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独家]全面拆解徐克：被招安的电影侠客

1979年，徐克处女作《蝶变》问世。

《倩女幽魂》的世界里鬼比人纯粹。

《新龙门客栈》里众人“为这个无名无姓的年代干一杯”

“徐克正传”生涯回顾

                    ——有温度 真性情 有风骨 敢担当

“徐克是香港过往20年来，最有远见的一股创作力。”大卫-波德维尔在《香港电影的秘密》一书中曾盛赞这位充满活力的港影老怪。“港片亮丽的外观、通俗与自由奔放的想像力，经徐克之手巩固起来。这些特质，成为香港电影在世界电影文化中的标志。”在伯德维尔眼中，徐克俨然“事了拂衣去，深藏身与名”的侠客，自由率性，是最亮烈的色彩。他或许不曾想到，这位侠客在未来的日子会被招安，踏上人间沧桑正道。

温度：火焰在黑暗中烧

金斯堡在《嚎叫》首行呐喊：“我看见这一代最杰出的头脑毁于疯狂，挨着饿歇斯底里浑身赤裸……”这是燃烧在黑暗中的火焰，是上世纪70年代末香港“新浪潮”导演集体发声的姿态。

1979年，徐克处女作《蝶变》问世。刚从电视台走出来的他不知道什么是市场，“创新就是商业手法”的理念没有得到承认，票房惨败。许冠文曾说“导演的价值就是你上一部电影的票房”，以票房论英雄的主流价值取向让徐克无所适从，他把“见佛杀佛”的戾气带入《地狱无门》和《第一类型危险》。愤世嫉俗的《混乱三部曲》炸得人心惶惶，《第一类型危险》片尾三个学生与美国军人墓地屠杀，令人毛骨悚然的癫狂。

就如大岛渚之语：“在犯罪和丑闻上，我们之所以表现出变态的兴趣，完全在于生活就好像一条河流，河中央的那只网，过滤出生活的垃圾。一个溺水的人企图去抓救命稻草，然后我们却在他身上发现犯罪和丑闻。这根微弱的缰绳提醒着我们人性的尊严。人类的尊严之路是人类自己走出来的。那些曾经参与犯罪或丑闻的人物，重新选择他们的人生之路。”徐克、许鞍华、谭家明……这是新浪潮导演们的殊途同归。他们的态度如此明晰而冷脆，再行下去必是政治化。

风骨：一入江湖岁月催

1984年，原隶属于新艺城“七人创作小组”的徐克想跳出主流商业喜剧拍片模式，创立电影工作室。 成立之初他便明确提出要求：“要有自己的风格；要言之有物——即使功夫片，也要有话说；要‘走群众路线’，娱乐观众。”人心惶惑流离失所的年代，属于香港质地的影人都是那么急于借电影之口，道出自己作为流亡者的挣扎与痛楚、诉求与期待，徐克也不例外。

1989年，他借《英雄本色3：夕阳之歌》叹出孤零：风雨飘摇的乱世已无英雄，只余苟延残喘汲汲偷生的小人物，惶惶若蝼蚁。以天地之理描绘凌驾人间法律的天律，成为其后徐克隐晦呈现过渡期不安情绪的出口。《倩女幽魂》的世界里鬼比人纯粹。《人间道》一开始，宁采臣就无辜被牵连入狱：“写游记，说我泄露国家机密。写历史，说我借古讽今。注解兵法，又说我策动谋反。写神怪故事吧，又说我导人迷信。最后改写名人传记，嘿嘿，结果这个名人失事，被定为乱党，我跟他一块被判个终身监禁。”主题曲更字字杜鹃泣血：“故园路怎么尽是不归路大地旧日江山怎么会变血海滔滔……”

《黄飞鸿》系列徐克以上世纪末广州做比，重塑传统英雄黄飞鸿，对上提出谏道：“广开民智，智武合一，那才是和谐社会国富民强之道”。《新龙门客栈》里众人“为这个无名无姓的年代干一杯”，《笑傲江湖》系列则祭出金庸笔下最具游侠气质的令狐冲，并打造出最淡泊功名的东方不败：“皇图霸业谈笑中，不胜人生一场醉”。对朝廷投出不信任票的他们，选择“不行便出走”，是从人道主义的角度出发，考虑在政治时弊的环境下人如何自处。

就像曾经有人问过徐克：“什么是侠？”老爷回答：“放得下俗世的价值观”。无挂无碍，不牵不绊，我改变不了你，便做一个干净的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