评《一代宗师》：回避“枪”元素 让功夫回归传统

《一代宗师》海报

这是影片《一代宗师》中贯穿全片的一句对白，一横一竖，一死一生，一进一退，一念一望，人生中没有模棱两可的选择，更没有尽遂人意的结果。而对这句主旨最好的诠释则是出自赵本山口中的那句话“人活在世上，有的活成了面子，有的人活成了里子，都是时事使然。”一直以为，王家卫这种从怪胎晋升为鬼才的导演，是选择活在自己世界中的颇带偏执和自闭色彩的文艺青年，然而在《一代宗师》完成后，他已俨然成为华语电影中最扎实坚挺的那一竖。

看见自己：王家卫的电影世界唯美的“拒绝”贯穿12部作品

从1987年的《旺角卡门》到2013年的《一代宗师》，27年的时光里12部电影作品来看，王家卫不是一个高产的导演。动辄五六七八年的制作周期绝非某个导演或电影公司可以轻松承担的，要不然我们也看不到诸如《东成西就》这类奇葩经典的出现了。

和以往的11部影片一样，《一代宗师》依旧是一部以“拒绝”为主题的影片。伊丽莎白拒绝杰瑞米，大嫂拒绝欧阳锋，黎耀辉拒绝何宝荣，苏丽珍拒绝周慕云一样，每一部王家卫作品都是或颓废、或虚幻、或唯美的独特的存在，然而即便是空间、时间、地理上的巨大跨度却很难掩盖一种来自灵魂深处的大同小异。如同影片《一代宗师》中所说的那样“人世间所有的相遇，都是久别重逢。”至少，在王家卫的电影中，世界总是一个样子的。

看见天地：不同时代下的角色重合是一种基于轮回的冥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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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其说成久别重逢，不如说是王家卫电影世界中的又一次轮回，又一个时代碎片的圆满。跳离故事剧情之外，角色之间无论从气质、情欲、纠葛、结局等方面有着一种近乎穿越的错觉。影片中的张震与《堕落天使》中的杀手一号，马三与《旺角卡门》中的乌蝇，老姜与《东邪西毒》中的盲剑客，宋慧乔与《东邪西毒》中的洪七妻子，转瞬之间无论气质还是神髓中都流淌着犹如转世轮回一般的共同性。而两大主演，梁朝伟更是集合李耀辉、周慕云、欧阳锋、663的综合体，甚至在片尾处章子怡诀别戏份中的画面，无论从镜头、化妆、台词上均与《东邪西毒》片尾处张曼玉临终前戏码有着惊人的重合。

影片一开始，梁朝伟饰演的叶问默念台词：“功夫，就两个字，一横一竖。错的，倒下，对的，站着，你说对吗？”这句看似披着武学功夫的台词背后，游离着的却是王家卫至今十二部影片中贯穿着的一种精神。用画面和台词构造一个独特的、颓废的或者说虚无但明显存在着的世界观。这种世界观不受到时间、空间、角色设定而改变，是一种超越了电影动作和语言的艺术冥想。

见众生：摒弃“枪”元素让传统功夫回归人文本质

影片《一代宗师》作为一部充满功夫元素的艺术片，影片中的动作语言和时间语言一样精彩。高速镜头的运用，少见的大近景特写，写意的空镜切换，王家卫与袁和平的结合无疑就像诗和烈酒一般的充满激情和韵味。熟悉的湿漉漉的气息中，动作被拉长放慢，写意中蕴藏着大雨无法遮掩的强大爆发力。而同样为了体现“传统功夫”元素，王家卫在影片《一代宗师》中刻意回避了“枪”元素的存在，这在任何一部描写军阀割据、日军侵略时代的影片中都是很难做到的。影片中的日军、爆炸戏份仅仅是作为时代符号和转场衔接存在，而不是以时代产物身份改变“功夫”在整部影片中的地位。这种对于传统文化的溺爱和保护也正是将《一代宗师》与同题材影片彻底分割开了最基本的界限。

有人一直在纠结《一代宗师》中王家卫的突破在哪儿？其实并不需要，有人说《一代宗师》的摄影过于教科书，然而反过来来思考这正是王家卫摆脱夸张凌厉的视觉美学后的一种坦诚的艺术表达。有人说《一代宗师》的台词设计空洞乏味，而空洞和空灵之间的区别也要取决于观者的内心是否饱满。如果非说王家卫的改变，个人感觉上，王家卫这次明确的清楚自己想要什么，就像咏春拳那样，没有花架子和耍帅的POSS，以最短最直接的方式直捣观众的内心。

就像影片主旨那句“一横一竖”描述的那样，无论是《一代宗师》还是其他任何一部电影，自然会有两种结局，喜欢的和不喜欢的。没必要强求立直，也没有必要为横躺而惋惜，王家卫依然如同影片中梁朝伟的那句台词“我选择活在我的世界里。”一般桀骜不驯。

《一代宗师》，2013年最好看的华语电影，可能没有之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