤凰网娱乐讯 第67届戛纳国际电影节落下帷幕,土耳其导演努里-比格-锡兰的电影《冬眠》获得金棕榈大奖。由于这个结果众望所归,在颁奖后的评委发布会上,甚至没有记者向评审团提问选择这部电影的理由。凤凰娱乐在此为您全方面详解这部金棕榈电影。
【电影信息】
导演:努里-比格-锡兰
编剧:埃布鲁-锡兰/努里-比格-锡兰
主演:Haluk Bilginer/迪米-阿克贝/梅丽莎-索岑
类型:剧情
制片国家/地区:土耳其/法国/德国
片长:196 min
剧情:退休演员艾登在安纳托利亚拥有一家小旅馆,他与尼哈儿是一对老夫少妻,近来感情上有些疏远,而另一方面他的姐姐Necla仍然深陷在自己的婚姻不幸中。冬季的小镇上白雪皑皑,艾登每周会写当地报纸的专栏,同时一直在创作一本叫《土耳其剧场的历史》的书,但他始终没有完成,作为小镇中的名人,他受到尊重也在暗地里被穷人憎恨,闲来无事时,他会在旅店外四处走走,或与住客聊天。在这个过程中,他与姐姐、妻子在世界观、价值观和情感观上的矛盾不断爆发。那些被迫听着他喋喋不休的住客也总有离开的一天,因此他感到落寞,决定离开一段时间,去伊斯坦布尔为自己的著作做些准备,并且有了与妻子离婚的心理。但在行程中,他改变了主意,回到了妻子的身边,并表达了对妻子的爱意。
【凤凰娱乐解读:人过中年后对生命的全面反思】
努里-比格-锡兰曾经两度获得戛纳评审团大奖(《远方》、《安纳托利亚往事》),一次获得最佳导演奖(《三只猴子》),拥有“塔可夫斯基接班人”的称号,无数影迷希望这位“千年老二”能够登顶成功。他的电影就好像他曾经的御用男主角穆扎菲-奥德默的脸一样,朴实、敏感、有风霜,而且每一部都在不同方面有个性与创意。
《冬眠》片长196分钟,不仅是今年戛纳竞赛片之最,也是锡兰个人作品之最。而在这部电影中,锡兰结合了自己的两大创作特点,首先,在形式上,除了他标志性的壮丽远景、环境音效与长镜头之外,他回归到创作初期的原生态表现形式,和其处女长片《小镇》一样,他用“海聊与辩论”等人物对话直观地展现人与人之间的价值观矛盾,并且渐入佳境,使观众对于主人公的心理变化有了逐步深入的理解,一些金句和争论点还能引发共鸣,片中夫妻间的争吵内容其实非常普遍地存在于现实中。
第二,在主题上,锡兰曾在自己的作品中探究过向外闯荡和固守家乡的矛盾(《小镇》《五月碧云天》《远方》),也探讨过婚姻保鲜的问题(《适合分手的季节》),并两次以凶杀案为切入点,挖掘百样人性中的光明与阴暗(《三只猴子》《安纳托利亚往事》)。这一次的《冬眠》堪称他在人过中年之后对生命的全面反思,涉及晚年生活、婚姻、孤独、道德困境与贫富差异等,这些内容,不仅拥有东方式的细腻情感,还展现了人类的多重脆弱与无奈,让锡兰的电影不仅属于土耳其,也属于世界。
主人公艾登是一个总是梦想扮演上帝的人物,作为一个有一定名望的退休演员,他在丈夫、作家、哲学家、地主几个身份中来回转换,面对穷人,他冷漠而又小气,面对亲人,他傲慢而又自私,还愤世嫉俗,无法兼容其他人的负面情绪。他时常热情地拉着旅店的住客聊天,而实际上,有的住客酷爱探险,并不爱听他诸如“表演在于真诚”的喋喋不休,有的住客即使与他聊的来,也总有离开的一天,这让他的失落感此起彼伏。他如同很多看似成功的中产者一样,与亲人都难以达到情感交融,妻子无法忍受他的控制欲,姐姐无法忍受他的攻击性,都想远离他,他只能陷入孤独苦闷之中。
艾登的姐姐离婚后生活在无所事事中,她一直在思考如何抵抗邪恶,她怀念着前夫,却又忍不住絮叨他的坏处,艾登指责她太过懒散,才会陷入思考的困境,这让姐姐只能龟缩进自己的房间。
艾登的妻子尼哈儿年轻美貌,但与退休的艾登生活了几年之后,她越发觉得青春受到了耽误,她怜悯镇上的穷人,希望做些慈善工作,但由于她的天真,捐款文件并没有法律效力,这一点遭到了艾登的阻止和嘲笑。尼哈儿对此非常愤慨,动了离婚的心思,她反击艾登自私恶毒,艾登却依旧在笑,仿佛在看一个不成熟的孩子,这让她更为恼怒。为了释放自己的爱心,她送了一笔钱给镇上的流氓无产者伊斯梅尔,没想到这叠厚厚的钞票被对方冷笑着丢进了火坑,这让她倍受打击。
伊斯梅尔也是片中一个重要人物,他监护的小侄子伊利亚斯由于憎恨艾登,用石头打碎了艾登的车玻璃,险些酿成车祸,艾登派仆人Hidayet前去理论,伊斯梅尔宁可击碎自家的玻璃也不愿意屈服,然而终究因为艾登是自己的债主,他带着孩子去找艾登道歉,这也是他拒绝尼哈儿捐款的原因。实际上,连艾登也未必明白的是,穷人有时会把富人的慨赠当做对尊严的践踏。
尽管锡兰本人不承认,但电影结尾传递的感觉是非常绝望的。艾登无法驯服野性的白马,只能击中一只脆弱的野兔,他最后想明白,即使离开小镇去伊斯坦布尔,也不能解决自己内心的困境,他回到家中,并告诉自己,对妻子有深深的爱,继续维持原来的生活,才能恢复相对的平静。于是,生命的孤寂感直到影片结束还浮沉于影像中,令人无法自拔。
锡兰在本片中涵盖伯格曼电影的经典主题与契科夫式的婚姻悲剧,力图探究道德与责任的关系。但另一方面,他在故事方面的力度不及伯格曼,简洁又不及契科夫,此时,他沉郁、深邃的镜头便起到了关键作用。尽管此次的自然展现少于他过去的作品,但开场冒着热气的枯草丛、结尾打字声中无垠的雪野,以及狂野难驯的白马,独只的狗与鸟,造型奇异的山石坟场,都有着油画般的诗意与苍茫感。
更多的空间被锡兰留在了室内:艾登在书房写作,背后的沙发上躺着帮其看专栏的姐姐;住客在旅店的大堂吃饭喝茶,艾登趁机上前闲聊;妻子独居已久,两人隔着一张镜子,在屋内争吵……可以说,在声画空间的表现上,锡兰独特的审美情趣无须多言,他缺乏的只是缜密的剧本,《冬眠》依旧存在剧本薄弱的问题,长段的对话始终伤害着电影的观赏性,这也是他久未封神的原因。
【外媒点评】
美国《ABC》新闻:有社会抱负的好导演
美国综合性新闻媒体ABC对《冬眠》的评价是“节奏缓慢但感情剧烈的土耳其作品”。导演努里-比格-锡兰野心十足地探索了人性以及社会问题,影响深远。锡兰在戛纳电影节上将在土耳其发生的煤矿火灾事件与他的电影联系在一起,认为艺术家的责任就是要引发大众对社会的思考。ABC认为这是导演非常值得尊敬的职业道德体现。
美国《时代》:三个小时的艺术欣赏,但也是煎熬
美国综合性周刊《时代》认为《冬眠》的确是一部非常值得注意的好电影。虽然影片长达3小时16分钟,但还是值得推荐。《冬眠》又一次证明长电影若内容安排恰当,依然能够高潮迭起。但《冬眠》期间的确有节奏较为缓慢的片段,再加上人物的复杂关系,要3小时都集中注意力不容易。并且像本届戛纳电影节一些其它电影如《锡尔斯玛利亚》中,主演克里斯汀-斯图尔特中途消失一样,《冬眠》也没有很好地解释主演戏份突然大幅度减少的原因,有点让观众摸不着头脑。所以,《冬眠》的确是好电影,但是否值得“金棕榈”这一名号,还有待思考。
美国《综艺》:这是一场有关道德的斗争
美国娱乐界的行业周刊《综艺》写道:“《冬眠》最强有力的影响在于让观众们思考自己所做过的决定,自己给予这个世界的形象,自己选择赋予社会弱势群体的怜悯和同情是否正确。”《综艺》评价影片为非常有深度,一针见血并影响深远的好片子。虽然影片时长及题材内容可能无法引起大众的广泛关注,但是该片一定会继续获得重要的电影奖项。
美国《好莱坞报道》:长独白是影片精华
美国娱乐界的行业周刊《好莱坞报道》同样也对影片的时长做出了评价。但《好莱坞报道》认为尽管时长近三个半小时,并没有浪费观众任何的时间。更值得一提的是最后半小时影片高潮迭起,让人神经紧张,更抓住了观众的心。影片内有大段大段的长独白,但也就是这些独白突出了人物内心的纠结和痛苦,更能反应导演和编剧想要表达的思想。
美国《IndieWire》: 非大众的艺术影片
美国独立影评网IndieWire认为《冬眠》虽然有艺术价值,但很难被大众所接受。影片的三个主人公之间的故事随着冬天的来临发展,并在这段关系里探索彼此的虚荣心,道德理念等。尽管影片拍摄唯美,但常出现的十几分钟无剧情转变的,完全由对话控制的情节让只能看字幕的人感觉像是读书一样,而且还是别人在为你翻页因为控制权不在你的手上。IndieWire最后指出,电影应该是观众与导演之间的一场对话,导演呈现剧情到观众理解的中间部分留白,让观众自己领略。而《冬眠》却是一部极长的独白,无情地让观众被动接受导演所安排的故事。尽管影片本身有一定价值,也许只能被艺术家所欣赏。
英国《每日电讯报》:美女与野兽,但不是童话
英国综合性网站《每日电讯报》评价《冬眠》为现实版的《美女与野兽》,因为电影本身具有童话故事的所有成分,但却讲述了一个惨淡的婚姻故事。影评中《每日电讯报》记者写道:“可以把《冬眠》想象为没有斧子和鬼神的《闪灵》。”导演采取用对话引出画面的策略,偶尔带有诙谐的色彩,拍出了本届戛纳参赛影片最长的作品。尽管内容繁琐,从根本上来说该片只是讲述了当一个男人的心被冻结时发生的故事,像童话故事一样凄美,但却残酷地让人心凉。
【对话锡兰:拍电影的动力来自对人性的好奇心】
记者:剧中这些精彩的对话,你更多是通过剧本本身的创作实现的还是激发演员的即兴表演能力?
锡兰:这部电影本身是由三个故事组合而成的,还有一些其它的小故事,在影片最后感谢部分有表明。电影中的确有很多对话,所以我希望能够更专业地完成对这些对话的呈现。剧本是确定的,但演员的帮助也必不可少。片中对话的成分很多而且非常重要,所以对演员的要求很高。业余演员是没有办法在如此高压下完成表演的。这也就是为什么我非常精心地挑选演员。
记者:我记得在你之前的影片里面对话的成分并没有这么重。你为什么选择在这部电影里加入如此多的对话?
锡兰:我本身是很喜欢对话的。在我的第一部电影《小镇》里我也用了很多对话,但那部电影拍摄期间并不是同时收音的,所以后来有了一些技术上的问题,也因此减少了很多对话。但我还是非常喜欢运用对话,所以在这部电影里实现了。这部电影里更多的是很书面的对话,其实是很冒险的。因为这种语言在电影里呈现出来的效果很难控制。所以我非常小心地处理。这就像莎士比亚的语言一样,我很好奇想知道这种语言运用在电影中会产生什么影响。
记者:在电影里讨论了很多问题,例如道德,社会,或者政治问题。这些都是非常敏感的。对于这电影里的政治问题,你是怎么选择的?这些问题是现代土耳其存在的问题吗?
锡兰: 在我的电影里我并没有映射现在土耳其的社会问题。目前土耳其面对的问题是在六月份发生的,而我的电影的拍摄早在六月之前就完成了。我也不认为把影片作为媒介反映现实生活是导演应该做的事情。如果我想要讨论土耳其目前的状况,我会在三年以后做。现在在土耳其发生的事情其实都可以用人性来解释。就像我说过的一样,我拍电影的时候是不会考虑现实正在发生的事情。我认为作为导演应该把目光放得长远一点,不被现实中发生的事情受影响。电影从业人员的责任是把注意力放在电影故事本身。
这可能也是一个文化差异的问题,因为比如说在日本有人因事故丧失生命,负责人是要下台以示问责,但在土耳其是没有人会因为这些辞职或倒台的。在我的电影里有时候我可能会尝试激发观众的想法,给他们更多心理的暗示和引导。我认为导演更多应该从这个方向出发,而不是直接地表达。对我来说,我拍电影最大的动力来自于我对人性的好奇心。我认为我们对自己的了解程度或许比我们对火星了解的更少。
记者:你选择的拍摄地点是极佳的。为什么你选择在那里拍摄,这是如何帮助你执导这个故事的?
锡兰:其实这个拍摄地点并不是我选的。但最后不得不在这里拍。我想要一个很简单的环境,不希望是游客常去的地方,这些地方对于电影拍摄来说有可能太完美,太漂亮,太抢眼。所以我在电影里面也并没有过多呈现周围的环境。尽管有一些广角的镜头呈现全景,但是我尽量减少。雪景也是在一天之内完成的,并没有更多的表现。
记者:我在你的电影里看到了一个模式,就是高潮都是家庭的破碎和男人的自尊心受损。对于《冬眠》,你最开始是如何获得这个电影和片中人物的灵感的?你有亲身经历过这种感受吗?
锡兰: 我本身没有。我不是片中的男主角。不过我认识很多经历过这种生活的人,也很熟悉这样的生活。我认识一些土耳其的男演员也辞职去开了酒店,所以我比较了解这种角色。而电影原本的灵感,是来自于现实生活的。这些故事对我来说就像是对土耳其更多的了解。但我喜欢更抽象地讲述生活的电影,不喜欢给电影太多具体的界定。一开始我自己并没有信心能够拍出这部电影,因为这些故事都很琐碎。但是后来我渐渐相信自己有这个能力,我的太太也非常支持我。
记者:我想这是你最具黑色幽默的一部电影了。我认为对于讽刺手法的运用对你来说越来越熟悉了你同意吗?以后是否会在你的影片中看到更多类似的成分?
锡兰:我也不清楚。我认为这部电影中的讽刺部分是必需的,因为我认为争吵能启发人更多的想法。就像我跟编剧在讨论剧本时的争吵帮助我获得更多的灵感,有时有的想法你是没办法从正常的交谈中得到的,必须要有激烈的争吵。很多时候我们吵通宵到清晨。不过我是导演所以最后还是我拍板。我觉得我好像没有回答你的问题(笑)。但我们争吵的时候总讽刺对方,但都能有非常有意思的对话出现,所以我们运用到了剧本中。
记者:你能够从你的角色身上看到希望吗?你希望你的角色最后的归宿如何?
锡兰:我对我角色的希望跟我对生活的希望是一样的。很多导演喜欢在影片最后有一个温暖人心充满希望的结尾,但我不是这样的导演。我认为要更现实一点,尽管可能消极,但更真实。一开始电影剪辑结束后我看了一次,觉得结尾太有希望了,我不喜欢这种感觉。所以我们又重新剪辑了,让结局更朦胧一点,也给观众留下更多的空间。
记者:电影时长三个半小时,是你意料之内的吗?
锡兰: 其实当我写剧本的时候,我没有想那么多。写完剧本之后才发现比原来计划的长度要多出一倍。尽管很长,我还是按照剧本来拍摄的。刚拍完时这电影有四个半小时。后来经过剪辑才缩短到三个多小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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