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伟忠：北京拆迁拆掉了回忆 台湾不敢动“钉子户”

何东：那么，我问王先生，台湾是不是跟北京似的也在大拆大建啊？

王伟忠：北京变化太大了，八八年来的时候我就在左家庄看盖三环，很多人光着脊梁在那看，我每天骑脚踏车车在北京逛，那么，台湾是因为在八零年代经济起飞，盖了很多楼，现在好多了，现在很多的建筑要拆要建，手续很多，程序很多，要拆一个地方不太容易，他说要督耕督耕，有些人不愿意让你动老房子，就一直谈，一直谈，你们这儿叫“钉子户”，台湾对“钉子户”不太敢惹，要搞很久。还好，拆得不算多，尤其老东西，现在如果真是说以前留下来的东西。

何东：你接受采访的时候回忆，“1949年，我妈妈家住在豆芽胡同”，北京的胡同一般都有来历，我在四年级以后搬到大院之前，最先住在西单的粉子胡同，我开始不知，为什么叫粉子胡同呢？住在那儿看看牌子。稍微大一点儿，才知道我住在一条有妓院的胡同里，“粉子”、“粉子”。

王伟忠：我记得老北京人说巷口那第一家干嘛的，那胡同就是干嘛的，比如说笔筒胡同、水大院胡同，我好像听我奶奶是这样讲的。

何东：所以，我说到这个来历，你是否考证这个豆芽胡同是否真跟豆子和豆芽有关系吗？

王伟忠：真的不知道，因为后来，我妈说的那个地方，后来回去找，但是老房子都没有了。后来我爸跟我妈都说，我问我妈，我妈就说基本上你抬头看就可以看到白塔寺，后来李可染的儿子，李可染的儿子是李小可，他画水墨，然后在台湾展览的时候有一幅画，那幅画他就画了钟鼓楼等，画了一幅《晴雪》，李小可画的白塔寺那附近下雪之后黑白的，雪是白的，屋檐是黑色的，白塔寺这么一幅画，我看了之后就拍照给我妈，“妈，你说的是不是这个样子？”我妈说，“对，我们家小时候下雪的时候，抬头一看就是这个样子。”

何东：就在白塔寺附近。

王伟忠：下面，我妈说一抬头就看见白塔寺，那幅画刚好就是，我妈说这就是我小时候抬头看的，所以就在那附近，这是我知道的。

何东：果然，风水大好的地方，到现在也不太敢把它完全拆了。

王伟忠：老房子是要留点儿的。

何东：我妈妈家现在住的东厂，原来的名字叫皇城根，我一直在写一篇文章《皇城还有根吗》，那边全部荡然，消灭得一塌糊涂。

王伟忠：对，很多东西瞎拆完之后，你拆的不光是房子，拆的是回忆。回忆拆掉了，一个城市里面把回忆拆掉了，那就不叫北京了，那还不是叫东京、叫纽约，都一样了。因为一个城市的回忆，拆不掉就是因为它是共同的回忆，它太多东西血脉相连，小块砖头，一个小洞眼儿，它都是有故事的，“我曾经……”“你爷爷曾经在这儿……”讲起故事来，这个城市才往往跟别人不一样。否则，把你丢到哪儿，每个城市都长的一个样子，那就没劲儿了，这是大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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