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专访墨西哥导演埃斯卡兰蒂:我在尝试不受欢迎的电影


来源:凤凰娱乐

曾以《赫利》一片在戛纳摘走最佳导演奖的阿玛特·埃斯卡兰蒂(Amat Escalante),是墨西哥新一代电影人中的明星级人物,他的新作《野蛮地区》(La region salvaje)入围了本届威尼斯电影节的主竞赛单元,将参与金狮奖的角逐。

凤凰娱乐独家专访墨西哥导演阿玛特·埃斯卡兰蒂(Amat Escalante)

凤凰娱乐讯(采写、摄影 / Rakov) 曾以《赫利》一片在戛纳摘走最佳导演奖的阿玛特·埃斯卡兰蒂(Amat Escalante),是墨西哥新一代电影人中的明星级人物,他的新作《野蛮地区》(La region salvaje)入围了本届威尼斯电影节的主竞赛单元,将参与金狮奖的角逐。

埃斯卡兰蒂1979年生于西班牙巴塞罗那,父亲来自墨西哥,母亲来自美国,童年随家人回到墨西哥的瓜纳华托生活,这里也成了他日后创作的灵感所在。埃斯卡兰蒂从15岁开始尝试参与电影制作,先后在西班牙和古巴的电影学校就读,2002年独立完成了首部短片,身兼导演、编剧、摄影、剪辑及制片人数职,后在鹿特丹等多个电影节展映。此后,在卡洛斯·雷加达斯(Carlos Reygadas)指导的《天堂之战》(Batalla en el cielo)中,埃斯卡兰蒂担任助理导演,两人在拍摄期间成为密友。在雷加达斯的帮助下,埃斯卡兰蒂2005年完成了自己的长片处女作《血》(Sangre),入围戛纳电影节一种关注单元并获得费比西奖。2008年的《坏蛋》(Los bastardos)再次入围一种关注单元。

埃斯卡兰蒂长片处女作《血》在戛纳一鸣惊人

2013年,埃斯卡兰蒂的第三部长片《赫利》(Heli)入围戛纳电影节主竞赛单元,这是一部描写墨西哥缉毒警察阴暗面的犯罪电影,其中残暴的私刑虐待场景令人过目难忘,最终在争议声中获得了当年电影节的最佳导演奖。

《赫利》为埃斯卡兰蒂夺得戛纳最佳导演的殊荣

埃斯卡兰蒂的最新作品《野蛮地区》亮相威尼斯,依然在墨西哥瓜纳华托地区拍摄,故事充满了狗血情节剧的设置以及超现实色彩。女主角亚力桑德拉是两个孩子的母亲,他的丈夫安吉尔和他在医院当护士的弟弟法比安保持着同性恋人的关系。一个来历不明的女子维罗妮卡在接受外伤处理时结识到法比安,并由此介入亚力桑德拉一家的生活。法比安受重伤昏迷,亚力桑德拉意外发现了他和丈夫之间的私情,警方由此逮捕了嫌疑最大的安吉尔。心力交瘁之际,维罗妮卡带亚力桑德拉走进郊区的一片神秘密林,其中隐藏着令人恐惧的秘密……

《野蛮地区》剧照折射出复杂的人物关系

这部聚焦性、欲望与暴力的作品依然话题十足,尤其是片中出现的与人性交的不明生物到底在隐喻什么,成为媒体记者们探讨的焦点所在。2016年9月7日,埃斯卡兰蒂在威尼斯电影节的官方酒店Hotel Excelsior接受了凤凰娱乐记者的独家专访,解答了关于新片《野蛮地区》以及墨西哥电影现状的诸多问题。

凤凰娱乐:《野蛮地区》这个故事是受什么启发创作的?

埃斯卡兰蒂:源起应该是那些针对同性恋、女性的歧视、虐待事件,在世界上层出不穷。我在墨西哥生活,会看到很多这样的报道,我会问为什么人会这么暴力,这么残忍。大概在十年前,北部有个女孩遭遇熟人强奸,警察赶到现场带走了两个人,让他们去医院检查,结果那个男人逃走了,当地很多人骂那个女孩是“贱货”。另一个案件发生在我生活的地方,有个年轻的男同性恋者死在河里,报纸的头条写着《娘炮淹死了》,还配了尸体的图片,我看到很惊讶,就拍了照片,一直保存在我的手机里。你仔细看报道才发现,这个男孩是公立医院里的护士,为公众做了很多事,但在报纸上他并不是“男护士”,而是“娘炮”。我们想把这些事放到一起,可又找不到合适的理由,最后就决定用不属于这个世界的东西了。

《野蛮地区》海报,怪物从天而降

凤凰娱乐:片中出现的怪物连接起每个主要人物,它到底代表了什么,或者说存在什么样的一种隐喻?

埃斯卡兰蒂:我和编剧写了几稿剧本后,这个怪物就在脑子里出来了。当时的剧本里面有些东西我无法解释,根本讲不通。这个怪物出来以后,所有角色和他们行为的动机都明白了。这可能跟我看的一些科幻、恐怖片有关系,反正它就出来了。对片子里的角色来说,怪物就是人类纯粹的性,他们没有别的选择,只能把自己完全交给它。

我之前拍的三部电影,在风格上非常写实,这部我也希望能是真实的,但是得在一个新的世界里。怪物应该非常真实,不能是那种特别魔幻的玩意,所以我它设定来自太空,而不是魔法之类的。

凤凰娱乐:怪物的出现让这部看起来具备了科幻或者恐怖片的元素,你是B级片或者邪典电影的爱好者吗?这种电影对你产生了什么样的影响?

埃斯卡兰蒂:当然,我看过好多。我喜欢大卫·柯南伯格(David Cronenberg,代表作《变蝇人》)、达里奥·阿基多(Dario Argento,代表作《阴风阵阵》)的恐怖片。那些年我看了很多这样的电影,其中多数是那些混合了人类与怪物的片子。日本摄影师荒木经惟的作品也给了我很大启发。虽然我的作品有点社会派,但我也希望能尝试其他类型电影的风格。

画风暴力惊悚的《变蝇人》

凤凰娱乐:性场景经常出现在你的电影里,和大多数电影不同,除了怪物出现的场景以外,几乎每个角色在激情戏里中既不性感也不享受,这是为什么?

埃斯卡兰蒂:这也许能解释为什么有人会觉得我的电影缺少激情。我的电影其实也是有激情的,不过不同于好莱坞式的激情。我想捕捉到的是那种未经过度风格化艺术化处理的生活,可能我是有意尝试这种不那么受欢迎的电影,把性感的戏拍的不那么性感。

《野蛮地区》剧照

凤凰娱乐:怪物坠落到地球上的地方,你拍了一个令人吃惊的镜头,里面蛇、鸟、蜥蜴等各种各样的动物在一起的交配场面。这个是实际拍摄完成的,还是进行了电脑特效处理?

埃斯卡兰蒂:这是第一部墨西哥和丹麦联合制作的电影,我们有非常棒的视觉特效团队。总监彼得·约特(Peter Hjorth)有很多处理动物的经验,曾做过《反基督者》《忧郁症》《女性瘾者》等片,他飞到墨西哥,和剧组人员还有动物们在绿幕前一起工作了两周的时间。实际拍摄还是非常困难的,因为都是真的动物,他得使用各种技巧,让他们至少看起来像是在交配,这本身还是挺有意思的。

凤凰娱乐:和你之前的电影相比,这些电脑特效镜头需要更大的预算来支持,你在融资的过程中有没有遇到什么困难?

埃斯卡兰蒂:《野蛮地区》是联合制作,确定丹麦特效公司参与后,就没什么问题了。关键是能有这些独一无二的视觉艺术家参与,要和聪明的、具有好品味、好感觉的伙伴一起合作,而不是那些只会用电脑的人。因此,重要的不是钱,而是这些真正的艺术家,他们能够关注并且处理好生物的每一个细节。

要处理好那个怪物,确实非常消耗钱。但我觉得低成本有低成本的好处,会给我带来创作上的自由度。如果是大成本大制作的话,会有很多人来告诉要我做什么,不做什么,哪些镜头必须剪掉什么的……

凤凰娱乐:你的作品一直在坚持自己的表达,似乎更偏重于一些社会话题。

埃斯卡兰蒂:我会从社会话题中获取灵感,有些新闻会激发创作欲,会觉得这是应该拍的,有些真相是应该被揭露的。虽然在墨西哥,每个人都对那些事习以为常,比如毒品、犯罪、暴力等等问题。但我觉得还是值得用电影的形式来表现,报纸、电视上的内容都是新闻、媒体的方式,需要有人来表达对这些现象的个人观点,用艺术的手段。

凤凰娱乐:你前一部电影《赫利》就受到比较大的争议。

埃斯卡兰蒂:当然。有人觉得我把这些负面的东西展示给外国人看。《赫利》在戛纳首映,他们批评我在法国败坏了墨西哥的声誉,甚至要求逮捕我,认为我这是叛国行为。他们会抱怨有人拍了这样的电影,而不会对整个国家的腐败感到羞耻。

《赫利》描写了墨西哥缉毒警察的阴暗面

凤凰娱乐:但在最近这些年,墨西哥电影业取得了很显著的进步,很多电影人获得了巨大的国际声誉,比如《鸟人》的导演伊纳里多、《地心引力》的导演阿方索·卡隆、《环太平洋》的导演德尔托罗以及连续三年蝉联奥斯卡摄影的卢贝兹基等等。你认为是什么造就了这一现象?

埃斯卡兰蒂:首先,从某种意义上说,墨西哥算是个挺有钱的国家,有世界上最有钱的人(指电信大鳄卡洛斯·斯利姆·埃卢)。而且离好莱坞又这么近,片商很方便过来看看有什么电影,有什么人。另外,墨西哥人有很强的国家认同,有自己的历史和文化,表现在不同的艺术形式上。具体到“墨西哥三杰”(即伊纳里多、卡隆和德尔托罗),他们会相互支持,并且提携晚辈,德尔托罗我不是太熟悉,但伊纳里多和卡隆都给过我很大帮助。当我准备第一部长片的时候,他们看过剧本,提出了很有效的意见。他们很关心下一代电影人的成长,同时也为他们增加曝光机会。

凤凰娱乐:那你有没有考虑过像他们一样,去好莱坞发展,拍摄更大预算的项目,取得商业上的成功?

埃斯卡兰蒂:当我拍完上一部电影《赫利》,我收到很多邀请,其中有不少是来自美国的剧本,但没什么能给我留下深刻的印象。其中有电影,也有系列剧,很多是犯罪题材,缉毒的,发生在新墨西哥或者德克萨斯,可这些都不是我真正想做的东西。

所以,我不是太确定,如果有合适的项目出现,我是愿意接受的。没准会考虑拍摄墨西哥和美国之间的剧本,我的第二部电影(《坏蛋》)就是在美国拍摄的,故事发生在洛杉矶。

《坏蛋》讲述两个墨西哥非法移民在美国的生活

凤凰娱乐:那你的下一部电影准备拍什么?

埃斯卡兰蒂:我不知道,现在还没有。我希望现在能有段时间来找灵感,不能让我的创意枯竭。有可能拍恐怖片,真正酷的恐怖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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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责任编辑:刘烨 PK04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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