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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烈日灼心》曹保平:注射死刑戏做了删改 得遵守游戏规则


来源:凤凰娱乐

即便是遵从文件精神,曹保平也坚持保住电影本身的独立性和完整性,在他看来,“《烈日灼心》时效性不强,放十年都没问题……如果对片子本身迫害非常大,我宁肯等着”。

曹保平

——我们尊重人性复杂,但赎罪有时候是不可能的

凤凰娱乐其实电影里的最后一段,您用了一个主观镜头,当时为什么会有这样的一个想法呢?最后那一场戏,就是跳海。

曹保平:明白,就是因为那个是你藏在里面的一个东西,就是因为从一开始这个角色,其实是没傻,但是他的智商太高了,所以他就用装傻来把自己(伪装起来)。其实早早的就为自己将来的逃逸铺了一条路,当然不到那个时候,他也没必要,而且想法和实施之间永远都不一样,有距离。而不是说我们要想到但观众不知道,因为我们给观众的就等于是插进的树枝,导致他其实傻掉了,就像一个半傻一样。而最后其实不是那么回事,所以我觉得这也是剧情可能需要,是一个技术化的处理。

凤凰娱乐那其实这个电影跟原著的结局是一致的吗?

曹保平:不一样,这个是原著没有的,这个是我们在电影的这个形态和结构里,对这个人物重新的设定,这个和原著完全不一样,原著这个人没有傻。

凤凰娱乐就是这三个人,它原著中应该是真正犯了这个罪行,但是这里其实有一个反转在那,这个是怎么考虑的?

曹保平:这个是两方面的考虑,因为我觉得电影是一个大众传播媒介,你是要站在受众的角度,然后有一些问题要考虑,(比如)它的接受尺度和这个范围。就像我们公众电视台,你是不可以像电影院里放电影的尺度一样,是因为你这个传播媒介面对的受众,决定于你的这个电影的界限在哪。我是觉得如果要是这个惨案就是他们做的,然后那么惨的一个案子的话,我觉得这个赎罪无论如何观众是接受不了的。他(观众)对人物没有爱的,他不会爱这几个人,我觉得观众会非常讨厌和反感。(所以)我觉得这个作为一个剧情片和类型片,然后又是规模比较大的商业制作,我觉得它会有问题,就是观众很难接受。

当然人性有各种复杂性——我们都承认,我们都尊重,我们都觉得各种可能都有——但是作为个人的道德价值来判断,我其实觉得有很多人——包括我自己——其实也会有接受不了的,就是这个罪是恕不了的。所以就像我们这个片子,核心表达的意思一样,就是赎罪有时候是不可能的,这是你的片子的主旨,也和我的价值观一样,我是觉得从这个角度考虑。在一开始要改(电影)的时候,我就对这个影片做了一个很清晰的判断,就是我觉得它不可以那个样子。

凤凰娱乐但是一般的这种国产片,可能在作为警察的这个形象到最后是应该不能断错案的,这部电影其实最后有一点他们抓错人了那种感觉,这个有没有出现问题?

曹保平:我觉得好像不会吧,因为其实这个也谈不上是(错案),当然我们生活中可以说有很多这样的(情况),但是我觉得在我的故事形态里,这个不是重点,因为这样的事情很多。

凤凰娱乐就没有遇到过就是审查的问题,因为有些可能会需要改动,就是从警察的形象上。

曹保平:基本上还好,我们有一些改动,因为还是有一些可能会比较敏感的东西吧,会做一些改动,但是总体还好。

凤凰娱乐就我看到就是邓超抓着那个段奕宏,在那个楼上快要掉下去的那一场戏,感觉段奕宏他说了一句, “你去自首吧”,但是这句话应该是后配的,就感觉是改过的,好像嘴型上不太一样。

曹保平:但是意思是一样的。因为本来那句话其实是,我刚要说等于他就什么都明白了。然后改了一次,改成的是这样。

凤凰娱乐是不是这样更符合警察形象一些?

曹保平:我觉得也不完全是吧,我觉得可能这样观众接受会更直接和更明确吧。

——说书式旁白很好玩,会有一种反讽

凤凰娱乐电影里面也有一个就是跟小说不同的一个地方,就是用了这种说书人这么一个旁白,为什么要这样去处理呢?

曹保平:我觉得它可能会更有趣味,也会更独特吧,就像你说昆汀(即著名导演昆汀-塔伦蒂诺)当时拍《落水狗》甚至最后大红的《低俗小说》,他为什么不把故事好好顺着讲,他要倒着讲呢?其实道理一样,我觉得有时候不同的叙述的方法代表着你的态度和创造者本身的审美趣好,这其实是一个黑色犯罪的、很激烈的一个故事,然后评书又是最大众化、最世俗化,是中国人最容易接受的一种讲述故事的方法。另外呢,这个片子本身其实想要变得很黑色,我觉得那个评书,包括我们选用了那样的一种声音,包括评书里面有大量的俚语,很下里巴人的那个语感和方法,我都觉得它可能会很好玩,会有一种反讽。

其实我们后来评书(部分)原来应该更多一些的,中间和结尾部分其实都有,后来我是给它拿掉了,因为这个片长的问题,可能会(显得)有点臃肿,有点多。本来在原来的形态里,这个评书从那个开板开始其实是站在一个最一本正经的立场上去谴责这三个坏人,但是经历了这个故事的完成过程之后,到了结尾的时候,这个评书人最后再提到这三个人的时候,态度发生了变化,他不会说那三个恶棍,他会变成说那三个人。就是原来最早的版本设想是评书是作为一个不出现的人物,只是一个声音的叙述,就是一个讲述者最后在故事经历的这个过程中,发生了心态的改变,当然现在是因为一些原因就把这一层放弃掉了。

凤凰娱乐:片方这边需要您有一些把握吗?

曹保平:这个与他们关系倒不是特别大。当然也有建议,就是大家看完的时候,有的建议说干脆把评书全部拿掉,我们需要的就是干干净净也挺好;有的是特别喜欢,觉得这个很不一样,很好玩,就各种意见都有,都不一样。片方那边对我倒没有(要求),就非得说必须拿掉或者怎么着了,他们也不会这样。我自己就是说还是选择了保留,是因为我觉得用这样的一个结构方式,尤其是我们在开片出片名之前,是一个快速叙事的方法,要把之前,七年前的这些所有的事,包括七年后这些人现在生存的一个状态,都要快速交待掉。那么靠评书这一连缀,它可能会很完整很好地完成。如果你要把评书拿掉呢,可能剪辑上会换一个方法,也曾经做过那样的努力,但是相对而言,我还是觉得这个是我更喜欢的,所以就保留了下来。

——没有必要去渲染同性恋,有一个接受尺度的问题

凤凰娱乐这个同性恋的戏份,其实按理说我们审查是不会通过的,这个当时您是怎么把握的?

曹保平:其实在这个故事里没有必要去渲染这个点,完全没有必要。就是你看完这个电影,你也会知道,它是人物和剧情发展必不可少的一环,因为他靠这个欺骗了段奕宏,然后才做成了一个大的局,你要是没有这一环的话,这个故事就会断裂掉,它就不成立了,所以是源于这个原因。然后还必须得拍那个戏,当然我们原来拍的可能比这个要丰富得多和复杂得多,但是也还有一个接受尺度的问题,所以现在没有那么多,现在留了很少。

凤凰娱乐就是邓超跟吕颂贤在表演的过程中,这个当时在片场你们是怎么样处理的?

曹保平:其实这个不用说。因为拿到剧本的时候,大家都看到有这个戏份,然后你作为一个演员,你决定接这个角色,你肯定要考虑这些因素在里面,因为他们都是很好、很职业的演员,这些他们都会自己考虑,那我们在片场拍的时候,就是一个正常的拍摄嘛。就是大家之前可能会要沟通,比如说要拍到什么样的尺度,然后会到什么样的方法,但是这里边也有很多很好玩的事儿了。我是觉得不要在这个点上去尽量渲染,因为它还是比较敏感,而且我也特别不希望别人觉得我们这样的一部片子是靠这些噱头来做,我感觉完全没有必要,所以就不要再……

——死刑部分也做了一些修改,原本是一个长镜头

凤凰娱乐:最后还有这个死刑的一场(戏)这个部分,这个部分就是也有刻意的去简短吗?

曹保平这个也是做了一些修改,因为原来其实要比现在可能更激烈,因为原来是为了表现辛小丰这个人,因为你看完片子你会知道,辛小丰等于他最后不致死,就是即便这事发了,罪不致死,对吧?然后他自己选择了死,就是因为他们其实这七年活的也(比较痛苦),我觉得如果我要是那样一个人,我觉得可能活的也了无趣味,因为你每天就没有一个正常人的那个状态,你活的也挺没劲的,然后他们又那么爱孩子。就比如说,他们是为了让孩子平平静静的活,那我了结此生。而且是经过七年的时间,你也明白了一个道理是罪不可恕,就是你是没办法回到那个状态的。

然后是在这个的一个前提下,他们选择的自我放弃。你这场拍的越惨烈和越刻骨铭心,后来观众翻过这个底,明白他们其实可以不死,但是去选择了死的那个伟大,才会让你觉得那个颤抖,你知道吗?所以当时拍这场戏实际上很辛苦,是希望把那个惨烈和那个状态拍出来,而且我觉得邓超也是为那场戏付出了非常多。因为我们(注射死刑)扎了几次全部都是(扎偏),原来拍摄一个镜头大概得有三个多分钟,从扎进去开始一直到他的脸到回来,到那个一管子、两管子,我们对正常的程序中做了很详细的调查。

凤凰娱乐是一个长镜头的吗?

曹保平:对,是一个长镜头,是一管子的药、两管子的药全部进去,然后最后再回到脸上,然后他最后再挣扎,和最后的结束,是一个3分钟多长的镜头,是整个记录下来。我觉得那个演完了,确实是比较虚脱的。拍了好象有三条吧,我觉得真的非常好。但是可能就是因为你拍的太真实了,所以他的那个刺激程度也太强烈了,所以(邓超)很了不起。

[责任编辑:吴骝驿]

标签:曹保平、烈日灼心、删改

凤凰娱乐专访《烈日灼心》导演曹保平 http://d.ifengimg.com/w120_h90/y0.ifengimg.com/pmop/2015/06/20/f5e1647c-1989-4d36-b5cc-976624f79f68.jp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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