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annes Calling：连看两遍，22条线索读懂《山河故人》

《山河故人》戛纳电影节首映红毯

《山河故人》在戛纳的首映已过去两天，报道、评论很多东西都已经出来了。我动作比较慢，没赶上第一拨，那就写点别的。

和大部分电影类似，《山河故人》放映结束后，引发出不同的观点和看法。在网上发表意见的中国记者里面，似乎负面的评价更多一点，批评贾樟柯创作投机、贩卖中国元素、讨好西方人之类的论调又出来了，还是20年前骂张艺谋的那套话。

我不怎么看影评，因为根本就不太信任评论这回事——人无时不刻地在变化，吃饱和饿着肚子不一样，睡足了和失眠不一样，昨天和今天不一样，看电影、写东西的状态不一样，出来的观点就很可能就不一样。另外，在我看来电影根源于戏法、骗术，是娱乐大众的商业伎俩，投机、算计是这个行业的应有的门槛，只不过没什么人把这样的话拿到台面上说。

贾樟柯在戛纳拿到金马车奖

回到贾樟柯的戛纳之行，先纠正一个媒体报道的错误——他在电影节平行单元导演双周拿到的“金马车奖”，以往获奖者的名单里可没有安东尼奥尼。这一奖项自2002年设立，概念来自法国电影大师让-雷诺阿的名作《黄金马车》（Le carrosse d'or），获奖者包括阿伦-雷奈、克林特-伊斯特伍德、南尼-莫莱蒂、大卫-柯南伯格、吉姆-贾木许、简-康平等，基本也能说明含金量吧。能取得这样的成绩，说明贾樟柯在国际电影圈绝非等闲之辈，除了公关、推销之类的工作，更重要的因素肯定还是靠作品。在我看来，贾樟柯至少做对了两件事，一是关注话题与创作方向的一贯性、延续性，另一个就是在电影语言、美学上能与其他国家的艺术片导演形成对话关系。

《山河故人》剧照

当地时间5月19日晚，贾樟柯的《山河故人》在戛纳举行了两场针对媒体的放映。出于各种原因，我估计是为数不多连看两场的观众，很可能也是唯一一位。本想当晚就梳理一下电影里的一些东西，结果没想到工程浩大，一直拖到现在。以下就是我在戛纳看片时记录了22条线索，能看看贾樟柯到底是怎么通过“堆积符号”实现“贩卖中国元素”的，另外也可以通过这些细节逐步还原出《山河故人》的不同面貌，这么说来倒是有点《大象》的意思。

1、放映事故

《山河故人》戛纳放映遭遇技术事故

《山河故人》的首场放映出现了两次放映事故，说下我看到的情况。第一次是在影片开始三分钟左右，赵涛扮演的女主角沈涛1999年春节在汾阳的大街上和舞狮演员打招呼的场景，出现了法语字幕不同步且位置下移的问题，英文字幕是正常的。在观众的一阵口哨和倒彩中，影片从头重新开始放映。贾樟柯给出的回复是“放映员误将4K DCP作2K放映，无做设置调整”。

第二次事故发生在1小时零8分左右，2014年梁子的妻子去找正沈涛求助，沈涛以嘉宾身份参加一对跨国恋新人的婚礼，画面出现了红色的叠影，时长超过1分钟。而到下一个场景，沈涛和梁子妻子到婚礼现场外谈话，红色叠影消失，又出现了声画不同步的情况，现场再次哗然。到这个时候，放映员才做调整，从谈话的场景开始重新放映，而婚礼部分则被忽略。对此，贾樟柯事后给的解释是放映机故障。严格来说，大多数首场观众看到的是一部并不完整的《山河故人》，这在放映水平极高的戛纳真的属于意外。

2、片名

《山河故人》片名直到53分钟时才出现

重点在片名上，颜真卿真迹。《山河故人》的片名出现在影片第一部分结束的时候，大致在第53分钟左右，这在电影里不是常用的手法，泰国导演阿彼察邦-韦拉斯哈古此前进行过尝试。至于片名，贾樟柯自己在戛纳的新闻发布会进行了解释，“山河”指不变的自然，“故人”就是老朋友，影片要讲的就是快速发展的社会里人的情感怎么被影响。英文片名Mountains May Depart，中文里有“青山可移，感情永在”的说法。

贾樟柯没提到的是，《山河故人》其实还有另外一层双关的含义，山河其实是沈涛父亲的老家，片中两次呈现了沈父回乡的情景，具体指的很可能是山西省晋城市泽州县山河镇。“山河故人”的字面含义也在指代沈涛和儿子张道乐这些血脉相承的人。片尾字幕显示，中文片名“山河故人”四个字出自唐代书法大家颜真卿真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