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情公寓》编剧：站在《武林外传》的肩膀上往上走

尽管一出世就被诟病模仿美剧的痕迹太过明显，甚至有抄袭之嫌，但《爱情公寓4》在收视率与商业上的成功令人咋舌。作为情景喜剧第三代的代表，它是现在国内单集售价最高的电视剧，已经超过500万。

《爱情公寓》是站在《武林外传》的肩膀上往上走

北青报：从1993年的《我爱我家》到今年落幕的《爱情公寓4》，情景喜剧在中国经历了从题材到形式的流变，很多人认为相对于英达开创的国产情景喜剧，《爱情公寓》系列算是情景喜剧第三代的代表作，您认同吗？

汪远：不敢说。《爱情公寓》只是很多年轻人喜欢东西的一个综合体。我觉得不应该用情景喜剧这四个字来定义它，它其实更像是一个电视剧。你要说它是情景喜剧吧，那些传统情景喜剧都是二十几分钟一集，放在非黄金档播出。划时代是从《武林外传》开始的，它首先做成45分钟一集，放在晚间黄金档，主流时段播出。《爱情公寓》其实是站在《武林外传》的肩膀上往上走的。很多人说它是网络剧，因为它是在网络上火的，以前情景喜剧是不可能在网上火的。很多变化，很难用一个词来定义这部作品。

北青报：五年前开始有《爱情公寓》这个命题的时候，创作初衷是什么呢？

汪远：中国的电视剧，特别是长篇，主要目标人群都是50+，就是阿姨、妈妈，题材也比较单调，都是家庭伦理。我们当时想借鉴美剧，比如《老友记》，讲年轻人的话题和语言，里面只有年轻人，没有婆妈和第三者。我们从来没有号称这是中国版的《老友记》，之前我看过很多号称中国版《老友记》的剧，统统有名无实，然后我就想做一个真正年轻人喜欢看的，我不敢跟《老友记》去比肩，能够学它十分之一就很了不起了。

《爱情公寓》从1到4卖价翻了30倍

北青报：直到现在，传统媒体和播出平台都认为《爱情公寓》是一匹“黑马”，这部作品问世最大的困难是什么？

汪远：电视台不买。双方都很累，就像非要把一个方的东西塞进圆孔里。按照电视台传统的购片方式，根本没法给这部剧归时段。卫视花最多钱买片子的基本上就是黄金档，黄金档的人群是固定的50+，但这个剧不是针对这个人群的。如果用非黄金档时间来买，价格又不高，而且他巴不得把每一集剪成22分钟，但问题我们不是这么设计的。另外,有的电视台还建议一定要放上两代人、二十年的沧桑变化，我当时就拒绝了，因此谈崩掉不少电视台。所以第一季只有江西卫视一家台播，还是因为购片主任的女儿很喜欢，本着扭转一下革命题材过多的初衷来播的。这部剧其实是在网络上发酵和口碑传播的。

北青报：第一部赔钱了吗？

汪远：没有。首轮确实没有回本， 但电视剧购剧还有第二轮、第三轮、第四轮。一般来说，第一轮对收回成本最重要，第二三轮价格递减。我们最大的不同是，第一轮没有卖好，但第二轮、第三轮的价格甚至超过第一轮。到现在为止，《爱情公寓》1、2还在卖。

北青报：《爱情公寓》1到4的市场价格变化究竟有多大？

汪远：翻了30倍吧。《爱情公寓4》是现在国内单集售价最高的电视剧，已经超过500万。

北青报：但它作为情景喜剧，成本却是远远低于常规电视剧的。

汪远：对。现在一集大概80万的成本，第一部的时候，只有30万左右。

开始被漠视被鄙视很正常

北青报：外界特别是主流媒体、评论界对《爱情公寓》的反应经历从漠视、鄙视到重视的变化过程，您的感受如何？

汪远：我完全能接受，你要允许别人鄙视你，因为别人不知道你是谁，慢慢的,大家开始重视，这个过程很正常，就像iPhone刚出来的时候，你说诺基亚看得上iPhone吗？现在再看呢？其实是时代更替。

只要做到好笑 观众就很宽容

北青报：当下针对年轻观众的影视剧越来越多了，但是年轻观众真正买账的并不多，《爱情公寓》确实是一个非常成功的典型案例，您觉得它被目标消费群体接受是契合了什么样的心理呢？

汪远：年轻观众其实非常诚实。他们自己的主张很强大，不会人云亦云。以前会有靠宣传、推广把观众拉进来的情况，但是现在的80后、90后非常直接。《爱情公寓》是喜剧，喜剧片做不得假，注不了水，好不好笑是唯一标准。笑这个东西最简单也最难，只要做到好笑，观众会给你很大的宽容，其他地方做得不够好，他也可以包容，但最困难的就是你逗不笑观众，那就一点办法也没有。

笑点要有命中率

北青报：对笑点会有具体的量化指标吗？

汪远：笑点要求尽量密集，语不惊人誓不休。 之前有说过希望一分钟能够笑多少次，但是这些东西并没有办法很客观地做，但能多一个笑点就不少一个笑点，然后那些不好笑的点我们就删掉它，我们会通过做试验的方法，剧本出来之后讲给大家听，大家觉得不好笑的就不放到里面。就像说相声或演小品，很多人会觉得包袱这个东西越多越好，其实并不是，包袱其实越精越好，如果一个相声有三个好笑的包袱和三十个不好笑的包袱，你看完以后会觉得这个相声很水，连那三个好笑的也记不住，我们蛮讲命中率的，投不中的球就不投了，这样人家就会觉得你命中率很高，会对这个剧的感觉更好。

《爱情公寓》样本难复制

北青报：英达曾经评价《武林外传》这样的情景喜剧不会成为主流，您觉得《爱情公寓》这一类型的新情景喜剧会成为日后主流吗？它的可复制性强吗？

汪远：《爱情公寓》2009年就出来了，到现在已经五年了，按照中国电视剧市场的特色，如果可复制的话，现在应该好多部才对。

北青报：宋丹丹曾说，情景喜剧没落就是因为做喜剧付出更多，但回报太低。您同意她的这个说法吗？

汪远：对，性价比低。同样是写台词，写一句台词和写一句喜剧台词，费的劲差很远。国内现有影视生产资料里面最缺失的是喜剧导演、喜剧演员和后期特效制作。整个2013年中国没有一部像样的喜剧吧？这(喜剧)是一个综合体，像《爱情公寓》这样的作品很难被复制。有这样的剧本，未必有这样的导演，有这样的导演,未必有这样的演员，三个变量统统都有，还要被各个电视台、主流价值观去评价。能不能突围，要看它有没有这个命了。文/本报记者　杨文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