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20:27金世杰谈大陆导演:徐皓峰让我大开眼界 路阳像我弟弟
- 20:26金士杰谈彼岸拍戏契机:上有老下有小让我多演电影
- 20:09陈建斌谈金马:早知道要跟王学兵竞争 我就把他戏砍了
- 20:08陈建斌谈导演处女作:希望全国发行
- 20:03金士杰谈入围金马:奖项不过是圈子“游戏规则”
凤凰网娱乐讯 北京时间11月21日下午14点,由凤凰网娱乐主办的“凤凰大影响之金马奖特别论坛”在台湾地区台北君悦酒店正式举办,内地著名演员陈建斌、台湾著名演员金士杰作为重磅嘉宾出席本次论坛。本次论坛的探讨主题为“我在彼岸拍电影”,即在整个华语电影大融合的背景下,分享台湾地区的演员去内地拍戏的经历,述说内地演员在台湾拍戏的故事,共同探讨两岸电影产业的合作前景。图为麦若愚、金世杰、陈建斌。
陈建斌因《军中乐园》第一次到台湾拍戏,而对导演钮承泽,陈建斌称”在他身上有艺术家的执着”,钮承泽多次邀请他出演,反复告诉他对那个时代的感受,让他感同身受、更能进入状况。[详细]
陈建斌和金士杰参与的3部电影共获得16项提名。对此,金士杰说自己不是很“当真”,奖项不过是一个圈子的游戏规则,因为一旦了解奖项的规矩和逻辑,就会明白得不得奖,中间的界线不是绝对真理。[详细]
对有志于电影创作的年轻电影工作者,金士杰说,多看好电影、多读好书、多交好朋友,是完成好创作的基本要素。陈建斌说,要拍出好电影,首先得是狂热的影迷,要对电影有热爱。[详细]
入围最佳男配角的陈建斌谈及竞争,称:“王学兵之所以能提名是因为这部戏是由我执导的!”还补充道:“我要早知道是这种战况,我就把王学兵的戏份砍了!”[详细]
金士杰:大陆的记者非常有饥饿感,他们很希望从一部电影或一个演员身上获得很多东西,而这在近年的台湾媒体已经不多见了。可能小康社会进入的太早了,早就不饥饿了。[详细]
刘帆:“凤凰大影响”聚焦电影,尤其华语电影,结合行业热点,邀请最具代表性电影人,共同探讨热门议题,为电影人与广大网友搭建一个线上线下的沟通互动平台。[详细]
北京时间11月21日14点,由凤凰网娱乐主办的“凤凰大影响之金马奖特别活动”在台北君悦酒店举办,内地著名演员陈建斌、台湾著名演员金士杰作为嘉宾出席本次论坛,知名影评人麦若愚担任主持人。本次论坛的探讨主题为“我在彼岸拍电影”,即在整个华语电影大融合的背景下,分享台湾地区的演员来内地拍戏的经历,述说内地演员在台湾拍戏的故事,共同探讨两岸电影产业的合作前景。
论坛一开始,凤凰娱乐总监刘帆表示非常荣幸能金马盛典期间,邀请两位两岸德高望重的演员参与论坛,希望借由“凤凰大影响”这个平台,探讨两岸电影的合作与交流,同时也让两位金马奖的热门入围者有面对面交流的机会。
以下为现场文字实录
时间:2014年11月21日下午
地点:台北君悦酒店
出席嘉宾:演员陈建斌、台湾著名演员金士杰,知名影评人麦若愚担任主持人。
主题:凤凰大影响两岸对谈“我在彼岸电影”
主持人麦若愚:大家好,欢迎各位媒体和观众来到由凤凰娱乐主办的《凤凰大影响》之台北金马奖特别活动现场。我是主持人麦若愚。凤凰大影响是由凤凰娱乐联合凤凰卫视打造高端产业论坛品牌活动,力邀中国电影业界最核心的投资、发行、制作人士,共话中国电影,激荡产业思想。
每年的这个时候,我们台湾就变得很热闹,很多大明星,大导演以及来自各地的华语电影齐聚金马奖,共同聊聊华语电影的发展。今天我们聊的话题是《我在彼岸拍电影》,顾名思义,就是在整个华语电影大融合的背景下,我们台湾演员去大陆拍戏的经历,大陆演员在台湾拍戏的故事。今天我们邀请了两位分别来自大陆和台湾的顶级演员,德高望重的金士杰老师以及实力男演员陈建斌老师,二位同样也是本届金马奖的提名者,来和我们进行深入的探讨。
下面我们邀请活动主办方代表凤凰娱乐总监刘帆给我们致辞。
刘帆:尊敬的各位来宾,两岸媒体界的朋友们,大家下午好!我是凤凰娱乐总监刘帆。非常高兴能够在金马影展期间,而且是金马奖颁奖礼的前一天,在台北举办这一期凤凰大影响的论坛活动。特别有幸邀请到金士杰老师和陈建斌老师两位表演艺术家、也是本届金马奖的两大热门人选做客,由著名影评家麦若愚先生主持,而且天公作美,今天的台北的天气也实在是好,让人心情特别舒畅。
凤凰娱乐是凤凰新媒体旗下的门户娱乐平台,我们对华语乃至全球娱乐行业保持关注,专注于该领域的新闻、视频节目、社交平台互动、线上线下活动的制作与传播,目前日均用户量超过700万人,影响力辐射全球华人。今天我们在这里举办的“凤凰大影响”,是由凤凰娱乐主办的高端电影论坛活动。“凤凰大影响”聚焦于电影领域,特别是华语电影,结合行业关注的热点,邀请最具代表性和话题性的电影人,共同探讨热门议题,交流不同观点,话题涉及电影投资、制作、创作、市场、国际交流等不同环节。旨在为电影人、媒体与广大网友、观众搭建起一个线上线下的沟通互动平台。自今年6月起,“凤凰大影响”已成功举办多期,话题涉及“好莱坞进军大陆市场20年”“青年导演突围记”“寻找中国好故事”“韩国电影奇迹”等,出席嘉宾数十位,每一次都在现场碰撞出观点的火花,也增进了同业之间的沟通与了解,在电影业界和广大网友中都形成了巨大的影响。
本期“凤凰大影响”关注的话题叫“我在彼岸拍电影”,主要要探讨的是两岸电影工作者的合作与交流,这也与明天即将揭晓的金马奖有关,因为我们特别荣幸地邀请到今年金马奖的两位大热——金士杰老师和陈建斌老师来现场交流。两位老师今年参与的三部电影,总共获得了16项金马提名,可谓是热门中的热门。作为个人,我也希望利用这个机会,向两位艺术家表达一下自己的敬意。众所周知,金士杰老师是台湾戏剧界、表演界泰斗级的人物,大概是在15年前,我在北京看到了赖声川导演的电影版《暗恋桃花源》,当时还是录像带,虽然这出剧后来复排过多次,我想说,您才是观众心中永远的江滨柳。今年金老师和大陆的青年导演路阳合作,出演《绣春刀》,饰演一代奸雄魏忠贤,又提供了教科书式的表演典范。同样是在15年前,我在现场观看了孟京辉导演的话剧《一个无政府主义者的意外死亡》,陈建斌老师扮演的“疯子”,让我第一次活生生地感受到话剧舞台的魅力。而今年,陈建斌老师出演了钮承泽导演的《军中乐园》,饰演了一位大陆来台的老兵,令人过目难忘;同时陈老师自编自导自演的电影《一个勺子》,这部导演处女作堪称本届金马的最大黑马,入围了最佳影片、最佳男主角等五项大奖,成绩叫人刮目相看。在此,我特别感谢两位老师给影迷们带来的精彩创作,也提前预祝两位老师在明晚的颁奖礼上有所斩获。
最后,再次感谢现场的媒体朋友的支持,以及在电脑前关注本次活动的网友,希望大家能够享受本期“凤凰大影响”论坛。谢谢!
麦若愚:今天我们就有一个特殊的环节就是会邀请嘉宾做一段自己的讲演,下面现在我们就请上我们的金士杰老师来跟大家讲一下“我在彼岸拍电影”的一些经验,欢迎金老师。
金士杰:我叫金士杰,我今年63岁。十几年前,我之前的大半辈子在台湾做舞台剧的工作,电影和电视比较少接触。这十年来,大概生活有一些步调稍微调整了,然后这才开始稍微多接触一些台湾的电视、电影和大陆的电视、电影。这个步调调整,其实也还挺有生活里的一些变化。刚娶妻,刚生子,俩小孩,三岁半,所以也需要给自己赚一点生活费,然后就出来接触电视、电影。换句话说,以前我对电视、电影其实保持一定距离,老觉得非常地把自己所有的焦点都放在舞台上,喜欢舞台的理由是因为它比较小众,不喜欢接触电视、电影的理由是因为它比较大众。我的个性当中,其实比较喜欢跟小众打交道,不喜欢跟大众打交道。
这个事在十几年前就开始改变了,就产生了一些变化,就调整了自己的一些想法。然后,觉得电视电影其实跟舞台本来就是卵生的兄弟姐妹,它们并没有什么不得了的不同,甚至可以说它们根本就是一回事。大众、小众也都是众,也就是你面对你要面对的这个世界,没有什么大跟小的差别。尤其是我前面说过,我得给小孩赚生活费,我们家老人也老到,我父亲今年九十九,妈妈九十五。老的老,小的小,这就开始每次往大陆跑,赚一些生活花费,那边的市场因为正开始打开,花掉特别多,在台湾某一些市场开始有一点萎缩,开始有一点捆手捆脚。在这个情况当中,相对地看,大陆有它的长处,有一些演员就不时地往机场跑,坐个飞机,呼哧呼哧飞过去,每次在飞机场,我都肝肠寸断,“老的老,我怎么走啊?小的小,我怎么走啊?”然后呢,咬着牙,飞了,到这边接触到一些不同的人。
有些闲话,我们回头往下说的时候再说吧,说点自己家里的事儿,其实我坐在这里开始聊这个话题,真是不容易。自己到这个岁数,学习怎么样跟电视、电影这个广大的市场、广大的观众打交道,有的时候我觉得我始终跟他们的关系亦敌亦友,也全然不同,有的时候会像敌人,有的时候觉得也不是敌人,也是朋友,在这种有趣的尴尬的矛盾关系当中,在彼岸跑来跑去,彼岸的电视、电影业也开始在这几年间产生很大的变化,然后我们也共同提升,待会再聊吧,谢谢。
主持人麦若愚:谢谢金老师。金老师他整个一个想法的改变,然后投入到大的商业体系市场,整个这种活动到两岸的表演,是可以带来两岸的观众很大福音的,感谢金老师。
那么,下面这位我要跟各位介绍一下,我想在很多喜欢看影视剧的观众来讲,早在《甄嬛传》之前,大家从《乔家大院》,从《三国》里面的曹操,或者电影《人山人海》里面,我们已经非常吸引他们的演技了。一直到2011年《甄嬛传》里面的雍正皇帝角色,风靡了两岸,一直到现在,我们台湾还在有重播这个戏剧。那么,这位演员其实在2014年是特别飞跃的一年,因为当大家还是在“皇上”那样一个辞藻里面的时候,他在2014年已经有非常出彩的电影演出,首先我们看到在《军中乐园》里面他演了一个老兵的角色,感动了非常多的人;然后紧接着在金马入围之前,平地一声雷,大家发现他自编、自导、自演的一部电影叫《一个勺子》,这部电影入围了五项大奖。包括了《军中乐园》,整个来讲他是今年金马奖最大入围的一个赢家。表示了他的表演,还有他作为处女作导演的心血,获得了评审非常大的认同。我们现在就以掌声请到陈建斌陈老师,欢迎您为我们作个人讲述。欢迎陈老师。
陈建斌:我在金士杰老师面前是一个晚辈,是一个学生。刚才刘帆在说他第一次看到《暗恋桃花源》,我第一次看到《暗恋桃花源》的时候是我在上大学的时候,九零年、九二年,我们学校放的电影《暗恋桃花源》,当时对我的冲击非常大,让我看到了舞台演出的那种很荣幸。对于金士杰老师,还有赖声川老师导演的作品,非常非常地喜欢。但是我没有想到,后来我有机会跟他们合作,在大概2000年的时候,赖声川老师要把这个《千禧夜,我们说相声》要拿到大陆去演。当时在这个戏里面,说来也是有缘分,我演的角色就是金士杰老师演的角色,当时跟我合作的是台湾的倪敏然老师,跟倪敏然老师一起排练,一起演出,他教给我很多东西,我从他身上学到了很多东西,成为了特别好的朋友,但是很可惜,他现在已经不在了。
通过跟他们戏剧的这种交往,但是我当时也没有想过后来有一天我还能来台湾拍电影,说到拍《军中乐园》,大致要从去年的冬天说起,当时我接到一个电话,我的好朋友廖凡给我打来电话,他说有个人要找你拍电影?我说:“谁呀?”“钮承泽,你知道吗?”我说:“我知道钮承泽。”因为我看过他导演的《艋舺》这个电影,很喜欢。然后,他就说“他要打给你”,我说“可以”。钮承泽就给我打了一个电话,我记得我当时我是在一个车库里,他给我打了一个长达40分钟还是50分钟的电话,我们就省略掉了一些客套,他就给我讲为什么要拍《军中乐园》这部电影,以及他对这个人物的认识。他中间有一点打动了我,当他谈到他自己的父亲和自己的叔叔第一次通过越洋电话沟通的时候,我觉得打动了我,我认为他要拍这部电影的初衷是真诚的,是发自他内心深处的,他想拍一部真正的好电影,我就答应了他。
到年底要拍的时候,因为我在中间拍了一部长剧,很长的一部电视剧,然后紧接着我又拍了一部电影,所以等《军中乐园》要拍的时候我非常地疲劳,我当时觉得我很累,又要去那么远的地方。跟金士杰老师一样,我一想到我要出门去那么远的地方,要去金门拍戏,“哎呀!”我当时有点不太想去了,我就跟他们说“可能我就演不动了”。但是,当我辞掉之后,我夫人就跟我说:“钮承泽是一个很好的导演。”她觉得还是应该跟他合作。我就回到我的书房,把这个剧本拿起来,认看了一遍,我认为这个剧本是一个很好的剧本,但是我当时已经回绝掉了,很尴尬。
但是没想到转天,后来我是跟听钮承泽跟我说的,他突然就灵光一闪,他就对他的制片说:“你再给陈建斌打个电话。”当时我接到这个电话之后,他问我“怎么样?”我说“可以”,他们很吃惊,怎么突然间又同意了?但即便是我答应演了,心情也是很沉痛,因为我刚拍了两部戏,非常地疲劳。我记得是他们的制片人刘蔚然到北京去接我,我觉得那个过程就好比一个警察押着一个逃犯,这个人可能随时要回家了,他就押着我来到了拍摄场地。
但是当我到了现场之后,当我碰到了剧组的人之后,我就很喜欢这个剧组。像阮经天,我觉得跟他合作得非常好,我非常地感谢他,因为他让我忘掉“我来到很远的地方拍戏”。过了很久我才知道,他有一个绰号叫“场面王”,就是他特别会招呼人,但是我认为他对我的那些都是很真诚的,在那个过程中跟阮经天、豆导、陈意涵,我们合作得都非常愉快。我认为不管是哪个地方的摄制组,好的摄制组都是一样的,不好的摄制组各有各的不好。好的摄制组大家都非常地敬业,有共同的目的,所有的人都努力地要把这个电影拍好。在拍这个电影的过程中,跟豆导、阮经天、陈意涵,还有刘蔚然,还有工作人员,变成了非常好的朋友,我非常荣幸参与了这部电影。谢谢。
主持人麦若愚:感谢陈老师为我们带来这段讲演和阐述,听金老师和陈老师讲在彼岸拍电影很大一个动机是来自家人的鼓励,尤其陈老师这一次在《军中乐园》这么好的演出,我相信夫人蒋勤勤女士是一个很大的动力。当然,对大家讲一下,其实在《一个勺子》里面,夫妻档一起演出,其实蒋勤勤女士的演技也非常精彩。我刚还跟陈老师说,那是一个很大的入围上的“遗珠”。
好,那我们现在开始要进行今天的对谈了,当然我们主要的题目是“我在彼岸拍电影”,拍电影的经历刚刚两位老师也讲了一些了,我想再深入地了解一下,像金老师从十多年前,拍的第一个电视剧应该是《贞观之治》,去大陆拍的电视剧。当然,大陆这十年来的影视工业、整个的市场环境产生了很巨大的变化,尤其电影和电视的市场都非常地蓬勃发展。您十多年前去拍戏的那会儿跟现在,因为金老师说目前他还在大陆拍一部电影,这整个十年来去内地拍戏的感觉,整个的经验和环境,还有对您自己个人的冲击,有一个什么样的转变?
金士杰:十几年拍《贞观之治》的时候,大陆的整个局面,无论是整个经济还是各方面,没有像现在这么地开,没有这么地进步。现在整个市场的活动性特别强,跟当年真的是不可同日而语。我相当喜欢在对岸拍戏的一种感受是,我会遇到不同的,无论是哪些导演,在这些不同的接触当中,常常会有对自己来讲有一种奇妙的,讲得浪漫一点叫“邂逅”,有这么一个有趣的人才,他这样地活着,他的人生观,他对于剧本当中的有些解释跟我之前遇到的人不一样,我何其有幸,我是一个演员,我可以走来晃去地遇到不同的一些对手,在他的身上,我会得到一些不同的观感,觉得“啊,有人这样活着,有人这样来解释着他的一个作品,人世间的这么一些事情!”我很乐于阅读这些东西,我觉得在目前比较开放的市场当中,现在这样的人我运气还不错,遇见好几个。
前一阵子刚刚跟徐皓峰合作一个戏叫《师傅》,这个工作经验对我来讲相当愉快。其实很辛苦,因为要套装,要打,很吃力,可是我每天会接触这个人,我去上工的时候,心里抱着一个愉快的想法,就觉得这是一个很好玩的约会,他每一言每一行,每次给我传达导演指示的时候,字字句句我都喜欢听,也许他是文人,但是他没有什么费字,用字极省,我觉得他用字极准,话语轻轻地,不轻不重地慢慢传,我觉得这是一个很好的享受,然后他告诉我一些招数,告诉我们怎么样做叫做武打,他找了一些他特别的解释,我觉得非常开眼界。
但这样的一种跨度,在创作界当中很少有,我觉得这是一种跨度,被我遇到了,我就觉得很幸运。我的工作已经不只是工作,我觉得是一个浪漫的邂逅,让我活得更愉快,知道世界这样美好。我觉得这些年这样的情况在增加,不光是一些导演,也有一些演员,也有一些大陆演员。有一次我跟路阳合作,前一部戏叫《盲人电影院》,有一个好玩的事情是一个化妆师,一位女士,她每次化妆的时候二话不说给我揉揉揉,“化妆师竟然花时间帮我按摩!”我也不好意思说“你干嘛你?”我就觉得很舒服,我也不吭声,揉揉揉揉揉,揉好一会儿开始化妆了。我以为这是我独到的一种享受,人家对我特别恩宠,我就别乱说话了,你说了人家不干了怎么办啊?快拍完了,我就问“你这一招是哪儿来的?你对我特别好。”她说:“不是,我是对你特别好,但是我这样做是我的工作。”我说:“这是工作?我以为这是分外的?”“不不不,我让你整个脸的皮肤舒服之后,这样我的妆就很好化。”演员需要暖身,化妆师也需要暖身,在我身上暖。我就一直很喜欢这样的一种技艺,她这种对待工作的方式被我遇上了,我就觉得好事儿、美事儿。
主持人麦若愚:金老师刚刚提到的这个故事,讲到的这个徐导演其实入围过金马奖的新导演,他拍的两部以武学为主的导演,他本身对武学本身非常有研究,所以我想金老师这次拍他的新片,肯定会有一番新的体验。
刚才陈老师讲过,《军中乐园》是他第一次来台湾拍戏,他刚刚也讲了这次来台湾拍戏的一个记忆和动力。想问一下陈老师,第一次在台湾拍戏,跟您在大陆演了这么多年的戏,第一次碰到这样一个剧组,觉得两个地方有什么很大的一个差异?或者对你来讲特别新奇、新鲜的地方?
陈建斌:其实没有,其实对我来说都是一样的。不管是从拍摄上还是其他,我觉得是一个非常好的剧组,大家都非常地敬业,尤其是豆导这个人,我觉得很像我以前认识的几个导演,他们都特别地执着。从第一次我跟他见面那天起,他就说:“一定要拍出我心目中我想的这个故事,我一定要做到。”他那个劲儿真的很像我以前的几个做导演的朋友,“我一定要这样,我一定要那样”而且在拍摄的过程中也是,排除万难,一定要达到他心目中最好的标准。
在我们拍戏的过程中,我们有从头一天的晚上一直拍到了第二天的早晨,一般来说,已经熬了一整晚上,因为当时是10月、11月,晚上非常冷,海边,应该收工了,但是没有,我们决定继续拍日出。因为他要把这个日出拍成电影里的日落,大家都穿着衣服,我演的那个人只穿了一条短裤,他们都挺暖和的,我到第二天早上已经一点暖和劲儿都没有了,很痛苦,真的很痛苦。他就在那儿,“再来一条!再来一条!……”那个狂热,让我看到了这个艺术家为了追求他心目中的艺术,他一定要把自己和所有演员、工作人员的潜能发挥到最大。我想,也正是因为熬了一个晚上,到第二天早上,我很想回宾馆去睡觉的那种感觉,就跟这个老兵很想回家特别像!(笑)我完全理解了,我那场戏就是这样演出来的(笑)。
主持人麦若愚:所以陈老师,您的感觉是,当您第一次来台湾拍戏的时候,在面对中国大陆整个电影工业如此地强壮、壮大,现在来到台湾,尤其是在金门那样一个环境里拍《军中乐园》,所以您觉得这样一个剧组,它整个的一个成熟度是跟您在大陆拍戏是没有差别的吗?
陈建斌:金士杰老师刚才说的,之前我还没有参加演员行业,所以我不知道那时候的状况是什么样的。我第一次来就是去年,就是拍这个《军中乐园》,我第一次碰到豆导,然后他率领这个剧组,第一次碰到的演员就是阮经天和陈意涵他们,还有万茜,也是我们大陆的。所以,我觉得在这个意义上来说,真正对我来说没有什么不同,它那个气氛让我觉得很熟悉,就是一个很认真的剧组,一定要拍出什么样、什么样的剧组,我觉得没有什么太多的不同,对我个人来说,至少是这样的。
主持人麦若愚:我们要问问两位老师,金老师您刚才提到了跟路阳导演,其实您的上一部在大陆的《盲人电影院》,是跟路阳导演的合作,《绣春刀》也是他的作品。那么,可不可以谈一下您跟路阳导演合作的契机?刚才陈老师有说钮承泽设立这个角色就是想要找陈老师,所以用廖凡来代话请托。那么,路阳导演当时他怎么找你去演《盲人电影院》?因为《盲人电影院》台湾没有演过,我们有看到这个电影,是一个很温馨、很纯朴的小品,很特别的一个题材。这位导演是怎么样跟您合作的契机?你们接着又再合作,表示你们合作的缘分很强烈,这部电影让您入围了金马奖。
金士杰:《盲人电影院》,是我第一次刚认识路阳,那个电影我的角色,那是一个非常自己表演上尽量不露痕迹的一种方向,尽量生活化,尽量找不到一撇一捺一勾的那些事儿,不像演员在电视上晃来晃去地,他极淡,极素。可是路阳好像对我这个东西完全没有异议,他好像还挺支持的,在那时我对他产生了一些好感,产生了一些大哥哥对小弟弟的一种类似想要反弹他的一些东西,想要希望他更好的东西,觉得他好多小的苗头在他身上要开花了,能不能让自己再强有力一点,别过于宽容。可是他身上就是有一种类似宽容的东西在身上,事实上也是我很喜欢他的一个理由,那个宽容是一个什么东西呢?我在演《绣春刀》的时候,刚好这个角色的方向跟前面的相反,一撇一捺,清清楚楚,在剧中整个剧情压抑、压抑、压抑,到我这里爆发了,剧情有三个跟头大翻转,给的台词也是燃烧起来一些台词。我在他面前得到一种愉快的事情是,他每次看我的时候,我觉得他不像导演,他就像来蹭戏的一个人,他嘴巴没有闭起来,好像在看热闹。我演完之后,他也没有给我很恰当的导演意见,“哎呀,看人家演戏演来劲的时候,我都忘记喊CUT了!”我心想:“你来干嘛啊?”可是正是因为这种感觉,我在他面前特别有一种“人来疯”的能量,我很喜欢把这个嘴巴搞得闭不拢,我好像会得逞。但是我觉得这是一种导演招数,他使我在他面前想要很自发地要乐,想要疯,我相信这个角色某一些能量来自于他的一些暗示。所以,我觉得这是一个蛮愉快的跟他交往的过程。
主持人麦若愚:很特别的一种导演跟演员之间互相合作的方式,路阳导演和金老师拍《盲人电影院》和《绣春刀》这样一个过程,这是一种导演跟演员之间很特别的交往方式和磨戏的方式。
那么,陈老师,您刚刚也讲了,豆导一开始就设定这个角色,您是最适当的人选,所以一定要您来演。那么,到了片场之后,豆导对于这个角色的诠释,还有您自己,你们彼此之间,我相信跟路阳、金老师一定是不一样的,我相信豆导肯定一定有很多他自己的想法,这个部分你们怎么样做一个磨合的?就是对于这个角色的塑形,当然豆导对自己的父亲、祖父有这样一个鲜明的印象,我相信您本着对于这种所谓的“外省老兵”一定也有自己揣摩的一种能量,那你们彼此怎么样做成这样一个交集的?
陈建斌:其实豆导跟我谈这个故事、谈这个人物的时候,我们是在一年多以前,而且在这个过程中,他至少去过北京两次,每次我们都会见面,都会长时间地讨论这个剧情,讨论这个人物。因为我很想知道,到底他心里面想的这个人物是什么样子,大致是个什么样子的。他一直坚持让我去演这个角色,让我有信心,可能就是觉得我身上的某些东西正是他想要的这个人物的样子。但是,具体的我也不知道到底这个人物应该是个什么样子,最重要的信心还是来自于他反复在说,他自己感同身受的那几件事,包括他父亲的事,这个事情给了我特别大的信心,这件事情可以打动他自己,这个事情通过他的转述也打动了我,我觉得打动我之后,我觉得我能够感动身受这个人物的时候,可能能够通过这个人物传递到银幕外面去打动观众。具体的这个方法,有待于我自己去寻找。
但是我觉得在这个里头,我们在交流上没有什么太多的误会。因为他其实是一个很直接的人,他说“我要什么,我直接地就告诉你”。我也是一个简单、直接的人,我也不会拐弯什么的,我也希望能够直接地告诉我。中间有一点,我觉得我可以理解这个人物,因为那个故事,其实这个人物、故事跟我还是有一定距离的。但是有一点我可以理解,那个人物是少小离家。我也是,大概在二十岁的时候就离开故乡,来到北京上学,然后就开始工作,就留在了北京,一直没有再回到家乡去。我跟他的不同,他没有再回去,只是我有时候可以坐飞机回去。但是我对家乡、对家乡的亲人、对母亲的思念,在这一点上我们是相通的,我觉得是一致的。我觉得从这一点上来说,我能够理解这个人物。
主持人麦若愚:接下来的问题,我想要问一下金老师,您在之前的舞台表演,在舞台表演剧场艺术表演,大家一直对您的印象是您是一个并不积极于功成名就的演员,一直是对于表演艺术非常执着的。那么,直到您现在转到了电影,这么多年开始进入市场,拍了电影,以《绣春刀》这个电影第一次获得了所谓的奖项、所谓名利这个部分的入围提名,您当时的心情怎么样?演了这么长一段戏,这个电影你拿到了入围,可不可以讲一下对于这次入围的感受和心态是怎么样的?
金士杰:我其实大部分时间对得奖这个事情真的是不太有感觉的,甚至更那个一点说吧,有相反的感觉,觉得是这个圈内的一种游戏方式,别太当真。年纪大点儿有一些变化,对这种事情其实更懂得尊重,或者是更知道这个规矩有它存在的一些条件在里面。我并没有那么在乎,但是我觉得这个游戏规则就在这儿。每次别人得奖,我在家里看电视的时候,我还挺喜欢看,虽然我知道意义并不是太大,不能太往心里走。因为我当过考官,我知道每次选到一个人、刷掉一个人是有中间那条界限,从来没有那么干净过,从来都有一个东西叫做“运气”,从来都是一念之间的事情。换句话说,这个事情不能牵涉到真理。那就别太当真,可是你得尊重它。我得到的时候,我就说这是一个愉快的事情,就是这样,我就让自己穿得比较好看。
主持人麦若愚:陈老师,您在拍《军中乐园》投入这个角色的时候也很辛苦,不管是体能方面还是整个表演方面,当时有没有想过这个电影会跟这个奖有什么样的关联?
陈建斌:没有,拍戏的时候是不可能想到这些东西的,拍戏的时候想的就是“赶紧拍完,赶紧回家!”但是这次能够获得这个提名,包括我自己和这个电影获得这些提名,都让我感受到一个鼓舞和鼓励,因为我还想拍更多的电影,我自己也想导更多的作品,这个给了我很多信心。非常高兴,我也非常地希望我自己能够拍出更多的好电影来。
主持人麦若愚:陈老师刚刚讲到自己的《一个勺子》,我不知道大陆的观众怎么样,在台湾的观众来讲,我们是挺惊艳的。之前没有想到您会做导演,也没有想到您会自己编剧,忽然的一个《一个勺子》就这样呈现在大家的眼前,从提名、入围,到这次的金马影展有放映,大家很多人看了,包括媒体人都看了。可不可以提一下,您什么时候开始有一个做导演的想法?在什么样的状况之下,您拍到了《一个勺子》这样的电影,写这个剧本?然后为什么拍到这样一个很特别题材的电影?
陈建斌:其实一直以来,从我进戏剧学院学习之前,学习表演当演员之前,我就有“要拍自己的电影”的梦想,但是那个时候我什么都不会,这个梦就无从谈起。在学习表演,然后做演员,最后开始拍戏,拍电视剧、拍舞台剧,这个过程中,一直在试图寻找有自己电影的种子,也就是说,寻找到一个合适的故事、合适的文本,然后能够承载我心里想的这个故事。从1999年,我写完我的第一个电影剧本,一直到去年我找到这个小说进行改编,这个过程中我曾经写过很多个本子,也读过无数的小说,但是始终觉得它不是我最想要弄的,最终我会发现这个东西还缺什么,总之让我不能够满足。因为我不想为了拍电影去拍一个电影,只是为了证明我会导一部电影要去拍一部电影,我必须得找我自己心里最想表达的那个内容,直到去年我在一个杂志上看到了这篇小说的那一刹那,我觉得我找到了我最想要的,就是它,我最想说的就是它,我开始改编这个剧本,用了一年的时间。
主持人麦若愚:这一次金马奖很多入围的影片,偏向是独立的艺术的作品,也让大家看到了,其实大陆广大的市场除了商业的电影非常厉害之外,他们的独立制片也非常地强。想问一下两位,先问一下陈老师,您在做《一个勺子》的时候,这部电影明显是一部独立制片,可不可以谈一下为什么?是因为故事的结构吗,还是因为资金的来源?或者怎么样的状况之下,您拍成一个独立制片、艺术电影感觉特别浓烈的一部电影?
陈建斌:其实跟钱没有多大的关系,不是因为钱少或者钱多我才拍成这样,是因为题材。我们这个题材,在我的脑海中,它必须要有一个它自己的方式,就是所谓的内容和形式的完美结合才行。我觉得现在电影的这个形式,取决于我寻找故事的内容,用这种方式表达我认为能够传达得更加妥贴,更加准确。
主持人麦若愚:这个电影将来在大陆市场,如果《甄嬛传》这样一个戏是一个极商业的电视剧,在大陆也好,台湾也好,回放了这么多次。作为您的第一部电影,你走的是独立制片、艺术形态的感觉,将来在戏上映的时候,您觉得它的普及量或者将来上映的状况,您在这部分会不会有什么样的纠结?
陈建斌:其实说真心话,自从我拍戏以来,一直到现在,我拍戏从来都没有考虑过这个片子是不是叫商业片,还是一个文艺片,我从来都没有这么想过,包括你说的电视剧。我拍它只是因为我觉得它剧本写得很好,这个人物比较有意思,它吸引了我,我才拍它,并不是因为我知道它会很火,我从来没有。我这个电影也是如此,我从来都不想把它概括成某一种片子类型,当然在我的心里是有它的类型的,我是这么认为的,一个艺术作品,它越贴近创作者本身的内心,实际上它就越贴近广大观众。
主持人麦若愚:我们转到金老师这边,刚刚讲到独立制片、艺术电影和商业这个大的市场,您和路阳导演合作的两部电影就很明显地在这两个界定的里面。《盲人电影院》显然就是一个很独立制片的、艺术气息比较浓厚的电影,到了《绣春刀》,已经是一个很大的商业作品,而且在大陆取得了非常大的票房回收。您自己看,您作为这两个电影的演员,一个导演在大陆尤其是在彼岸拍电影,大陆导演是不是都会经历过一个历程?就是如果他从独立制片起来,他最后一定是要迎向一个很大的商业市场?对于这样的一个转变,作为一个演员,您觉得您对于和导演合作的关系,您觉得他这样的一条路是您所乐见的,还是您觉得这是他转型的一个必然历程?
金士杰:其实导演、编剧他们拍这个片子,跟写一篇文章的道理是差不多吧,你写(说)了一个故事给别人听,你造句的方式是这样造的,另外一个人换了一种造句,但是说的故事是同一回事。可是我们读者会选,我会选这个人读起来对我胃口,我不读这个人,这个人太怎么样,那个人太怎么样,同样的东西每个人有不同的笔法。镜头一摆,开始说这个事儿,这个人怎么解释,他们的关系怎么样,没多久时间我就发现跟我讲故事的那个人的嘴脸是什么样的,那个东西吸引我想听下去或者是“我早就知道干嘛了,我走了”,或者是有各种可能。
独立制片或者商业制片,他们都是一样的情况,就是你说这个故事,我来决定要不要听下去,这件故事我看得清清白白,我觉得每个说故事的人都像写文章的人,他们都应该练就许多种可能的文法,他们知道怎么跟大人说,跟小朋友说,跟一群老家伙说,他们有不同的味道,到我们读者自由选择。我觉得道理都是相通的,每个人都应该有各种叙述的一种学习追求。但是我知道有一种人太顽固了,他们只能这样、不能那样,那也没有什么不好,他就要走这条路,他的成绩单他自己会看到,我们也祝福他,我觉得没有什么不好,他走他的路。
主持人麦若愚:不管是商业电影还是独立制片,我想最主要的是要跟观众有很大的交流,什么样的观众会依照自己的口味去戏院看这样的电影。可是目前两岸的电影存在一个问题,这个问题我相信也是去彼岸拍电影的演员有一个很大的感慨,很多电影在两岸对观众来讲达不到实时交流的用意。因为台湾目前对大陆电影是有配额限制的,金老师演的《盲人电影院》这样的独立制片,或者是商业电影《绣春刀》,目前台湾都没有办法看到这些电影。就这样一个问题想请教两位老师,先从金老师这边开始,您对这件事情的看法,您已经拓展到彼岸去了,您经历过很多新鲜的跟导演合作,还有对于剧组、对于类型电影的拍摄。但是这台湾的观众,还有您的影迷,他们没有机会在戏院里看到这样的作品,这样的一个状况您自己心里有什么样的想法?
金士杰:两边的创作他们打开互相的桥梁,都学习对方或者增加自己的宽度。观众也是一样,他们在网络上来往这么密切,我觉得两岸观众也在学习看不同的东西,也在成长。太固步自封、太拘泥于门户之见,我觉得都不是这个时代应该有的事情,有的时候会出现,这个人就习惯这种胃口,他们喜欢东北的东西,他们喜欢看台湾南部的东西,他们喜欢看秀场的东西,他们喜欢听笑话,因为他们是郭德纲养大的,他们有这些死忠的,他们的路线。可是市场好像不应该只是这样,我觉得这个时代都在学习互动,我的感受觉得整个面向是好的,没有谁是在原地自己跑的。
主持人麦若愚:陈老师,台湾的电影要在大陆放映,因为台湾对于大陆电影相对是配额限制的,大陆对于台湾的电影是开放的,但是竞争市场非常的严酷。其实如果你的卖座不好,很快就会下片。因此,台湾的电影要去大陆要面临很大的商业市场机制的竞争,当然还有包括题材和类型的受限,像《军中乐园》这样一部电影,您在里面的表演,还有您跟阮经天、豆导这样一个合作的火花,感觉上来讲目前大陆也看不到,您在这方面有什么样的遗憾和想法?两岸的电影在跟观众的互动方面。
陈建斌:说到商业片和文艺片之间的票房,我觉得这是一个全世界的问题,在任何一个地方电影都是这样的,文艺片想生存,你就得拍得更好,你一定要寻找到你自己的一批观众。我觉得这是最重要的,这对创作者提出更高的要求,你不能只满足你自己,可能还需要满足你所需要看的这批观众的心,这是第一。
第二,对于你刚才说的,比如说,观众和电影,就像刚才金士杰说的,我非常赞同,我只有一个祝福,就是对于这种情况,去吧去吧,去到彼岸,修成正果。
主持人麦若愚:您的《一个勺子》,您用故事决定拍电影的类型和形式,因此您拍了《一个勺子》目前的这个样貌。这样一个电影样貌在大陆市场它的未来,当然现在还没有上片,目前是怎么样的?因为您本身是编、导、演,再有很大的主创背景,您希望这个电影将来在大陆跟观众的沟通和交流是什么样的形式?是做广大的全国商业映演还是您觉得拍给特定观众看?您对于《一个勺子》是怎么样的想法?
陈建斌:不管是对于一个电影,还是对于一个舞台剧来说,只有最终跟观众发生实质的交流,这个作品才算是最终完成了,这是肯定的。而且,从我个人来说,我希望有更多的人看到我这个电影,只有这样,我觉得我这个电影才真正地完成。至于其他的,你说是用哪种方式。我当然是希望它是像你说的全国式的,而且我觉得我们也应该可以能够做到。但是这个有待于我们制片方、发行方去做这个事,我会努力地让更多的观众看到这部电影。
主持人麦若愚:陈老师《一个勺子》在金马奖上获得这样一个佳绩,它会不会加速你继续做导演的动力?还是你本身在下一个做导演的步骤上,已经有部署和计划了?
陈建斌:对,我在这个之前其实就有很多个题材,只是我问我自己,我最想拍哪一个?就是这个,所以就把它先拍了,我现在正在筹备我的第二部作品。
主持人麦若愚:这个问题想问一下金老师,因为很多的演员,他有很多很执着的演员终其一生就是演戏,但是有很多演员就很快转入导演,因为他觉得他更能够驾驭和掌控很多他心里想要表达的东西。请问金老师,您自己对于导戏这个东西,本身有没有什么样的兴趣,或者是您有没有可能未来做导演?
金士杰:我刚开始就是当导演(笑)。
主持人麦若愚:是的,我说的是电影。
金士杰:最开始我从台湾南部乡下打个包袱来到台北,当初的想法是我要当黑泽明,因为这个理由我才来的台北。可是发现干电影不行啊,得有钱,我身上一毛都没有啊,就干舞台,因为舞台可以在马路上站着演。这么一走,就走了上去了,就没有预备再回头过。中间好多次,从年轻开始,电影对我来讲有点过度神圣,在我心中它一直太神圣,一直到目前为止,我一直觉得我宁愿在旁边绕,我当个演员干嘛的,有好多次机会去让我编、导,我本能又缩回来了,我说我不干,在舞台上我当编、当导我都行,但是电视、电影我就不干。也没有什么绝对的理由,就是我个人的某些情怀作祟吧。但是我每次跟那编剧、导演聊天的时候,我也没客气,跟他们做朋友,跟那么导演们,我就倚老卖老地跟他们说:你看啊,这个片子怎么样怎么样。我就可以说一些导演立场的话、一些编剧立场的话,好像他们也跟我挺融洽的,当然我不会太过分。我一直在心中没有感觉到自己是一个纯演员,我觉得我去做了工作,我们在一条船上,这条船开到哪儿,我在船上占据哪个舱位,有的时候我就完全忘了。我去拍《血滴子》的时候,我拍了两下,过两天我发现剧本好像有点不舒服,我给人家编剧打个电话,我说:“来来来,我跟您聊天,有没有空?”干嘛啊?我是演员!“我跟你聊一下,可不可以?”他说:“好啊,好啊!”喝两杯小酒,就开始说上了。应该说也觉得好笑,我是演员,我说起那个跨过界限的话了。可是他们也知道是老朋友了,导演也跟我很熟。大概我常常会忘记我是干嘛的,我就老记得这个船是往哪儿开的我在乎。
主持人麦若愚:对于金老师刚刚讲的“过度的神圣”,请问一下陈老师,其实有一些演员有这样一个执着,他就是“过度神圣”,所以他就不侵越这个界限去。您是从一个演员转为一个导演,您觉得这个所谓对导演的“过度神圣”看法,观点是好抑或是不好?因为它可能会阻挠你去艺术创作,因为金老师本来已经可以做一个导演,但是他“过度神圣”,所以他一直不做导演。您觉得这个界限要怎么样去跨过?您自己作为一个从业者和导演,在什么样的情况之下,您觉得您已经准备好了?而且这个准备的动力和能量要涵概哪些元素?
陈建斌:我非常赞同金士杰老师说的,对电影要有一颗敬畏之心,这个我非常赞同,这也是为什么我从第一个剧本到第二个剧本横跨了十几年的工夫,做了很长时间的筹备,做了很多考虑,才终于执导这个电影。我觉得有两种情况能够促使我做这个电影。一般来说,我看了一部好电影,它给我信心,“原来电影可以带给我这么多好的享受!”但是当我看到一些坏电影的时候,就给了我勇气,我觉得我至少可以比他们拍得更好(笑)。基于这两种情况吧,首先得喜欢它,热爱它,想去做这件事情,然后你有一颗敬畏之心,再加上审慎的思考和一些经验,我觉得就可以做这些事情。
主持人麦若愚:我们凤凰娱乐网这个“凤凰大影响”,它是汇集了很多中国电影最优秀的投资方、发行方和制作方在做一些论坛。想请教两位老师,目前两位老师也都在彼岸,也在自己的地方拍了很多影视戏剧,未来的华语电影再继续走下去,当然两边的市场和整个的机制、环境都有一些若干的问题,好的抑或是不好的,两位觉得未来华语电影要再往前进的话,投资也好,发行也好,制作方也好,两位老师可不可以提出你们的一些看法?或者在两岸合作的状况之下,有一些想法对于制作、发行或投资有一些更好愿景的,两位可不可以在这个广大的范围题目中谈一些自己这方面的想法?
金士杰:投资和发行,我是外行,说不上话。硬要蹭两句话的话,台湾这边的市场,最近看起来比较窄,比较小,比较缺乏动力,有时候那个动力在对岸比较能看得到,那个动力来自于什么呢?当然,好和坏都有,我想这个动力,有时候在对岸一个记者反问我,我会觉得我在他脸上读到的东西是,他想问我东西的这个问号,在台湾我读不到。他真的很流动,他很饥饿,他很饥渴,他真的要知道,没想到你轻易回答就放过他了。我在那边也接触过一些学生,我也看过我们的对话,我老觉得那边常常出现一些比台湾更懂饥饿的人。当然,某一些饥饿是像小疯子一样,瞎追星,瞎干嘛干嘛的,但是我看过一些真真实实在喊“饿”的人,“啊,我真的好愿意跟你对话啊!”好愿意展现一个作品,展现一个对话关系,展现一个人跟人的情感关系。而我觉得那个时候那是他的实力所在,下次他的作品更好,这一群饥饿势力。
那么,在台湾,相对地说,好多年前我在台湾读过这种声音,后来这些人太早进入小康阶段了,不太喊“饿”了。他们有的在对谈的仪表上没有由衷的一种“饿”的声音。而且台湾有一种能力,就是台湾没有受到那么多年来一些“运动”、一些断层的迫害,对某一些文艺接棒的关系是非常扎实的,从小说或者是绘画的东西。因此很多在剧场上找到的观众,他们在这三四十年之间的成长,他们的成长已经卖给到电影院去了,电影院的某些观众他们看戏的能力真是厉害。我在他们身上读到一些台湾不能够自信的一些原因,他们好会看戏啊!我在大陆的一些朋友,给我举一些好玩的例子,在演《如梦之梦》的时候,是一个大陆的演员朋友,我们南南北北走过来,走到台湾,首演第一场演完,我们就产生这样的对话:“金老师,您知道我们今天发生什么事?天哪,这里观众台下一片漆黑!”没有人看手机,对于台下一片漆黑,“台下完全安静!一个笑点,他们会在某一个时刻爆发出笑声,什么地方不笑,全体知道,就不笑,天哪,很吓人!”他讲的一片漆黑让我印象很深,我想:这不是应该的吗?你知道我在讲什么,台下一边看戏,一边传手机给朋友联系消息,这变成一种奇观,竟然一片漆黑!这些人花了多少年,过程当中有哪些故事发生,使得人一步一步懂得走进去,走进电影院。面对作品的时候,应该怎么调节,应该怎么样定位自己的态度,他应该吃零食,他应该打电话,他应该提早几分钟到场,这许许多多东西都是一种累积,在剧院里,在电影院。我觉得在这方面,台湾一直有一个很值得尊重的实力在里面。从这边出发一些创作我觉得更纯净,更没有受一些条件限制,这是台湾可喜的一件事。在台湾读到一些纯创作的时候,很喜欢他们有这么深刻、诚恳的思考。对于这些东西,他们(内地)要再继续成长。
主持人麦若愚:陈老师,您从一个演员现在已经转做为一个导演了,也是编剧。因此您对整个发行、投资、制片都有很大的想法和实际的经验。未来您觉得两岸在这方面的看法是怎么样的?给点建议?
陈建斌:其实我也没有什么看法,因为我还是一个新导演。我只是想说,就像拍一部戏,你总渴望把所有的剧本都落实到最好再去拍,这种情况是永远也不会发生的,因为永远也不会有全部都准备好了再去拍摄的时候。所以,对我个人来说,现在就是最好的时候,现在就是最好的时代,现在是最好的时机,我们应该拍出最好的作品。
主持人麦若愚:我们转一个比较轻松的话题,明天是金马奖颁奖典礼,今天很荣幸地我们可以请到两位,在同一个项目角逐的共同竞争者,一起坐在这里跟大家对谈了这么多跟中国电影有关、跟华语电影有关的事情。那么,对于颁奖典礼这个事情大家是一个什么样的看法?因为它是一个仪式,但是它也是很残酷的,会在下面有一个人上台领奖。明天有一个项目是两个人坐在一块,而且另外还有一个人是《一个勺子》的男配角王学兵先生。想问问两位老师,对于彼此的作品,金老师先谈一下,对于明天颁奖典礼的这个仪式,您会用什么样的心情去参与?当男配角这个项目要揭晓的时候,在陈老师或者其他的演员在一起的时候,您可不可以先预测,先讲一下明天您坐在那里的心情大概会是什么样的?或者是什么样的态度去做这个事情的?
金士杰:因为平常我的生活习惯,不修边幅,我确定一件事情:明天我的衣着会整齐。该穿的该有的别忘了。
主持人麦若愚:因为主席今年说要带另一半出席,明天会带另一半出席吗?张艾嘉主席今年鼓励每一个入围者带你的另一半共享你的荣耀。
金士杰:今天晚上的那个晚宴,老婆会带小孩去,明天她照顾孩子,忙不过来,她来了谁管孩子啊?反正我觉得谁得奖,我的心情真的是都还蛮高兴的。
主持人麦若愚:我们先讲男配角,金老师坐在这边,对于金老师的《绣春刀》您看过了没有?或者是对于男配角包括王学兵跟你一起竞逐,这个态势,我们先讲一下在男配角这个部分,就《军中乐园》这个部分,您怎么看男配角这个态势?
陈建斌:我要早知道是这个状况的话,我就会把王学兵的戏砍掉一些(笑)。金老师的这个戏,前面《暗恋桃花源》我是看过的,非常喜欢这部电影,非常喜欢舞台剧,包括金士杰老师跟李立群老师演的《这一夜》、《那一夜》我都看过,非常喜欢。《军中乐园》这个戏,是豆导心爱的一部作品,我希望通过我、陈意涵、万茜,还有几个提名,能够为他的这个电影增光。我觉得才对得起他这部电影和所有工作人员对这部电影的付出。
主持人麦若愚:《军中乐园》这个项目之后就是《一个勺子》,这么多大奖,包括最佳影片、新导演、男主角还有编剧。金老师刚才也讲了,讲这个东西也许如浮云一样,跟表演没有直接很大,它是一个奖项、奖励,作为一个主创者来讲,在这些入围中,你自己心仪的或者您觉得您比较有企图心的是哪些个奖项?
陈建斌:都是一样的,对我来说。因为这个作品是我自己的作品,我自己又演又编又导,所以对我来讲都是一样的。我觉得唯一的难题,一般来说对于一个提名者来说,他只要有一次摄影机对着你,然后他们开始念,你在那儿很紧张,那个就可以了。但是我可能要经历好几次,这个我觉得对我是一个考验吧。
主持人麦若愚:我们先要祝福两位明天在颁奖典礼的现场,在国父纪念馆,我们有一个很期待的心情去等待荣耀的降临。不管是有没有得奖,其实入围提名就是最高的荣耀,尤其金马奖有一句话说,金马奖是全世界最难拿的奖,其实遗珠非常多。因为中港台三地有很多非常优秀的作品,可是奖的项目、入选的名额有限,而且每年的评审组成不一样。所以只能够去看这个幸运之神是不是降临在谁的手上,我们先在这里要预祝两位。
那最后一个问题,凤凰娱乐这个平台一直对于喜欢电影,尤其是大影响的很多观众,喜欢电影的年轻人有很大的启迪和启发作用。因为后面绵延不绝在中港台三地会有很多的年轻人投注电影,在没有那么像金老师那么地神圣的畏惧之下,很快地投入到电影这个大的熔炉里。请两位老师跟凤凰娱乐一直长期接受我们节目的年轻观众、想要投入电影的年轻观众,给几句箴言,给他们衷心的一些建议。
金士杰:多看好电影,多看好书,多交点好朋友。
陈建斌:我在做这个演员和编剧、导演之前,我首先是一个非常职业、非常狂热的影迷,我觉得因为我喜欢电影,所以我才扑到这个行业中去,因为它像梦一样,我觉得是非常美的一件事。我觉得它值得你去追求。
主持人麦若愚:今天我们的两位大师的论坛到这里就告一段落,我们要用热烈的掌声感谢两位老师带给我们这么精彩的人生阅历。掌声完之后,合照的仪式。谢谢!
(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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