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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杀戮演绎》导演约书亚-奥本海默:美国支持了大屠杀


来源:凤凰网娱乐

早在2012年特柳赖德和多伦多电影节放映后,《杀戮演绎》对于种族屠杀的表现就引得了业界的巨大震动和众多喝彩。 导演约书亚-奥本海默出生于美国德州,后在新墨西哥州及首都华盛顿长大。他第一次到访印尼,是来

奥本海默的这部影片在日本上映时引起了相当大的反响(图右为日本版海报)

FILM COMMENT: 我很想听听关于这样的故事。某种程度上你像是个卧底,那么长一段时间你是怎么度过的。你的情绪等等,你说到你需要隐藏你的一些情绪。

奥本海默:首先我不太同意“卧底”这个说法,因为当我开始的时候……

FILM COMMENT: 我的意思是那更多是一种比喻。

奥本海默:这是非常值得讨论的问题。当我刚开始拍摄的时候,这些人都怀着不同的目的。他们最普遍的目的就是美化他们的作为。美化大屠杀永远不可能是我的目标。所以从这个角度来讲我的确是卧底。但是人们的目的在改变。Adi参加演出好像是把这当做是一种和解的工具,通过参与来向受害者道歉。我于是想,这是一个开创新方向的机会。但很快我发现他浅薄的立场和深刻的虚伪。快到最后,他意识到这个电影并没有粉饰他。我甚至要公开和他对峙,我说要去海牙与他对峙,给受害者家属一个真相的交待。所以到拍摄后期,我不再是个卧底。

Anwar同样以美化自己为动机参与本片。他拍摄途中他无意识的发掘了自己另外一个动机,他想要与那个在杀人无数后死去的崩坏灵魂重新沟通。在影片后半段与他一起工作,我的确不再是卧底了。当他在屋顶恶心的窒息,不诚实的行为或许是我停止拍摄,甚至把手搭在他肩膀上告诉他一切会好的。因为一切不会变好了。现在我已经告诉他这个电影究竟是什么,他说好,如果如你所说,我理解,我并不生气,但是我想要看看这个电影。我告诉他,我会在我觉得安全的时候寄DVD给你。我没有问他是否想看最后的成片,因为我不觉得他需要看这个电影。

对于情绪,如你所说,当时非常非常艰难。我很长一段时间都无法适应。因为我需要工作,我无法让我的千思万绪影响我。如果我将正常的人类反应带入到拍摄中,我永远无法完成。这样的克制有许多后果。走夜路回家变的非常困难,我也很难正常入睡因为有噩梦。另一方面,我觉得一种愧疚和玷污。我对情绪的控制使得我从我的拍摄中分离出来,就好像Anwar一样。当我意识到和我Anwar对于这个故事的分离感时,我觉得我也被牵连罪恶中。

看过电影的一些观众也会讲到从震惊到惊艳,再到震惊的观影过程。观众和我一样都经历了和Anwar有些类似的情感轨迹,因而我们都深陷其中。这与看其他电影对主角表示同情的那种过程很不一样。观众和我都是站在导演的角度与故事平行进行。对于Anwar也是一样。

FILM COMMENT: 我觉得对于观众来说不同的可能是一些文化的参照点。当然“黑帮”这样的形态受到好莱坞电影的影响,但是他们的文化似乎导致了一种更加怪诞的表现。

奥本海默:是这样的。这是一部关于外国文化的电影。我们强调文化共通的一些符号。在大屠杀的场景中,我们想展示的是好莱坞战争电影里那样的场景。当我们拍摄那场戏的时候我们想,“我们需要创造一个标志性的前所未有的大屠杀画面”,但我们知道要一个标志性的大屠杀画面的想法是很荒谬的。

我觉得我想要表现的是,任何一个文化,任何一个人类社会,如果建立在恐怖和谎言之上,都会有一种空虚和死亡的味道。影片结尾,Anwar不只是魂不守舍,他心中有些什么东西已经死了。

你的衣服,我的衣服,都价格便宜。这个摄像机价格也可以接受。这一切都因为一群人在恐惧和镇压下生产着这些东西,而他们无法组织任何有效的公会来为更好的工作环境抗争。所以有许多像Anwar和Herman这样的人在恐吓着那些想要更好环境的人。

而我们都因此牵连其中。我甚至觉得我们其实都知道我们被牵连其中。我们知道我们在参与一场食人族的盛宴,我们与杀戮的距离不像Anwar,Herman那么近,但是我们的的确确在餐桌旁坐着。我们知道,但是我们无计可施。我觉得这有一种悲伤,一种孤独,一种紧张,一种对认同感的渴求。我不确定。但是许多观众看了我的电影的情绪反应是非常有力量的。

回到美学的角度,在拍摄和后期的过程中,最重要的原则就是力图让一切显得诱惑,即使看起来恶俗。无论是那个大鱼,瀑布,都好像那些你在美国那些难看的中餐厅里的摆设,但如果你踏入那片塑料宇宙,其实是有它们的美感的。Anwar那把他站在上面去抱孙子的椅子,花俏艳俗,背面带着水晶,其实应该是美的。我们可能觉得一切荒谬俗气,但他们看来是美的。

FILM COMMENT: 提到文化背景,你在新墨西哥和华盛顿长大对你的世界观有什么影响吗?

奥本海默:我的家庭,尤其是我父亲和我继父的家庭都在纳粹大屠杀中失去了很多亲人。我母亲生在一个犹太家庭,但他们早前就移民美国。我父母都很关心政治:我的父亲是政治学的教授,我的母亲是个劳动法积极分子。在我长大过程中最紧要的政治议题就是,我们如何才能组织这样的事永远不再次发生。“永远不再发生”已经成了犹太人群体的一个口号,只是对于我们没有再发生,但这样的悲剧在别的群体身上还是再一次次重演。巴勒斯坦正在发生的一切不公就是对于我们所谓“永远不再发生”最悲剧和虚伪的表现。

我认为如果你拍一部关于大屠杀的电影,那这电影最好让人不适。不然你拍一个让人看了没有反应的大屠杀电影干嘛?而且如果你想要拍一部关于大屠杀的电影,你需要试着了解大屠杀,了解那些参与大屠杀的人。你需要了解他们为什么参与以及他们如何参与。引用戈达尔的一句话就是,忘掉杀戮就等于杀戮。在大屠杀被历史和世界判定是一桩反人类的悲剧后,你也可以说庆祝杀戮就等于杀戮。展现对于杀戮的庆祝,就是展现杀戮本身。

FILM COMMENT: 关于了解Anwar以及其他人的心理,我仍然在想我们如何利用这样的了解。当然我并不是问你如何解决世界问题,或者下一步该是什么。

奥本海默:我很想说我不是甘地,我把评价留给观众。但我想如果我们能了解那些杀戮者的心态,那些庆祝杀戮者的心态,如果这样的兆头出现在我们自己的社会,我们能有所警觉,我们能更有辨别力。我们能更好的审视像美国前司法部部长Eric Holder说的,“我们将不会对任何参与酷刑的人提起公诉”,这样的观点。

在《杀戮演绎》中我想展现的不只是杀戮者的心理,也是一个庆祝免罪的政权。它是如此封闭,如此荒诞,而又是如此贴近人性,因而演变成一种寓言和隐喻。北苏门答腊只是印尼全体的一个缩影,只是世界各地的缩影。我们的日常生活是建立在那些让我们不稳定的事情上。我认为不稳定是个好事,不稳定让我们打破常态。电影就有这样的作用。反常让我们不适,但往往反常也让我们觉得享受。在这个电影里,这份享受是悲剧性的,但也是电影的剧情动力。

FILM COMMENT: 一旦你进入了杀戮者的思维方式,你会发现他们其实非常幽闭恐怖症。他们的心理很大一部分只是空虚。

奥本海默:之前有人评价我的电影,说这是关于七宗罪的,空虚,骄傲等等都有了。你大可以那么解读。我下一部电影The Look of Silence是将从传统的受害者角度展开的纪录片。看到很多关于受害者的电影是很安慰人心的。他们让我们为受害者感到同情惋惜。但实际上我们并不会承认,我们与杀戮者的心态更加贴近。

这些人的心思其实很简单。我感受到的一点是,他们都有一种极度的自私,虚荣和骄傲,尤其是自私。结束一个生命是非常自私的行为。我们可以叫它可恶,叫它变态,但这些词只是我们用来安慰自己并不是那样的。

在我们整个的经济体系中,自私就是自然的美德。不然哪来的竞争呢。除非我们可以说我们整个经济系统都是可恶的变态的,我们并不能简单的说那些人可恶,变态。他们只是极端的自私。我希望我不那么自私,你不那么自私。但是我们是人,并不是怪物。希特勒归根结底也是个人。这才是最可怕的事。

FILM COMMENT: 那听起来真是令人沮丧,正好可以给这段采访做一个完美的结局。

奥本海默:但是好消息是,我们可以审视我们的自私并试图改变。我再提最后一件事。在特柳赖德电影节的时候,关于我的电影有一个乐观主义和悲观主义的争论。我说,要拍这个电影,两者都需要有。你需要悲观,因为对于我来说艺术不是用来安慰人,让人舒服的。不然我出去走一圈就好了!别坐在电影院里,去和你爱的人说说话。艺术的意义在于让人不试。所欲对于我,艺术创作需要悲观主义精神。但是我为什么做艺术呢?我是如何拍这个拍了快10年?因为部分的我依然是乐观的。我的作品会有所作为。我的作品能够触动人,然后能使印尼发生一些改变。事实上一些改变的确开始发生了。对于我,行走于乐观与悲观之间是唯一的路。

[责任编辑:张飞飞]

标签:杀戮演绎 导演 约书亚-奥本海默 奥斯卡 印尼屠华 反共 大屠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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