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话赖声川：对戏剧节没有利益需求 相互信任就OK

赖声川

10月15日，第三届乌镇戏剧节在浙江乌镇开幕，虽然乌镇戏剧节只走过了短短的三个年头，但是其成长迅猛，尤其是第三届乌镇戏剧节堪称规模空前。也难怪作为发起人及戏剧节常任主席的赖声川在本届戏剧节开幕式上谈到乌镇戏剧节时表示：“一切都像真的一样。”

作为华人世界的戏剧巨擘，他被誉为“亚洲剧场之翘楚”，赖声川以别具一格的创意及创新性戏剧舞台表演为华语戏剧开辟了新的沃土。由他执导的戏剧《那一夜，我们说相声》《暗恋桃花源》《如梦之梦》都堪称是经典之作。耳顺之年，赖声川与黄磊、孟京辉等人一同发起乌镇戏剧节，并成为国内影响力最大的戏剧盛宴。谈及迅速成功的原因，他轻描淡写的说到：“信任，几个好朋友相互信任，这个东西就做出来了。”

选择在乌镇办戏剧节是天时地利人和的事情

凤凰娱乐：今年乌镇戏剧节的主题是“承”，能为我们解释一下“承”对于乌镇戏剧节来说意味着什么？

赖声川：承前启后，然后传承，我觉得重点是传承，艺术就是要有传承，文化就是要有传承，所以我们定了这个题目，这也是一个要向过去致敬，要珍惜过去我们所有一切。我们民族，我们世界所有一切的文化、知识、智慧，然后我们当然是要往未来走，我们的未来是怎么样子，由我们自己来定。

凤凰娱乐：说到未来您觉得戏剧节的未来会是怎样的，心中有没有这样一个蓝图？

赖声川：戏剧节的蓝图，一直跟着乌镇的蓝图，因为乌镇它的地方就这么大。我们当年设计（戏剧节）的时候，就是我觉得来这边的观众，会发现它的魅力就在于，你钻进这些小巷子里，突然有个剧场。然后这些剧场，都在演出世界级的演出。这就是我们追求的一种感觉，一个体验。在乌镇，不管我们怎么样扩大，怎样畅想，这种感觉是不能破坏的，这就是我觉得所有人来乌镇，能感受到到最珍贵的地方。梦幻，能够体验回到古代，又在最现代的这种刀锋上的艺术中浸泡着，这种感觉，我们是不能破坏的。

凤凰娱乐：这也是你对乌镇的印象，也是当初选择戏剧节在乌镇办的原因？

赖声川：其实也不是有一个戏剧节，然后选择在乌镇办。而是天时地利人和，陈向宏先生是有大视野、大智慧的。因为我想旅游现在在国内这么重要，有那么多个可以做的像乌镇这样的地方，但是为什么只有乌镇做的这么优秀？并且在做到很优秀之后，它还要你感觉到它的一种不足，那就是一种现代文化，一种当代文化注入的不足。但是你找街头艺人就可以吗，还是你办个画展就可以？不！戏剧节之所以能够举办，这是黄磊的一个巨大的功劳，他觉得这个地方弄个戏剧节怎么样？所以我觉得他们两个（黄磊、陈向宏）是戏剧节最重要的发起人，虽然我也算一个发起人，但我是后来参与进来的。我一来看，觉得乌镇加戏剧，等于A+B等于C，C的界限是完全无法想象的，它应该是一个很美的东西，美到什么程度，谁都看不出来。

凤凰娱乐：刚才提到另外两位发起人，其实还有一位孟京辉，你们四个人在戏剧节的组织活动当中，各自的分工是怎么样的？

赖声川：我们分工一年一年的在变，头两年我是艺术总监，也是发起人，我自然会承担的稍微多一点的事情，然后还兼顾着画，还有藏馆的使用等等。乌镇戏剧节是艺术总监制，所以第三年，换成孟京辉孟老师之后，就基本上就是全权交给他来做这些事情。所以我们今年的分工就明显的变了，这已经不叫分工了，这已经叫所有事情他做，我可以休息了。

 

赖声川

我最喜欢《惊奇山谷》 布鲁克改变了世界剧场的走向

凤凰娱乐：今年也引进了非常多的国际性剧目，是一共10部剧，想问一下，这个比例分配的依据的是怎样的原则？

赖声川：这个挑选是尊重艺术总监的判断跟选择，也根据所有世界上这些顶级的团，他们谁有空。因为我们现在发现一个很好的地方，只要我们发出邀请，他们基本上就来。乌镇戏剧节在世界的戏剧节版图上，已经成为一个好像印章盖上去，是一个重要的戏剧节。除非正在其它地方进行巡回演出的团，或者他正好在休息，要不然都会来。   

凤凰娱乐：那对国内的戏剧呢？

赖声川：国内也是一样，我觉得我们大原则，是希望让来乌镇的观众，看到现在最好，最有试验性的，创意的一些戏。

凤凰娱乐：那就是这20部戏当中，你自己最看好的是哪个？

赖声川：我觉得这次都很精彩，我不应该偏心，因为我是这个常任主席，但是我必须偏心的还是彼德-布鲁克的《惊奇山谷》，因为彼德-布鲁克也是我的偶像。他虽然没有教过我，但是我觉得他是我的老师。他今年90岁了，他的所有理念，改变了整个世界剧场的走向。他要关注什么，那所有的导演们，都会跟着关注。他现在年老，他的戏剧回归到一个非常简单的状态，就是演员跟观众之间的简单关系，这也是我一向在追求的，也是他的一个重要的理念。所以《惊奇山谷》这部戏在我心目中是我最想看的。

凤凰娱乐：彼得-布鲁克先生也是今年乌镇戏剧节的荣誉主席，能跟我们介绍一下你们之间的合作吗？

赖声川：我觉得如果在第一届乌镇戏剧节就邀请布鲁克先生，那是完全不可能，因为没有人知道乌镇戏剧节是什么。第二届戏剧节结束的时候，正好就有机会认识到布鲁克先生周边的一些朋友，很快就联络上了。这个还是我交棒之前做的事情。所以孟导就不用烦恼荣誉主席跟闭幕戏。我们一直还是希望布鲁克先生能亲自来，然后他讲了一句话让我没话说，他说到了我这个年龄，我不希望有任何计划。这个话一听，意思就是说我可能会来，如果身体心情各方面好，我就会来。结果他今年上半年，身体还是有一些状况，所以他就跟我们说，可能真的来不了了，愿望是非常想来。

凤凰娱乐：你觉得《惊奇山谷》是怎样的一部戏，该向观众做怎样的推荐？

赖声川：我觉得这50年来，可能彼得-布鲁克先生是最有影响力的一个导演。他的作品因为我还没看过，但是我觉得你会看到他的一种简朴、简单，你会发现戏剧不是需要多炫耀的一些投影，或者舞台变化，转台、吊杆如何飞来飞去，都不需要，你只要需要一个感动人的心，感动人的故事，愿意讲这个故事，那这就是戏剧。

 

赖声川

乌镇戏剧节之所以能成功举办是基于大家的彼此信任

凤凰娱乐：据说乌镇戏剧节是没有赞助的戏剧节对吗？

赖声川：我们还是会有一点的，好比车子提供，还有一些媒体的像你们的参与，但是大的商业赞助是没有的，政府的赞助也是没有的。

凤凰娱乐：这一点是出于怎样的考虑？

赖声川：这是我们的共识。我最近会常常跟朋友讲，乌镇戏剧节是怎么做起来的，大家都很好奇。我说好像就是几个好朋友，然后互相信任，这个东西就做出来了，就这么简单。互相信任的一个背后有一个更重要的理由，就是大家都没有什么私心，我们没有人想在这里面，得到什么。那我觉得这就是最完美的一个状况，创作也是这样子，当你没有想在里面得到什么的时候，可能做出来的东西是最好的。那对我们来讲，既然有了这样一个开始，如果还要再有别人进入的话，他们能不能理解我们当初的这种纯粹，他们能不能跟着我们一起这么纯粹，不管是政府也好企业也好，都需要好好的想一想才行。

 

赖声川

对于青年戏剧人才给予奖励的同时还会指出不足

凤凰娱乐：历年的乌镇戏剧节都很关注对青年导演的扶持，作为戏剧节的组织者，你们希望这些青年导演在戏剧节中得到怎样的成长？  

赖声川：从我们戏剧节的结构就会看出来，大家会比较关注国际或国内一些好的戏，但是同样重要的就是这些青年。除此之外还有小镇对话，嘉年华，这四个单元。从第一届开始，就是乌镇戏剧节整个一个基石，这四个对我们来讲一样重要。因为单独抽掉一个，或者抽掉三个，你只剩下特邀节目，我觉得这不是乌镇戏剧节。

对于青年戏剧人才，我们一直都说，我们需要怎么去大力的培养新的这些导演编剧演员人才？于是就想出这么一个比赛，现在已经变成某一种盛宴了。你到蚌湾剧场去看，里面简直挤不进去。这种现象，就证明了大家对年轻人力量的一种期待。

去年选择的第一名，他已经出国到各地去演出，大家反应都非常好。在给他第一名的时候，我们还会指出他的不足。告诉他你得了这个头奖，恭喜你，原因是什么什么，但是同时我们也请你注意，你的作品我们认为还是有以下瑕疵的，我觉得这是我们对待青年戏剧人的一个态度。

然后我们也是想说给他这个奖金，他能够把他的作品再扩大，或者实现在市场上的再次制作，或者可以用来做下一个作品。第一届的头奖得主已经证明了这一点，他新的作品，已经在今年的戏剧节变成特邀的剧目，这都是我们特别骄傲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