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独家影评]《窈窕舞妓》：自缚手脚 徒有其表

《窈窕舞妓》剧照

《窈窕舞妓》

导演：周防正行

主演：上白石萌音、长谷川博己、富司纯子、渡辺えり、草刈民代、田畑智子、竹中直人

类型：剧情/音乐/喜剧

片长：135分钟

评分：★★★

观影小贴士：

1.周防正行粉丝可以看看，竹中直人粉丝必入。

2.若有可能先补补日本的歌舞伎文化方面的功课。

3.想去京都旅游的观众可以把这个作为某种旅行参考。

4.想看萌妹子的宅男和养成控乱入。

剧情简介：

带着一口日本多地混合口音的春子（上白石萌音饰）从小就怀着要成为舞妓的梦想，成年之际，她便只身来到京都花街寻求实现梦想的机会，但碍于日本的传统，任何有名望的茶馆是不能贸然接受这样的一个女孩，何况这个行业必须要说得一口流利标准的京都话。但春子的口音引起了一名旁观的语言教授（长谷川博己饰）的注意，一是同情，二是为了实现自己研究的目的，他和“万寿乐”茶馆老板打赌，让其将春子留下训练，承诺六个月时间就能让春子改变口音，最终，春子和教授各自能够如愿以偿么？

影片评论：

这本该是一部特定文化传承主题下，关乎梦想和爱情交织成长的励志电影，但被周防正行拍成了一部关于京都方言和歌舞伎文化的城市宣传片，不仅如此，春子蜕变的过程寡然无味，几乎就是一部平铺直述的“舞妓养成指南”，周防正行这次，大大失了手。

自古希腊的神话传说“皮格马利翁”后，后世一直不断拓展这个故事的内涵，古罗马诗人奥维德写有长篇诗集《变形记》，萧伯纳在这个版本上写就了喜剧《匹克梅梁》，又名《卖花女》，英国和好莱坞则炮制了两版电影《卖花女郎》和《窈窕淑女》，不管形式千变万化，但有一个主题宗旨是一脉相承的，那就是男女主人公之间的纠葛，无论是创造、占有、反抗乃至毁灭，他们的命运是相依相存，夹杂一体，不可分割的，这样的戏剧张力才足够劲道，也才让观众如痴如狂，唏嘘不已。

周防正行试图颠覆这个模式，用春子受到艺妓茶坊的众人照顾来抵消教授的独立打造，但这个模式在拙劣沉闷的剧情表现下证明是完全不可靠的，试问，如果没有男女两位主人公之间的摩擦，如何两者造就火花？因此银幕上春子和教授间的感情被导演收敛得平淡如水，表面契合了东方文化的气质，殊不知却严重破坏了这个特定主题应该具有的爆发力，哪怕是压抑后的爆发，电影从头到尾，都没看到春子对自己的命运和抉择，内心有过一丝挣扎、彷徨和怀疑，教授则高大上地讲着大道理，也没有将春子占为己有，不容他人染指的自私心理，整个“调教过程”更类似于高中老师讲政治课般的说教，情节设置和情感表达更是欠缺，唯用带着喜剧性质的歌舞来展现，流于表面，更别说隐藏在“皮格马利翁”传说核心下的女性主义思辨和创造者与被创造者之间的二元关系，当年肖翁写这个剧本，用意之深，影响之泛，甚至可以引申到克隆人的道德伦理之争，这足以证明了周防正行只是把本片借用一个噱头来拍成一个命题作文，而不是一部有思辨性的优秀电影。

另一方面是周防正行苦心孤诣地借用春子的成长来展现日本京都风采，尤其是悦耳动听的京都方言和艺妓文化，可是，但这条线同样流于平庸，除了春子因基础太差一时紧张，暂时性失声来粗浅表现这种文化训练之严格外，艺妓文化的精髓又在哪里？我们只见到了一系列指南般仪式和姿态，但观众并不仅仅是来看纪录片一般的入门指南，而是想要了解这些仪式和姿态是如何呈现文化主体的，春子想成为一名舞妓的动机难道就是为了满足电影结尾狗血一般的思母情结？

看得出导演对日本传统文化失落的焦虑，这点，在影片开端也算呈现了出来，在京都昔日最为繁华昌盛的花街上，艺妓们都已经纷纷老去或离去，甚至名满天下的“万寿乐”茶馆也就剩下一名舞妓和一名艺妓，新科技带来的全球化，新媒体带来的西方流行文化冲击下，日本文化的根基已经动摇不堪。导演用严峻的事实试图让观众理解到文化多样性的必要和宝贵，这在台词里有相当多的表现，“方言保护文化的继承，让城市更美好”“一座城市的语言让这座城市更完整”，但除了京都外的观众能真真正正地从片中京都方言领略到了这点么？实在不得不让人严重怀疑，放映时无法道出角色原意的糟糕字幕已经间接佐证了电影过于本土化，以至于绝大部分观众无法领略到片中方言和器物带来的微妙乐趣。

至于模仿好莱坞和宝莱坞歌舞片的表现形式，只能用拙劣来形容，艺妓们穿着和服跳肢体语言丰富的现代歌舞，类比戴着镣铐跳舞。制片方和导演试图用流行音乐元素和观众乐于接受的视听语言来完成这部实际过于本土化的电影，结果和意愿完全南辕北辙，失去艺妓歌舞的形，神也不完整了。同时，周防正行完全丧失掉《谈谈情、跳跳舞》中对于音乐形式呈现主题的功力，场面编排杂乱不堪，动作衔接和画面切换几无章法，戏与戏之间也甚多突兀。

表演方面，虽然有一大堆绿叶在拼命支撑，但生于1998年的年轻女主角上白石萌音徒有其表，表演完成度很低，幸好有青涩的萌妹子形象和润耳的歌喉勉强弥补了其短处。长谷川博己平时念对白还好，一旦唱起歌来五音不全，旋律平平，和女主角也毫无火花可言，大叔加萝莉的模式这次完全没有奏效。幸好还有几个老戏骨有亮眼表现，竹中直人的表演和歌舞才真正具有对这个角色的身份认同，而扮演艺妓一角的导演老婆草刈民代风姿卓越，魅力十足，总算没有将这部电影推向灾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