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双白

编者按：“这不是我心目中的‘睡美人’，但是却给了我另外一种想象空间。”9月21日，北京国家大剧院歌剧院，蒙特卡洛芭蕾舞团的时尚版《睡美人》让2000余名观众沉浸在一种别样的芭蕾情怀中。享誉世界的蒙特卡洛芭蕾舞团有着芭蕾“星工场”之称，“现代芭蕾之父”福金、美国芭蕾学派的奠基人巴兰钦、“不朽的天鹅”巴甫洛娃、“传奇舞神”尼金斯基等一串星光熠熠的名字均与之相关。这支百年名团以一部颇为另类的新颖作品，为中国观众带来全新的芭蕾体验，也再次让国家大剧院成为世人瞩目的焦点。

朋友的热情和兴趣是多种多样的，我却知道，国家大剧院如今是芭蕾艺术爱好者最好的朋友。凡是喜欢芭蕾舞蹈的人，无不在国家大剧院里得到了最充分、最高等级的艺术享受。仅是那份曾经踏入国家大剧院舞台的国际芭蕾舞团名单，就足以激动人心了——俄罗斯马林斯基剧院基洛夫芭蕾舞团、巴黎国家歌剧院芭蕾舞团、丹麦皇家芭蕾舞团、英国皇家芭蕾舞团、瑞典皇家芭蕾舞团、莫斯科大剧院芭蕾舞团、美国国家芭蕾舞剧院……

不知道人们透过国家大剧院那无与伦比的美丽灯光，是否还会联想到中外舞蹈交流的历史烟云。那是在历史的车轮驶进20世纪以后，西方舞蹈团体开始到中国进行演出。这种趋势曾经一度保持着上升的态势，并于20世纪20年代达到高峰。伴随着波涛汹涌的洋务运动，闭关锁国的中国人，第一次看到了内容形式非常广泛的“洋舞”，涉及了芭蕾舞、现代舞和外国民间舞等。美国檀香山哈佛歌舞团于1923年在上海维多利亚剧院演出了美国歌舞。对于芭蕾舞艺术交流来说，第一个留学欧洲学习了芭蕾舞的中国人裕容龄是让人们难以忘记的。然而，1926年，可以说是非同寻常的一年，因为莫斯科国家剧院舞蹈团的芭蕾舞精彩表演，第一次让少数大都市里的中国人看到了正宗的西方芭蕾舞艺术。与此同时，一些在中国旅行或侨居的外国舞蹈家，开始在中国开办私人舞蹈学校，吸收中国学生给予正规的芭蕾训练。如俄国芭蕾教师H·苏可夫斯基和夫人在上海设立的芭蕾学校，曾吸收少量的中国学生，并实验性地排演了《天鹅湖》、《睡美人》等古典芭蕾剧的片段。值得提起的还有一位俄籍音乐家，叫A·阿甫夏洛穆夫，他以中国故事为题材，创作了一部舞剧《古刹惊梦》，算是把芭蕾艺术与中国生活题材做了一个结合性的尝试。毫无疑问，所有上述中外芭蕾交流，都还局限在少数大城市里的少数人群，影响有限。

20世纪50年代，以苏联芭蕾艺术为主导，以莫斯科大剧院和基洛夫芭蕾舞剧院的访华演出以及北京舞蹈学校芭蕾舞专业的建立为标志，芭蕾舞真正开始走入了中国这个东方大国。芭蕾舞剧《红色娘子军》和《白毛女》的横空出世和演出获得巨大成功，它们在“文革”期间超乎寻常的大普及，使得芭蕾舞艺术成为迅疾被推广的一门外来艺术。然而，实事求是地说，“土芭蕾”的泛滥，并没有使得芭蕾艺术的最高审美精神得到正确的传播。进入20世纪80年代以后，各种外国舞蹈团体纷纷访华演出，中外芭蕾艺术舞蹈交流进入了一个新的时期。在一些演出公司独具“门道”的运作之下，中国的芭蕾舞演出市场曾经一时繁华，年纪稍长的观众们走进了北京天桥剧场、北展剧场，满足自己在“文革”中失去的芭蕾欣赏时光，而新的一批中国芭蕾舞观众也开始成长起来。这个时期的中外芭蕾文化交流，其特点是时间持续较长，来华演出团队较多，来访渠道分散，水平参差不齐；演出市场初步建立，中国观众开始形成基本力量，并且在20世纪90年代形成了风行一时的芭蕾热。

或许，上述的一切，都是一种准备——为21世纪国家大剧院的诞生做了一种芭蕾舞艺术上的准备，为中国的芭蕾舞演出市场的真正繁荣做了一种艺术欣赏文化建设方面的准备，为国家大剧院之国际演出核心地位做了一种历史积淀层面的准备，为国家大剧院这个顶级国际芭蕾舞演出平台的璀璨升起和由此带来的中国芭蕾力量的成长做了历史动力的凝聚！

国家大剧院的确没有辜负历史的准备和历史的期待。我们不必再来一一重述国家大剧院近年来在引进国际芭蕾最高水准演出方面的辉煌战绩了。就说2008年，是全世界人们心中的中国奥运年，从6月18日到6月26日，国家大剧院盛情邀请了英国皇家芭蕾舞团，该团成为国家大剧院奥运演出季中演出时间最长、演出场次最多的一个国际院团。其全明星阵容可以说威震四方。亚历山德拉·安萨内利、利安娜·本杰明、费代里科·博内利等10余位蜚声国际舞坛的舞蹈艺术家为中国观众奉献了欧洲芭蕾文化传统的精华，也展示了当代芭蕾艺术发展的最新动态。再说2010年，有着俄罗斯艺术航母之称的莫斯科大剧院于4月24日至5月5日盛大访华，在国家大剧院持续演出的12天里，除去歌剧《叶甫盖尼·奥涅金》带给国家大剧院歌剧节一出催人泪下的绝世佳作之外，两部芭蕾舞剧《法老的女儿》和《堂·吉诃德》更是让人看到了无可比肩的最高芭蕾表演水平。曾经在上个世纪蜚声中国舞蹈界的优秀剧目《曼侬》、《堂·吉诃德》、《驯悍记》等等，在阔别中国许久之后再次轮番登场，中国观众大饱眼福；而那些被很多中国舞蹈家赞不绝口的大师作品，也终于来到了中国的舞台之上。当丹麦皇家芭蕾舞团在大剧院的演出中，当众宣布给予中国芭蕾舞演员姚伟以丹麦皇芭主要演员位置时，不仅那个美丽的中国女孩流下了喜出望外的热泪，在场的每一个中国人，也同时体验了在国际芭蕾舞领域里悄然成长的“中国芭蕾力量”。

说到此，我们当然不能忘记大剧院舞台上表现同样出色的“中国芭蕾力量”！2009年，从1月1日香港芭蕾舞团的《天鹅湖》到3月14日中国国家芭蕾舞团的《大红灯笼高高挂》，以“中国芭蕾力量”命名的系列演出在国家大剧院火热上演。中国最具实力的五大芭蕾舞团一共为首都和从全国各地赶来的观众朋友们带来了7部中国芭蕾舞剧目。可以说，这是对中国芭蕾50年来发展历程的一次总结，也是中国改革开放以来中国芭蕾舞成果的一次集中检阅。

从古典芭蕾珍品到当代芭蕾佳作，从欧美传统经典到最新的先锋实验之作，通过国家大剧院，中国观众终于有机会领略到卓越非凡的国际芭蕾舞顶级剧目之风采，欣赏着中国芭蕾舞演员日益成熟的表现，享受着一场接一场无比丰盛的芭蕾盛宴。

国家大剧院国际芭蕾舞演出平台的出现，非常有力地推动了中国芭蕾舞市场的形成，在当前中央大力提倡的文化建设中可以说是异军突起，为推动当前中国文化市场的形成起到了非常好的影响力和巨大的推动作用。同时，国家大剧院也在不断提升国内芭蕾演出市场的地位。国家大剧院的出现在芭蕾演出项目的策划、引进、谈判、营销、宣传推广等方面，走上了一条国际化、专业化、标准化的道路。由此，与国际接轨的理念变得可以实际操作，专业演出市场由此得到了规范化的推动，而我们诉说了多年的国家软实力也可以得以一定的体现。国家大剧院演出的国际水准，不仅给舞蹈同行们提供了可以借鉴的经验，也让中国芭蕾舞工作者们开阔了眼界，从而帮助他们提升了自己的演出质量，更大的收获是让中国观众受益匪浅。

那一天，我观看了《奥涅金》，散戏之后，从大剧院的正门走出去，正是华灯绽放的北京长安街。沿着这条国际闻名的大道，漫步于广场，再回望大剧院的明灯，心中涌起的，竟然是一股无可名状的感动……

（本文作者为中国舞蹈家协会分党组书记、副主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