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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艺术家”冯小刚艰难求变:春晚的严把关超乎想象


来源:中国新闻周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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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十分认同于蕾对冯小刚说过的一句话:“导演,既然中央找你来,他们就是想要一台冯小刚的春晚,他们是想让冯小刚来颠覆春晚,不是让冯小刚来颠覆冯小刚的。”  1月5日,导演组提前审看四审作品时,焦虑的冯小刚终于因为开心麻花沈腾团队的小品《扶不扶》眼前一亮。

冯导与主持人开会

“超乎了我的想象”

1月15日中午,中央芭蕾舞团表演《红色娘子军》的姑娘们走上一号演播厅舞台,举起刀枪,开始跳这段颇具时代意义的舞蹈。舞台两侧的几何形LED上投影出传统的红色舞台帷幕,演员们的动作英姿飒爽,但也许是由于没有带妆的缘故,她们过于年轻的脸孔总有一种与那个年代不相协调的违和感。

在《中国新闻周刊》采访的头两次联排时,这个节目都会与《万泉河水》《英雄赞歌》等一起出现在晚会的黄金时间。朱军会字正腔圆地按照1970年代的方式报幕,他的背后也会有一块当年那种红色幕布。

这个版块是整台春晚中明显带有冯小刚烙印的节目之一。他明确表示,自己有革命浪漫主义情怀,因此对这组节目予以力保。

实际上,冯小刚的怀旧梦并不完整。他1950年代末生于北京,除了有部队大院情结、喜欢样板戏,他还爱听邓丽君、爱听崔健。他曾对于蕾说:“我其实是一个特别分裂的人。”

可邓丽君是已故歌手,而崔健的节目也因为过早曝光而夭折,冯心中“致青春版块”的两个节目最终无缘舞台。无奈之下,冯小刚只好让《英雄组曲》作为自己一代人的青春记忆单独出现在春晚上,并且承担有可能出现的误解。

7月12日,冯小刚曾在发布会上说,“希望审查者,高抬贵手”。赵麟过去也在一些地方上做过一些舞剧,“也被地方领导审查”。他记得一次给青海省做一个剧目,由于要选送给两会代表们看,“那时候比这个(春晚)要审得狠,”赵麟说,“国家性质的东西层面不一样,所以说你不能走偏了或者是由你的性子去做这些事情。你所表达的东西其实就是给大家传达国家的这种国家意志。艺术家会不顾一切地做一些事情,但是当你在做这个的时候,你就要有个平衡。”

12月16日,春晚三审在央视进行。冯小刚要求把已选歌曲排序给领导听一遍,摇滚乐队GALA今年走红的《追梦赤子心》落选,原因是“声嘶力竭”,“这是唱歌吗”?两个月前一审时,这首歌被导演组做成了一个体育主题的励志MV顺利过审,导演组甚至已经向国家体育总局邀请了林丹、张继科等六位阳光运动员跟GALA同台合唱。

此外,春晚有一个颇带政治任务意味的主题:欢乐祥和迎新春,同心共圆中国梦。冯小刚约了好多歌,都特别空洞,“江河湖海,唱半天不知所云”。“对老百姓来说,要宣传,就得往他心里去。要实实在在对生活的改变,而不是束之高阁,”他说。最普通的百姓要什么?他的思路是,没有那么高不可攀,就是普通家庭的一个目标——有一个80平的房子,人民币坚挺,空气好,开车不堵,国家免费医疗,出国不用财产证明,上大学不用非得出国……他以此为歌词内容,找《集结号》主题歌创作者梁芒写了一首《目标》(暂定名),并让接地气的黄渤演唱这首亲切的“中国梦”。

原本这首歌就叫作《我的中国梦》,但领导提出还应该有一个更宏大体现“中国梦”的歌曲。于是为了能有个区分,导演组一直把《目标》叫做“小中国梦”。

而冯小刚最为重视、也是最被寄予厚望的语言类节目也让他十分头疼,最大的原因是创作危机。语言组导演汤浩从7、8月开始“盘存货,盘资产”,找了很多团队委约作品,其中包括上海卫视的王自健团队,但很多节目都没有完成。7月,导演组曾在网上征集语言类作品,也没有优秀的作品出现。语言类节目导演汤浩今年收到了几百个小品本子,但导演们仍然把今年称为语言类作品“小年”——去年邮箱里头收到的本子有4000多个。

冯小刚曾说,“目前能把小品写好的作者,人数不会比常委多。” 冯小刚想过找王朔再做一次《小偷公司》,导演组也找了很多人来谈想法,但是后来发现无法超越原来的版本,最终放弃。

演员沈腾一开始就被任命为春晚策划,他所在的“开心麻花”也是春晚剧组重点希望出作品的一个创作团队——7月新闻发布会时,就有中央台领导问沈腾“小品准备得怎么样”。可好几个月过去了,沈腾还在主题选择上徘徊。他带给导演组的第一个作品是延续两年来小品主角“郝建”帮助朋友解决家庭问题,第二个作品跟过年回家被逼婚这个社会话题相联系,是一个“装爹”的故事。

12月15日,沈腾一个人口头汇报完这个没有任何包袱的“装爹”故事框架后,冯小刚直接扔给他一句,“你这是考我来了?说这么干巴的一个东西,完了让我自己去丰富?”

沈腾有些尴尬。他自己也对这个题材不兴奋。他曾经提出过做一个“中国好病人”,但医患关系太尖锐,换成患者与陪护人员之间冲突的话又不成立——它并不是一个绝对的对立关系,最终也没有做下去。

“冯导一直对(语言类节目里的)讽刺还是挺坚持的,”沈腾告诉《中国新闻周刊》。但要做到讽刺十分困难。冯小刚在19日的采访中抱怨,“春晚经过很多方面的把关、审看……这台词是不是粘牙?是不是有攻击性、会产生负面的联想?他们拿着放大镜,逐字逐段地去找……小品要像一个文件那么滴水不漏,削弱生动性、欢乐度,消毒了、没毛病了,但是鲜活、感染力弱了,”他形容自己来之前已经有了精神准备,但“一次又一次面对这个把关的时候还是觉得超乎了我的想象”。

“有新意,但不是颠覆”

进入12月,春晚主创们基本都陷入了焦虑状态。赵麟已经听了几百首歌曲,“几十首几十首地听,真听傻了,麻木了。”从一审到现在,送审歌曲只保留了一半多。其他的节目效果也都还在调整,张妙说,“看了很多次,都已经失去判断能力。”

与此同时,于蕾心里开始发慌。除了歌舞组导演,她还兼任总撰稿人。去年12月初,主持词就已经出了第一稿,也完成了语言类节目的终审,后面只剩打磨问题;但今年的进展并不顺利——所有节目的进度都比往年慢。

直到联排第二场,服装总设计陶蕾还在赶工。她参加过去年春晚,感觉两年的工作有很大不同。今年的服装更时尚、简洁、干净,但从流程上说,“去年时间卡得非常严,设计、制作、试装都有时间节点,今年是一直在调整的状态,”陶蕾说,“感觉是对综合能力的考察,不仅仅是设计能力。”

“冯导在艺术和审美上,是很有判断力和眼光的,但具体操作流程是完全陌生的,”春晚视觉导演顾志刚说,“电影导演还不了解综艺晚会的技术流程。电影是个人作品,个性化的,但春晚要满足好多方面的需要,又不想纯粹是歌舞晚会,能表现某种极致,春晚是要求大杂烩的顺畅连接。”

1月以后,于蕾“明显觉得来不及了”。她一颗心还悬在写主持串场词那头,但歌舞类很多节目都还没定。这是出乎冯小刚意料之外的一个大麻烦——请不动明星。“他也很受挫,他想象中是挺好的一个事,但实际上是打谁(电话)谁不来。有很多他没想到的,”于蕾说,“我们是知道的。这几年是我们(春晚)求人家。”

没办法,冯小刚只好硬着头皮启用新人。“春晚办了30多届,每个导演都希望去掉老面孔,可那些拐棍(老面孔)都在,谁都不舍得。到今年,拐棍都不在,”他说,“用新人是逼出来的。这一页每一届导演都想翻过去……希望坏事变好事。”

1月2日,于蕾发了一条“朋友圈”:“生命中不能承受之烦躁”。她平时脾气挺好,但那段时间变得特别想骂人,“不想跟任何人说话”,后来还发了三天低烧。

冯小刚也住进了央视旁边的梅地亚中心,在这里的会议室里,他经常坐在最里面靠左边的位置。他天天跟着执行导演们熬夜开会,很多工作人员都承认,他对春晚是100%投入。

“我觉得(春晚)对他改变特别大,对脾气改变都特别大,”张国立告诉《中国新闻周刊》。冯小刚在拍戏时经常发脾气,敢骂人,可在春晚,“他都没地儿去说谁去”。去年9月,他曾说自己改变了春晚20%,到了1月,张国立形容他“连20%都保不住了”,因为“那个时候他想象的好多节目还能出来,现在都没了”。

冯小刚曾经想过让主持人大换血,还曾经找过孟非,最终希望落空。在五位主持人里,冯小刚推荐的张国立成为唯一一张新面孔。张国立主持过金鸡奖颁奖典礼、中国导演年会和《集结号》的首映礼,冯发现他“特别松弛,特别得体”,其态度“又拉近了他和台下观众的距离”。

正当于蕾着急时,冯小刚改变以往闷头写主持词的创作方式,召集五位主持人一起串出主持词。他对主持词的要求是,既要承上启下,又要完成喜庆的功能,更重要的是,“完成语言类节目的功能”。

张国立的主持词会有特别的设计。有的煽情段落由他单独负责——他是个好演员,又是中流砥柱的年龄,说出来比较亲切、动情。此外,他作为一个开门办春晚的代表出现,将频频参与一些调侃的段落。

但冯小刚同时表示,对张国立“不能有太大的期待”,因为他的优势是即兴,每遍跟每遍不一样。而对于央视春晚来说,主持人的话说多久时间必须经过一遍一遍地计算,“如果有即兴发挥,那他得打报告请示。你来了,你就必须服从这些规矩。”

1月5日,导演组提前审看四审作品时,焦虑的冯小刚终于因为开心麻花沈腾团队的小品《扶不扶》眼前一亮。他很兴奋,“这个有点四两拨千斤的意思。”

“这个作品他是满意的,因为这个是他今年一直想要的社会话题,有讽刺的意味,这是他非常想要的,”语言组导演汤浩说。

一直到12月16日晚上,沈腾团队才下定决心做一个“扶老人”的题材。这是沈腾最早跟冯小刚开碰头会时拎出来的主题之一,但他们有些犹豫,题材风险太大。

汤浩也觉得这个小品不保险。他很纠结,甚至一度想把它“拍回去”,因为话题争议太大,不太好拿捏讽刺的尺度和程度,“创作者的道德选择和态度十分重要,小品的最后落点必须是一个正能量的结尾,很难产生意外结果,”汤浩说。

经过反复沟通,他发现麻花团队能用一些包袱规避掉这些问题和顾忌。“当时做了一个保证,我们有决心把这个做好,”开心麻花总制作人马驰告诉《中国新闻周刊》。

十来天后,他们完成了作品,这是他们创作时间最短的一次。2012年是他们参加春晚的第一年,当时作品翻来覆去地做改动,而现在他们对春晚的要求和尺度显然已经较为熟悉。

1月18日的联排结束,沈腾、马驰接到了导演继续修改《扶不扶》的意见;而与此同时,冯小刚出乎意料地一口气毙掉了孙涛、牛莉《幸福》,以及周炜的《还是那点事》两个小品,原因是观众反应平淡;而其中后者的最初创意还是冯小刚和赵宝刚提出的。冯小刚自己说,“节目的调整,越到往后越是没商量的。”“中国文艺创作力明显不足。基础不行,就没办法去从一堆优秀的作品里去选择拔尖的,只能矬子里拔将军,”冯小刚说。两天后,20日春晚的首次带观众彩排里仅剩下四个语言类节目。

于蕾认为,冯小刚的春晚并不会让观众认为“这不是春晚”,“有新意,但不是颠覆”。“现在骂春晚已经成为一个时尚,”在19日下午的采访中,冯小刚两次引用了白岩松的一句话,“骂春晚不是新闻。夸春晚才是新闻呢。”

相关专题: 2014央视马年春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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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责任编辑:范颖洁]

标签:冯小刚 春晚 方法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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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条评论2014-02-25 09:55:4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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