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纪中求变记 回应新版《西游记》的种种争议

2011年07月22日 09:01
来源：南方都市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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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纪中精神抖擞地回应争议性问题。(图片来源：南方都市报)

老版《西游记》是中国电视史上的一个神话，无论拍摄历时之长、当年引爆的收视率及年复一年暑期档的重播率，都是让后来者仰望的高峰。然而这高峰后面是否再无能超越之峰？在新版尚未揭开头纱之前，恐怕没有敢认为张纪中的2011版可以超越老版，虽然张纪中已忍不住将心中豪情吐露。张纪中过往制作的一系列金庸武侠剧，戏一出必定面对舆论的大风大浪，此番新《西游记》只要冒出一星半火，弊如刚刚曝光的几句“穿越版”台词，网上的“怀旧”一族已忍不住磨刀霍霍，准备泼其个满身污水。在新《西游记》箭在弦上之际，南都记者独家专访张纪中，倾听他的求变之路，并全面回应新版引发的一系列争议。

经典超越还是不能超越？

“我没有说要挑战老版，否认老版。我觉得老版很好，但我们能不能试试做新时代的产物？”

南方都市报（以下简称“南都”）：哪件事触动你重拍《西游记》？

张纪中：《三国》我拍过一次，《水浒传》是自己打破自己，我不可能弄个青春版。老版《西游记》是一个时代的作品，有着不可磨灭的历史地位。但我们已经过了20多年，时代已经变迁了，技术改进了，观众的欣赏眼光跟以前已经完全不同了。我觉得最有价值重拍的就是《西游记》。

南都：你是从啥时看老版《西游记》觉得不满足了？

张纪中：不用看，就已经知道整个概念。它是那种时代下诞生的，六小龄童老师是非常优秀的京剧演员，他在塑造孙悟空这个人物时用了很多程式化的东西，翎子、衣服、护心镜、动作都是京剧的范儿，这些东西老百姓喜闻乐见。但今天重拍，不会是这样的，创新才是最必要的事。

南都：你和六小龄童有过“舌战”？他自认孙悟空演得已经够完美，再拍很难超越旧版。

张纪中：可能中间有些误会，我没有攻击过他。但为什么你们觉得老版是不可挑战的？首先我没有说要挑战老版，要否认老版，我觉得老版很好，但我们能不能试试做新时代的产物？《大话西游》就是这样，周星驰也借这个壳来说自己的魂，同样取得了很大成功。

台词是逗乐，还是别有意味？

“裙带关系、皇亲国戚关系那个时代就有；胡作非为，高喊‘我爸是李刚’，到今天也还是这样。所以不是说我们借古讽今，古今就是这样一脉相承的。”

南都：狮驼国里孙悟空责怪如来是徇私舞弊的高手，妖怪们如此厉害，原来都是菩萨们的裙带关系。这些对白有人觉得有借古喻今，映射当下职场官场的味道。是刻意为之？

张纪中：裙带关系过去也有，“一人得道鸡犬升天”这个词不是出自今天。《西游记》里，大多数有本事的妖怪确实有后台，死在孙悟空棒下的只是些没有后台的野怪，所以不是说我们借古讽今，古今就是这样一脉相承的。我们在影射什么人物吗？没有。

南都：很多人在台词里找笑点，你的出发点是纯粹为好玩、搞笑吗？

张纪中：实际上《西游记》小说包罗万象，既有针砭时弊，也有一个年轻人成长的过程。比如说怎么让心灵宁静，每一个人的心魔都在那里，每一个人从出生到死都是一个西游记的过程，一个取经的过程，经受磨练，赶走心魔，这些都是佛教里有的。比如说孙悟空最初不懂事破坏社会秩序，“皇帝天天有，今天到我家”，凭什么你能当玉帝我不能当，大家觉得在封建社会里有人敢于这样骂多么惊世骇俗，但是社会还是要有秩序。比如师徒情里带有的嗔和痴，这些都是佛教常有的。这些台词对你有没有触动呢？如果有，这有什么值得可笑的呢？

南都：你希望大家咀嚼，但大家觉得穿越了、笑了，你就恼了？

张纪中：别有意味没有什么错，艺术就是要有意味。如果我们什么都没有，还是这样去做，你说有什么力量呢？网上有人说我们台词雷人，这有什么可笑的呢？每个故事都穿插着一些意味，就是“有点意思”，可以咀嚼咀嚼，三国也好，红楼、西游也罢，内心上都在寻找和古人的契合。我们不只是靠特技支撑的，我们还有故事、思想。

造型非得那么丑那么兽性？

“魔幻类影视剧当然要拍得越真实、越让人相信越好，《哈利·波特》里的魔兽比我们丑得多了，也没听说别人说形象雷人。拍电视剧不能先往假里拍，那你更受不了，你会说什么玩意啊，哄小孩啊，粗制滥造就好吗？”

南都：为什么剧中这些魔兽的造型弄得这么丑、这么狰狞？

张纪中：魔幻类的影视剧当然要拍得越真实、越让人相信越好《哈利·波特》拍得不真实，怎么引人入胜？它的魔兽比我们丑得多了，但也没听说别人说形象雷人。关键是怎么弄得逼真，我们拍电视剧不能先往假里拍，那你更受不了，你会说什么玩意啊，哄小孩啊，粗制滥造就好吗？

南都：比如猪八戒的造型，很多人认为太过于写实，完全按照猪脸来做的，少了一点美感。

张纪中：以前我们做的猪八戒不是一个真猪，你看《春光灿烂猪八戒》，你觉得那个猪八戒你满意吗？我们要做魔幻题材，要看真的，《哈利·波特》、《魔戒》，如果不魔幻，可信度就降低了。其实是我们中国的神话剧一直拍得不好，都不神话，表演、布景、服装舞台化了，我们现在还存在这些问题。当你有创意了、做逼真了，又说吓人、雷人，倒不习惯了，那还非得看假的？就跟我们药品一样，还非得吃假的？吃点塑化剂和添加剂就觉得合适吗？这是欣赏习惯问题，实际上我们需要慢慢地改变。

南都：你找了欧美团队包括与《阿凡达》导演詹姆斯卡·梅隆对话，找《X战警》特效师马修做特效,新《西游记》的特效魅力，达到了他们的几成？

张纪中：达到人家一半都不错了。差距还是技术，还有钱。我去美国参观人家的地方，去给《金刚》和《侏罗纪公园》做特效的公司看，真被人家震到了！人家那个逼真的程度就是你怎么贴近、怎么看都是真的。明明是假的，但是你怎么就看得目瞪口呆了？《西游记》也一样，我希望它具有这种真实性和感染力。

野心电影版《美猴王》，还有多大野心？

“我有一个愿望，也许我退休后不干了，可能我走不到那么远，但是我希望我们的文化能迅速地走向这个世界。”

南都：卡梅隆觉得你这版《西游记》拍得如何？

张纪中：卡梅隆非常赞赏，觉得非常有潜质，是一个非常好的中国故事，但他希望我们保留中国传统文化的精髓，而不是完全西方化。从这一点可以看出一个艺术家是怎样看待这个问题的，文化不仅仅是地域的，我们在一个文化交融的世界，我们好的文化要带给别人。我们能不能把中国这种哲学带到外面去？你不带的话，人家已经弄了个《功夫熊猫》，中国最有名的两个元素，一个功夫，一个熊猫，外国人就写了，而且充满着中国的哲学。我有一个愿望，也许我退休后不干了，可能我走不到那么远，但是我希望我们的文化能迅速地走向这个世界。

南都：拍完《西游记》后，您还想拍电影版《美猴王》、做西游记主题公园？

张纪中：对，我想拍电影版《美猴王》。我的许多想法，在电视版《西游记》只实现了60%。比如“天衣无缝”的效果，所有天神的铠甲都是从肌肉里长出来，帽子不是戴上去，而是从里面长出来的，这个我希望在电影版里能体现，我不仅仅想做影视剧，还想做西游记主题公园，希望它像美国迪士尼一样，成为文化的一种象征。