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德伟：第一个被允许在舞台上脱裤子的男歌手

杜德伟一家

南都娱乐周刊：我记得以前庾澄庆说，小时候看到妈妈在舞台上接受鲜花和掌声，就对舞台有向往，你觉得你当歌手有这种心情吗？

杜德伟：其实并没有，小时候每次出去妈妈都被人挡着，到学校同学也会讲，说你妈妈在电视上唱歌，还有一些奇怪的不好听的挑毛病话，我不喜欢，还会跟他们打架。常常因为妈妈打架，蛮烦的。我自己对舞台的投射不是妈妈，反而是李小龙或者蝙蝠侠，后来的偶像就是迈克尔·杰克逊，他比我大三岁，我是看他电视表演，觉得他跳舞很棒，我还问我爸他是怎么跳的。

南都娱乐周刊：你中学开始玩乐队？

杜德伟：中学有一个乐团，是玩摇滚，不插电的那种，全是乐器。我们在学校会被校长要求我们代表学校去其他学校表演或者参加比赛，每一次我们都会拿金杯，校长就很开心，他会特别许可我们有些课不用上，让我们去楼梯间练歌。有时候我们要比赛，我们就会几天都练团，当我们拿乐器离开课室，同学们就会用羡慕的眼神看我们。

南都娱乐周刊：你在TVB的比赛名次都还不错，当时情况是怎样的？

杜德伟：那个比赛其实蛮有名的，梅艳芳、张卫健、许志安、草蜢等很多歌手都从那个比赛出来。其实那个比赛的前身叫“业余天才比赛”，有分粤语流行曲、英文流行曲、合唱组，我那个时候参加合唱组，1977年第一届我是合唱组第二名，第一名是周华健那组，第二年心有不甘结果我们俩又打在一起，我是第三名，周华健第二名，第一名是我和华健都很不喜欢的组合。本来第一届我们都看不顺眼对方，结果第二届的就变成朋友了，因为我们都很不喜欢那个组合，哈哈。

南都娱乐周刊：所以你1978年就跟周华健是朋友了？

杜德伟：对，我们俩还蛮有缘分的，后来都在滚石唱片。我们后来也有音乐上的合作，他有制作过一首我的歌，他写歌我写词，是英文专辑，还合唱过《难兄难弟》。那段时间大家都常常在一起。华健是我在舞台上最好的拍档，例如讲话，我们有很多即兴反应，他一句我一句，观众会笑得一塌糊涂，歌都不用唱，他在香港TVB办的一个歌友会，我当嘉宾，我们在台上开玩笑就能玩很久。

杜德伟来自音乐世家，其母张露是上世纪40年代上海著名歌手，自幼深受家庭影响。而他18岁时赴加拿大留学，从此爱上黑人音乐，他的《天真》、《不走完美》等专辑奠定了华人R&B风格，发表于2004年的《脱掉》更是意识大胆。暌违十年，杜德伟于2013年8月再发新片《好样》。

黑人音乐

“开始他们不接受男生在台上跳舞”

在正式入行前，他远赴加拿大留学四年，在那里深受黑人音乐浸淫，并奠定了他日后音乐之路的方向。有乐评人评价：“无论是曲风还是唱腔，杜德伟是最早将黑人音乐引入香港乐坛的男歌手。”从第一张专辑开始，他就在挑战当时保守的乐坛，被香港媒体评价为“Yellow Soul”，即黄种人的灵魂音乐。后来的专辑中，他不断尝试爵士、嘻哈、舞曲等更多欧美曲风，到了转战台湾歌坛滚石时期，90年代中期，他更是率先将R&B音乐引入华语乐坛并主打专辑概念，1995年R&B大碟《天真》、1996年《发现爱》、1997年《不走完美》的推出，杜德伟以地道的演绎成为华语R&B音乐的先锋。

南都娱乐周刊：你一直被人称道的是将西式音乐很好地融合华语音乐，加拿大留学的四年对你的音乐是不是影响很大？

杜德伟：非常大。我去的城市是渥太华，很多在纽约没有受到好待遇的黑人都会移民到加拿大，因为加拿大没有什么种族歧视，大家都很好很友善，我念的那个学校很多黑人。我很喜欢黑人，觉得他们跳舞很棒，节奏感好，他们走在人前有自信。那个学校白人也很少，像我这样的亚洲面孔移民就少了，那个时候李小龙很流行，黑人又超级崇拜李小龙。我之前在香港打跆拳道，有点像李小龙，那些黑人就超想跟我交朋友，他们教我跳街舞，我就教他们几招功夫，我们就变成很好的朋友，所以黑人音乐对我不仅是音乐，更是感情。所以每次听到都会想到那些好朋友。

南都娱乐周刊：你音乐中有很多舞曲，是从那个时候开始在音乐中跳舞的吗？

杜德伟：我1985年回到香港参加比赛，是一首英文慢歌，那时候我没有把学的舞蹈拿出来，因为市场保守，他们喜欢斯文地唱歌，帅帅的就好，我觉得自己像黑人跳舞很奇怪。后来差不多出了三四张唱片，主打歌都是慢歌，我那时候还没有资格挑歌，我求了很久才求到两首舞曲，舞者还是我自己找的，从TVB合得来的舞者当中找来。我们自己去编舞和表演，从那时候开始现场跳舞唱歌。直到第四张专辑，他们才觉得这个歌手自己还有一些动作，才让我尝试主打歌是一首舞曲《夜半一点钟》。

南都娱乐周刊：你当时的唱片在香港市场影响如何？

杜德伟：因为新秀歌唱比赛大家开始认识我，因为妈妈的关系更快了解我。第一张发的专辑是跟其他几位得奖的合集《新秀新节奏》，主打歌一人一首，因为我的歌播放率最高，所以我就自己一张专辑马上出来，第一张个人专辑《只想留下》给人一个西洋歌手的感觉，第一首主打是改编的歌曲，大家都能接受这个歌手，但后来唱片公司换了高管，他们比较商业操控，接着那张专辑他们就会给一些更加卡拉OK的歌。之后好几年，我才能真正掌控自己，因为销量OK，我拿到能谈判的筹码，才渐渐有机会让我跳舞。

南都娱乐周刊：你发了5年粤语专辑之后，1990年开始去唱国语歌，去台湾发展。赴台对你来说算是重要的决定吗？

杜德伟：去台湾发展不是我的意愿，是华星唱片公司的意愿，李宗盛大哥跟滚石说喜欢我这个歌手，觉得发一张国语可以大卖，之前是吕方、张国荣都发过国语专辑。我过去第一张专辑《谈情说爱》就在台湾卖了十几万张，代表这个歌手还可以。当时我在香港可以控制自己的意愿，但到了台湾他们还是不能接受男生在台上跳舞，后来快到第二张专辑之前刚好过年节目录影，我就坚持要唱广东歌、跳舞，带了四个舞者过去，表演之后全场安静，我说这怎么了，但忽然间又沸腾了。滚石看到这个反应觉得可以试试舞曲，第二张专辑《My Love》我遇到小虫，就做一些舞曲，《让自己快乐》、《拯救地球》这样节奏比较强的舞曲。小虫真的是我的贵人，写了很多很棒的歌给我，除了舞曲，情歌的部分也不能弱掉，我和小虫当年谈很多音乐上的事，把自己和黑人的情感R&B音乐全都跟他分享，从《天真》、《无心伤害》到《不走完美》，三张是确立了那个风格。他是在台湾音乐圈里面比较会R&B的制作人，而且我们也创造了自己的R&B，不是模仿黑人，是做中式R&B，R&B的灵魂是反拍，可是中文歌的灵魂是一拍，很难把两者结合。那个时间，刚好自己成熟了，又遇到小虫这样重量级的制作人，而且当时唱片量是黄金时期，每天出货一万三千张，有所谓的天时地利人和。

南都娱乐周刊：你是在乐坛做中式R&B的先驱了，到后来看到周杰伦他们形成风潮，会不会觉得这都是当年我玩过的？

杜德伟：不会啊， R&B是一种音乐类型，是可以跟很多人分享，我不觉得自己是一个很厉害的歌手，我觉得很多歌手都很厉害。我在那时出自一种自发性，自然而然地想表演，后来变成潮流，对我也是一种荣幸。

南都娱乐周刊：2004年的《脱掉》很大胆，当时是怎么想到在镜头前全裸的？

杜德伟：我刚好结束了一段6年的恋情，觉得整个人nothing to lose，就是说没有任何要保留的余地，因为上一张是《Sexy Baby》，在韩国拍的，也非常性感，那已经是《脱掉》的前身，到《脱掉》时公司问我底线在哪里，我说没有底线……当时的恋情很认真，也想过对方是不是我老婆，但最后还是没结婚。那时就想到，恋爱不要那么认真，不要那么紧张，现在社会这么多压力，念书的自杀的神经病的，谈恋爱这么快乐的事情怎么会有压力，我们应该把这些东西都脱掉，把真实的自己呈现出来，君子坦荡荡的意思，没有压力，我就试试看脱掉，接着跟舞蹈老师讨论，最后脱裤子，所以到现在我是第一个被允许在舞台上脱裤子的男歌手。

南都娱乐周刊：接下来有什么大计划？

杜德伟： 唱片发完就是巡演，当巡演结束以后，就要把门关起来生小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