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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杀戮演绎》制片人:萨格屠杀罪行必将败露


来源:凤凰网娱乐

(编者注:原文选自美国网站Slate,作者埃罗尔-莫里斯为《杀戮演绎》的执行制片人之一) 我们如何遗忘了印度尼西亚的大屠杀?那里的屠杀能告诉我们关于越南发生了什么? “凭着这一出戏,我可以

 

《杀戮演绎》电影剧照

4. 说到做到

《杀戮演绎》这部影片提出了问题:什么是历史?它的目的是什么?我们只是在试图探寻过去到底发生了什么吗?或者是在为未来提供道德经验,还是警示作用?或者两者都是?影片试图通过情景重现来回答这些问题。

影片《杀戮演绎》提醒了我《哈姆雷特》中最关键的一幕戏:不是哈姆雷特的独白场景,不是哈姆雷特鬼魂的睁眼场景,也不是墓地的场景,而是哈姆雷特父亲被杀害的重现的场景。那是全剧的第三幕第二场“贡萨格的谋杀”,或者用更描述性的标题来讲就是“捕鼠器”,这是一场戏剧中的戏剧,哈姆雷特在这场戏中想要“抓住国王的良知”。

哈姆雷特怀疑他的叔叔克劳狄乌斯谋杀了他的父亲丹麦王,随后娶了他的母亲,国王的遗孀。哈姆雷特通过父亲的鬼魂得知克劳狄乌斯是真正的凶手。

在这场戏中戏“贡萨格的谋杀”里,哈姆雷特让戏中重现情景尽可能地还原真实场景。但哈姆雷特为什么要这么做?为了仔细观察克劳狄乌斯的反应?为了激怒他?或者是告诉克劳狄乌斯他自己已经知道凶手是谁了?重现场景是在清算历史,哈姆雷特问:“这场戏能否抓住国王的良知?”电影《杀戮演绎》问了同样的问题:电影能否抓住一个国家的良知?

我和导演约书亚-奥本海默随即谈到了电影背后的方法论:场景重现的深层原因。导演奥本海默想要回答:这些人是谁?是凶手么?他们把自己看做凶手么?当然这是有区别的。在哈姆雷特那场戏中戏里,演员不过是在重现凶手当初的所作所为;而在电影《杀戮演绎》里,当初真正的杀人者重现了自己当初的杀戮。在我看来,这两者的相同比差异更重要。重现当初的杀戮场景能够引发人们内心潜藏的想法和情绪。Congo会问导演:“我有罪么?我杀了这么多人,他们都会再找回到我么?我真的希望不要。”

我们还谈到了易卜生歌剧《培尔-金特》中剥洋葱的一幕。洋葱代表着培尔真实的自己。他这样问:“我是谁?我到底是谁?” 随着他一层一层剥开洋葱,他看到了不同的自己。“啊,我是这样的啊……” 然后剥开另一层之后,“不对,我是这样的”。他就这么一直剥下去,知道剥完了什么都没有,只有在自己脚边满地的洋葱皮。

从现代观点看,这很绝望。你到达了一个人的心底,那儿有什么?很多逃避、幻觉、困惑,还有自我欺骗。然而我们都相信不止这些,应该还有别的——

奥本海默:在这部电影里,想象,叙事和情景扮演都融入了罪恶的杀戮。那些残忍的杀戮,不仅是对受害者和他们的家人,也是对你自己。这意味着什么?在杀戮的时候,你得盲目无知。Anwar说他看电影不是为了找到更聪明有效的杀人方法,而是为了走出那个邪恶的自己。如他自己所说,他在看完猫王的电影之后满心欢喜充满愉悦,这样就可以快乐地杀人了。

莫里斯:你这种情景重现的做法我以前从来没有见过。你的这种重现是为了搞清楚更深层次的人性的谜题,那就是“我们是谁?我们心里有什么?”。但其实一直到影片结束,我也不知道这个人是谁。

奥本海默:我和Anwar Congo一起看影片的时候,我们在讨论其中的一个场景:片中他看自己重现当初的杀戮,然后他就呕吐了。

莫里斯:对,呕吐的那个场景。你觉得那个场景是他在当时现场重现杀戮时候的表演,还是自己内心真实的感觉?我们可能分辨么?

奥本海默:都是吧,一个演员在表演的时候总能偶触及自己真实的情感体验,我们如果回想或者谈论一些难过的事情的时候,就会难过悲伤。Anwar Congo在镜头前表演,他当然知道镜头的存在也会想着镜头,同时他也让自己的过去用意想不到方式打击了现在的自己。

莫里斯:我不知道。

奥本海默:真的。

莫里斯:你了解他,我不了解。我所能做的不过是和你交谈,然后看这部电影。但最后我还是有一个问题:每个人都有过去,但人们是与过去和解呢,还是试图重新塑造记忆里的过去?

奥本海默:你这是一个非常然我害怕的观点。这个想法让我非常不安,如果是真如你所说的那样,我都觉得很难再和Anwar保持联系了。依照你的说法,如果Anwar没有经历那些杀戮但却也对这些罪恶有内心的共鸣回响愧疚;如果他最后呕吐的场景也只是表演;如果他就那么离开那个地方就剩我们在那个杀人的门廊哪儿;如果他在呕吐的时候没有想到过去,那这就会让我非常不寒而栗了,这会让我非常难受。这种悔悟是真的,还是装出来的?

苏哈托当局在1984年制作了一部电影《Pengkhianatan G30S/PKI》,这是一部扭曲1965年历史真相的官方宣传电影。片中的主角英雄是谁?苏哈托本人。在片中当他听说共产主义分子暗杀了很多他的上级领导时,他开始警觉小心,然后宣布军方会镇压叛乱,为被杀害的军队将领报仇。电影以苏哈托在遇害将领葬礼上的夸夸其谈结尾,演讲中苏哈托说印尼人民会继续前进。

电影《Pengkhianatan G30S/PKI》中的少数几个场景也在电影《杀戮演绎》里出现了。电影《杀戮演绎》中的两位主角Adi Zulkadry和Anwar Congo在一场谋杀现戏开始之前化妆的时候被问到《Pengkhianatan G30S/PKI》这部电影,他们回答如下,

Anwar Congo:对我来说,那部电影让我对自己过去的罪行不觉得有什么愧疚。

Adi Zulkadry:你这么认为?我不那么想,我认为那部电影谎话连篇。在消灭了所有共产主义分子后抹黑他们当然容易。片中所有的情景都是为了丑化共产主义分子,你难道真以为信仰共产主义的妇女会裸体跳舞?

Anwar Congo:我们不应该谈那部电影,我们应该说说我们现在在拍的这部电影。我们不应该对外人说那部电影的坏话,现在重要的是我们这部电影。

5. 国王的良知

在看到纽约时报发表的国防部长麦克纳马拉的证词之后,我仔细查看了他1966年的相关资料。印尼发生的情况被广泛报道,在谴责印尼发生大屠杀这个问题上,肯南也并非一人。还有很多其他的谴责报道:比如麦克斯-弗兰克尔和赛摩尔-托平。尤其是当时身为纽约时报东南亚首席记者的赛摩尔-托平,在1966年8月22日至8月25日,连续发了一篇分为四个部分的长篇报道,其中第三部分的标题是:“屠杀共产党人给印尼留下严峻的政治遗产”。

我联系到了现年91岁的作者。他最近出版了一部回忆录《在冷战前线》。书中很多章节提到了1965年的政变和随后发生的屠杀。在书中开始的部分,托平谈到了当时他在纽约时报发表的四部分长篇报道及其对于林登约翰逊政府的影响。当时约翰逊总统并没有因为印尼发生的屠杀就觉得越南战事可以不用升级扩大了。而且恰恰相反,约翰逊总统将越南战事升级视为一件好事儿,因为这让印尼屠杀可能发生:因为两者都是反共战争的一部分。

书中的一部分这样写到:

“作为《纽约时报》东南亚首席记者,我在被从莫斯科转到香港之后,就去印度尼西亚旅游了。在印尼我报道了1965年苏加诺因为军事政变失去权力,随后的大屠杀大约导致75万人死亡。约翰逊总统的新闻秘书比尔-莫耶斯后来说,1966年夏天约翰逊总统会在兜里揣着桌上放着我写的关于政变和大屠杀的报道。每每有记者参观或者消防队员访问时候,他就会拿出来给他们看。约翰逊那个时候为自己的越南政策辩护,说越南战争和印尼将领消灭共产党人一样,都阻止了共产主义在东南亚的蔓延”

我觉得这就是鸡生蛋蛋生鸡的历史讨论了。到底是林登约翰逊在越南升级战事鼓励了印尼右翼将领残忍屠杀共产党分子,还是他促成了1965年的政变,让这场政变和随后的屠杀成了在越南升级战事的借口?但无论怎样,起码在印尼共产党被消灭了。肯南对此心知肚明。

科伦-墨菲当时是杂志《大西洋月刊》的编辑(他现在是杂志《名利场》的编辑),关于这个问题这样看:“对于印尼/越南这种阴险的内幕联系我非常震惊。从一方面讲,依据冷战的残酷逻辑,印尼发生的屠杀应当让越南战争变得没有必要;根据同样的逻辑,从另一方面看,如约翰逊总统所说的,越南战争又让印尼屠杀的发生变得可能。我们难道不该停止这种逻辑吗?但这就是当年大英帝国衰落后霸权通过二战转移给美国的后果,这就像是器官移植的受体在接受了移植之后也接受了那些病原体。”

肯南想要制止越战升级但仍最终失败,这提醒我们如果陷入一种观念,你就听不进去与这种观念相悖的其他事实了,通常就会充耳不闻。你不会再去思考当初建立这种观念的假设。肯南将这种情况描述为“被困于单一而没法掌控的局面,在这种情况下,我们不但会失去进取心,还会同时失去对自己政策的掌控。”

奥本海默的《杀戮演绎》就历史的失忆症提出了这样的问题:有没有可能忘记(或者纵容)1百万人被屠杀这个事实?是不是因为这发生在一个发展中国家,所以我们可能就比较容易接受?但对我来说,一个发生在印尼的屠杀故事却变成了关于美国的故事,关于印尼-越南-美国相互联系的故事。

我们是否已经擦去对过去的记忆了?我们是不是已经否认自己曾参与同谋?

当肯南1966年2月在国会参与听证时,发生在越南的真正大屠杀还没有开始。越南战争最终造成5万8千美军死亡,1百万越南平民死亡。但在1966年初,那时的伤亡人数还不到最终总数的5%。

35年后的2002年9月26日,97岁的肯南垂垂老矣只能坐在轮椅上,他再次对媒体公开发言了。这位当年冷战遏制战略的缔造者终于公开变节了,这既是劝诫,也是警告。是肯南对当年战争情景的重演,但这一次却没有多少新闻报道:纽约时报没有,华盛顿邮报也没有。肯南这样说:“任何学习过美国外交历史(特别是军事外交历史)的人都知道,开战的时候,你会有一系列目标和计划;但到最后,你会发现最终为之战斗的却是完完全全不同的东西。话句话说,战争有自己的动因,会把你从最初的原因拉到别的地方。今天,如果我们如布什总统呼吁的那样进攻伊拉克,你知道这是起点,但你永远不知道终点在哪儿。”

这个访谈是在前任议员尤金-麦卡锡的公寓里进行的。肯南在1968年支持麦卡锡议员的反越战运动。有记者问肯南,他怎么比较布什总统想要开始伊拉克战争和约翰逊总统想要升级越南战争。对此肯南态度很坚决:这样开战“不会有好结果的,而应该每天、每周、每月都依据现实情况重新考虑现状,并依据过去的经验及时调整自己。每当有和平或者战争两种解决问题的方法的时候,这应该是最基本的考虑。在现在,和平的方法比战争方法更受欢迎,战争很少能有什么好结果。” 在这里,肯南特别提到了历史的重要性,肯南让所有人都要考虑历史经验对现实的作用。但在2002年进攻伊拉克这个问题上,历史被忘得一干二净。

最后我要回到肯南国会听证词的原文,这是他在美国参议院外交事务委员会听证会上的发言,内容全文见《美国的外交关系》一书。肯南的证词以约翰亚当斯总统1821年7月4日的国会发言作为结尾:“无论何时,自由和独立的旗帜都应当迎风招展,美国为此全心全意地祝福和祈祷。但美国并不走出国门四处寻找需要消灭的恶魔;美国应当是对所有人的独立和自由怀有善意的国家……”

[责任编辑:张飞飞]

标签:杀戮演绎 制片人 印尼屠华 屠杀 反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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