娱评：只见“英雄”孙红雷 不见“枭雄”何辅堂

孙红雷《一代枭雄》剧照

在一众开年电视剧中，电视剧《一代枭雄》杀出了重围，播出该剧的卫视纷纷冲入黄金档收视率前三的阵营。某种程度上，这并不奇怪。这部剧由暌违电视荧屏两年之久的孙红雷坐镇，两年前他饰演《潜伏》中的余则成，演技和剧情相辅相成，角色和电视剧一样深入人心。另外，和此前几部大火的年代剧一样，《一代枭雄》也改编自成熟的长篇小说。其剧作本源——小说《青木川》是女作家叶广芩多次对青木川这个“一脚踏三省”地区的土匪史进行采访梳理而得，人物和历史都颇为丰满。

然而，就像这部剧最终叫做《一代枭雄》而不是《青木川》一样，经过改编，小说中的传奇人物、一生除了迎娶大小赵姐妹就没有出过大山的土匪成了在宾夕法尼亚大学读了建筑系留洋回来的海归，穿上了三件套西装讲起阿基米德定理，而正是该剧主演、监制孙红雷提供的灵感塑造了这样一个史上最洋气的土匪何辅堂。客观而言，如果你只是为了看孙红雷，那么追完这部剧是容易的，如果不是，可能会有那么一点失望——有时候，传奇故事需要的可能并不只是一个怀有乌托邦理想的演员和创作者，它需要的可能更多的是和当时的大环境、大历史紧密贴肉的人物，以及由此而生的、令人信服的故事。

第一集，何辅堂戴着帽子、帽子下面溜出几丝鬈鬈的刘海洋气登场。面对着发小和姐姐，他解释了自己避祸外出的经历，偷渡出国还进入宾夕法尼亚大学读了建筑系，但一路上被人骗光了钱财，只身回家。这样传奇的经历，孙红雷用内敛而丰富的表情交代完毕，却更像是一个贴上的标签而不是一段真实的人生。这或许正好说明了对于这个人物的改编是不成功的。在原著里，何辅堂是一个几乎不识字的草莽土匪，他心狠手辣，但却崇尚文化，建巴洛克建筑的学堂，免除当地学生的学费；他追逐利益，种植大烟，但却绝不在当地销售，而是远销外地；他一生有六个老婆，每一个老婆都有自己的故事。而在电视剧中，何辅堂身上的矛盾性和复杂性不见了，他被单纯地塑造成一个怀有改造家乡的理想、却一次次被外力裹胁而陷入困境需要挣脱的人物，与其说是枭雄，不如说是英雄。他很洋气，很聪明，然而不知道为什么，你或许会为这个人物的某些情境紧张，却不会为他感动或者流泪。

《一代枭雄》的另外一个短板是言辞凿凿却逻辑不通的剧情环节常常存在。比如说，因为以记者身份威胁到了上海滩大亨，就发现新闻的力量很大，于是决定在上海开一个报馆，以抄袭别家报纸为内容；或者是，原本恩爱的夫妻，因为丈夫的一次欺骗，就突然恩断义绝，闹到夫人要建立女子亲兵队的程度。更为令人诧异的是，或许是为了追求每一集剧情的密集和跌宕，剧中何辅堂每一个转变的起承转合都被交代得颇为敷衍，以至于如果你不是每一集都追着看，而是隔了几天再看，就会发现完全接不上——虽然还是这些人，但是做的事情完全变了，甚至连叙事风格也变了。在何辅堂追求陈数饰演的程立雪的那一集中，《一代枭雄》甚至完全成为了爱情轻喜剧。为了追求当校长的立雪，何辅堂去学校重新当上了高三学生，并对这位校长“围追堵截”。在成为爱情轻喜剧之前，它还曾经是《基督山恩仇记》、《水浒传》和《上海滩》。

作为一名观众，观看这部剧的心情是复杂的。在刚开始看的时候，不时想要弃剧，但是看着看着就产生了某种斯德哥尔摩症状，觉得随着这样线性的，走到哪儿算哪儿的剧情看下去也好，反正放弃思考，跟着情节走，只要看惯了孙红雷穿着民国版的七分裤，一切也算是赏心悦目。只是，《一代枭雄》并不是一部可以和《潜伏》相提并论的作品。后者，演员为剧情竭尽全力；而前者，剧情为演员定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